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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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校車附近的迷彩服隊友,見吳國棟哭的如此凄慘,紛紛勸說。
“隊長別太傷心了,活一個已經很不錯。”
“是啊隊長,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幼兒園有多兇險。”
“隊長,節哀順變。”
吳國棟紅着眼眶喊道:“這是我兒子,我怎麽節哀順變!”
“弟弟啊,爸爸來了!爸爸來了!”
圍觀的吃瓜群衆們個個呆滞,夏冬開始懷疑:“他們都不問問我們情況的嗎?”
哪有家長直接開始抱着孩子哭的?
被吳國棟死死抱住的海浪,滿眼鼻涕眼淚,往海浪身上蹭。
得虧衣服厚,海浪并沒有感受到衣服的濕漉,不然他哭的會比他爸爸聲音更大。
海浪扒拉着小手求助:“小月老師!爸爸好臭,爸爸好重,幫我把爸爸拉開吧!”
被嫌棄的吳國棟,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話,只見胳膊忽然被大力拽開。
一旁的隊友們睜大眼睛,看着五大三粗的男人,被他們印象中羸弱的小姑娘給拽開了?
迷彩揉着眼睛:“我今早出門沒睡醒?”
站在他身邊的師傅,又賞給他一腦袋:“腦子呢?智力呢?這明擺着眼前這小老師不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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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順手分開兩人,海浪第一時間檢查自己身上的衣服,在看到粉色的衛衣上十分明顯的污漬,嗷的一聲哭開:“小月老師,我的衛衣髒掉了!”
嘹亮的嗓音哭的吳國棟一愣一愣,他看着身形纖細,皮膚雪白的小月老師,怎麽都想不明白:“怎麽個事?你怎麽還能給我拉開呢?”
“怎麽個事,我大兒子也還活着呢?”
夏冬停好車,身揣濕巾紙下車,給孩子擦拭衣服。
海浪抓着衣服任由,夏冬老師擦拭。為了和他哥哥穿同款,他都穿上了粉色,結果剛見爸爸的第一眼,衣服毀了。
姜月安撫海浪:“別哭啦,一會小月老師再給你換一套衣服?”
“我不要!”海浪難得任性:“我這個和哥哥的是同款的!”
還在愣神的吳國棟小聲的話:“怎麽個事兒,有人回答我的問題嗎?”
沒人。
橙子拉開放在床底的箱子裏,從裏面翻出一套全新的衣服說:“穿這個,一會你哥哥那套藍色的直接丢掉就好了!”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
海浪抽泣着,緊緊拉着小月老師的手,跟着夏冬上車,半點沒把眼神給吳國棟。
“不是……”吳國棟豎着手呼喊:“兒子?兒子?”
兒子頭也不回。
這下就連隊友們都看出來,隊長開局就遭人嫌棄。
等到姜月走進校車才發現吳國棟沒跟上來,連忙邀請:“吳爸爸不跟上看看海洋嗎?”
“看看看!”吳國棟一抹臉上的眼淚,擡腳跟上。
不算小的校車,從他剛踏入的第一眼,便落在擺放在前排整齊劃一的米面糧油,副駕駛前後擺着各種各樣的箱子和大小不一的鍋子。
吳國棟:好多的糧食!
視線往後移,剛剛看到的小朋友們,或是坐着或是趴着,在他們專屬的座椅上。看到吳國棟後,不害怕不膽怯,反倒是大大方方的打招呼。
“吳爸爸好!”
座位後面是兩排被改裝成床鋪,他心心念念的大兒子海洋正躺在上面,呼呼大睡,身邊站着個黑發戴眼鏡的男的,動作利索從後車的大型白色恒溫箱裏,将葡萄糖液給孩子挂上。
吳國棟驚喜:這校車上居然還有醫生!
明明大兒子就在眼前,但,吳國棟覺得自己的視線沒有辦法從校車的裏的物資和肖醫生身上遠離。
打完針的肖醫生,坐在孩子身邊,翻出新的行醫記錄手冊說:“孩子家長是吧,先坐着等等,按照規律,估計海洋也就這一兩天睜眼了。”
吳國棟的視線,并沒有從滿滿當當的藥品和一旁的大冰箱上遠離,臉朝着孩子,眼睛早就飛沒了的他,積極的應聲:“哎!”
