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
姜月高高坐在車頂，手中的紅線凝成一股，綁住校車前一只白色的夢幻蝶。
夢幻蝶每每飛過一個地方，車頂的紅線便在兩邊，劈開道路上的綠植，
肖醫生重新坐上駕駛位置，順着紅線劈開的道路開着，身後的沖鋒車緊随其後。
高歌望着前方車頂的那個身形，啧啧稱奇：“這小月老師應該屬于大型異能者吧？”
吳國棟仔細開車，搖着腦袋說：“高歌，你別忘了，成人沒有異能者。”
所有的異能者都屬于人形怪物。
師父意有所指：“伊斯實驗室那誰不是研究過嗎？十個志願者有九個變成了怪物，還有一個變成了大怪物。”
姜月以一己之力攔住了怪物潮，
正如剛剛震撼看呆的他們，
這種絕對力量的保護者，誰不想擁有？
即使大家都在強調，沒有成人異能者，可是留在訓練營的李卯不信邪，拉出十個腦袋發暈的志願者研究了半個月，無一例外全部變成了怪物。
你要是問為什麽只研究半個月，是因為李卯費勁心機，用上所有的手段，都沒能阻攔生理混合黑霧，引起的基因變化。
半個月，是他硬是死撐過來的。
高歌自然想起那攤爛肉，連忙閉上自己的嘴巴，默默的在心中安慰自己。
小月老師的情況是特殊的，是非常特殊的。
校車裏的孩子們将床上疊滿被褥，團團靠在松軟的被子裏，有些後怕。
幸好，不是人吃人，不然真的會讓他們難以接受。
程晨咬着小餅幹，緊皺眉頭：“這就是怪物嗎？都是在怪物在吃怪物啊。”
天天拍拍程晨的腦袋，道：“沒關系，那些只是怪物啦。”
以前的他們看個怪物都能捂住嘴巴害怕尖叫出聲，現在……
星星班的孩子們這一路走過來，是看過肉球黏液怪物的互相吞噬，蜂人怪的絕對供養等，眼下對夢幻蝶這種同類互食的行為，倒是接受度比較高。
玲娜想到這裏，大大嘆氣：“我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們了，現在的我們是超級厲害的我們！”
夏冬看了眼越發接近的村落，提聲道：“孩子們裝好背包，希望教會即将抵達。”
車頂的白色夢幻蝶，在衆人能看到前方場景後，立刻變回人形，跪癱在姜月的面前。
一身白色的運動裝上，滿是黃色的黏液。
孟煥露出臉上被黑線腐蝕的坑坑窪窪的臉頰，可憐兮兮求饒：“您放過我吧！”
“我要是知道是您，我肯定不敢碰這些人。”
沒看到祂還是蝴蝶的時候，就帶着其他夢幻蝶們繞過被黑線纏繞過的校車嗎？
祂承認，紅線氣味是淡了點，沒有認出祂是自己的不對。
可眼下，黑色的線已經暴露過，祂也認出了姜月，
“求求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姜月蹙眉：“你認識我？”
正在求饒的孟煥愣住，随後連忙點頭：“認識認識，誰不認識您啊！”
姜月沒有講話，只是盯着祂看。
明白姜月的意思，孟煥連忙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說出來。
“我們知道您，您是祂。”
“您就是祂！”
孟煥的造句非常奇怪。
姜月抿唇，靜靜的聽着。
“您是新生的祂，您是注定會成為的祂，我們真的不是故意撞到您的身上。”
“現在的您，是吃完整個龍崗區和鹿山區的人形怪物的祂，我們真的不是故意撞到您身上的。”
“您……”
姜月伸手攔住孟煥的話，她問：“你怎麽知道我吃過什麽？”
孟煥再次愣住：“因為我是夢幻蝶啊，我們的消息是相通的。”
姜月眉心一緊。
