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潮熱的呼吸交互, 密密匝匝的将兩顆年輕的心跳織在一起,此刻之間,世界之外, 都與他們無關,垂下的眼瞳中倒映着一雙同樣熱潮湧動的眼。
很熱。
每一片從窗外飄下的雪花都像是把他燃燒之後靈魂揚起的灰燼。
期待與緊張并存的時候,便克制不住從靈魂內而外的輕顫, 既是渴躁也是甜蜜。
沈之衍的胸腔之中心跳喧嚣狂動,呼吸漸漸急促, 她的呼吸拂在他的面前, 兩道呼吸漸漸在貼近後同頻, 電影裏的情節還在繼續, 女主角在婚紗店雀躍的展示着自己的婚紗。
清晰易懂的英文臺詞此刻劃過耳朵已經成了語意不明的字符, 像是劃過傍晚波光淩淩的湖面,短暫的略過一道痕跡很快又消失不見。
在這個無人能窺探的世界一角無聲的醞釀着一場熱雪,少年人之間一點點生澀的觸碰都像是撩動火星的野火,灼燒着冷沉的空氣。
明栀柔軟的身體靠在他的身側, 削薄的肩膀微微曲起, 纖長的脖頸彎下一道動人的弧度, 她的吻很輕,像是窗外此刻輕飄飄的雪。
落在他冷厲的眉峰間,再拂過他薄薄的眼皮, 她一點一點啄吻,他濃長的眼睫便随着她起伏的動作顫動, 宛如滞留在雨季的蝴蝶,一下一下。
他沒有動, 也沒有回應,只是順從的垂着眼, 等待着她輕柔的吻綿延,從眉眼落入他的側臉,直到他紅透的耳側下颌邊的那顆淺色的小痣。
眷戀的吻在像是潮濕的春雨,沈之衍的眼睫低垂,腦海之中卻不由自主的出現一個多月之前的那個畫面——
瓢潑大雨,山岳都在飄搖,她坐在無人的公園裏,隔着水霧蒙蒙怔怔地看着他,像是藏在無人天地的野貓忽然見到人,懵懂又警惕。
這個畫面在他的夢裏一次次出現,像是女巫專向他施下的法術,這雙眼睛一次次的出現,逐漸又變成了那天在沙發山一瞬之差的吻,烏黑的眼瞳中蒙上一層水霧,是少女的迷戀。
意識一點點抽離,沈之衍的呼吸逐漸粗重起來,落在他臉頰的輕吻就像是絲絲縷縷落在他臉上的雨點,栀子的香味混着她身上獨有的淡淡暖香一點點靠近。
在他煎熬般的等待中,終于靠近最後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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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栀的睫毛也在顫,呼吸滾燙,迎面而來,他的呼吸也是燙的,臉頰和身體的溫度透過緊緊貼着她的胸膛緊密傳來,寬大的幾乎是空蕩的空間之中,沙發上緊緊依靠在一起的兩個人此刻像是這片空間的熱源一般。
她微顫着紅唇蜻蜓點水般貼了貼他的唇瓣,柔軟滾燙的觸感讓兩人俱是渾身一顫,觸電一般,自內而外的顫抖。
沈之衍幾乎是任由她為所欲為的,只是一雙克制的眼看着她,隐忍又帶着朦胧的欲念,這反而比那些直白的渴求更讓人心癢。
窗外的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忽然鋪天蓋地的大團大團滾了下來,窗邊的那枝山茶幾乎被雪覆蓋,露出底下濃豔的花瓣一角,顫巍巍的搖曳着花瓣。
陌生的感覺自下而上,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明栀渾身都在顫,但越是這種渾渾噩噩的時刻,越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她捧着沈之衍的臉,手掌摸了一把他與外表看起來格外不符合的臉頰軟肉,迷迷瞪瞪地靠近,發自內心地感慨道:
“沈之衍,你好純啊……”
她的吻落在他的臉上,他的呼吸便随着她的吻紊亂,她重他胸膛的起伏就越明顯,幾乎是任她拿捏。
“這不會是你的初吻吧?”
