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 4 章
◎不然你老公掙這麽多錢來做什麽？◎
答案來得這樣快，宋婵被接連不斷的意外震撼到失語。
“意思是你上周末去過游樂場，對麽？”
宋婵激動不已，向他再三确認。
鐘靈遇耐心地點點頭，他這雙眼長似柳葉，豐神俊朗，又兼有含情桃花神韻，彎成弦月時，一片清波就流動了起來。
宋婵差點沒有為這巧遇驚呼出聲。
不過她又飛快地感到尴尬，焦急萬分地向鐘靈遇解釋那一聲唐突地‘叔叔’：“我當時根本不敢睜開眼睛，鐘同學你的聲音聽起來給人感覺真的十分成熟可靠，我從來沒有遇見那個同齡的男生會你這樣的氣場，所以我才喊了一聲叔叔，我向你認錯，鐘同學你看上去十分年輕。”
鐘靈遇：“宋婵同學的意思是，我看上去十分年輕，但實際上人已經相當老了是嗎？”
宋婵：“不是，我是說你當時的氣質影響了我。”
鐘靈遇：“我的氣質跟你相比很具有年齡差？”
宋婵：“你氣質相當好！之前純屬是誤會……”
鐘靈遇不再故意逗宋婵了，點了點書頁，“老師在看我們。”
宋婵連忙抿住嘴，提心吊膽地把眼睛專注書頁。
鐘靈遇顯然要比宋婵膽子大些，老師嚴厲的視線一消失，他便緩緩地朝身旁擡起視線。
這個時候的宋婵，是鐘靈遇從未見過的模樣。一身樸素的校服，前額未經打理的亂發十分溫順地垂搭着，臉蛋白白胖胖，下颌線并不明晰，甚至偶爾看書時，還會露出一小層軟軟的下巴肉，像一只可愛的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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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靈遇突然有種很奇妙的心境，好像在觀測一只蝴蝶幼蟲。
想陪着這只笨拙、木讷，只會在地上柔軟俯趴着的可憐小蟲，一步步變成他記憶中那只自信美麗的蝴蝶。
鐘靈遇的唇角朝上勾起，在愛意湧上眼底時，緩慢地收回了目光。
宋婵啊，年少的我們終究命運交織了。
中午時間，宋婵去找高一七班的弟弟宋蜻。
像往常一樣，姐弟倆開開心心一起去食堂幹飯。
宋蜻點了一大盤飯，拌着鹹菜吃得很開心，“宋婵，幸虧有你的中餐補貼。”
這個時候，他其實已經吃完了兩道肉菜了。
宋婵嘆氣，“你吃這麽多，肉長去哪裏了？”
她這時再次不由得想起了同桌白襯衫底下那條胳膊，皮膚光潔如白瓷，肌肉線條結實猶如古希臘雕像。
宋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宋婵你放心，我已經開始發育了！過不了幾天，我就是小狼狗了！”
宋婵：“那你發育可真遲緩。”
宋蜻人傻，飯桶，清瘦，但有和雙胞胎姐姐一樣精致的五官，加上一張娃娃臉，白生生的，英俊不足，但可愛有餘，眼神中也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歷來很招女生喜歡。
女同學們常常因受不了宋蜻撒嬌，而将試卷借給他抄，于是宋蜻靠着自己的美貌越活越笨。
出于禮尚往來，宋蜻偶爾也會報答她們的恩情，比如現在——
“姐姐，你們高二年級來了個叫鐘靈遇的富二代，你聽說了嗎？不是我要問的，是我們班女生托我打聽的，真的，你信我！”
“聽說了呀。”宋婵擦擦嘴，親切地将剩飯放到弟弟面前，“他就坐我旁邊呢。”
胃囊還剩點空間的宋蜻，正準備幸福地享受姐姐的投喂，聽到這話，手一抖，掀翻了餐盤。
“姐……你為什麽這麽平靜。”宋蜻的手抖得好像得了帕金森，“那哥們可是富豪啊。”