肖醫生推着眼鏡,看着往這裏走來的夏冬,咽下準備說出的話。
夏冬攔在大冰箱前,笑嘻嘻的說:“海洋海浪的爸爸是不是,我是大班的夏冬老師,我們本來打算去找你。”
吳國棟盯着物資,滿心感謝:“謝謝你,謝謝大家這麽照顧兒子們。”
“真要覺得謝謝,請把你的視線挪出我們的大冰箱。”仗着怪物來臨,園長死都死了,夏冬頭一次和家長這麽不客氣的說完,暗自舒爽的她,打開冰箱的門,從裏面翻出肉類,又在一邊的小框子裏翻出一堆蔬菜。
吳國棟眼睛瞪大:她們車上物資這麽豐富?
拿着午餐所需要的食材,夏冬扭頭離開。
既然大家都認識,索性停下來,好好吃個飯。
人煙罕及的公路上,可不确保有沒有什麽怪物混跡其中。落在校車頂上的紅線不斷的舒展蔓延,在孩子們活動的範圍裏,開出一朵朵紅花。
這是什麽?!是新的怪物?!
迷彩們防備的看着眼前的場景,長木倉上膛,列隊對準校車車頂。
“你們快下來,你們車頂上有怪物!”
“等下,情況不明。”
迷彩師父制止大家的行為,他們嚴正以待,校車上的人可悠閑自在。
他仔細觀察校車上衆人的習以為常,不太确定的說:“這紅線可能無害。”
紅線四下蔓延,随處紮根,冒出一朵朵紅色的花。
迷彩哥費解:“這哪裏像是無害?”
正說着,紅線已經繞到跟前,迷彩哥瞄準準備開槍。
“不要開槍!”夏冬顧不得手上的食材,大驚失色,她喊道:“車頂上是柴油發電機!”
迷彩師父撤他的木倉,關上保險栓。
紅線在他們的腳底依然開出紅花,随着無害的随着風搖晃。
夏冬松口氣,解釋道:“這是小月老師的能力,不會傷害我們。”
迷彩哥半信半疑:“這樣的嗎?”
路過的萬鵬,順手将搬着小桌子放到紅花範圍之內:“是的,小月老師真的很厲害。”
被說道的姜月,拿着插線板走到跟前,看到衆人眼中的懷疑和恐慌,溫和的笑着說:“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們了?”
師父連忙擺手:“我們只是沒見過,小月老師不要介意。”
“沒事。”姜月嘴角的弧度不變,擡手收回圍繞在越野車附近的紅線。
“好了。”
言罷,再次上車。
迷彩哥小聲的在師父耳邊嘀咕:“這小月老師是什麽人,這些紅線又有什麽用途?師父你說她是不是怪——?”
“紅線的用途就是保護我們,不然我們怎麽逃出生天?”就站在他身邊洗菜的夏冬,無語的撇着嘴:“如果沒事的話,讓讓,你們擋到我了。”
這下被嫌棄的可不止隊長一人,還有他們。
已經換好衣服的海浪,重新修複親情,他從自己的背包裏翻出小牛奶,遞給吳國棟說:“爸爸,我的小牛奶和你分享。”
睜眼的“親情”喚回吳國棟的理智,他看着校車裏的孩子們。
肉嘟嘟又雪白的小臉,幹淨整潔的衣服,梳好的頭發。依舊保持最活潑最開朗的孩子們,輕松自在又大方的打招呼。
這群孩子被養護的很好,看得出來不缺吃不缺穿,甚至都不缺玩伴。
自認為很會養小孩的吳國棟,此刻也不得不承認,這些老師真的很有本事。
孩子們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可程晨和王俊皓沒有啊。
好奇心使然,他倆趴在座位上好奇的盯着吳國棟,清澈的眼睛,不谙世事,更沒有任何恐懼。
他們問:“海浪,這是你爸爸嗎?”
“你爸爸是戰士嗎?”
海浪點點頭說:“是我爸爸,我爸是吳國棟,我媽是劉小貞,我家住在松山小區——”
“好了好了。”吳國棟打斷他的話說:“松山小區被拆了,咱沒家了。”
海浪難以接受:“什麽?!爸爸你怎麽能讓別人把我家給拆了?!”
剛剛才修複的親情搖搖欲墜,剛剛才停下的哭聲,瞬間又起。
吳國棟手忙腳亂:“不怪爸爸,怪物非要拆我們家,我能怎麽辦?!”