明栀的吻雨點般輕輕落在他的臉側,卻在下一秒感受到他避開她親下來的動作。
沈之衍卻蹙眉,理智短暫的回籠從她這句話裏讀出了另外一種味道,在她唇落下來的時候偏過頭,漫不經心的擡起頭,指尖撫過發燙的耳垂,落在她冰涼柔滑的長發。
他輕慢的勾唇一笑,擡眼目光似冷淡的寒雪,一字一頓道,“你不會不是吧?”
明栀咽了口口水,心虛的轉了轉眼。
她高中的時候,轉身的時候不小心擦到了當時暧昧對象的下颌,好像連帶着碰到了一點下唇?那應該不算初吻吧……
明栀猶豫的時候,沈之衍冷笑一聲,臉頰上的紅潮還未褪去,眼神卻重新清明,有力的手無情的捏着她的腰不由分說地要把她從自己身上挪下去。
明栀讨好似的貼上去,雙臂伸展摟住他的脖頸,聲音不由自主的放軟,整個人都粘在他身上,“沒有沒有,你是我親的第一個……”
沈之衍清冷的側臉偏着躲開她貼上來的唇,冷笑,“是你親的第一個,那第一個親你的呢?”
明栀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盯着他,沈之衍反抗推開她的動作并不誠心,被她勾着脖子往下壓,距離拉近,明栀軟着嗓音,湊上去臉頰貼着他的臉,“你親我一口,你就是第一個親我的了……”
沈之衍倚靠在沙發上的背直了直,往沙發裏靠了靠,幾乎跨坐在他大腿上的明栀随着他的動作驚叫了一聲,下一秒熱意透過腰後的衣服透過來。
沈之衍虛虛在她的後腰扶了一把,手掌并不停留。
不碰她,雖然她現在幾乎整個人都坐在他身上。
分寸感有,但是不多。
就在明栀笑盈盈的湊近他,唇将觸未觸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哐當哐當的被們拍得震天響,隔着門傳來一道嚣張至極的聲音,“沈狗!哥哥給你送衣服來了!!”
明栀被吓了一下,聽見外面傳來的聲音下意識跟做賊似的捂着磕到沈之衍下巴的嘴跳起來,整個人沒坐穩,差點仰倒從沙發上摔下去,還好沈之衍手快,一手圈住她的胳膊,一個用力就将她拉到了一邊。
門口傳來指紋解鎖的叮的一聲。
“沈狗——”興高采烈的周止衡看到門裏的景象,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沒說完的半句話卡在喉嚨裏整個人石化在原地。
玄關的感應燈自動亮起,笑容僵在臉上的周止衡毫無拒絕餘地的看到了裏面的場景。
昏暗的客廳裏,沙發上躺着兩個人,頭發亂糟糟的明栀欲蓋彌彰的僵坐在一邊沙發上,神态不自然的咳了一聲,在她的邊上……
沈之衍冷眼望過來的眼神凍得他後背發涼,眼看大事不妙,周止衡拔腿就想走,後腦發涼腳剛後退一步就感到腳底一滑,“卧槽!”一聲一個滑鏟就重重一聲載倒在門邊。
客廳的燈亮了,清晰明亮的光照下,明栀目光在他腫了的唇角又在他的唇上停留了一秒,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目光清了清嗓子,嘶了一聲剛才跳下來的動作太大,不小心碰到她尾椎骨了,她跳着從邊上拿起自己的外套,匆匆道,“周止衡來找你我先回學校了。”
沈之衍眉心蹙起,壓下心底湧上來的煩躁,看着明栀匆匆套衣服的背影,視線不由自主的看到她通紅的後脖頸。
眉宇間的冷色頓如雪下的山茶一般,浮出一抹溫柔的笑意來。
躺在地上的周止衡尾椎骨撞在地上,太丢人幹脆就躺在地上裝死,聽到裏面的動靜眼睛一閉就等明栀走了自己再丢人爬起來。
偏偏沈之衍這個戀愛腦還不放過他!
