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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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燚眼睛倏然大睜,磕磕巴巴地“啊?”了一聲。
啧,一不小心暴露了真實想法。陸淼立馬揉了揉太陽穴,懶洋洋地輕晃幾下,裝作體力不支的樣子跌到林燚懷裏,頭蹭着他的頸窩,含混不清地說了句:“哎喲,頭暈。”
裝醉這種事,對陸大少爺來說一回生二回熟,更別提現在真有三分醉意。林燚乍聽到那句讓他喊老公時的心神恍惚被陸淼的精湛演技驟然撲滅,哪裏還顧得上深究他到底是不是醉話,攙扶着陸淼往酒店走。
倆人一個專心看路,一個專心演戲,剩下的路程竟然異常沉默,直到看見不遠處的喬俏兒拎着高跟鞋,左顧右盼地侯在酒店門口,才不約而同地放緩腳步。
大半夜的站在這,腦子有病?
陸淼掀了掀眼皮,裝沒看到,繼續勾着小助理的脖子專心致志地扮演醉漢。不料喬俏兒探照燈似的大眼并不能照出男神的真實想法,看到他們後一臉欣喜,揮揮手穿上高跟鞋,小碎步跑上前,就要去扶陸淼。
被迫中斷表演的陸淼裝不下去,懶懶地直起身子,離遠了點,問她:“怎麽在這兒?”
喬俏兒遺憾地收回手,大眼睛眨了眨:“我剛寫考察報告,有幾個小問題拿不準,想問問你,結果你們都不在。”
信口開河的本事倒是比陸淼還要爐火純青。
陸淼淡漠地吐出句:“明天吧。”就半拖半拽地搭着林燚肩膀去坐電梯,他生怕單純的林燚把喬俏兒的話當真,又悄聲在他耳邊說道:“快走。”
喬俏兒被剛剛故意指錯路的小姑娘戲耍後走了一通冤枉路,本就累了一天的腳更覺酸痛,脫下高跟鞋也趕不上兩條大長腿,只好悻悻地回了自己房間。
林燚默默地問陸淼:“好點了?”
呃,走太快被小助理看出破綻了......陸淼摸摸鼻子,跟在林燚身後進了屋,長臂一伸挑起件睡衣就說:“我去洗個澡,醒醒酒。”然後一邊脫衣服一邊朝浴室走去。
等陸淼洗完澡出來後,睡衣系得松松垮垮,濕漉漉的頭發順着大片裸露的胸膛往下滑,他卻仿佛毫無察覺,T臺秀似的在林燚面前晃蕩。
林燚實在看不下去,遞給他一條毛巾,示意他擦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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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淼沒接,懶洋洋地倒在床上,一雙霧氣蒙蒙的眼眸盯着林燚,哼哼了一聲:“還是暈。”他說話時手撐着額頭,邊揉太陽穴,眸子微阖,對林燚手裏的毛巾視而不見。
林燚無奈,站起身胡亂在他頭上擦了兩下,看不怎麽滴水了才拿着自己的衣服去洗澡。
享受到理發店待遇的陸淼美滋滋地坐起來,收起多餘的被子和枕頭,僅留下床頭的壁燈,大長腿翹着,靠在床邊等林燚。
第一次同床共枕,趁小助理睡着時占點便宜不過分吧?想到這陸淼嘴角微翹,又換了n多個懶散的姿勢,盡量顯得醉意朦胧,還一只胳膊搭在床沿,裝作快要睡着的模樣。
林燚出來後看到眼前的景象時愣了一下:光線朦胧,六塊腹肌人魚線的陸淼毫無形象可言地癱在床上,被子都沒蓋,大長腿快掉到了地上。林燚輕手輕腳地給他搭上被子,關掉燈,這才躺到床邊一側。
松軟的大床稍稍陷進去一塊兒,林燚盡量只占據小小的一邊,生怕吵醒陸淼,沒想到他剛躺下,旁邊的人就轉了個身,本來快觸到地上的大長腿一點都不見外地壓在他身上,還有一條不安分的胳膊也放到了他的脖頸。
喝醉酒的人睡姿都這麽不好的嗎???
