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夢中的記憶
卡爾維德夫夫各懷心事。
雖然兩人許下了賭約, 但雙方已然沒有心思去深挖瑞斯小表弟的感情進程。那天晚上的談話仿佛只是一場幻覺, 第二天兩人從同一張床上醒來, 彼此若無其事地起身,跟卡爾維德老家主打過招呼後,就相攜離去。
新的工作周拉開了序幕, 陪護假的申請單猶在眼前,但卻早已名存實亡。
西林詢問了塞因的意見,是否需要他抽出時間陪他去總部走一趟, 但塞因婉拒了這個提議。
“再等幾天吧。”塞因道:“我已經通過郵件和林倫取得了聯系, 暫時不會有大問題。”
西林對此沒有訝異,他的Alpha在正事上遠比他想得要可靠得多。
塞因:“所以還得繼續讓你養我一陣子了。”
卡爾維德掌權人似乎對于自己被“包養”一事愈發适應了, 并且越來越心安理得。
西林沉默了一會兒,默認了繼續養家的角色。
如果放在更早以前, 那顯然是一個“Alpha重病卧床,Omega奮起打拼, 不離不棄”的美好故事,可惜身為主角之一的凱爾薩先生并沒有絲毫被自己這份偉大舉動感動的傾向。
今天是和尤金約定的日子,直覺告訴西林這個瘦弱的Omega會在手術過程中發生些意想不到的狀況, 所以他打算讓泰格盯緊一些, 以防萬一。
塞因知道西林沒有多少空閑,驅車将人送到RE的門口。
西林說了句:“我走了。”
塞因點點頭,卻又在西林打開車門的一瞬間将人拽了回來。
西林剛想扭頭詢問,臉頰就被什麽柔軟的東西觸碰了一下。
“等你回家。”
Advertisement
西林:“……”他捂了捂臉,很快又放下手, 神色自若地下了車。結果迎面就看到踩着點也剛邁入園區的助理泰格。
泰格:“……哈哈,早。”
西林扯了扯嘴角:“早。”
泰格:“……”
西林:“……”
RE的兩位頂梁柱們隔着不遠的距離面面相觑,彼此都有些尴尬。
卡爾維德家主也注意到了這位兢兢業業卻總喜歡踩點上班的特助,搖下車窗跟他打了聲招呼。
特助先生忍不住抖了抖身體,似乎心靈受到不小的沖擊——目睹了兩位Boss的親密吻別,這讓向來公私分明的他十分不适!哦,天哪,他還是個三十多歲的單身年輕人吶。
西林冰冷的目光投向泰格的背後。
“你遲到了。”
泰格:“???”
踩點的特助因為一時的怔愣,竟然生生錯過了考勤時間?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西林已經面無表情地先他一步步入了大樓。偌大的園區,特助先生茫然四顧,發現自己成了唯一一個比Boss還晚到的刺頭員工。
目送着西林遠去後,塞因又在車子裏待了一會兒,十分鐘後,車子緩緩啓動,朝着與住處相反的方向駛去。
開出園區範圍,再繞過一條商業街,往前行駛十分鐘,就來到了熟悉的中心醫院。
無論哪個時間段,醫院總是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
塞因輕車熟路地摸進腦科的辦公室,迎面碰見出來溜達的老醫師。對方笑着打了聲招呼:“又來找希爾啊?”
塞因點點頭。
老醫師指了指就診室隔壁的一扇緊閉小門:“他就在裏面。”
得到指引的塞因很快敲響了房門。
從房間內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請進。”
打開門,就看到希爾·李維斯正埋頭在文件上做着記錄,晨輝傾灑在Beta的發旋,暈染出一片柔和的光芒,時光仿佛在他身上停了下來,他和塞因記憶中的樣子并無二致。
“你來了呀。”
塞因坐到希爾的面前,開門見山地說出來來意:“我想繼續第二次治療。”
希爾的筆端一頓,擡起頭打量他:“看起來精神不錯。昨天跟西林做了什麽?”
塞因:“……”
好吧,歲月還是給希爾帶來了改變——以前的他從不會用這種揶揄的眼神打量別人。
腦部記憶區的恢複是複雜而漫長的,希爾上次提出的方案并非能百分百起效,但塞因在接受了第一次治療後,明顯覺得自己身上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對過往的記憶依然模糊且零碎,但在很多方面,開始漸漸脫離了大學時期年輕氣盛的自己。
“你在跟五年後的你靠攏。”這是希爾給出的評價,“不過,看起來又不像以前那樣沉郁了。”
塞因:“你看起來也和當年有些不一樣。”
希爾眨眨眼,意味深長道:“看在曾經的友誼上,你跟西林到底進行到哪一步了?”
塞因面無表情道:“我們一直很好。”
“啊,一直啊。”希爾眼底的笑意十分明顯,屈指敲了敲桌面,笑呵呵地說道:“我覺得你現在的生活狀态剛剛好,就算沒有恢複記憶也不會對你有太多影響。”
塞因并不認同。西林對他有所隐瞞,而且不想跟他坦白。但塞因依然想要了解真相,哪怕結果可能不盡如人意,但他已經做好了面對的準備。
“開始吧。”塞因又催促了一遍,“中午我還有事。”
——要和自己的Omega共進午餐。
希爾笑着長嘆一聲:“你以前可是很沉得住氣呀。”
塞因:“……”
希爾:“是和西林有關?”
塞因:“……”
“看來是這樣了。”Beta的心情似乎很好,他站起身,說道,“好吧,塞因,祝你好夢。”
治療需要配合睡眠,當大腦沉于潛意識區,配合語言誘導與儀器幹擾,也許會将人帶入記憶的深層。塞因服下助眠劑,很快閉上了眼睛。
繁密複雜的儀器線路連接在他的太陽穴兩側,星屏上顯示出一連串複雜的數據。
希爾十指如飛,一邊調試着儀器,一邊貼近了病人的右耳,輕聲說道:“那就開始吧。”
這不是塞因第一次接受這樣的治療,整個過程平靜而寧和,希爾的話語引導着右腦的潛意識,帶領塞因的自我朝着尚未蘇醒的記憶區前進。
睡夢中的Alpha眉頭緊皺,手指無意識地曲動着,被眼皮遮蓋的眼球轉動起來。
希爾清楚,那是意識陷入夢境的體現。
兩個小時後,希爾取下了儀器,放任熟睡的Alpha躺在臺面上,取來紙筆飛速地記錄好數據。
等到助眠劑的效用結束,塞因醒轉過來。
“睡好回籠覺了?”希爾抿了一口茶,神情閑适地詢問這位大清早就趕過來要接受深眠治療的病人,“想起什麽了嗎?”
塞因的臉色不怎麽好,他從臺面上坐起,揉了揉兩邊的太陽穴,沒有開口說話。
希爾也不着急,拿起筆繼續做之前沒有做完的記錄。
“我想起來了,”塞因抹了把臉,喉間幹澀地出聲道:“在夢中。”
“我很确信自己在夢裏想起了所有。”
“然而,醒來後,我又有些忘了。”
希爾:“那就是還沒有完全起效,準備好第三個療程吧。”
塞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