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套話
第60章 套話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林津渡輕聲道:“我好像看到你弟弟的瞳孔在地震, 九級的那種。”
走廊裏的虞熠之确實震顫地不輕。
一旦開始關注某個問題,過往被忽略的細節便開始蹭蹭翻湧。
首先浮現在腦海中的,是管家那些一語雙關的提問。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林津渡被自己接去別墅不久,虞諱自稱家裏吊頂坍塌, 過來借住。當晚管家便問如果一個人的兄長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 他會怎麽樣。
當時自己是什麽表現?
好像快樂的不得了!
虞熠之只覺得眼前一陣昏暗, 兜裏的手機不知道響了多久,他才回過神接通:“喂。”
趙黎最近有一堆應酬,他剛剛喝完酒, 中途接到江舟的電話。
不知道江舟說了什麽,趙黎情緒産生變化,再度數落起虞熠之的不是。
但他心裏也有些亂糟糟的, 抱不平的時候, 問了一句:“小舟以前有沒有和你提過有什麽興趣愛好?現在這份工作他好像不是很喜歡。”
如果虞熠之現在大腦清醒,就會意識到趙黎的重點更在于前一句,帶着些對江舟的質疑。
但他現在壓根沒時間想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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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酒瘋滾去別處耍,我正煩着呢。”
趙黎醉醺醺道:“煩什麽?煩你哥和林津渡的奸情嗎?”
“!!!”踏馬的,連你也知道?
·
酒店門的隔音效果很好, 林津渡聽不到虞熠之在說些什麽。
如果他知道,或許會心中咯噔一聲。
酒醉的趙黎和睡夢中的林津渡一樣, 一張嘴的殺傷力極大,林津渡上次去公司時, 對方的有問必答就是最好的寫照。
不再觀望走廊上的情形, 林津渡嘆了口氣。
“我冤枉啊。”
他和虞諱分明還沒有确定關系, 在虞熠之那裏, 卻已經走到了曝光的階段。
“算了, 先睡覺。”
什麽震撼都不如被表白那天, 所以二度東窗事發後,林津渡甚至很淡定地和虞諱說了晚安,然後上床睡覺。
社死的是受害者。
虞熠之一夜孤枕難眠。一閉上眼睛,就是曾經那些社死瞬間的回答。
反觀林津渡,長途跋涉坐飛機過來,睡眠質量依舊不錯。
主打一個沒心沒肺沒眼淚。
翌日,為了給虞熠之一個緩和的時間,虞諱特意讓酒店把早餐送到房間。
兩個真正的事業批邊吃邊商談着如何讓白乘風開口一事。
虞諱語氣淡淡:“他的麻煩還是不夠大。”
如果麻煩足夠多,就不會想着撈錢,而是保命了
白乘風詐騙得罪過不少人,一樁樁做累加同時找上門,情急之下哪裏還顧得上那點賭債。
虞諱的作風一貫穩狠準。
林津渡行事則更講究效率,他不想在栗城耽誤太久,防止錯過任務五的開啓。
尋找白乘風的仇家需要不少耗時。
林津渡想了想:“不如讓我先試試?”
虞諱看了他一眼。
林津渡:“我外號林山人,山人自有妙計。”
虞諱沉默的時候,林津渡知道他是在估量安全系數。
“白乘風一看就虛得不行,跑不過我打不過我,放心好了。”林津渡拍拍胸口,一派得意。
談話過程中,他總覺得忘了什麽事。直到用餐結束,一拍手道:“糟糕,忘記叫虞熠之來讨論了。”
才說好地誠心相待,以後做事都帶着對方。
虞諱:“我故意的。”
林津渡遲疑說:“……不然還是叫一下吧。”
虞諱也沒反駁,聽他的走出門去叫人,很快獨自回來。
林津渡問:“什麽情況?”
虞諱:“他說讓他靜靜。”
“……”
林津渡只負責虞熠之的人身安全,心理安全不在管轄範圍內,早飯後他立刻着手安排去見白乘風一事。
只要肯加錢,什麽都快。
下午,林津渡網購的衣服就到了,他換好後,站在虞諱面前:“如何?”