林燚試圖推推陸淼,沒推動,反而引得陸淼把裸露的胸膛貼得更近了些,隔着林燚身上的睡衣都能感受到陸淼肌膚的溫度。
男人沐浴後的清香比往日要更加明顯,絲絲縷縷地沿着每一寸浮塵往他鼻中鑽,林燚腦子一團子漿糊,身體繃得筆直——這種八爪魚似的睡法和他最初以為的一人一床被子完全不一樣啊。
推也推不動,他只好小聲喊了幾聲陸淼。
沒有反應。
只有男人均勻的清淺呼吸,打在他的耳垂和臉頰,溫熱又酥麻。
林燚大睜着一雙眼睛,無奈地接受陸淼醉酒後讓人大跌眼鏡的纏人形象,從最初的不适應再到抵擋不住的困意慢慢襲來,終于阖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細碎的星光沿着窗簾的一角照了進來,映在陸淼驀然睜開的清亮眼眸上,裏面哪裏還有半分醉意和裝睡時的迷離。他心滿意足地抱着林燚蹭了蹭,在他唇角印下了一個輕柔的吻。
林燚每天固定的六點生物鐘,然而今天卻好像失了效,刺眼的陽光穿透玻璃時,他迷迷糊糊地擡手遮住眼,在察覺到大腿處某個頂着他的硬物時身子一僵,意識慢慢回爐,徹底清醒了過來。
男人的睡姿似乎一整晚都沒有變動,依舊是半邊身子都纏着他,柔軟的頭發埋在他的脖頸。陸淼懶洋洋地閉着眼,嗓音還帶着剛睡醒的朦胧:“早啊,小助理。”
林燚木着一張臉推開他,耳朵尖泛着點紅。
陸淼發覺後先是低低地笑了起來,這才支着頭,一雙眼眸眨也不眨地望着他:“害羞什麽,晨勃是正常反應。”
他說完後壓下身子,輕柔的呼吸打在林燚脖頸,酥酥麻麻的,林燚不自然地別過視線,将被他蹭着的大腿往裏收了收,小聲說:“你沒穿衣服。”
“我在家都是裸睡。”陸淼忍俊不禁,笑意順着胸腔的震動傳到林燚身上,特意在說到最後兩個字時加重了語氣,“對身體好,你也可以試試。”
林燚并不想接受這個毫無科學根據的建議,搖搖頭,推開陸淼去洗手間。他一手拉開睡褲,心裏輕輕舒了一口氣:還好今天就可以回去了,不然——他窘迫地低頭看看不知何時也有了生理反應的下半身,一時間又驚又羞。
回程的路上,喬俏兒哀怨地發現睡了一覺後的男神和小奶狗,居然無形之中更有cp感了,不論有沒有外人在都自成一片小天地,搞得她完全融不進去。生無可戀的喬俏兒含淚抱住自己,突然覺得壓自己的人恐怕要失望了。
周一的公司評審會,林燚主導的榆安市項目毫不意外地通過放貸審批,接下來只需要等着對方簽署合同。他沒有想到進展會這麽順利,心裏又激動又有點難以置信,傻愣愣地跟在陸淼身後,直到陸淼關上他身後的門,林燚才回過神:“之前說過的回來後請你吃甜點,我都記着的。”
他一雙墨玉般的眼睛閃着亮晶晶的光芒,就跟要得到糖果的孩子似的懵懂又可愛。陸淼被他的單純弄得心裏一軟,挑下眉,坐在桌子上,一本正經地回道:“那去我家,說好了,不許耍賴。”
林燚乖乖地點點頭,打開電腦,開始認真思索要再送點什麽給陸淼。
陸淼不知道小助理還存了這份心思,沒個正形兒地翹着大長腿,坐在辦公桌上欣賞林燚工作的模樣。手機響起時,他看到來電提醒微微蹙了下眉,跳下桌子,朝會議室走去。
他接完這通電話,沉了沉臉:還真是活膩歪兒了,不敢找他的事兒,倒是學會拐彎抹角地欺負小助理,真TMD找死。
他拿起手機撥通吳岐的電話,叮囑他幾句,又訂了下午的飛機票,這才回到辦公室。
林燚對陸淼進進出出了一趟毫無察覺,已經又埋頭專注工作。陸淼在他頭上揉了一把,勾勾嘴角:“我出趟差,回來後再吃。”
林燚點點頭,正要詢問他是不是需要幫忙,陸淼就沖他寬慰似的一笑,一手拎着電腦一手插兜往外走了。
