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撞車
撞車
加油站是不能出現明火，或者其他過于熱的東西。
等玲娜把其他小朋友哄好後，帶着人手一沓白紙和一根彩筆，回到校車上，吭哧吭哧的努力。
檢查完加油站的小超市的物品的完成程度後，姜月開車停到不遠處的停車場。
停車，熄火，綁着柴油發電機的紅線，不斷延長，肆意的在校車頂端開出一朵朵詭異的‘花’。
夏冬做的一手好飯菜，早就在車停下來後，招呼小陸搬好小桌板，啓動柴油發電機，開始忙活今日的晚餐。
嘴上說着什麽都不用做，肖醫生可不好意思什麽都不做。
經常給肖凱弄飯的他，廚藝也是相當不錯。
冷凍的肉被溫水泡開，鋒利的菜刀将肉切成大小一致的肉片，放上兩把蔫兒的蒜葉，不斷的煸炒。
姜月跟在身後，準備煮個米飯，夏冬見狀，接過鍋子，擺着手說：“你去看着孩子吧，這裏交給我們。”
自打孩子們得知自己沒什麽錢，便和玲娜瘋狂開始搞‘事業’，完全不需要姜月的陪伴。
“那你就去休息休息，你累了一路了！”夏冬順手将小果子放在桌板上，推着姜月上車淺睡片刻。
小陸很有眼力見的拿過夏冬手中的鍋子，開始洗米淘米煮飯。
按照這麽多人的晚飯量，小陸還打算準備個蛋花湯，補充營養。
目前唯二的兩個插電的鍋子，一個用來炒菜，一個用來做飯。沒地方發揮的小陸，只好耐心的蹲在肖醫生餓身邊，看着他炒菜。
一旁的肖醫生嘴角含着笑說：“是不是覺得鍋子少了？”
Advertisement
“嗯。”小陸撓着頭說：“也可能是因為我們吃的太豐盛了？”畢竟他當初和褚英他們混的時候，別說熱乎的，就連吃個面包都要省着點，以免吃了這頓沒下頓。
可是，在姜月和夏冬身上并沒有看到這種節省，能吃熱乎的絕不吃面包，能葷素搭配的絕不輕易糊弄。
“是豐盛。”
從九月五號開始，肖醫生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吃上熱乎乎的四菜一湯。
切開長得奇形怪狀的胡蘿蔔和青椒，肖醫生調大火，打上雞蛋液，邊爆炒邊說：“可能是因為有小朋友在吧，吃的不好，小朋友怎麽健康成長。”
也難怪小月老師再次看到肥肥和王俊皓的時候，會第一時間從口袋裏掏出零食給孩子們。
胖乎乎交到他手上，結果給孩子們直接養瘦了。
小陸拿着手上的綠葉菜，擋在面前，看向萬裏無雲的傍晚，輕輕的嘆氣：“是啊，他們的命可真好。”
能在兵荒馬亂的日子裏，遇到個這麽厲害還這麽全心全意護着他們的人。
真是……
叫人十分的嫉妒。
小陸眼睛裏閃過陰郁，随後快速控制好神情，将手中奇怪的綠葉菜收好，放回冰箱裏。
“小陸，我好了，你要弄湯快來弄！”
姜月和夏冬離開幼兒園的時候，特地從倉庫中找來了兩張做活動用的折疊桌子和椅子，此刻方便大家一起吃東西。
紅色的絲線隐隐約約帶着一絲黑色的線，繞在拼湊的兩張桌子旁。
做完飯，用着今天的淘米水和洗刷碗筷的水，洗刷鍋子和工具。
小朋友從幼兒園帶出來的專屬餐盤上，打上米飯和不同菜系。大人們的就沒那麽講究，盛滿米飯的五個碗，夾雜在小朋友的餐盤中。
夏冬收拾好一切，沖着校車上的孩子們喊道：“收拾東西，下來吃飯。”
“老師，你等下！”天天頭也沒擡，不斷的完善星星班的錢幣。
夏冬深吸一口氣說：“我只給一分鐘，現在開始倒數59！”
“等一下，老師等一下！”
倒數無疑是最刺激小朋友們的事情，磨磨蹭蹭的苒苒都顧不上其他，快速的開始塗畫。
“5！”
孩子們慌張的将自己的錢幣揣到口袋裏，然後手忙腳亂的開始收拾水彩筆。