“打回去啊。”程晨和王俊皓異口同聲的說:“之前怪物拆了我們橙色樓,小月老師是直接打回去的。”
“對!小月老師超級厲害!”正在跟着姐姐畫畫的苒苒,擡頭跟着附和。
海浪撇着嘴,躲開他髒兮兮的衣袖“爸爸,你有點……”海浪沒有說完,但吳國棟懂了。
真不好意思,沒用的爸爸讓你感到丢人了。
孩子哭聲來的快,去的也快,他不在乎的抹去自己眼角的淚說:“那我答應小朋友們,要送給他們的奧特曼的禮物。”
吳國棟只好說:“等爸爸以後去商場,給你買。”
王俊皓聽到這話,指着車頂放行李箱的地方說:“小月老師帶我們拿了好多玩具,不用啦。”
兩人話音一同落下。
吳國棟:既生月何生棟?!
海浪欲言又止,他的爸爸好像過的不太好,被怪物欺負了不能打回去,想要什麽也要不到,說不定連澡都沒得洗。
海浪伸手拍拍爸爸的肩膀,安慰道:“嗯,爸爸你以前過的不太好沒關系,等哥哥擁有能力後,會保護好你,讓你過好日子。”
吳國棟:“謝謝你的安慰。”
外面的飯菜芳香四溢,蹲在越野車前的迷彩幾人,幹巴巴的聞着味道,啃着手中的壓縮餅幹。
擺好食物的夏冬召喚所有的孩子吃飯,也順便召喚蹲在那邊的迷彩幾人。
迷彩哥還想擺手推脫,師父拍着他的肩膀,含蓄的說道:“不了吧,不好拿你們的一針一線。”
“沒關系,只是認識的人吃頓飯。”姜月打開一包濕巾紙,笑着遞給他們:“嘗嘗我們的手藝吧。”
白嫩光滑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毛孔,大黑眼睛彎彎的,紅潤的嘴巴也是彎彎的。
說不上任何形容詞的迷彩男,絞勁腦汁從腦子裏擠出這段幹巴巴的誇贊,他呆呆的盯着姜月看着,大半晌,褐色的臉上冒出不太明顯的紅暈。
媽媽,他的愛情鳥是不是飛回來了?
他小聲的對師父說:“師父,小月老師長得真好看,我想問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師父抽出兩張濕巾紙,甩在他的臉上說:“擦擦臉吧,不要仗着臉皮厚就能為所欲為。”
擺放在紅花中間的兩張小桌子上,擺滿了熱乎乎的飯菜,和一鍋正在燒的火鍋。
想讓小朋友們也換個口味的夏冬,特意準備了番茄鍋,以及各種各樣的炒菜和大米飯。
“師父,快來吃飯!”迷彩男拉開凳子,坐到最末尾,乖巧的等着開飯。
小朋友們先端着自己的餐盤打上飯菜,坐在老師們和肖醫生的身邊,就連剛看到爸爸的海浪也是下意識的坐到了姜月的身邊。
吳國棟坐在孩子的對面,笑皺臉問:“弟弟,要不要爸爸喂你吃飯?”親近一下,修複下親情。
“不哦。”海浪拒絕:“小朋友要自己吃飯,而且不能說話。”
說得好!
不能說話的小朋友們,紛紛空出手,給海浪比個大拇指。
收獲無數大拇指的海浪,驕傲的舀一勺飯菜放進自己的嘴裏。
同樣是好久沒有吃過熱飯菜的迷彩人們,眼含熱淚。
橙子困惑:“你們也沒吃過熱乎飯?”
“沒有!”迷彩哥端着空碗,眼巴巴的望着電飯煲說:“因為我們要執行任務,自熱盒飯太浪費時間,所以就一直吃着壓縮餅幹。”
萬鵬扭頭:“執行任務也能說?”
“也就是救救人,沒什麽不能說的。”
肖醫生端走迷彩哥的碗,給他添上壓實的一碗飯。師父含蓄一笑,将自己空掉的碗同樣遞過去,肖醫生又給師父壓上一碗。
吳國棟一邊吃着,一邊在心裏做着打算。
“阿焰!後面跟着好多怪物!”
一輛破破爛爛的汽車在馬路上以蛇形架勢飛快的奔跑,汽車的後面,跟着不斷飛舞的蜂人怪,以勻速追逐着。
班長捂住自己的小心髒,弱弱的喊道:“慢點,慢點,我暈車。”
阿焰打開車窗,一邊吐着一邊望着後面越來越近的怪物,不斷催促:“孟馬飛,再快點,那幫長翅膀的怪物快要追上來了!”
孟馬飛仗着自己人高,猛踩油門,從未開過車的他,方向盤都快掄飛起:“怎麽突然會有這麽多醜陋的怪物出現,我們明明還躲避怪物開的車。”
“你跟怪物說——”突然,這不是開玩笑嗎?!