宋婵溫柔地彈走弟弟臉上飯粒，“那又能怎麽樣呢，再富有也是人家富有，和我們有什麽關系嗎。”
宋蜻拍拍腦袋，笨笨地坐下來，“好像是你說的這麽一回事哦。”
宋婵把自己飯卡交到宋蜻手中，“沒吃夠可以再去打，晚自習有考試，我就不吃飯了。”
宋婵吃飯只花了半小時，但走進教室裏的時候，卻發現教室已經坐了大半的同學，而他們都在一邊學習一邊啃面包。
糟糕，又沒卷得過人家。
她連忙回到位置上，拿出筆和紙，瘋狂刷題。
午睡鈴聲打響，有督查組的同學前來檢查，要是在規定的午睡時間刷題，是要被扣分的！
宋婵本想偷偷摸摸在桌下看書，前排的董賢能同學将單詞寫在手上背，被火眼金睛的主任發現了，提出去安撫教育。宋婵立馬吓得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沒再聽見動靜，宋婵才睜開眼睛。
旁邊的鐘靈遇将手放在肚子上，嘆了口氣。
宋婵：“鐘同學，你肚子疼嗎？”
鐘靈遇：“沒什麽大事，就是中午沒去吃飯。”
宋婵錯愕，“我就說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原來根本沒去吃午飯呀。午餐時間應該是夠的，你怎麽不去吃呢？”
鐘靈遇：“我對學校還不熟悉，校園卡也沒有辦下來。”
宋婵耷拉下兩道眉毛；“鐘同學你怎麽都不跟我說呢……算了，是我這個做同桌的不夠細心。”
鐘靈遇側頭望着宋婵自責的小表情。
宋婵有了主意，“你以後就跟着我去吃飯吧。”
鐘靈遇：“不會打擾到你和其他人嗎？”
宋婵：“沒事，另一個是我弟弟。”
她見鐘靈遇沒回答。
好像鐘同學有點認生呢，他是不是跟她一樣社恐呀？
“只有我們兩個人去吃也可以。”
鐘靈遇這才勾起嘴角，同意了。
宋婵想，果然鐘同學是個社恐。
“那我就先睡了，午安。”
宋婵側過臉去，将頭枕在手臂上。
她的睡眠質量歷來很好，有一套獨特的快速入眠方法。
宋婵正打算使用自己這屢試不爽，百試百靈的睡眠方法，就聽見腦袋後面傳來一聲低語。
“你也午安，宋婵同學。”
一瞬間，仿佛有股子細細的電流竄進了耳膜，又從耳膜到腮幫，迅速紮進心髒。
宋婵瞪圓了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目。
可惡，她睡不着了。
過了一會兒，估摸着身邊已經沒有動靜，宋婵悄悄地直起身。
看了一眼旁邊的鐘靈遇。
他竟面朝她的方向睡着。
宋婵連忙回正頭。
但那張靜态的臉，貌似很漂亮呢。
不确定，再看一眼。
果然很好看。
毫無缺點，毫無死角的一張人間建模臉。
其實宋婵了解過一點點有關鐘靈遇的事情，倒也不是她想，而是新聞媒體總愛書寫豪門貴族們精彩而神秘的生活。也是無意看到，鐘靈遇母親身為國家一級舞蹈演員的絕代風華，以及他父親那張混血特征明顯的英俊容顏。
但他們的兒子一直被保護得很好，外界沒有流出任何一張鐘靈遇的照片。
宋婵不斷地在臉頰旁邊扇風。
這炎熱的天氣多久才是個頭呀。
和這樣一個男孩子并肩午睡，睡不着好像也不能怪她吧。
安靜的教室，不停轉動的風扇，男同桌随着呼吸起伏的後背，無害得像孩子一樣的睡顏，偶爾吞咽的喉結，埋在冷白皮膚下青色的血管……
宋婵瘋狂給自己扇風。
下午的學習開始了。
鐘靈遇看到旁邊眼神疲倦的宋婵，她正将臉貼在水壺外壁出神。
他湊過去關心，“你沒睡好嗎？”
鐘靈遇其實也沒睡着，他歷來沒有午睡的習慣，日理萬機的工作讓他即便在集團員工休息的時候，也要馬不停蹄地處理文件和合同。
一切都是為了提高工作效率，早早回家陪兒子女兒和妻子，他才不要将有限的生命浪費在冷冰冰的公司。