玲娜見不得水彩筆筆蓋的顏色不一致，同樣着急的她強調：“天天哥哥，你把我紅色的筆蓋蓋在黃色上了！”
天天拔下來，低着頭到處找：“紅色的筆呢！”
“在我這裏！”王俊皓不斷的在紙上繪畫着，等待還筆的天天催促：“哎呀寶寶你快點！”
“好了好了！”
“3！”校車外，夏冬的倒計時快要到盡頭。
王俊皓胡亂收拾好筆，塞到玲娜的手中。
玲娜也急，但是她更急手中歪七扭八顏色沒有匹配上的水彩筆。
“哎！你們這幫人好過分！”
苒苒幫忙整理，一邊整理一邊說：“玲娜姐姐，你不要着急，我和你一起。”
“好！”
校車上的男孩子們你拉着我，我拉着你，站在夏冬面前。
見兩個女孩子還沒下來，夏冬故意拖長時間數數：“2——”
小男生們扭過頭，沖着校車上喊道：“玲娜，苒苒快下來！”
夏冬還在喊着：“2——”
小男生們：？為什麽感覺夏冬老師的‘2'好長時間？
完全收拾好東西的玲娜，将背包也收拾好，和苒苒手拉手出現在夏冬的面前。
“1！”夏冬幹脆的說：“恭喜小朋友們都在規定時間完成任務。”
早就等在一旁的姜月，手拿貼花紙說：“現在請到小月老師這裏，領取按時完成任務的獎勵吧。”
孩子們開心：“好耶！有貼紙了耶！”
高中生小陸和肖醫生，相視一眼，忍俊不禁。
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個有趣的活動，并且是孩子們依然保持快樂的原因吧。
焦黃油脂在嘴巴裏蹦開，也算是好久都沒吃到好吃的孩子們，一點聲音都沒有，慢慢咀嚼品嘗口中的食物。
姜月吃不了碗裏的飯，趁着自己還沒動筷，分出去一大半給夏冬。
肖醫生疑惑的問：“你就吃這麽點？”
“嗯！”姜月點頭，往碗裏添上兩塊肉片和蔬菜，往嘴巴裏塞着緩慢咀嚼。
她不餓。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很少會饑餓。不僅不餓，對平日裏的食物，她逐漸失去任何進食的興趣。
姜月非常清楚，這句話要是告訴夏冬，夏冬肯定又要撸起袖子，問她想不想啃兩口。
可她對于人類的肉，也沒有任何興趣。
小陸眼中閃過思量，開玩笑的解釋道：“可能小月老師要保持身材？”
肖醫生：？
“你要不要自己聽聽這話有多離譜？”夏冬裝好一碗放在姜月的面前：“嘗嘗蛋花湯，補充蛋白質。”
姜月笑了笑，道謝喝完。
吃完飯，自己的碗筷自己收拾，小朋友按照夏冬老師的指示，洗刷好自己的碗筷後，擺擺自己的手，招呼其他的小朋友們在校車外玩起游戲。
而姜月和夏冬商量了一下，準備燒些熱水，幫孩子們簡單擦拭洗個澡。
畢竟在醫院這麽多天，基于奔波逃命，誰都沒精力收拾自己。
小陸還真沒想到，大家還能奢侈的洗把澡。簡易的木桶裏盛滿熱水，作為男生，肖醫生和小陸只好坐在外面的小椅子上，靜靜的看着滿是星星的天空等待。
肖醫生抿口保溫杯裏的水，疑惑的問：“小陸你去鹿山區找誰來着？”
“找姐姐。”小陸仔細研究身邊的紅花，順口說道：“我爸媽都死了，所以我只能去投奔我姐姐。”
喝着水的肖醫生被他這平淡的語氣驚得嗆到，咳嗽兩聲，說：“世事無常，你能看開點也挺好。”
小陸擡起頭，掩蓋在黑暗中的神情古怪。
許久，他說：“嗯嗯嗯，是得看開點。”
校車門打開，洗完澡的夏冬帶着其他洗完的孩子們，提着手電筒：“已經洗過澡了，不可以再跑了，要是跑出汗，小月老師剛剛給你們洗的澡就白洗了！”
“知道啦！”
孩子們奶聲奶氣的回答，夏冬滿意點頭，将手電筒放在高高繞起來的花上，開始用手影子給孩子們講故事。
“從前，有一只小兔子……”