明白自己沒有說清楚的孟煥，連忙掰碎的講：“所有的夢幻蝶在還是蟲卵期的時候，會停留在各種各樣的地方，每只成型的夢幻蝶都記得之前的事情，同時根據觸角相碰交換信息。”
重點是，它們遍布所有地方，它們擁有記憶，它們能夠交換信息。
姜月對人形怪物的了解還是一知半解，眼下送了個消息庫，她自然不會放過。
“你說，我是祂是什麽意思？”
孟煥頓時覺得姜月問這話莫名其妙了：“因為您就是祂啊！”
“從哪裏看出來我是祂？！”
孟煥激動的半跪着：“您不是祂，您哪來的能力？”
姜月接連問話：“你不也有能力？你還能知道很多的信息。”
孟煥這次激動的站起來，手舞足蹈：“您真的好有意思啊，我有能力是因為我是夢幻蝶的最優等，我當然有能力啊！”
沒能力祂當什麽最優等？！
孟煥倒也不是存了炫耀的心，祂只想全面展示自己還是個有用的東西：“您也看到我剛剛的族群了，我是其中最好看，氣質最好的一個，而且我能在人形和本體中随意切換，這更能展現我是最優等的。”
所以，最優等的祂擁有一些微不足道的能力，豈不是很正常。
說道這裏，孟煥迅速的低頭瞄了眼姜月。
祂掩藏了一句話，只要祂吞噬不同最優等，可以擇優獲取最優等的能力。
但，這個話能說嗎？
當然不能。
孟煥又不是活夠了。
姜月揉着眉心，她覺得自己問的問題和孟煥答得不是同一個。
雖然也有一些意外的收獲，但不是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姜月慢慢的講清楚自己的疑問：“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麽這麽肯定我是祂。”
“我是祂的具體表現是什麽？”
“我是祂是不是就代表了我是人形怪物？”
“祂又是什麽？”
孟煥腦子轉過來了，祂咬一口自己的指尖，就着手指頭上黃色的液體，歪歪扭扭的寫着。
祂。
末日前是詞條定義是神明的第三人稱代名詞。
姜月一下子想到在前往曙光基地的時候，自己失去意識的“片刻”階段。
孟煥小心翼翼看着眼前的祂的臉色，說：“您不是人形怪物，據我蟲卵的族群告知，森林幼兒園的人形怪物已經死掉了。”
而且死的很早，
不僅死的早，就連一手培養的兩個次優等，也死的很早。
“我不知道祂是什麽？”
“我只知道您是祂，這是刻在我的認知中。”
甚至從他成為最優等後，才出現的認知中。
“您是祂，所以您才有能力。”
姜月呼吸停頓，她好像明白孟煥口中的意思。
這個世界好像對成年人十分苛刻，所有的獎勵是給十歲以下的孩童。
一直以來，大衆的定義是沒有成人異能者，只有成人的人形怪物。
可姜月有這個能力，
姜月甚至對怪物的食譜——人，不感興趣。
她以為自己是目前出現的特殊情況。
要麽是人群中的特殊情況，要麽是怪物中的特殊情況。
可現在孟煥告訴她，她不是人形怪物。
這算什麽事？
姜月眉心緊緊擰住，她對怪物的了解還是不夠多，沒有孟煥多。
她擡頭看向彎着腰的孟煥，手指微微扯動掌心的黑線，
被黑線綁住身體的孟煥，再度感受到腐蝕的痛苦，立刻倒吸口氣涼氣。
姜月問：“你想要我放過你？”
孟煥連連點頭：“對對對，我不想死。”
姜月需要一個消息來源處，她神色如常：“我不喜歡吃人的人形怪物，你……”
“我可以不吃人的！”孟煥連忙舉手說道：“我們的目标是異能種子，或者是那些絢麗的花瓣！”
姜月繃直嘴角：“異能種子不就是小孩子嗎？”
壞了！
祂的隊伍中，有很多小孩子！
孟煥撲通跪在地上，再度求饒：“我以前也沒怎麽折騰異能種子，我就是一只小蝴蝶，能逮住幾個異能種子？”
“我的食譜，是花！”
