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廢棄倉庫裏,空氣裏到處彌漫着鏽味與塵土,頭頂燈光昏黃又搖曳,映出三人暗淡的影子。方遙謹慎地邁着步子,楚潮安保持着和他在半米之內的距離,四周安靜得近乎詭異,尤其是不見一個人影不禁讓人有些心生疑慮。
“怎麽連一個人影子都沒看見。”餘烈擡頭盯了盯樓上幾層,也不像有人的樣子,于是用腳踢了踢身邊的鐵罐子,“喂,這裏有沒有人啊,倒是吱個聲啊?”
回應他的只有一陣嗚咽的風聲。
“怎麽搞的,我小弟不會是騙我的吧?”餘烈自言自語說了句,“是這地沒錯啊。”他再次看了眼小弟發來的照片,遞給身後的方遙又看了眼,“我小弟當時還拍了照片的,是我們這個倉庫沒錯啊?”
“會不會轉移地方了?”楚潮安擡眸,目光掃過二樓幾間緊閉的房門,他格外注意了下。這些門上挂着鎖,但是都被人打開了,是人工破壞的。
“我們上樓找一找吧。”方遙說,“說不定那些人離開了,把方子清正關在不知道哪個房間裏。”
“也對,可能和我一樣餓了,跑出去吃飯了。”餘烈沒頭沒腦地接話。
主要是現在方遙也摸不着方子清究竟是犯了什麽事情,要是單純的借了很多錢也就不說了,就怕是拿錢去幹了些不好的事情。
怎麽上輩子也沒見方子清被綁架過啊,這劇情怎麽有些偏離主線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蝴蝶效應了麽,那他未來還會被雷劈死嗎?
方遙面色有些複雜,身邊的楚潮安見狀,因為他是在擔心什麽,于是主動握住了他的手,耐心又溫柔地安慰着:“有我在,別怕。”
“嗯嗯。”方遙舒展眉眼,揚起抹笑回看着他,心裏一陣暖流淌過,不禁感慨:這樣的竹馬,簡直是他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搶來的。
要不是持着一個基佬從不對竹馬下手的原則,他真的……
及時收住荒謬的想法之後,方遙和楚潮安并肩一起上了樓,餘烈選擇眼不見心不煩,孤身走在最前面。
三人先後推開了二樓靠樓梯的幾個房間,裏面無不例外都是些稻草堆,其餘就沒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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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二樓看吧,我去三樓。”最終,餘烈還是不能忍受他的遙妹和別的男人當面卿卿我我,在搜尋了好幾個房間無果後毅然上了樓。
“哎我覺得我們還是一起走吧。”方遙朝着他的背影喊了句,看樣子這人是真的生氣了,第一次沒有聽他的話。
方遙望着逐漸消失在視線裏的人影,頓時有點腦瓜子疼,身邊楚潮安對那人的離開沒什麽表态,或許也是含有私心的緣故,他捏了捏裹在掌心裏的小手,溫聲道:“我們去把剩下的房間看了吧。”
“好。”方遙點頭,心想也只能這樣了,要真出了什麽事情餘烈應該會喊的,大不了到時候再趕過去好了。
然而,變故總是在剎那間。
當楚潮安推開二樓最裏面、也是最後一間房時,他看見了被堵着嘴的、臉上挂滿烏青淤痕的方子清,渾身被捆綁得無法動彈的少年一臉哀求得望着門口突然出現的人,嘴裏“嗚嗚”得像是在說什麽,尤其當方遙的身影也擠入了視線,嗚咽聲驟然變大。
眼見找到了人,方遙正要松一口氣時,餘光卻瞥到幾個烏壓壓的黑影朝這邊襲來,“小心——”
下一秒,只見楚潮安将方遙護在懷裏,一棒鐵棍重重敲在了他身上,蒙着面的男人咒罵一聲,操着一口聽不懂的方言和身後的同夥不知說了什麽,随後又準備落下鐵棍。
方遙見此,邊扶着楚潮安邊大聲喊道:“你們不是要錢嗎?我可以給你。”
那這話似乎不管用,輕蔑的笑從黑面料後傳來,方遙不得不換了個說法,“我是方家的,我們可以談一談嗎?”
這話似乎管用了,最前面那人往牆邊靠了一下,後面走出了個帶黑口罩黑帽的人,模樣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像是有意改變了腔調,聲音有些怪異地說:“你來了啊。”
聽這口氣,像是他們倆認識一樣。
方遙提高警惕,發現眼前這位疑似黑衣領頭的人的目光在他身邊的楚潮安身後停留了幾秒,又在不經意間收了回去。
經這麽一遭,方遙也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這人,但印象不深,他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是誰了。畢竟每個人都是一雙黑眼珠,單憑眼神除非是朝夕相處的伴侶,鬼會記得那麽清楚啊,又不是拍電視劇呢。
“那……我們現在談一談?”方遙摸不準對方的底,只好小心翼翼地開口。
然而,那黑口罩黑帽子的人對身邊的同夥揮了揮手,随後,方遙只見那幾個人把鐵棍丢到一旁後就朝自己走了過來,他下意識帶着楚潮安往後縮了下,“你們幹什麽?”