臨下班前,林燚去茶水室,沒想到碰到了喬俏兒。喬俏兒看見他先是四處張望了一番,然後壓低聲音對他說:“榆安市的項目業務二部也在問,你多小心點。”她言語間提醒委婉,面上卻是擔憂地看着林燚,輕嘆口氣:可憐的小奶狗,剛進公司都被人截胡了。
林燚愣了片刻,忙對她說了幾聲謝謝。
他端着水杯,滿腹心思地往回走,連熱水灑在手背上好幾滴都毫無察覺,卻始終沒有想通會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悶頭走路,直到有一個人在他身前停下,林燚才擡起眼眸,認出是業務二部的馮尹,側過身讓路,不卑不亢地喊了句“馮經理”。
馮尹沒走,擡頭上下打量他一番,這才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就是林燚?”言罷又淡淡地譏笑一聲:“長得倒不錯,和陸淼一樣都是小白臉。”
林燚不傻,聽出他話裏的敵意,微微攥緊了拳頭,垂眸深深地看他一眼,就欲離開。
不想馮尹慢吞吞地往旁邊也挪了一下,堵住他的路:“有沒有興趣轉到業務二部?榆安市的項目成了,分你十分之一業績。”
聯想到喬俏兒剛剛說的話,以及陸淼匆匆忙忙的離開,謎團的答案呼之欲出,林燚皺了皺眉,冷聲回道:“沒有興趣。”頓了頓,他将水杯放到一側,一字一句地說:“你故意的?”
馮尹聳聳肩,不置可否:“倒也不笨。”随即又松松領帶,趾高氣揚地對林燚說:“陸淼能教你什麽?繡花枕頭一個,你還不如跟着我。”
林燚緊緊盯着他,忍住現在就想把他揍一頓的沖動,許久,才說:“我會還回來的。”他轉身将那杯水倒進垃圾桶,從頭到尾都沒再看馮尹一眼,朝辦公室走去。
他并不生氣自己損失了這個項目,一語不發地往前走,腳步急促。當他推開門,站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時,這才驚覺心裏那股出奇的憤怒到底根源何處——馮尹在說到陸淼是“小白臉”和“繡花枕頭”時的嘲諷,才是徹底砸到他心底的一塊巨石。
只憑外在永遠沒有資格去評論一個人,更何況,被輕視的這個人還是陸淼。
濃濃怒火星火燎原般地沿着他的五髒六腑肆意蔓延,林燚慢慢地蹲下身,嗅着辦公室裏那股若有若無的水果香味——其中似乎還殘留着陸淼身上的清冽味道。
他早已對陸淼身上的氣息熟悉到深入骨髓,哪怕他這個人不在,這股氣息卻永遠萦繞在他的鼻尖。
什麽時候,甚少會為別人的存在牽動情緒的他,會這麽在意一個人了?
林燚微微阖了下眼,直起身,動手整理陸淼走得太匆忙而沒來得及收拾的桌子,心裏卻慢慢地平靜下來。
然後他輕輕關上門,準備朝外走。
“林燚。”
他停下腳,回過頭看到程樂氣喘籲籲朝他跑來,注意到程樂伸手準備拍他肩膀的動作時,不着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問道:“有事兒?”
程樂一手落空,只好插到兜裏:“一起吃個飯吧。”
“我吃過了。”林燚說完這話,沒打算再理他,背着單肩包往公交站牌走。
“那讨論一下工作總可以吧?”程樂快走兩步,跟上他,單刀直入地說,“和陸淼,和你,都有關系,你不想知道嗎?”
林燚沉默許久,這才嗯了一聲。
江濱路上的一家酒吧,勾肩搭背吊兒郎當的各色男人進進出出,看到林燚時吹了聲口哨,甚至有人沖他勾勾手:“小弟弟,你是0還是1?”
和小仙女們請個假哈,明天估計沒法更新了,後天正常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