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車門上了鎖, 她知道出不去，幹脆放棄徒勞的動作。
“你微信發給我的消息我都看了，我以後也不會在糾纏你了, 我們還有什麽好聊的呢？”
明栀坐在副駕駛，商場五顏六色的彩燈映到她臉上，神情冷漠。
她不是偶像劇裏願意為了男主角赴湯蹈火的傻白甜, 她愛面子更做不出死纏爛打的事，她也是個很有傲氣的女孩子, 即便是開學的時候整個人狀态很差差點抑郁, 期中考她咬着牙也考了專業前幾。
沈之衍摸了摸鼻子, 聲音放緩, “我只是想跟你說, 以後要是去拍攝盡量讓別人陪你一起去，還有今天那個陪你來的姐姐。”
車就停在路邊，他直接解開了安全帶，距離她更近了一點。
他這個人冷淡, 說姐姐這個詞的時候輕聲, 反而有種不自知的純, 明栀耳朵有些熱，嗯了一聲才後知後覺的去讀他說的話。
那個攝影師的德性她從童文文那就知道了一點，也算是早有防備。
但是——
“文文姐？”
沈之衍沒看她, 低着頭嗯了一聲，“他們公司過段時間就要換boss, 估計會開經濟部，她要是要擠這個位置就一定需要拿出點成績。”
意思是會想要簽她？
明栀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 她認真思考的時候下意識就會做這個動作，沈之衍的眼神一頓, 又若無其事移開停留在她眉心的目光。
“但是她們公司內部問題很大估計存不久，”，沈之衍沉吟道，“到時候簽在那的合同就成了一筆爛賬，打官司也麻煩。”
“這些彎彎繞繞她就算是和你關系再好也不會坦白的告訴你的，畢竟關系再好和升職加薪前途比起來也差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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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小跟在老爺子身邊長大，別的小朋友的常呆的地方是沙灘游樂場，他從小就被老爺子抱在懷裏聽集團回憶在談判桌上長大的。
沈之衍看着她，也怕她覺得他賣弄，說得更委婉了一點，“別把人想得太好。”
明栀沒問他是怎麽知道的，沉默着思索了一會兒，擡起頭很誠懇地對他道了聲謝。
說完這個之後，車內陷入了相顧無言又克制難言的沉默。
下車的時候兩個人都很沉默，明栀原本的那股氣也散了，沒什麽好說的，反而是回歸了原本的正軌——
兩個并不熟悉的同校同學。
明栀眯着眼感受着迎面而來的冷風，發絲順着風向後卷擦過耳朵一股涼意，心裏忽然湧上一股惆悵來。
她扯了扯嘴角，這是真的再也沒有以後了吧。
沈之衍把她拒絕了之後還不等她生氣怨怼又跟她說了這些，讓她連怨恨之心都升不起來。
真是一拳打到棉花上，一口氣堵在胸腔裏只能自己咽下去了。
甚至有一點好笑，她嘲笑自己是真的不适合談戀愛，主動追了兩次都失敗。
又搖了搖頭把那個渣男的名字從腦子裏剔出去，沈之衍別的不說，人品道德還是比他好多了。
遙遠的路燈一顆顆的亮起，沒有茂盛的樹冠遮掩，露出光禿禿的一截燈柱，伶仃得像是一排排的珍珠釘子。
但燈下都是一對一對黏糊糊的小情侶，明栀撇了撇嘴，扭頭離臭情侶們遠點，剛失戀的人看不得這個。
等到了商場裏，火鍋的包間裏章芋許菁菁還有江明薇已經來了。
三個人圍坐在桌邊，後邊的置物桌上放着蛋糕盒和鮮花。
得益于經常來串門，江明薇和明栀的舍友都混熟了，等待的時候有說有笑，看到她來了便都笑着向她招招手。
坐在最邊上的章芋笑嘻嘻的轉身去拿花。
江明薇今天有兩個兼職，給最後一個小孩輔導完作業之後掐着點趕擠上晚高峰的一號線，來的路上還去取了個蛋糕。
明栀笑着笑着眼角就沒忍住泛了點淚花。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就格外的委屈。
看清明栀臉上的委屈和紅紅的眼角，江明薇瞬間站起來擔憂道，“怎麽了？”
她緊張地攥着她的手臂上下看了一圈，“是今天去拍東西遇到什麽事了？”
江明薇又氣又後悔，“要知道我就該陪你去的！”
許菁菁和章芋也圍了上來，三個人前後左右的圍着她，明栀感覺自己像是小時候商場裏的芭比娃娃被一群小孩子各種擺弄。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聲音卻還帶着濃濃的鼻音，“跟拍攝沒有關系啦，是我又失戀了！”
江明薇：“？！”
章芋：“又？！”
她好像知道了點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許菁菁倒是有一點隐約的猜測。
時星宇天天跟在沈之衍那群人混，送她來之前還說了句周止衡好像去見他女朋友的家裏人了。
就當她說這不是個好事的時候，時星宇高深莫測的扶着方向盤賊兮兮的說，“他女朋友家裏人可看不上他了，等着吧，晚上他就得哭天喊地的找衍哥了。”
該不會就這麽巧吧？
明栀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心情，坐下來先給自己倒了杯酒。