還沒來得及說完,阿焰yue的一聲吐出來,她随意擦擦嘴角的酸水,踹一腳已經昏過去的雞毛頭。
可惡,要不是唯一會開車的暈過去,她哪裏需要坐孟馬飛開的車。
“開!再開快點!站起來踩!”
後面的怪物們以一個不緊不慢的速度驅趕着阿焰一行人,往一個固定地方前進。
飯量偏小的孩子們吃完飯後,刷完自己的碗,直接上車去聽夏冬老師講故事。姜月和肖醫生則是留下來,打聽些事情。
“松山小區現在是全部都被砸了嗎?”
吳國棟放下碗筷,說:“是,那個小區突然出現大量的黏液怪物,那些怪物會不斷的變大,破壞能力極強,所以我們之前的任務是救出松山小區的人。
黏液怪物?
像是看出姜月的困惑,師父咽下最後一口牛肉丸說:“那個怪物和幼兒園的怪物是一樣的,只不過沒有那幼兒園的怪物大。”
姜月有些意外:“你們去找過我們?什麽時候?”
“十月份的時候。”迷彩哥說:“怪物是在九月份突然出現,我們訓練營那邊的怪物都是看不見摸不着,處理起來十分麻煩。”
“不知道為什麽,兩邊的怪物居然能不一樣。”迷彩隊友嘆氣,面色沉重。
因為不一樣,本就人數少的迷彩小隊,又少了好些人。
剛處理好所有的怪物,吳國棟便趁着營救人的空子,第一站去了松山小區,第二站去了森林幼兒園。他來到森林幼兒園的時候,只見到一只巨大無比的肉球怪物,在不斷的攻擊過往的所有東西。
隊友說,這種情況下,孩子不可能還活着。
吳國棟不信,他偷偷溜進去,要不是身上帶的三個手|雷,他真的出不來。
聲東擊西,他跑進了星星班,而星星班空無一人。
說道這裏,吳國棟無言,舉起裝滿熱水的一次性紙杯沖着姜月舉道:“小月老師,我真的非常謝謝你,謝謝你把孩子保護的這麽好,也謝謝你把他們教的這麽好。”
吳國棟不是個瞎子,從怪物出現的時候,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沒有一個隊伍,沒有一個家庭能把孩子保護的這麽好。
孩子知道怪物卻不畏懼怪物,孩子知道環境艱難辛苦可依然能吃上一口熱乎飯。
身上別說傷痕了,就連孩子的發型依然保持原樣。
姜月笑着舉起手中的杯子,說:“應該的,我是他們的老師。”
“哪有什麽應該的。”吳國棟說完,便喝下杯中的水,随後開門見山的問:“希望老師別嫌我話多,我想問問,那紅線是怎麽保護人?小月老師是怎麽有能力?”
“據我所知,目前并沒有任何人具有所謂的能力。”
話音落下,飯桌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
肖醫生推着自己的眼鏡,不緊不慢的說:“那是你見識少了,這位隊長見過幾個人?對眼下這個世界又知道多少?”
吳國棟深吸口氣說:“我不知道,我也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問問怎麽樣才能變得和小月老師一樣厲害。”
吃飯之前,吳國棟有和隊友們聊了兩句,也看到了不斷在周圍盛開的花。
姜月喝着水,十分誠實的說:“老實說,我也不清楚。不過據我的觀察,沒有成人異能者。”
吃着飯的迷彩小隊:“什麽?”
“小月老師?”肖醫生是真沒想到她把底直接透出去。
兩撥人的聲音,一同響起。
姜月面不改色,依舊是那副溫和的模樣,可吳國棟偏偏從這一張看似柔弱溫和的臉上看到了屬于強者的坦誠和無畏。
小月老師是個好人!
本想糊弄過去的肖醫生:???
這種事情是能大聲喧嘩的嗎?即使你這麽能打,也不能直接說出去吧?
肖醫生腦子裏有千言萬語想要姜月,憋着話的他,直接扯着嗓子呼喊夏冬:“夏冬老師,下來聊天。”
橙子從窗戶口回話:“夏冬老師在布置作業!”
行,夏冬不來,他自己說。
“小月老師是信任你們,才會和你們說這些事情,希望你們不要做什麽不該做的舉動。”犀利的目光從眼鏡上方,極具壓迫的看了眼還端着碗吃東西的幾人。
慣會唬人的肖醫生推着自己的眼鏡,說:“目前我們已經遇到了三波怪物,每波怪物的特點不一,要不是小月老師在,孩子們早就死掉了。”
希望你們這群人不要當白眼狼。
還端着飯碗的迷彩幾人,搶着鍋裏最後兩根菜葉子,随意應和:“好好好。”
唯一有腦子的師父邊聽着,邊從他們的碗裏撈走肉片:“啊對對對。”
一行幾人看着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顯得認真提防的肖醫生很呆。
肖醫生:……這群人什麽路子?!