周止衡躺在地上,微微眼睛睜開一道縫,悄悄偷窺了一眼,正對上沈之衍冷冷斜過來的視線。
沈之衍那厮就站在門邊上,眼神一碰到明栀就跟瞬間化凍的高科技似的,簡直是禽獸般的柔情似水,還給人家遞傘!還給人家提包!
直到撐着傘走到看不見了,才低下頭看他這個好兄弟,一張冷冰冰的臭臉比平常還要更臭一半,川劇的變臉都沒他快。
周止衡腹诽了一圈,見沈之衍一點扶一下他這個好兄弟的意思都沒有,只要灰溜溜的自己捂着發痛的尾椎骨讪讪爬起來,一只手舉起沾了地上髒水的衣服往他那一遞,“……這個,我這不是來給你送衣服了嗎……”
迎着沈之衍淩遲一般的眼神,周止衡越說越底氣不足,越說越屁股痛,“我這不是看你着急,一起床就給你巴巴送衣服來了……再說了,誰知道你倆昨天不溫存,今天親親我我……”
沈之衍懶得理他,周止衡自知理虧,狗腿似的跟着他走進去,“我這不是剛知道了新的消息來跟你分享的嗎。”
沈之衍長腿松垮的彎曲在沙發邊,慵懶坐在沙發一側,面無表情的聽着。
周止衡放在平常肯定是要拿一拿喬的,但今天被打擾好事沈之衍肯定心情不好,他不敢惹他,乖巧的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說了。
“我媽聽一起打麻将的周聞她媽說,孫寅她媽好像是去找你媽了。”周止衡道,“雖然孫寅他們家不算啥,但是萬一你媽拿這種小事去告訴你家老頭子咋辦。”
沈之衍輕輕笑了笑,“不是萬一,是肯定。”
就算他媽不想去告狀,被家裏那個‘弟弟’知道了,那是不想告狀也不行啊,畢竟那可是難得的可以爬到他頭上的機會,他不會放過的。
“那咋辦?”周止衡愣了愣,心裏緊上了一根弦,“真讓你家老爺子知道非狠狠罰你一頓不可。”
說起沈家老爺子,那可是整個a市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對待家裏的小輩,尤其是沈之衍管教那叫一個嚴,灌輸的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少拿家裏那點事就當自己是個人物,要是讓他知道了小輩仗着家裏去外面欺負人那是腿都要打斷的。
他煩惱的撓了撓頭,“孫寅那孫子打就打了,他死了都不可惜,要是因為他你挨一頓,受傷事小,要是臉花了你家明栀不喜歡了怎麽辦。”
聽到明栀的名字,沈之衍的眼裏有了絲笑意。
他坐起身,“怕什麽,老爺子知道了也不會把我怎麽樣。”
周止衡睜大眼,“啊?”
沈之衍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坦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道,“阿衡,你要知道,老爺子一直這麽敲打我們是想要我們明白,不要輕視任何一個人,哪怕是遠遠不如我們的人。”
“但是……”
沈之衍擡眼,幽深的瞳孔中浮現出意味深長的從容,他說,“孫寅能算的上我的對手嗎?”
“況且,阿衡,我已經成年了。”
很多曾經束縛在他身上的枷鎖已經不在,許多曾經不能做的事現在也有了随心的資本。
這句話裏的意味就格外的深遠,周止衡頗有些怔忪的呆了一瞬間,因為他這一句話呼吸都停了一瞬間,心中忽然湧出一股與有榮焉的自豪來。
他差點都要忘了,沈之衍不止是他的好兄弟,也是自小出類拔萃的瀚海繼承人啊。
他操心啥呢。
周止衡像是松了一口氣,“我就知道衍狗你這麽牛的人肯定不會随便沖動的。”
沈之衍卻漫不經心的往嘴裏塞了顆青提。
早有準備嗎?
好像沒有。
他當時只是單純的覺得孫寅很欠打,想打所以打了。
但他懶得告訴周止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