第48章
第48章
“沒什麽。”
“我艹!”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賀鈞年二話不說拉着他離開,腳下走得飛快,壓低聲音對衆人道:“我小舅舅來這兒了!快走!”
冰冷肅殺的氣息致使周圍那一片,幾乎沒人敢往前湊,黑眸直愣愣掃過來,像是下一秒就要來撕了他。
雲辭聞言回頭。
風吹枝丫,木牌伴着金鈴哐啷啷撞到一起,焉岐嘴唇翕動,像是在對他說什麽。
“別回頭啊。”賀鈞年拽過他的手。
雲辭腳下一陣踉跄,“你就這麽怕你這位舅舅?”
焉岐到底對他做了什麽,讓他看見人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他……”要說過節,其實也就焉岐剛被認回焉家那年,除此之外,兩人基本不怎麽碰面,可賀鈞年面對他仍有種刻在骨子裏的畏懼,導致他看見人就想跑。@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愛人面前,肯定不能這麽說,只道:“他嚣張慣了,看誰不順眼就動手。十三年前剛認回焉家,家宴上直接把我一個表叔打得半身不遂,到現在都還躺在床上。以後盡量離那種人遠……”
“你那表叔說了什麽或是做了什麽吧。”雲辭趁他松懈,抽回手揉被他拽紅的腕子。
本來一句話就能帶過,最後還是忍不住多嘴。
沒有誰會無緣無故打人,事實要真像他說的那樣,焉岐在雲家這麽久為何沒有半點這方面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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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鈞年摸了摸鼻子,“都是十三年前的事了,我也不大記得。”
只記得結果,記不住過程。
雲辭心裏暗嘲一聲,未免引起懷疑,也就沒過多打聽焉岐的事,和陳宇夫婦彙合後,一道離開月老廟。
走出去前,雲辭借着跟林欣說話,側目瞥向院內。
焉岐仍站在那棵姻緣樹下,手裏拿着塊木牌。
他也去算姻緣了?
疑惑剛起,雲辭就看見他将那塊木牌掰……掰斷了。
焉岐将寫有“賀鈞年雲辭”的木牌扔進垃圾桶,從兜裏再拿出一塊帶有金鈴铛的木牌,手一伸,紅絲帶系到了枝丫最高點。
木牌上的黑字遒勁有力:江岐雲辭。
中間還畫了顆幼稚的愛心。
雲辭并不知情,早已經跟其他人走遠。
出了月老廟,得知他們要去後山的幽靈勝地,陳宇就在那兒幹嚎,“啊——不要啊老婆,說好不去那兒的。”
林欣手抵着嘴角,歪頭跟他裝傻,“诶?我有說過嘛?”
“說過說過,就剛剛。”陳宇也不管有沒有人,抱住她手臂,腦袋放上面蹭,“老婆~咱們去其他地方,去海邊,你不是想潛泳麽,他們,”他看向雲辭幾人,眨眨眼,“他們也想去海邊,對吧。”
賀鈞年:“對,不過好不容易來一趟,又不是沒有時間是不是。”
宋閑玉:“是啊,去後山轉轉再去海邊,也要不了多久。”
陳宇:以後別說我們是兄弟!
“诶你們知道這月老廟後山裏的事麽。”吸引衆人注意後,關修遠輕咳一聲,娓娓道:“據傳很久以前,有個男人半夜和情婦跑進山洞幽會,不料突逢大雨,将外面的路都給沖垮了,兩人回不去就只能暫時在山洞住下,沒想到一場暴雨連下了三天三夜,後來——”
陳宇豎起耳朵去聽。
“那個男人餓急了,就把情婦給,吃了!”關修遠瞥見他發白的臉,又加了句,“生吃。”
陳宇差點沒吓暈過去。
偏偏幾人像沒看見,聽關修遠說完就準備出發去後山。
“生吃,人怎麽能生吃?”
雲辭瞧他臉發白,嘴裏不停念叨,想起跟他一樣怕鬼的焉岐,他要是跟過來……
“聽着怪滲人的,我還是不去了。”他突然停下腳步。
賀鈞年也跟着停下,随聲附和,“是挺吓人的,那就不去了。”
兩人都不去,剩下兩個自然也沒了興頭。
陳宇趕緊朝雲辭投去感激的目光。
好人,真是大好人。
“還有我呢。”
下巴被人捏住轉過去,陳宇啵唧一口香在老婆唇上,林欣臉一紅松了手。
六人轉道直奔海邊,租了兩把大型遮陽傘,又另外租了五套潛水裝置。
幾人叽叽喳喳,陳宇一改之前在月老廟後山的慫樣,臭屁又壕橫,看得林欣只想再帶他回去轉一圈。
“賀哥哥潛泳也厲害,”氣氛正當好,宋閑玉突然來一句,“去年我們一起比賽,追都追不上呢。”
話裏話外都在誇賀鈞年,然而周遭的溫度卻在極速降低。
關修遠不滿皺眉,陳宇夫婦就直接多了,夫妻倆同時起身走出遮陽傘下。
走遠了,林欣才來一句,“他故意的,還是蠢?”