完全不想和這些人接着聊下去,肖醫生以最快的語速介紹完所有的事情:“十歲以下的孩子們會在高燒後,擁有一定的能力,前提是這些孩子能熬過發燒的時候。”
“就這樣,我還有事,走了。”
肖醫生憤然離席,姜月端着杯子,笑着目送他平安坐上車。
迷彩哥摸不着頭腦:“他咋還生氣了?”
“可能覺得我們太善良了吧。”看明白彎彎繞繞的師父,咽下嘴裏的肉片說:“這群孩子這麽厲害,我們是不是可以組建娃娃兵?”
話剛說完,一輛破爛車以急速砰的一聲撞開越野車,一腦袋紮進馬路邊的大樹上。
吃着飯的迷彩哥驚呼:“師父,有人開車比我還次。”
師父又賞他一腦袋:“別說出這麽丢人的話,我們是專業的!”
這輛破破爛爛的車身後,跟着烏泱泱一大群的怪物們,它們迅速沖了過來,發着嗡嗡怪聲。
眼熟的巨大的複眼架在腦殼上,人類的嘴巴下,是四雙長短不一的爪子,較長的兩爪子上,長着鋒利的雙刃,掩蓋在毛茸茸的絨毛裏,再往下是一對巨大的腳。透明色的大翅膀,榮生在肩胛骨上。
“峰人怪?!”這些東西是從哪裏來?
姜月立刻起身,停靠在周圍的紅花立刻舒展開,擰成一股繩,沖着怪物而去。
還在吃飯的迷彩幾人,立刻拿起身上的木倉,拉開保險栓,打過去。
峰人怪的軀殼十分堅硬,打在身上的子弓單,不過是留下淺淺的劃痕。
紅線順着縫隙紮進去,快速吸收怪物的能量。
姜月放下杯子,輕盈的身體彈跳起身,直接落在怪物堆中,撕開蜂人怪的雙刃。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鋒利的雙刃砍下另一只怪物的腦袋,漫天的黑氣騰騰升上雲端,晴空萬裏的天忽然變得陰沉。
“我去,小月老師好牛!”迷彩哥頭口而出誇贊,師父賞他腦殼一巴掌:“別發呆救人!”
終于知道紅線的作用是什麽的吳國棟,還來不及驚訝。
異常兇殘的紅線升高,炸開,主動去捕捉往這邊而來的怪物們。
已然吞噬不少怪物的紅線,再也不是當初那個随意被砍斷的紅線,具有腐蝕性的黑線混跡其中,綁住蜂人怪。
唯恐這群蜂人怪傷害到小朋友們,或者讓小朋友們和夏冬想到之前的欣欣,掩蓋在校車上的紅線瘋狂生長,手握雙刃的姜月瘋狂的砍殺。
誰都別想傷害小朋友們。
上升的黑氣,濕噠噠的碎塊,惹人不适的黏液,在越野車的附近炸開,一身白色衛衣的姜月站在中間,漆黑的瞳孔鎖定怪物來時的方向。
為什麽會突然有這麽多的怪物,是有新的規律嗎?
為什麽這些怪物能準确無誤的找到這裏?
沉入自己思想的姜月,一雙漆黑的眼睛,更顯兇意。
極致色彩對比,極端的暴力美學,被嚴重帥到的迷彩哥忍住尖叫,捂住跳動的心髒,小聲的問師父:“師父,我能不能當小月老師的徒弟?”
師父:?
“閉嘴,救人!”
等到所有的蜂人怪都斬殺,吞噬幹淨,瘋狂的紅線這才平靜下來。
紅線從姜月的指尖冒出,拖拽着眼前的碎塊,丢盡路邊的草叢中。
怪物消失,蓋住校車的紅線縮回原來的樣子,校車上的孩子們擔心的趴在窗戶上喊道:“小月老師!”
姜月回首,沖着孩子們溫和的笑着。
怪物已經消失,夏冬在得到姜月的肯定,打開車門,擔憂的孩子們全都沖出來,圍在姜月的身邊。
玲娜擔憂:“小月老師你有沒有受傷?”
姜月捂住衣服上的髒污:“沒有哦,這不是我的,是怪物的。”
王俊皓和程晨着急的說:“小月老師,你剛怎麽不叫我們,我們也要保護大家!”