手中的黑線撤回，在孟煥還沒來得及歡喜的目光下，快速的在祂的腳踝上，綁上一串黑色的腳鏈。
蠕動的黏液乖巧的貼合在線與線之間。
腳鏈延長的黑線，又以最快的速度變細變淡，直至用人眼看不出來。
孟煥伸手挑着人眼看不出來，但複眼一清二楚的黑色線，任由它腐蝕自己的手指頭，祂戰戰兢兢的問：“這是給我整個風筝線？”
姜月笑了笑：“感謝你的配合，我不會吃了你，作為交換你需要成為——”
同伴兩字咽下，
自然界都是以實力來區分地位，孟煥眼下這麽乖巧，姜月沒道理讓一只人形怪物蹬鼻子上臉。
“你需要成為我的下屬，為我提供消息。”已經恢複正常的眼眸，在姜月刻意為之下，立刻變成漆黑的濃郁眼眶。
祂在盯着孟煥，
祂在警告孟煥。
姜月說：“如果消息有誤，就別怪我吸收你的能量。”為以後打怪之路添磚加瓦。
孟煥驚恐的望着祂，隐藏的觸角跳動。
祂明明就知道祂是祂，祂明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還在問！
祂是在分辨自己說的話是真假！
祂還知道獲得最優等的能量，便可以提取最優等的能力。
孟煥失聲，這不完全耍人—耍怪呢嗎？！
得虧自己怕死，一句假話都沒有。
孟煥五體投地：“好！”
時刻關注姜月的高歌，困惑：“那只人形怪物，怎麽還跪上了？”
一心關注前方路的吳國棟，不在意道：“可能小月老師厲害。”
車行駛沒多久，來到了一處同樣有塊石頭的村落面前。
眼前的村落可比剛剛那個假村落來的淳樸。
巨大的石塊上，是孩童用石頭一筆一劃刻出來的‘希望教會’，藍色的水彩筆圖畫。
順着石塊看過去，無數磚塊小屋子落座在田梯上，披着藍色布的孩子們，形成護衛隊，在田梯間的小路上巡邏。
其他的大人則是種滿蔬菜水果的田梯上，辛勤勞動。
一切都是那麽的正常。
除了所有人的臉上，都畫着一只黑色的眼睛。
一隊孩子們飛快的跑到姜月等人的面前，眼睛亮亮，歡喜的詢問：“請問你們是要加入希望教會嗎？”
“請問，你們相信希望嗎？”
藍袍孩子們說着話，畫在臉頰上的黑色眼睛抖動。
孟煥害怕的看了眼來人臉頰上的眼睛，又飛快的打量身邊的姜月。
祂都看過了，一個贗品，沒必要害怕！
對！
強忍住自己的害怕的情緒，孟煥你是最有意思！
姜月望了眼莫名其妙打雞血的人形怪物，攏好身邊的小朋友們，說：“我們不是要加入希望教會，我們是來問問小石榴是不是這裏的人？”
藍袍小孩點點頭：“小石榴大人是我們教會的，你是要找她？”
“如果你要找她的話，需要加入我們的希望教會哦！”
藍袍小孩臉上帶着真摯的笑容，說：“其實加入我們希望教會也不錯啦，我們三餐正常吃，每周一次松軟奶油蛋糕，不定時還有零食發放。”
小孩們根本沒有給姜月等人說話的機會，嘴皮子飛快介紹希望教會的優點：“我們的聖母還會在周六周日用碟片機給我們放動畫片哦！”
“那是挺不錯的。”姜月不用回頭都能猜到超級小分隊的孩子們眼睛一定比對面這些小孩眼睛還要亮上幾分。
徐監察真的沒什麽功夫在這邊閑聊：“小孩，你們小石榴抓走了我們的人，把我們的劉工于工交出來。”
突然被要人，
藍袍小孩面面相觑：“你在說什麽？我們小石榴從來不出日常任務，拉過路人入教會根本不是她的任務！”
“你們把小石榴找出來，不就知道是不是了嗎？”高歌說完，便要準備往裏走。
藍袍小孩手忙腳亂：“哎哎哎，你不可以往裏面走！”
“你這個警察叔叔怎麽回事，你怎麽想要硬闖？！”
高歌帶頭，吳國棟等人即刻跟上。肖醫生想着車上還有個張好好，便沒有下車。
姜月見狀，與夏冬一前一後，帶着孩子們緊随其後。