這是一件夏季可以當防曬穿得輕薄開衫,上面繡有仙鶴和祥雲,林津渡五官精致,其實很适合穿豔色的衣服。
袖側露出的兩截手腕如絕佳的古玉瓷器。
下身是黑褲,手纏一串珠子,林津渡近來沒有修剪的頭發偏長,整個人顯出了一股高貴出塵感。
或者可以把這份超脫解讀為……仙風道骨?
這一刻,虞諱的眼中只看得見美色。
不能怪他。
任誰面對喜愛之人突如其來的服裝展示,都會從欣賞的角度去看。
于是他贊美說:“很完美。”
得到虞諱的肯定,林津渡問:“有沒有完美到把白乘風迷得五迷三道?”
“……”
在那雙狹長雙目危險地眯起前,林津渡嗅到不好的氣息,解釋說:“我今天要去COS卦者。”
虞諱:“藺相如轉世投胎再就業?”
林津渡幹咳一聲,大致說了下計劃,無非是忽悠一下白乘風。
賭鬼都信運,信命,稍加利用一下這個特質不難。不過忽悠也是看本事的,白乘風本身就喜歡偷雞摸狗到處騙,要匡他不容易。
虞諱輕聲:“子牙,是你嗎?”
林津渡差點噴出來,他發現虞諱從蘇嫱身上,是繼承了一些冷笑話特質的。
“首先我不是姜子牙,其次請給我個對方定位,我要去當孤勇者了。”
林津渡對今天的行動相當有信心。
兩人基本的默契還是有的,既然強調個體,說明有什麽不方便他看到的。
虞諱稍争取了一下随行名額,問:“充錢可以看嗎?”
“……不可以!”
·
一點鐘,林津渡在白乘風每天的必經之路上擺攤。
根據助理給出的資料,白乘風每天差不多這個時候,都會買張彩券,再去附近財神廟用身份證刮獎。
信息能詳盡到這個程度,林津渡覺得助理也挺恐怖的。
他的好友之一該不會是哪位僧人?
忙裏偷閑,林津渡打開反詐APP刷分,餘光留意周圍。
看到一個有着濃重黑眼圈的男人走來時,他匆匆答完最後一題,故意重重嘆息一聲:“印堂發黑,恐遭劫難啊。”
江湖騙子的老套詞,白乘風只剜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等人走遠,林津渡不遠不近跟着,快到寺廟時,腦中狂呼系統。
【我懂,我來,我征服】。
它不能離宿主太遠,在适當的距離內,當白乘風要跨過寺廟門檻時,把人往後一拽。
白乘風當場摔出了門檻,憤怒左右張望,确定三米內沒人,憤怒和緊張的轉化只在頃刻間。
他連忙起身,安慰自己只是沒睡好産生的幻覺,繼續頭鐵地往裏走。
下一秒,同樣的事情發生了!
無論他如何邁步,每次快要進廟時,都會受力朝後栽倒。
好不容易終于又有人進廟,白乘風趕緊想看看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卻見對方徑直跨過門檻,全程沒有遇到任何阻撓。
當他跟着想要進去時,脖子突然被掐住,窒息感讓白乘風瞬間像是仰頸的尖叫雞。
“啊——”
前方的香客聽到動靜,看到一個人平白無故對着空氣掙紮,以為是什麽瘋子,連忙一路小跑進殿。
這份舉動更是讓白乘風覺得身邊有髒東西。
他突然想起先前路遇的算命先生,不再強行進入,那種窒息感果然沒了。
不疑有他,白乘風連忙往回跑。
經過一番驚吓,他的腿都是軟的,跑得還沒別人走得快。
等白乘風回到擺攤的地方,林津渡早已久侯兩分鐘,刷了十道反詐題。
“還是伯母厲害。”林津渡看着排行榜,蘇嫱穩居第一。
“大、大師。”白乘風氣喘籲籲跑過來,“你前面說我有劫難,是什麽劫難?”