“下次下次。”
海浪拉着姜月的手說:“我們現在應該讓小月老師回去換身衣服。”
“對對對!”
孩子們你說我我說你,擁護者姜月離開。
身為親爸的吳國棟滿頭問號:“海浪,不關心爸爸嗎?”
海浪回頭,邁着小腿跑到吳國棟身邊,繞着他走動兩圈,随後十分敷衍的說:“爸爸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爸爸真厲害。”
吳國棟指揮海浪:“去,立刻去關心你的老師去!”
省的在這裏漏風。
陰雲密布,避免在外淋雨,迷彩幾人加快速度,從撞得破破爛爛的車子裏救人,
離開這垃圾車的瞬間,阿焰趴在地上狠狠的吐起來,班長緊随其後,其他小夥伴們紛紛效仿,最後站着的只有開車的孟馬飛。
被揪出來的他,心虛的沖着吳國棟擺手:“警察叔叔,不管我的事情,這車不是我開的,要抓別抓我,抓雞毛哥好了!”
“都這個時候了,沒人會抓你的。”師父安撫孩子,剛說完娃娃兵,娃娃兵就送上門。師父笑得如同老狐貍:“小朋友,多大了?怎麽一個人在路上跑啊,多危險。”
“你們要去哪裏啊?不如告訴叔叔,叔叔送你們去。”
印象中一直具有安全感的警察叔叔說要幫忙,孟馬飛連忙說道:“我今年十歲了,我們本來是——”
“等下!”終于吐完的阿焰擡頭,盯着亂糟糟頭發的她,像生生不息的野草,蒼白的臉上滿是頑強掙紮,她抓住孟馬飛的手,說:“這位叔叔,真要想幫我們,不如借個車給我們?”
師父眯着眼睛:“小朋友,你們還未成年,怎麽能開車呢!”
阿焰有模有樣的學着眯着眼睛:“叔叔,反正這條路上不是怪物就是怪物,不會有交警來抓我。”
師父:小狐貍。
阿焰:老狐貍。
重新帶上眼鏡,看清整個世界的班長,推着眼鏡,指着不遠處的校車說:“阿焰,我們去搭乘校車,安全系數高。”
阿焰扭頭,當看清圍在校車附近的紅線後,愣是吓得倒退兩步。
“班長你不要命了?那個女人的車你都敢碰瓷?!”同樣順着視線看過去的孟馬飛,連忙拽着班長往後退。
班長不知道,班長之前看不見。
看到小夥伴們都這麽的恐慌,班長揚起真誠的臉:“警察叔叔,把你的車借給我吧。”
吳國棟拒絕:“你們要是去哪裏,順路的話送你們去。”
話音剛落,只見眼前的這幾個孩子背靠着背,神情戒備望着四周。
什麽都沒看到的迷彩幾人:?
天氣陰沉,狂風四起,散落在四周的紅花不斷的随着風舒卷,炸開,在半空中捆綁看不到的東西。
“還有東西,是看不到的怪物!”迷彩哥大喊一聲,拉開保險栓,沖着紅花綁住的位置開木倉。
嘣脆的嘴巴怪,身體脆弱,在迷彩哥誤打誤撞下,弄死幾只。
阿焰的小夥伴隊伍,還算清醒的人個個瞪大眼睛,看向來時的方向倒吸口涼氣。
比剛剛只多不少的嘴巴怪們烏泱泱聚集在一起,遮住半邊天。它們張着嘴巴,無數醜陋的嘴巴們暴露在視野中。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形成一堆不平整的怪物牆壁,往這個方向快速走來。
頭一次看清世界的班長,連忙拿下眼鏡,沖着吳國棟他們喊道:“躲起來,別出來!”
這些怪物太多了,他們沒有辦法對付,阿焰扯着嗓子沖着校車喊道:“那個女人,外面好多怪物!”
被紅線團團抱住的校車,不緊不慢的打開門,身着紅線護甲的程晨和王俊皓看到眼前這一幕,緊張的站在姜月身邊。
紅線以她腳底為中心點,遍布這整個空間。
姜月的瞳孔已然變成全部的黑色,她看着吳國棟說:“把這些人都送到車上,別下來。”
現在,很顯然不該他們插手。
王俊皓從自己的包裏翻出食物遞給阿焰三人,具有一定戰鬥經驗的他,用着小奶音認真說道:“我們先不着急往前沖,等到小月老師往後退的時候,就是我們上的時候。”
“現在,我們要先吃好多食物,補充能量。”
從未感受過打之前先吃東西,阿焰和班長對視一眼,眼下怪物這麽多,他們應該共進退。想到這裏,便不再和他們客氣,直接拿起食物開吃。
王俊皓的能量是火焰,阿焰的也是,姜月順手在他們三人身上套上一層紅線護甲:“小心火焰不要燒到紅線上。”
“好!”