肖醫生深感佩服：“夏冬老師，一整天了，你們幼兒園老師都是這麽有活力的嗎？”
無時無刻都能帶着孩子玩？
夏冬不在乎的甩着半幹的頭發說：“等小月老師出來，就可以和我換班了。”
視線自然落在這端坐的人，夏冬笑容和氣：“肖醫生，小陸，你倆也學着點，以後也能做個語言老師。”
肖醫生連忙擺手：“我不會我不會！”
校車上，程晨小嘴巴噘的高高的，撩着桶裏的水說：“小月老師，他們怎麽不等我就開始講故事了！”
真的很過分哎，程晨也很想聽故事！
“那小月老師動作快點好不好？”肥皂在皮膚上打滑，姜月動手麻利将髒髒的小寶貝搓幹淨。
“也不用那麽快啦。”
程晨帶着滿身泡泡，往姜月身邊黏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問：“小月老師，你覺得程晨乖不乖？”
姜月不明所以：“很乖，怎麽了？”
“那程晨這麽乖，怎麽沒有小精靈送我禮物？”程晨皺着眉，左思右想不得答案：“王俊皓變得好厲害，都能幫到小月老師，肥肥也好厲害，也能幫助夏冬老師。”
沾上泡沫的小手張開，程晨挨個的數着同伴的有點：“天天哥哥和許可哥哥都很聰明，玲娜更聰明，她能變很多的‘錢’。”
“海洋海浪和苒苒積木搭的很好。”
怎麽看都好像只有他一個人不夠厲害。
本來就好不容易當上值日生，結果值日生的一天還沒來得及感受，怪物先來了。
哪哪都有不好感覺的程晨第一次懷疑自己：“好像只有小月老師一個人誇過我乖哎！”
畢竟在家的時候，他媽媽經常說他是個淘氣包。
姜月非常誇張在驚訝：“程晨，你怎麽能這麽想！”
“你可是超級小分隊不可缺少的成員，因為有你在，寶寶和肥肥才會每天這麽開心。”
姜月沖幹淨他身上的泡沫，浴巾包裹住孩子。
“王俊皓和肥肥有些奇奇怪怪的能力，也是受了很大的痛苦，他們之前還特別難過，擔心自己這樣，程晨不會再和他們做朋友。”
姜月這波屬于誇張描述事實，但對孩子非常有用。
原先失落的程晨，連忙擺手說：“我是不會丢下他們的，要做永遠的好朋友！”
“是嘛。”姜月翻出已經洗幹淨的衣服套在程晨的身上，說：“程晨保護好自己，就是在幫助小月老師。”
四目相對，姜月認真的說：“程晨，遇到危險，要記住先……”
“先保護好自己。”程晨一掃低落的樣子，穿好衣服後，快速的跑到校車外，抱住王俊皓和肥肥，鄭重的說：“我要和你們做永遠的好朋友！”
“我也要！”
一句話吸引了其他正在看故事的孩子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抱在一起。
玲娜也被卷進其中，狼狽的理着自己的頭發說：“等一下，我們不一直都是好朋友嗎？！”
為什麽好好的故事不聽，要抱在一起強調這件事情？
收好小桌板和折疊小椅子，校車後座放平的兩大排小床上，孩子們睡得正香甜，地上打着地鋪的肖醫生和小陸靠着，睡得十分安心。
姜月張開掌心，細如千絲的紅線慢慢在掌心聚起，依據她的心意，随意變化形狀。
為什麽她不會饑餓？難道是因為這些紅線？
按照這樣算，她現在算什麽……東西？
“呼~”
外面的風，帶着小雨，輕聲的在空中撲散開，一朵朵紅色的花開在車頂上，收好掌心的細線，姜月拉高被子，緩緩閉上眼睛。
這麽多天氣中，她現在最讨厭的就是下雨天。
咕叽咕……
細雨之中，校車外不遠處，發出細微的響動。
吸管樣四肢，輕巧的走向校車，張開的肉色面皮下，是張開更大的巨型嘴巴，無數的小嘴巴掩藏在其中，拖動着身體沖向校車。
“呲。”人畜無害的紅花迅速紮進沖過來的怪物的身體，刺耳的腐蝕聲響起。