什麽時候說不行,非得挑雲辭在的時候,這不就是在變相地說“我跟賀哥哥有共同愛好共同話題,你跟我們不是一類人。”
關修遠也隐隐聽出他另有所指,冷着臉拉走宋閑玉。
遮陽傘下只剩兩人,賀鈞年趕緊道:“阿辭,等你身體再好些,我教你潛泳,這樣我們以後就能一起游了。”
雲辭沒有回他,只下巴點向遠處,無聲笑笑,“快去吧,他們還等着你呢。”
-
天藍水清,沙灘邊人來人往,路過遮陽傘前,總要往裏看兩眼白色躺椅上的青年。
跟他們沙灘褲人字拖不同,青年穿着長袖長褲,完全不像是來海邊玩耍。
一條手臂橫在臉上,暴.露在衣服外的肌膚白得反光。
雲辭拍兩張海景照發給婆婆,望向遮陽傘外蔚藍的天空,一陣陣困意席卷,閉上眼昏昏欲睡。
早上到現在,又是坐車又是坐船,已經遠遠超過平時的運動量,是時候休息一下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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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陽傘外不遠處,紮着雙馬尾的小姑娘拎着小塑料桶,跑着跑着,左腳絆右腳往前一摔趴在沙灘上,眼裏頃刻蓄滿淚花。
“小朋友。”
程緣仰起臉,一雙粉白的手伸過來,架住她兩側胳肢窩抱起,輕輕拍去她膝蓋上的砂礫,“摔疼了吧,真勇敢,一點沒哭呢。”
好漂亮的大哥哥!
程緣眨巴眼,挂在睫毛上的淚珠啪嗒滴落,紅着眼猛吸鼻子,嘟嘴攥緊小拳頭,“緣緣超勇敢,一點不疼。”
“原來你叫緣緣啊。”雲辭将她抱到遮陽傘下,用清水給她沖洗膝蓋。
小孩子皮膚嬌嫩,磕一下膝蓋就紅了。
雲辭打開藥箱,将她抱到腿上,蘸取碘伏,“稍微有點疼,緣緣忍住哦。”
程緣摟住他脖子,紅藥水碰到膝蓋縮了一下,一想到漂亮哥哥說她勇敢,囧着臉趕緊把腿繃直。
急救藥箱裏也就碘伏創口貼一類的東西,沒找到紗布,雲辭只好撕開創口貼給她貼上。
程緣嘴上說着不怕,看到紅藥水還是下意識閉上眼,聽到漂亮哥哥說“好了”才敢睜開。
雲辭将她從腿上放下去,程緣下去走了兩步,又蹬蹬跑回來,從小塑料桶裏抓出最大的那只貝殼放到他手心裏。
“大哥哥,謝謝你。”
貝殼是剛摸到的,殼裏還有淤泥,稱不上多漂亮但勝在大,幾乎占據雲辭整個掌心。
他笑着伸出另只手摸摸小姑娘的馬尾,“也謝謝你,程緣。”
程緣歪頭,“大哥哥知道我姓什麽?”
雲辭手微滞,再次笑道:“我猜得,看來是猜對了。”
“大哥哥真厲害!跟神仙一樣。”程緣眼底亮晶晶地,說着又低頭去小塑料桶裏撿好看的海螺。
看出她有點舍不得那只大海螺,雲辭壓回她的手,舉起手裏的貝殼,“這個就夠了,趕快回去吧,家人該着急了。”
“好~”程緣挎着小桶沖他揮手,“大哥哥再見。”
準備走出遮陽傘,漂亮哥哥又叫住她,溫聲道:“下次跟着爸爸媽媽,可別再一個人亂跑了。”
程緣笑着說“知道啦”,扭頭往東邊跑,跑到另一處遮陽傘下撲進母親懷裏,仰頭說着什麽,那位母親順着女兒手指的方向看過來,隔空點頭表示感謝。
雲辭沖洗掉貝殼上的泥,再次靠到躺椅上,慢慢用力握緊貝殼。
程緣……上一世新聞裏提到的,洞窟塌方中喪生的小姑娘。
明明不是十月也依舊出現了,原書中的事還是避免不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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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泳半小時,賀鈞年和陳宇同時上岸。
正準備回去喝口水緩緩,陳宇突然停下腳步,錯愕回頭,“你還要求婚!”
“上次是失誤,”賀鈞年卸下氧氣瓶,遙遙望向沙灘邊的遮陽傘,“阿辭那樣的人,該有一場盛大的求婚。”
“那宋閑玉怎麽辦?”陳宇直截了當,“你可別說你不知道。”
沒出那件事之前,他們幾個玩兒得好的都能看出來宋閑玉對他的那點心思,也就他裝傻充愣,非抱着一年到頭除了學校都出不來幾次的雲辭。
“作為兄弟勸你一句,求婚前先跟宋閑玉斷幹淨,否則對你對雲辭,包括宋閑玉都不好。”陳宇拍了拍他的肩,轉頭去找老婆。
賀鈞年擰眉立在原地,過了許久脫下潛水服準備回去,剛轉身就被一道高大身影攔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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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擡頭,腳又開始控制不住地想往後退,臉也一陣陣發白:“小舅舅,您來了。”
今天怎麽這麽點背,到哪兒都能遇見他。
焉岐瞧他這副慫樣忍不住笑,臂彎裏伸出手指向遠處遮陽傘下,跟三兩個小朋友玩耍的青年。
“你男朋友?”
賀鈞年用力壓制面對他時無端湧起的恐懼,機械地點點頭,想不通他為什麽主動來找自己。
很快,他就聽見人淡淡地道:“真漂亮。”
“小舅舅!”身為男人,賀鈞年怎會聽不出來他話裏的意思,近乎破音地吼:“那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