姜月率先沖往怪物群中,加持腐蝕性的線,在空中凝成網格,全方位開始腐蝕。
酸牙的腐蝕聲順着風聲,傳到越野車裏,看不到怪物只能看到不斷消耗的紅線,迷彩哥有些擔心的問:“她們能贏嗎?”
“一定能!”
眼前這怪物牆壁,清理掉一層,自有另一層接着跟上。紅線被消耗完,可以直接紮入怪物的身體裏吸收能量。
不斷的重複,吸收,腐蝕,分裂,饒是姜月,都覺得大腦在這種程度下,有種難以言喻的刺痛感。
那一片失去姜月身影的純白空間,透明的黏液卷着怪物,洶湧澎湃,水位不斷上升。
掩蓋在黏液裏的怪物,張着嘴巴。
祂們說:“姜月!”
“姜月!”
“姜月!”
灰暗的天空之下,似乎有無數的嘴巴在呼喊着她的名字。有園長,有小何,有她爸媽,甚至還有欣欣。
“姜月!”
“姜月!”
“姜月你擡頭看看我!”
全黑的眼眶默默擡頭,陰沉的天空上,無數黑氣攏聚成一只眼睛,一只巨大又透露着詭異的眼睛。
王俊皓見姜月有些失神,以為她已經累了,連忙握住老師的手:“小月老師,我們準備好了,讓我們來點顏色給它們看看。”
被呼喊的姜月沒有任何反應,寶寶心裏有些發慌,他抓着姜月的手不斷搖晃。
“小月老師!”
失神的姜月逐漸清醒,視線落在雲層上,哪有什麽眼睛。
為什麽?
為什麽這些景色能迷惑她的眼睛,屏蔽幹擾她的認知?
明明之前并不可以,還是說,是因為她吸收了很多的怪物,這才?
可之前她吸收的更多,不是嗎?
頓感不對勁的姜月往孩子們身後退着,靜靜的等待恢複:“寶寶們小心點。”
“好!”
王俊皓拉長聲線,乖巧的回答。阿焰依然有些害怕姜月,她點點頭。
大小不一,但一致明豔的火光出現在掌心。
阿焰囑咐王俊皓:“你矮,你的火苗燒下面!”
“好!”
一團火點上端,一團火點下端。
火焰迎風起,熯天熾地,烈火熊熊。
火焰迅速将眼前的怪物牆燒成灰燼,迎風吹起,蓋的孩子們一臉灰塵。
王俊皓随意抹着臉,高興的說:“沒有了!燒完了!”
阿焰正想松口氣,下一秒,更大的怪物牆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阿焰生怕王俊皓被吓到,忙說:“別怕,弟弟,我們再來一次。”
回答她的是,已經聚齊的火焰。王俊皓笑着說:“姐姐別怕,打不過我們還有小月老師!”
“好的!”
火焰再次騰起,重複幾次後,怪物牆依然還在。王俊皓和阿焰脫力,席地而坐:“這些怪物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怎麽燒完還有!”
“別擔心,換我們了。”班長拍拍阿焰肩膀,站在他們的面前。他的掌心亮出小小一團雷電,沖着程晨喊道:“你什麽能力?”
“是水,嗚嗚。”第一次參加這種規模的戰鬥,程晨的眼眶力已經聚上眼淚,他拍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安慰自己。
他不能哭,王俊皓都沒哭,他也不能哭。
班長聽到這話,心生大喜:“水能力往怪物身上糊!”
“啊?”程晨手忙腳亂。
姜月忍着不适應,站在他的身後,說:“別擔心,小月老師在。”
恢複信心的程晨小手叉腰,深吸一口氣,如同水木倉,沖着怪物吐着水,班長的雷電立刻藏于其中,一路劈裏啪啦帶着帶着光,電的擋在眼前的那群怪物,化為灰燼。
一層怪物剛剛消滅,另一層的怪物緊随其後。
“啊?還有啊?!”孩子們脫力癱在地上。孟馬飛掌心亮出微弱的綠光,幫助孩子們舒緩。
王俊皓和程晨已經翻出食物,輕松的沖着阿焰招手說:“哥哥姐姐,快來吃點吧。”
阿焰和班長的神情看着眼前的怪物越發沉重。
這些不知道由何而來,為何而來的怪物,怎麽都消滅不掉。
“這可怎麽辦?!”
