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我錯了我錯了。”
回去的一路，宋頌都忍不住笑，收到明棠殺人的眼神後，又迅速收斂笑意，連聲道歉。
“你說讓我帶人過去找你，我怕你真出什麽事。剛好碰上沈叢宴，就讓他先過去看看了。”
雙手合十，到底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明棠猛地轉頭，死亡凝視.jpg
宋頌在唇上做了個拉拉鏈動作。
沈叢宴車子就在前方，晚上沒喝酒，他正好可以兼職送人的工作。
興許是剛剛被陳峥吓到，關思意在車上，始終低着頭，泛紅的眼圈逐漸染上濕意。
沈叢宴開車，明棠自然坐的副座。
透過後視鏡看見車後的一幕，明棠悠悠嘆口氣，往後丢了包紙巾。
“他以前……對我很好的。”
每一個遇上渣男的女孩，都會有這麽一句開場白。明棠無聲擡頭。
關思意攥着紙巾，她本就不是多話的性格，三言兩語便還原了事情的原貌。
無非是陳峥想要拉投資，所以拉着她和投資商吃飯，讓關思意“陪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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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思意小聲啜泣：“我知道我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懂，所以我不敢惹他生氣……”
宋頌坐一旁目瞪口呆：“你身後有伯父伯母，奶奶肯定也站你這邊，你怕陳峥幹什麽？何況就他們陳家，你願意和他在一起都是他三生有幸祖上積德，他一個高攀的鳳凰男居然還敢罵你？不是我說，這點你就得和我們明棠好好學學，從小到大她從不反思自己，只會指責別人。這是她做人的快樂秘訣。”
明棠：？
關思意帶着哭腔，淚眼婆娑：“可是沒人喜歡我。”
宋頌更不解了：“那就換一個喜歡好了。”
說幹就幹，宋頌立刻翻出自己的相冊，攝影師手上最不缺的就是模特照片。
宋頌：“你喜歡混血還是本土，年上還是年下？”
手指快速在相冊左右滑動，不小心劃到了江明栩的照片。宋頌一驚，快速将照片劃走。
關思意眼尖看見：“剛剛那是江明栩嗎？”
宋頌含糊其辭：“嗯。”
沒有一個女孩會對娛樂圈的八卦不感興趣，關思意立刻止了哭聲：“他演技很好的，不過聽說他有女朋友了。”
宋頌：“演技也就那樣吧。”
關思意：“那他女朋友……”
宋頌迅速換了話題：“這個你喜歡嗎，初戀臉，真人真的很白，而且本人比真人好看。中德混血，眼睛特別好看。明棠也見過，我們還一起吃過飯。對了明棠，他之前是不是還加了你微信？”
沈叢宴就坐在自己身側，男人手指很長，漫不經心握着方向盤。
聞言，輕輕朝明棠投來一眼。前方車水馬龍的流光掠影映在深色眼眸中，深沉矜貴。
未知的危險直覺自頸後傳來，明棠默默縮了縮脖子，讪讪：“忘、忘記了。”
宋頌說得起勁，全然忘記今日的司機是誰代勞，她手指快速在相冊滑動，勢必要在今日幫明棠找回記憶。
“就是之前和我們一起去吃日料那位，後來我們還在瑞士碰上了，當時你還誇他滑雪挺帥的。他家人也不錯。”
沈叢宴悠悠聲音響起：“你們還見家人了？”
宋頌嗯一聲：“他是和家人一起去滑雪的，找到了，就是這張！”
照片上的少年耀眼白淨，穿着滑雪服，背後是茫茫雪山，烏金西墜，無聲落在雪山上。
他對着鏡頭，笑容明媚。
沈叢宴只回頭瞥了一眼，遂收回目光。
視線短暫停留在明棠臉上兩秒：“原來你喜歡這種。”
“現在不喜歡了！”明棠揚聲。
沈叢宴颔首，意有所指：“果然以前喜歡過。”
明棠：“……”
解釋就是掩飾，明棠果斷選擇閉嘴。
夜已深，薛岚和明修遠早就睡下。
明棠先行回屋，行至一半時，身後忽然傳來關思意的聲音。
大概是晚上受了驚吓，關思意的狀态不算好，只是眼睛清明了不少。
“明、明棠。”稍稍追上人，她停下來細說。
“晚上的事，謝謝你。還有之前……之前模仿你的穿着，對不起。”
語無倫次，關思意不知從何處說起，只拼命解釋：“他們背後都說我土，陳峥也是。所以我就想和你學，我知道學人精很讨厭，可是我不知道……”
一夜之間從灰姑娘踏入公主行列，關思意完全不能适應。上流社會規矩繁瑣，她随便一個眼神，都能淪為背後人的笑柄。