林津渡看着他不說話。
白乘風秒懂,尴尬道:“我可以打欠條,保準過兩天還咨詢費。”
給算命的打欠條?你可真優秀。
林津渡道貌岸然起來,也是無人能比,擺手道:“你天生財運亨通,可惜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上,所以不管賺太多,很快也會賠本。”
賭徒都是一樣的經歷。
但有了剛才的遭遇,只有一個感覺:如聽仙樂耳暫明!
“您算得真準。”
稍微冷靜下來,白乘風又開始覺得不對勁,他沒錢,對方圖什麽?真的只是好言提醒嗎?
“算命洩露天機。”這時林津渡繼續開口了,“我有通天本事,卻散了財氣只能擺地攤。所以我會幫你,但事成後,你要配合我進行一個儀式,獻上你一半的財運。”
“一半?!”
獅子大開口,讓白乘風瞬間覺得自己真的有什麽大財運。
林津渡只是靜靜看着他。
白乘風咬牙:“可以。”
林津渡起身:“這裏不方便談話。”
白乘風:“大師,我請你喝茶。”
十分鐘後,林津渡跟着白乘風來到出租屋,白乘風給他泡了一壺磚茶。
“大師請用,無限續杯。”
林津渡假意淡淡抿了口,然後問八字。
白乘風回答後,他神神叨叨掐指,說:“財神爺關照的命格,和你沾親帶故的,都能帶上點財。”
林津渡不着痕跡地引導下,白乘風果然上了一當又一當。
“不是我說,我這財運确實厲害,”一聽財神傍身,白乘風迷信得可以,“我有個外甥,被送去孤兒院還能被有錢人家收養。可這小兔崽子沒良心,我後來去認親,還想要報警抓我……”
他罵罵咧咧,原本算英俊的臉龐,如今被怨恨侵蝕。
林津渡冰涼的視線掃過。
白乘風罵夠了,終于回歸正題:“大師,您之前說有不幹淨的東西纏着我,具體是……”
“陰氣極重,應該是女子怨氣所化。”
林津渡給他時間思考,白乘風好久沒說話。
林津渡:“想不起來?”
白乘風讪笑:“腦海中一下閃過好多張臉。”
畢竟他騙過不少富婆的錢。
林津渡沉聲道:“看時間,這怨念已經跟了你十幾年,屬舊怨。”
十幾年前?白乘風陷入回憶,那時候他就是賭博欠錢,還沒開始騙女人,最多也就是在她姐死了後,偷偷去順了些的東西。
他姐?
想到這裏,白乘風面色一變。該不會真是為了這點小事?
他沒有隐瞞地說了出來,“要不是我,她兒子現在能錦衣玉食地活着?比起跟着我受罪,去孤兒院,有大把的機會被條件好的人收養,我一沒賣她兒子,二沒……”
話語中聽出絲毫慚愧。
林津渡打斷:“事已至此,先想着怎麽化解。”
白乘風一連說了三個對。
“我學藝不精,對驅邪的事情無能為力,不過可以禍水東引。”
林津渡看着白乘風,咧開嘴角拉入正題:“你姐姐生前有沒有什麽仇家,或者不對付的人?”
陽光照射進來,白乘風的臉曝光過度。
對于這種損人利己的事情,他根本不會費任何心思質疑。
不管成不成功,代價又不需要自己付。
白乘風有點記牌的能力,記憶力屬一流,一些犄角旮旯的事情都被他翻出來。
林津渡靜靜聽着,大約半個小時候後,坐直身體:“季非?”
白乘風講得口渴,聽他終于有了感興趣的,連忙細說。
“和我姐是青梅竹馬。”
“……季非曾經從幾個小混混手裏救下我姐,好像被打得不能人道了,到處說我姐欠他的。呵,他怎麽不想想事情源頭在誰。”
白乘風撇了撇嘴:“仗着從小和我姐一起長大,仿佛我姐就是他所有物。後來上高中,我姐的同桌是個小混混,季非主動去警告人家離我姐遠點。”
“之後每次看到我姐同桌,都要嘴欠一下,結果對方連我姐一起記恨上了。你說這不是有病嗎?”
碰瓷式結怨。
林津渡沉默了一下。雖說名字不同,但這種心理一看就有問題的,很值得關注。
“然後呢?”