咕叽咕……
越來越多的怪物從黑暗中現身，邁着細條四肢，包圍住校車。
開滿校車的紅花，來者不拒，紮破吸收，随機再開出新的花。
“嗖！”微亮的藍光從遠處亮起，不知從哪裏來的長長的東西，卷走那些奮不顧身沖過來的怪物。
秋雨更添寒意，早起的孩子們打個冷顫，扯住被子蓋在身上。
和弟弟們團在一起的天天，翻身抱住一邊的程晨，唏噓感嘆：“程晨身上好暖和啊。”
暖和？
其他小朋友應聲團在一起，抱在程晨那一刻喊道：“真的耶！”
海浪拉住哥哥，卻發現哥哥身上也很暖和。
“我哥哥身上也好暖和！”
今天換夏冬開車，姜月伸手摸摸程晨和海洋。
“他們是發燒了。”
天天收回小手說：“原來是生病了！”
小陸在一邊聽到這話，頗有些着急：“小月老師，這孩子怎麽還發燒了？”
“發燒會不會……”
“只是發燒，只是生病，你怕什麽？”漆黑的眼睛，鎖定慌亂的小陸，姜月沖着肖醫生招手說：“拜托醫生了。”
水銀溫度計夾在腋下，确認溫度39.8。肖醫生面露凝重，從藥品櫃上取下發燒藥，張嘴嘴巴，正想說些什麽，姜月擡手打斷。
“肖醫生，我說過，我只需要一個醫生。”
在孩子沒有任何想要吃人類的肉的情況下，姜月是絕對不會放棄每個孩子。
肖醫生聳聳肩，咽下所有的話，他從恒溫箱裏拿出退燒針，打在程晨和海洋的屁股上。
“現在就是等了，退燒針只是幫助他一下，并不會緩解他們的情況。”
小陸聽到肖醫生的話，小聲的說：“萬一不能緩解——”
“如果你很害怕，你可現在下車。”姜月愠怒，她忍着不悅說道：“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帶你離開醫院，你現在已經離開醫院了，你可以下車了。”
小陸當然不能下車，他羞愧的紅着臉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擔心程晨和海洋。”
“我……”
話音還未落，外面突然傳來汽車的輪胎打滑聲。
夏冬順着後視鏡看了眼後方，面色凝重：“姜月不好了，後面有輛私家車跟着！”
“什麽？”姜月起身，安排小朋友們坐坐好，指揮肖醫生時刻注意孩子們的情況，然後坐到副駕駛的位置，沉着冷靜道：“先不着急，甩開他。”
定心骨就在身邊坐着，夏冬沉住氣，方向盤打死，腳踩油門，迅速轉彎。
還在馬路上游蕩的零散幾只怪物，躲閃不備，被校車直接創出去。
夏冬的技術算不錯，可後面開車的更像老司機，左右甩不掉，最後将夏冬逼到一處死角。
“砰！”私家車狠狠的撞向校車後方的位置。
被迫逼停的夏冬停車熄火，正準備沖下去展現下不文明的自己。
姜月攔住她，
久違的消防斧頭重新回到姜月的手上，她示意夏冬打開門，走出去。
私家車也聽了下來，從車上下來個女人，開車的男人停好車，也後座上抱下個孩子，急迫的跑到姜月的面前。
女人擦着眼角的淚，紅着眼眶說：“這位小姐，我看你們從醫院的方向出來，能不能，救救我家乖寶！”
抱在男人懷裏的小男生，面色泛紅，嘴裏喘着粗氣，眼睛閉緊。
姜月面無表情，握緊消防斧問：“你們跟蹤我？”
被問話的男人一聲不啃，反倒是女人眼淚早就稀裏嘩啦的流下來。
“我男人不會說話，我不是故意跟蹤你，實在是乖寶已經燒三天了，再燒下去，我怕孩子就沒了！”
“求求你，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家乖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