宋婵發出個鼻音，“嗯。”
鐘靈遇皺眉。
這可不得了。
他可以睡不着，宋婵可不能睡不着，不然他掙這麽多錢幹什麽，年輕時候的妻子連最基本的睡眠都無法保證，他這個當老公的還有什麽用？
“所以你有什麽煩心事嗎？”
宋婵疲倦得完全沒有聽出鐘靈遇有化身心靈疏導師之嫌，很不誠實地回答：“我太熱了，熱得睡不着。”
鐘靈遇按下自動筆帽。
他掙這麽多錢來幹什麽？竟然讓宋婵熱得睡不着。
下午的溫度的确又高了不少，出去一趟，回來的學生都說熱得受不了。
語文課上，有人拿課本扇風，被戴老師罵了。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早三十年前的學習環境可比你們現在惡劣多了，西北的大家夥是在沙塵暴裏讀書的！”
“就是要讓你們知道什麽叫苦，什麽叫難，跨越苦難，才能成為人上人！”
“在酷暑中學習，鍛煉心性，這是在發揮中華民族艱苦奮鬥的精神，是傳承……”
“您好，請問這裏是高二一班對嗎？”穿藍色制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打斷老師的訓話。
戴老師：“是的，你找誰？”
“您好，我們是阿寧電器的，來為你們班裝兩個櫃式空調。”說罷又朝教室張望，“請問鐘靈遇同學在嗎，您訂的空調到了，麻煩簽個字。”
在正宣講艱苦奮鬥的老師茫然的目光中，在同學們羨慕嫉妒的注視下，鐘靈遇從容不迫地站起身，走出了座位，手中一支圓珠筆，“咔噠”清脆往下一按，走到工人面前，彎腰低頭，将手撐在講臺上，看紙頁，“簽哪裏？”
工人指了指位置，“這裏這裏。”
鐘靈遇董事長上身，刷刷簽了自己大名，又問，“還有嗎？”
工人：“沒有了，沒有了，這是發票，您收好。”
一系列行雲流水的老板行為，把大家看傻了。
工人師傅手腳麻利，在後面很快就裝好了空調。
當冷風呼呼地輸出，并以極快地速度制冷後，宋婵歡喜地望向鐘靈遇，“鐘同學，有你是我的福氣！”
鐘靈遇轉動着圓珠筆，望着宋婵靈動可愛的表情。
然後重複宋婵之前說過的那句話。
“你都熱得睡不着了，我都沒發現，終歸還是我這個做同桌的不夠細心。”
宋婵果然一怔。
她抱着一根水煮玉米棒訝異的樣子，好像鼠鼠。
鐘靈遇笑出了聲，
“同學，可以幫我叫一下你們班宋婵同學麽？”
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鐘靈遇眼疾手快地蹲了下去，把宋婵搞得猝不及防。
他的短發蹭到宋婵的大腿外側，磨蹭得她有點疼又有點癢。男生的發絲看上去柔軟卻實際上比女生粗硬許多，宋婵有點不自然地閉緊雙腿，臉頰燒起來，“鐘同學！”
“我剛才掉了筆帽，你先別看我。”
鐘靈遇說話間，果然從桌下的空間，瞥到門口鐘馨和鐘丞的身影。
情況不妙，馬甲不保，看上去是要穿幫了。
為了不讓崽崽打擾二人世界，鐘靈遇騙崽崽說自己現在在國外。
兒子倒是個沉穩的個性，女兒卻被他寵壞了，在電話裏已經朝鐘靈遇哭訴好幾次。這小姑娘極有可能一看到他，就什麽都抛到腦後，淚奔着撲上來喊爹地。
這裏是教室，又不是在家裏，這種畫面鐘靈遇是想都不敢想。
更重要的是，他要如何向宋婵解釋？
還是先走一步吧。
怎料，鐘靈遇剛繞到後面，就聽見一道清脆的聲音。
“爸爸！”
作者有話說：
鐘靈遇：終歸還是我這個當老公的……當同桌的不夠細心。
宋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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