三兩口下肚才開始說話。
“我今天在回來的路上碰到沈之衍了。”
江明薇錯愕的擡起頭，先往清湯鍋裏下了兩筷子菠菜。
熱氣從煮沸的鍋中飄起，辛辣的香氣混着口腔裏灼辣的痛意，從食管到胃裏都是熱燙的，痛快的感覺讓明栀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她一邊喝酒一邊說今天回來遇到的事，當然省略掉了她爸給她打的那通電話。
酒都喝過了三輪，明栀才一股腦的把自己矛盾的感受倒了出來。
她說：“我像是兩邊拔河被拴在中間的鈴铛，一邊在拉我另一邊又在扯我……一會覺得他可真是個渣男，一會兒又覺得他也沒那麽爛嘛……”
透明的玻璃瓶裏所剩無幾，邊上歪歪倒倒的啤酒罐堆成了品字。
酒是許菁菁帶來的，可她自己兩小杯下肚人雖然是直着的，眼睛卻是暈的，一筷子夾了個清湯裏的蔥段當黃喉嚼吧嚼吧點點頭。
“他這是在釣你！一會兒讓你覺得他好一會兒又覺得他壞的，這樣你不就欲罷不能了！”
許菁菁義正嚴辭地拍着筷子下結論。
明栀腦子暈乎乎的，頓覺有理，極其贊同的點點頭，“就是！渣男！他想吊着我！我是絕對不會上鈎的！”
章芋懵懵懂懂地靠着酒瓶子問她，“感覺你對沈之衍很特別，但是你也才認識他沒多久，這是為什麽呢？”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奇妙的愛情嗎？”章芋撐着眼皮左看右看，轉了一圈才發現全場好像只有自己從來沒吃過愛情的苦。
明栀苦笑，仰脖狠狠灌一口，“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天生是個戀愛腦吧。”
活該的。
既容易被男人迷住，又連追都沒追上。
“對！”章魚還在點頭，都說越漂亮的女孩子越容易是戀愛腦。
面前這不就是一個。
“那你是真的和他不可能了嗎？”
明栀嘴角下垂，焉巴巴地說，“對……可惜親都沒親到過……”
她還在惦記那天那個差一點點的吻。
真可惜呀，要是她當時動作快一點沈之衍肯定躲不掉……
江明薇酒量最淺，此刻倒是最清醒的那個。
她心懷顧慮就格外克制自持，即便是陪明栀也只是端着啤酒小小抿一口。
她看明栀幾口灌完了一瓶啤酒，還想伸手再開一瓶，眼疾手快就把啤酒罐子從她手邊拿來，順手再往她碗裏添點菜。
許菁菁也喝上頭了，“不就是男人嗎，天底下有的是呢！看姐給你找個十個八個的！”
“包你帥哥小嘴親不停！肯定比沈之衍……額……”許菁菁卡殼了，剛想說比他帥，到想了想他的臉還是改口道，“肯定比他人純情！”
比這個總可以了吧！
明栀趴在桌上醉眼朦胧，強撐着擺手，“算了算了，我還是去吃學習的苦吧，姐跟男人犯沖……”
不知道什麽時候，商場廣場上的旋轉木馬又開了，叮叮當當的放着兒歌，小孩子的喧鬧聲叽叽喳喳。
一桌人喝得倒的倒趴的趴，時星宇接到微信電話匆匆趕來接許菁菁的時候，一進門就看見明栀整個人趴在另一個女生懷裏，而邊上自己的女朋友正跟另外一個室友相擁倒在椅子上。
明栀眼睛都睜不開了，還能強撐着頭擡起來看他一眼。
一看見他扭頭就氣呼呼地對許菁菁說，“不行啊！這個一點也不帥下不去嘴啊！”
一副你是不是在騙我的震驚表情。
許菁菁尖叫了一聲像老鷹捉小雞似的猛撲到時星宇懷裏，抓狂大喊，“不行！這個雖然醜但是是我的！你不可以親！！”
時星宇毛骨悚然地一邊抓着女朋友的手臂給她套上自己的外套，一邊對滿身酒氣的明栀賠着笑臉，
“是是是，我醜我醜！”
還得兼顧着難得粘人的女朋友此時在他懷裏黏得像條張牙舞爪的毛毛蟲。
他微笑着向邊上唯一還清醒着的女生點了點頭，對方很酷的表示你把你女朋友帶走另外兩個交給我處理就行了。
時星宇送完女朋友回宿舍後回到茶樓頂層包廂裏，兩個卷王沈之衍和周望兩個人還湊在電腦前在商量項目。
聽見他叉着腰繪聲繪色的一通描述，沈之衍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下，繼續在紙上寫着什麽。
還沒邊上看熱鬧的周止衡反應熱烈。
時星宇觀察了一眼他的臉色，那顆蠢蠢欲動想看他什麽反應的心頓時涼了一半。
衍哥不虧是衍哥啊，說跟她沒可能就是沒可能，聽到前緋聞女友想親他都毫無反應。
剛松了一口氣，就聽見沈之衍平靜如水的說了無比恐怖的一句話——
“我覺得你最近空耳的程度越來越嚴重了，要不周末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
非常核善。
時星宇還沒咽下去的那口氣又吊上來了，梗得他胸口疼，他立馬擺手幹巴巴笑道：
“我說旁邊那女生怎麽表情這麽奇怪呢哈哈哈哈……原來是我聽錯了啊……對呀，明栀怎麽可能呢……”
時星宇昧着良心也實在說不下去了。
只好強行轉移話題——
“孫寅那孫子又在那蹦跶了，衍哥，要不要削他！”
周止衡在邊上敞着腿玩消消樂，噼裏啪啦的音效熱鬧得像是個網瘾少年，他聽到孫寅這個名字咬牙切齒，“抽他丫的天天蹦跶！”
沈之衍又在看資料，敷衍的回了句，“再說吧。”
反正他除了無能狂怒惡心人，啥也做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