如果怪物一直消滅不掉,那他們會耗力而死的吧!
“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
姜月站在阿焰的身後,輕輕的拍着她的肩膀:“小朋友,別擔心,有我呢。”
一直令阿焰恐懼的女人,此刻的臉上滿是溫柔。
你又要怎麽做?你剛剛不是不舒服的嗎?
阿焰這句話還沒問出口。
眼前的女人面色如常,無數紅色的絲線從身上炸開。
越來越多的絲線在空中繞着,随後快速紮向身體中。
姜月清楚,剛剛的錯覺,如果不是怪物們的能力,便是她很有可能抵達臨界點。如果再吸收怪物的能力,或者大量消耗紅線,她可能會死。
但是,
視線落在身後孩子們,和遠處的校車。
姜月輕笑一聲,她不能退啊。
滿天的紅線無孔不入,有一根意外紮到心髒。
“咚咚咚!”
心髒猛然跳動三下,黑色的黏液從心口處流出。
這……大量的具有腐蝕性的黏液?
往日只能調動的小部分黏液,此刻從心髒處源源不斷的冒出來,慢慢染上所有紅色絲線。
她嘴角勾起,她發現了新的能力。
站在所有人前面的姜月,張開臂彎,無數絲線從背後炸開,不同于往日看到的紅線,全然變黑的絲線,不斷延長,重新挂成一張巨大的網,從地底攔截到怪物牆壁的最高。
“滋滋滋!”
黑線的能量在不斷的被消耗,姜月穩穩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怪物化為一棟花牆,看着身後的孩子們化為畸形怪狀的枯骨。
天地間無數的聲音喊着:“姜月老師我好痛!”
“姜月老師,怪物在你的身後!”
“姜月老師,你是什麽?!”
巨大的眼睛從天空中墜落,貼着姜月的臉皮。
眩暈,嘔吐,姜月始終睜着眼睛,任由眼前的世界颠倒,任由目光下的世界混亂。
在場所有人,從未看過天地的色彩如此單一。
濃郁的黑色和紅色在這個空間對峙。
天是黑色的,攔在怪物面前的安全線是黑色的,滴落在腳底的黏液是黑色的。
護在孩子們身上的護甲是紅色的,護在校車上的線是紅色的。
一直關注情況的夏冬揪住衣服,面露擔憂的望着姜月。
她從未見過姜月是這個樣子,也從未見過這麽多的黑色黏液。
在這漫天的色彩對比下,闖過來的怪物們被消磨殆盡,耗盡心口最後一點黑色黏液的姜月,緩緩倒在地上。
夏冬連忙開門跑出去:“姜月!”
端坐在西北方向的盲人男孩,張開五只手指頭,靜靜的等待屬于自己的獵物上門,可直到外面的天越來越低,天越來越暗,他都未能等到屬于自己的食物。
一向喜歡按規矩辦事的男孩,一改說話口吻。
他一腳踢開趴在眼前的長滿血管和肉瘤的碎屍塊,壓着戾氣問:“我的食物呢?!”
“你不是說會有很多食物路過這條路?!”
“食物呢!”
“誰他麽半路把我食物給吃了?!”
廢物!
找不到食物,那就由你來當我食物!
尖銳的拐杖狠狠紮進碎屍塊身體中,玄木的拐杖不斷的亮着紅光,男孩的臉色也随之越變越好。
男孩睜開眼睛,空洞的血肉眼眶和一旁的黑色眼珠,成明顯對比。
沒有吃飽的男孩,一腳踩碎怪物的碎塊,陰郁的咬牙拄着拐杖離開。
之前遇到祂已經夠叫他心生不悅,結果到嘴的食物也沒了。
時間快到了,他得去更多的地方,尋找食物。
無邊延長的白色空間中,遍布無數的紅線,紅線的末端連接清澈透明的黏液中。
無數被打碎的怪物,重新在這條河流中新生。
緊閉雙眼的祂被黏液捧起,重新孵化。
怪物們圍着祂,祂們歡呼,祂們雀躍。
祂們說:“醒過來!”
“醒過來,姜月!”
黏液中的姜月緩緩睜開眼睛,全黑的眼眶順着紅線擡頭,
純白的天空,遍布紅線的上端,一雙嗬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姜月。
她想起來了,上一次她就是被這眼珠害了。
新生的祂,沖着眼睛張開手指。
懸挂在空間的紅線迅速舞動,反向包裹住那只眼睛,不斷的吞噬那只眼睛。
黏液中的姜月滿足的笑了一聲。
早就看它不爽了。
補更嘛,就是越補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