父母還在睡，明棠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喜歡什麽就穿什麽，實在想學的話，可以找宋頌，她是攝影師，平日打得最多交道的，就是明星模特，審美不可能差。”
“為了陳峥那種爛人學就不必了，他還不配。”
關思意點頭：“謝謝。”
已經入夜，不是閑聊的好時機。
和關思意告別後，明棠轉身回了房間。
推開房門時，沈叢宴恰好從浴室出來，男人浴袍松垮，裹着一身的水汽。
地上熟悉的被褥不在，沈叢宴熟門熟路，徑自向衣櫥走去。
“等等！”明棠及時将人喊住。
沈叢宴停下，狐疑望向明棠。
“你……”
支吾半天，方讪讪，“早上柳姨看見了。”
沈叢宴動作一頓：“她知道了？”
“當然沒！”
明棠脫口，柳姨的猜想明棠當然不可能和沈叢宴細說，她急急補救。
沈叢宴：“嗯？”
明棠急中生智：“幸好我聰明機智伶俐機敏，才勉強将她糊弄過去了。”
“所以今晚……”下巴一擡，沈叢宴看向床上僅剩的一張被子，“我們要這樣睡？”
明棠硬着頭皮點頭。
怎麽說。
同床共枕也比柳姨那發散的想象力好，否則她真怕過兩天，柳姨連三年抱倆，一胎十寶都能想出來。夜深人靜，明月高懸于窗外，如同嵌入的油畫。
同床和同房終究不同，屏氣凝神，隐約還能聽見隔壁均勻的呼吸聲。
這麽快就睡着了嗎？
明棠攥着被角，胡思亂想。
忽然發現，沈叢宴好像回家之後，話就很少了，好像除了剛剛問被褥的那一句，其餘什麽都沒見他開口過。
以前雖然也算不上話多，但至少不會像今晚一樣，一言不發。
撇開關思意這個小插曲不談，明棠後知後覺，自己……好像忘了去蘭芳坊的真正目的。
稍稍側身，重新換了個姿勢。
打着沈叢宴已經入睡的主意，明棠視線在他臉上肆無忌憚停留。
這麽好看的一張臉，再加上會所那邊漂亮性感的公主小姐……
明棠：“……”
沒來由的不高興。
想揍人。
一片靜寂中，沈叢宴忽然出聲：“在想什麽？”
明棠一時不察，不小心将心裏話道出：“想打你。”
沈叢宴驀地睜眼，眼中帶了笑：“什麽？”
明棠頃刻噤聲，搖頭如撥浪鼓。
想了想又覺得不甘心，明棠半張臉掩在被下，甕聲甕氣：“你晚上去蘭芳坊幹什麽？”
“吃飯。”
明棠繼續盯着人，不語。
沈叢宴忽的了然：“你看見了……”
微一思索，又覺得時間對不上，看明棠先前和陳峥吵架的架勢，估計是剛到。
沈叢宴揣測：“宋頌和你說的？所以你去蘭芳坊，是去接我？”
找人升級為接人。
臉怎麽這麽大。
明棠木着臉，冷淡：“才沒有。”
翻身背對着沈叢宴。
三秒後，明棠又不甘心，重新翻了回來，和沈叢宴面對面。
她冷着臉，一字一頓如同說教。
“雖然我們是協議結婚，但是你也不可以在外面亂來。”
明棠重新制定之前的約法三章，“這條要加上去。”
不想承認自己之前幻想沈叢宴身邊坐着其他人的酸澀，明棠拉了明老夫人出來擋槍。
“奶奶很厲害的，你要是真在外面……”明棠含糊其辭，哼哼唧唧握拳警告，“她肯定會知道的。”
沈叢宴漫不經心嗯了聲：“你也是，少看點混血。”
明棠：“……”
話題怎麽又扯回去，她不滿皺眉，“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都不記得了。而且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純粹表達下欣賞之情，有錯嗎？”
“何況我現在……”視線飄忽，明棠垂眸，聲音細弱蚊讷，“何況我現在也不喜歡那種了。”
攥着被子的手指蜷了又蜷，指尖泛白，明棠低低聲音融在如墨夜色中，很快消失不見。
不知為何，說這話的時候，明棠腦海中隐約有輪廓一閃而過，速度極快，沒等她及時捕捉，那影子便消失殆盡。
晦暗光影中，她聽見沈叢宴喑啞聲音落下。
“那現在喜歡什麽？”
那未來得及捕捉的影子漸漸和眼前沈叢宴重合，明棠別過眼，聲音悶悶：“……沒有。”
稍頓，明棠又重新補充一句，似乎是怕沈叢宴不相信自己的說辭。
她喃喃：“現在沒有喜歡的。”
漫長黑夜中，任何動靜都被無限放大。
沈叢宴低低笑了兩聲。
“是嗎？”他語速極慢。
男人薄唇微勾，視線緩緩落在明棠臉上。
“我還以為棠棠現在喜歡……我什麽都不穿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