“放心,我不會傷害他們的。”黑口罩說,“我只和你談。”
先前那鐵棍敲在了楚潮安脖頸附近,他有些吃力地拉住方遙,硬扯着說:“別過去。”
變生肘腋間,一人從身後突襲,蒙住了楚潮安的嘴,方遙反應過來時已經被另一個人拉向一邊。
那塊布上了昏迷藥,楚潮安驀地倒下,陷入沉睡。黑帽子見此,只沒什麽情緒地說:“走吧,方少爺。”
熟悉又陌生的稱呼傳入耳中,方遙愣了幾秒,随後還是跟着對方走了。
聽剛剛這人嘴裏吐出的信息,沒猜錯的話餘烈大概率也被抓了。但這夥人似乎真的只是單純地想要談判,剛剛的暴力行為像真是個誤會。
果然,黑口罩把他單獨帶到了一個房間,第一句話就是,“抱歉,他們以為是方子清的人找過來了,所以不小心動了手。”
一開始,方遙還納悶這人怎麽還先道歉起來了,這和電視劇裏的反派有些不太一樣了啊,但他又仔細聽了下這人的語氣,總有種錯覺比起道歉,對方倒像是再給自己找理由——一個不小心傷害了重要的人的理由。
回想起方才黑帽子看楚潮安那個眼神,方遙莫名一陣寒意刺骨,這人該不會是楚潮安認識的人吧?
此刻身處的這間房比先前搜過的有點截然不同,有被人收拾過的痕跡,十分幹淨,連空氣裏獨有的灰塵氣都少了許多,但方遙卻在這裏嗅出了一種早有預謀的氣息,像是知道他會來一樣。
房間裏有兩張凳子,方遙和黑口罩各坐一個,正如對方所說,他們倆單獨談判,剩下的同夥有兩個守在了門口。
“你是誰?我們認識嗎?”雖然處于被動地位,但方遙還是沒忍住先開了口。
對方不出預料地沒有選擇回答,而是刻意用經過了變聲的嗓音說:“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也不用認識我,好了,我們現在來談一談方子清。”
“既然你能找到這裏,就證明你至少知道了些他做了什麽事情。”
方遙點頭,“我知道他借了很多錢,那錢是你的?”見對方沒有否定,他又繼續把心中的疑問抛出,“但我不知道方子清拿這些錢做了什麽,我也只是托人委托來帶他回家而已,畢竟他失蹤了很久了,學校裏的老師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來了,我也沒別的辦法。”
“方子清拿錢去……賭了,之後又劃了一大筆賬,都沒還清。”黑帽子說。
“啊?”聽到這,方遙心裏大底有數了,“那你是……他第幾個債主?”
“我不算債主,我是接了債主的單來催債的。”黑帽子沒什麽感情地說,随後舉起手朝方遙比了個數字,“這只是我其中一個債主的金額,不信的話我還有賬單可以查。”
方遙估摸出金額後吸了口冷氣,這傻逼弟弟,還是直接剁了吧。
照這樣下去,方家都要被他玩完,幸好還沒繼承過去。
許久,方遙沉默地開了口:“方子清我們方家不要了,你看着辦吧。”
黑口罩:“……”這走向怎麽有點不對。
“這錢既然方子清都拿不出來,那我更拿不出來了。”方遙擺出一副與我無關的表情,“我今天過來只是來看一眼他是否還活着,既然活着,那我就走了。”
黑口罩終于忍無可忍,壓不住怒火道:“他今天是活的,但明天就不一定了!”頓了頓,又故作威脅地道,“如果沒記錯,沒過幾天就是方家繼承人正式交接的日子了吧,信不信到時候我把不會動的方子清郵寄給你們方家?”
“哦。”方遙面不改色地接話,“不會動的?我還沒見過呢,那我就提前謝謝你了。”
“你也太喪心病狂了吧,他好歹是你弟弟啊?”
“弟弟?”方遙莫名覺得這個詞語有點好笑,反過來質問對方,“既然你是來收錢的,這錢我是自然給不了你,那你就按照你債主的命令,該幹嘛就去幹嘛,其他的什麽道德評價你就別管了。”
黑口罩正想說什麽,兜裏的手機響了下,他看了一眼後,又恢複平靜接着說,“忘了跟你說了,方子清因為未成年,欠的錢簽的是整個方家的名義,所以這筆錢是你們方家承擔,要不是你們方家不給,我們會向社會媒體公布,宣告你們方家正式破産。”
不知道是誰教的話語,倒是很直接的威脅到了方遙,如果是上輩子那他不會在意,但這輩子他已經想明白了,方家他要替媽媽奪回來。
“當然,我老板……債主說了,方子清的錢你可以不還,前提是——”黑口罩頓了頓,然後說,“這需要一點你的付出。”
……
結束聊天後,黑口罩又特別“好心”地派人幫他把方子清送回了方家,還聯系了餘烈的小弟們過來接人。
餘烈從房間裏出來時,門外只剩下了剛剛收到通知趕來的小弟們,“我家遙妹呢?還有打暈我的那幾個人呢?那傻逼弟弟呢?”
小弟們被自家老大一連串問題搞得有些暈頭轉向,“那個遙妹……不不不方哥,跟另外一個長得挺好的男的走了。”
餘烈聽到方遙沒事後稍稍松了口氣,接着又開始對自家小弟裏的話生起氣來了,直接敲了一個板栗,“什麽叫長得挺好看的男的?有我好看嗎?”
反應過來說錯話了,小弟讪笑着改口,“當然是老大您最好看了,老大您和方哥是天生一對的啊。”
“這還差不多。”餘烈滿意地點了點頭,潇灑地向後一揮手,“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