白乘風憤憤不平:“我姐居然還給了他一大筆錢作補償。後來我姐每談一個男朋友,他攪局一次,道德綁架我姐必須嫁給他。”
白乘風語氣中的憤怒主要針對于給錢。
“我姐不堪其擾,搬家斷了聯系。”
林津渡張口就來:“不能人道,陽氣弱,是個好選擇。”
白乘風先是激動,但又像是洩氣的皮球,表示也不知道季非現在在哪裏。
“生日,從前上的學校這些有嗎?”林津渡從容道:“他不是跟你們一起長大,照片總有一張,剩下的我會發動關系去查。”
白乘風連忙開始翻箱倒櫃找相冊。
林津渡靠回沙發背,繼續刷反詐APP。
·
酒店。
經過一晚上的徹夜難眠,虞熠之遲來地接受了他哥和林津渡關系匪淺的現實。
至于白天不出現,是在做其他心理建設。
比起這些兒女情長,他有更加需要關注的重點。此行來栗城,主要是為了查詢陸醫生是否和親生父母有過交集。
虞熠之很久沒見過這個舅舅了。
當年父母出事後,對方第一時間趕來,還在幼年的他剛感覺到來自一絲親人的關懷,轉眼對方便順走了家裏的錢財。
很多年後,白乘風曾來天海市找過他一次,也想來借錢。
如果可以,虞熠之永遠不想要再見到那張臉。
他過來找到虞諱,兩人坐在陽臺,俯瞰外面的高樓大廈。
高層風大,虞熠之額前碎發被吹起,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昨天是我大驚小怪了。”他緩緩道:“我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今晚就去見一下……”
咔。
酒店門被刷開。
一道清澈的聲音傳進來:“我回來了,事情進展很順利,那個陸醫生果然有問題。得提前給虞熠之打個預防針,陸醫生早八百年就在算計他,等明天我再和他詳細……”
林津渡換好鞋,邊說邊往裏進,在看到陽臺的兩道身影時,話音戛然而止。
空氣變得極其安靜,只能偶爾聽見風聲。
一早就在算計?
多早?虞熠之回想起孤兒院初見陸醫生時的畫面。
半晌,他站起身,路過林津渡的身邊時,緩緩道:“明天見。”
他要再靜一夜。
“……明天見。”
明日複明日,希望明天見到的時候彼此不要再給驚喜。
酒店門跟着開了又關。
林津渡抿了抿唇,看向虞諱:“我好像回來的不是時候。”
虞諱平靜地把剩下半杯茶喝完,淡定道:“我說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是不夠強大。”
“……”
實際沒有再震撼一晚上。
虞熠之的心理一天之內建設了三回,他現在的周邊關系快要塌成廢墟,說句不好聽的……
“一回生二回熟了嗎?”
虞熠之自嘲地笑了笑。
被親舅舅擺了一道,再到送去孤兒院,那段灰暗無光的日子裏,陸醫生曾是為數不多給他溫暖的人。
等他近乎有些麻木地回憶完往昔,已經站在落地窗前三小時。
虞熠之徹底打碎了童年的那些美好濾鏡。
晚飯時他去了酒店餐廳。
·
這個時間段用餐的人不少,又是自助,人來人往。
林津渡已經來了有一會兒,過度優越的氣質外表,為他吸引來不少目光巡視。
助理也在,提了一嘴這兩天會有煙花秀。
然後就林津渡給定的新信息說,“我去讓人打聽一下。”
陸醫生在栗城生活了幾十年,不可能毫無痕跡。
助理另約了幾個好友今晚聚餐,擺手道:“明天見。”
最後一個字沒說完,他突然停下。林津渡意識到什麽,順着看過去,說:“真正的明天見要‘上桌’了。”
剛從取餐區過來的幾名年輕人停下腳步。
“是上金針菇了嗎?”他最喜歡這個和豆皮卷了。
另一個也探頭張望,這裏距離取餐區也就七八米,沒有看到有服務員加菜。
“沒看到啊。”
他們同時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林津渡。
林津渡:“……我在叫我朋友。”
只是想打趣一下虞熠之回房間前說得話,順便歌頌一下對方的堅強。
八成是綽號,游客尴尬地笑笑:“這稱呼……挺別致的。”
虞熠之正好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
“為什麽綽號叫明天見,因為是金針菇嗎?”