進來的人越來越多，藍袍小孩們攔不住，只好伸出手，亮出自己的異能道：“你們要是再往前走，我們就不客氣了！”
“那就不客氣吧！”吳國棟爽朗笑出聲道：“劉工于工是要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肯定不能留在你們這裏！”
“他們是真正能夠帶來希望的人！”
藍袍小孩們半信半疑，其中為首的小隊長說：“那你們等我去請示一下——”
“不用請示了。”
耳熟的輕柔聲音在田梯另一邊響起。
趙慧披着藍色的布，從磚房的拐角，緩緩走出來。
藍袍小孩們立刻低頭喊道：“聖母！”
趙慧臉上神情溫和：“眼前的人是我的同事，不用多阻攔。”
藍袍小孩們迅速擡頭看了眼對面的人，隊長沖着隊友們點頭，無聲退下。
“有些話，不合适在這裏說，跟我來吧。”趙慧望着夏冬眼眸中的詫異，心中暗爽，帶着這群人來到自己的住所。
一個落座在田梯磚房裏，唯一的木制小樓。
一行人來到二樓，
趙慧坐在上位，沖着還站着的衆人說：“都坐下說吧。”
一旁的雪兒低眉順眼給大家一人來一杯茶水後，轉身離開。
好家夥，她這不純純老|祖|奶的待遇？
夏冬用眼神和姜月交流。
姜月示意她稍安勿躁。
超級小分隊乖巧的坐在姜月的身邊，就連肥肥都沒有多說一句話。
趙慧裝模做樣，抿口茶水，臉上挂着最溫柔的笑容，沖着肥肥招手：“肥肥，到慧慧這裏來？”
“許久不見，你都變瘦了。”
夏冬憤憤：屁，他們這群人除了姜月保持原樣，個個都變胖了。
肥肥并沒有走到趙慧的面前，他只是站在夏冬身邊，奶聲奶氣的說：“慧慧，肥肥不痛啦！”
一句話瞬間将趙慧拉回曾經在幼兒園狼狽的時光。
趙慧險些沒忍住自己臉上的神情：“是嗎？那肥肥是覺醒什麽能力了嗎？”
“願意展示給慧慧看嗎？”
肥肥晃着小腦袋，還是強調那一句：“是肥肥不痛的能力哦！”
是人參哥哥給的治愈能力哦。
趙慧會錯意：“屏蔽自身痛感？”
一個無用的能力。
趙慧神情有些冷淡，她問姜月：“我請人叫你來，你不來，現在你來是為了什麽？”
她的目光落在姜月身邊的孟煥，
先前被黑線腐蝕過的痕跡全部消散，
白嫩又陽光的臉，很難不讓她多想，趙慧忍不住譏笑：“總不能是來告訴我，你脫單了吧？”
孟煥聽這話，險些跪了。
他連忙擺手：“我沒有，我不是，你別瞎說。”
“我是來找個人。”姜月打斷趙慧的胡思亂想：“小石榴你認識嗎？”
趙慧擡着眼眸：“你找她做什麽？”
終于找到機會說話的高歌，連忙解釋：“小石榴是人形怪物，先前攻擊了我們，然後帶走了我們隊伍中的劉工和于工，我們是來請小石榴把這兩人還給我們。”
“胡說。”趙慧沒忍住自己的脾性，她拍着桌子：“小石榴怎麽可能是那種惡心的怪物？”
“明明姜月才是真的惡心怪物！”
夏冬同樣急得拍着桌子：“你放屁，我們小月才不是怪物！”
“怎麽不是？”趙慧嘲諷：“我記得你們隊伍中應該還有四個孩子？怎麽沒了？不會給這個怪物給吃了吧？！”
“你放屁！”夏冬震怒：“我們是把他們送回家了，誰都跟你似的，能把學生給抛下？”
“誰抛下了？！他都變成怪物了，我還帶着他幹什麽？”趙慧咬牙強調：“我是要活着的人！”
無論如何都要活着！
“吵什麽？”姜月出聲，剛剛還在怒氣沖沖對喊兩人立刻停下，夏冬坐回位置上。
趙慧捂住胸口，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聽着姜月的話了，
她緩和情緒後，擺譜，沖着外面喊道：“去把小石榴給我叫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