長得這麽英俊,想不到啊……
“能不能小聲點?”
“我很小聲啊。”
林津渡嘆道,有些人對自己的音量真的很沒有數。
他站起身:“先去取餐吧,不然人多了要排隊。”
太過明顯的話題轉移,等他離開的時候,虞熠之低頭搜索了一下明天見和金針菇。
五分鐘後,林津渡拿着餐盤回來,虞熠之呵呵一聲。
林津渡:“……”
虞熠之拍手:“行啊,都會搞雙重比喻了。”
林津渡深吸口氣,偏過頭置身事外的某人說:“多穿點,明天這裏怕是得下雪。”
他比窦娥還冤枉。
虞諱失笑,把他從尴尬裏撈出來,舉起酒杯做了一個自然地轉場。
今晚自助搭配的是度數很低的雞尾酒,燈光下玻璃杯中的波光十分耀眼。
親人,朋友,雞尾酒和美食;所有的畫面重合,氣氛重新變得有些歡樂。
林津渡說出那句永遠經典的話:“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會是什麽味道。”
特別苦澀的已經拿完了,總能遇到醇香好吃的。
歡樂不到兩秒,餐廳的小提琴手看到虞諱的舉杯動作,走了過來,站在桌邊優雅地拉動琴弦。
這是一段在莎士比亞戲劇中出現的組曲:浪漫,柔和,又急轉直下。
如戲劇故事本身,充滿着浪漫和悲劇的色彩。
“……”
飯後,幾人去露天棧道散步。
林津渡說起了白天和白乘風的見面,一句話概括了解題思路,只提及他扮成算命的去套話,重點談論後面的事情。
“陸醫生原名叫季非……”
他從兜裏拿出一張微微泛黃的照片,是畢業照。幾十個學生裏,站在前排中間的男女最顯眼,是陸醫生和虞熠之的母親。
書中變态多有一副好皮囊,陸醫生的長相确實得天獨厚。
比起陸醫生帶來的沖擊,虞熠之的視線長久停留在年輕女子身上。
媽媽。
他在內心默默地叫了一聲。
虞諱在虞熠之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後者強撐起一個笑容:“如果她知道我那麽久以前就被人耍得團團轉,大概會很難過。”
林津渡沉默,這或許也是陸醫生的目的之一,讓人死不瞑目。
幾人腳步停下,站在憑欄旁,留給虞熠之充分的時間做緩沖。
不知過去多久,虞熠之仰望星空,輕聲問:“你們知道被人抛棄的滋味嗎?”
林津渡:“知道。”
“……”
虞熠之回過頭,林津渡正靠着欄杆看下方溝渠。
察覺到有視線在望着自己,林津渡說:“霧失樓臺,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我名字的出處。”
他和冉元青互裝文藝青年飚過幾句詩,實際林津渡真正名字的起源來自這首詞。
“院長說我被扔在孤兒院門口那天,是個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天。”
一直沉默的虞諱望着林津渡的目光緊了緊。
虞熠之本來還想說幾句被白乘風偷錢抛棄後的感受,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好歹從小到大,他沒有缺失過太多父母的關愛。
虞熠之重新仰望星空,又站了一段時間,夜風拂過棱角分明的側臉,“你們,遭遇過背叛嗎?”
“遭遇過啊。”
“……”
林津渡還在盯手機刷分:“為了領養名額,有個小朋友想要把我推下池塘,上學時校花喜歡我,室友污蔑我偷東西,入職後關系不錯的同事到處把我的經歷當談資說給別人……”
虞熠之:“……”
雖然他這段時間無數次自嘲過,但第一次有種自己比慘都比不過別人的感覺。
那一次次肯定的答案,仿佛他正在無理取鬧。
作者有話說:
陸醫生日記節選:
非診療日,沒有發現虞熠之消失了幾天。
江舟日記節選:
工作日,沒有時間發現虞熠之消失。
管家日記節選:
happy日,已經整理好了下月工作計劃(含茶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