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保镖 18
第18章 保镖 18
開機儀式結束在導演絮叨的尾音中, 當導演落下最後一個字，開機儀式結束，制片導演帶頭上香。
每個主創手裏拿了三炷香, 閉眼禱告天地, 求開機順利，劇組拍攝期間一切順利不出意外。
開機儀式上香敬神這個習慣是從香港傳過來的。香港地區的娛樂圈流行這套東西，早年間随着北上的香港導演和藝人增多，這套東西也來了內地, 漸漸的就成了整個內地娛樂圈開機必備儀式。
至于說爆不爆, 那誰也說不準。畢竟上香的劇組天天有, 但爆的劇組屈指可數。
上香之後，導演把所有工作人員聚集到一起，拍了張集體大合照。
導演制片站在中心, 李子晴和巫祁陽作為男女主演分別站在制片導演左右。
池眠看了一圈, 制片和導演身邊已然站着她不想打交道的人，靠近導演必然靠近李子晴，她不想跟李子晴吵架；靠近制片又靠近巫祁陽, 她更不想因為巫祁陽引發與李子晴的戰争。
池眠默默找了個位置站好, 她身邊是演員導演和劇本策劃。
策劃是個年輕男孩，一見她便樂, “你怎麽躲這來了？”
池眠也笑, “這好，風水寶地，我覺得我站這能火。”
“噗嗤。”策劃說：“那可得借你吉言親愛的, 要真是火了, 讓制片包你一年的飯。”
策劃這個話并無過錯，池眠能火一定程度代表着這個劇出圈了, 劇能出圈對于劇集來說便已然是火了。
這個劇是平臺和影視公司聯合投資制作，火了是制片的實績，确實要請池眠吃飯。
池眠：“那感情好，那我就等着了。”
策劃笑呵呵的：“怪不得你的粉絲喜歡你，試問誰能不喜歡甜妹妹呢。”
池眠：……
她敢用她未來三年的收入保證，策劃絕對是個gay。
身邊不斷有工作人員擁擠上來，池眠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八卦的欲望。
她站在策劃身邊，壓低聲音，“你是0還是1？”
策劃愣了一下，他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白T恤牛仔褲小白鞋，不過就是正常打扮。
策劃有些赧然：“我打扮很明顯嗎？我還以為我已經很直了。”
池眠：“打扮确實挺直了，但是沒人告訴你，直男是不叫別人親愛的嗎？”
策劃：“失策了，姐妹做久了都忘了直男不這麽說了。”
正說着，那邊制片突然招手叫她，“眠眠過這邊來。”
巫祁陽也笑，“眠眠怎麽跑那麽遠，快過來。”
池眠：……
這是真的心裏沒點數，她為什麽跑開，不就是為了躲他？
随着制片這一聲喊，場上其他人目光都看過來，李子晴也笑眯眯地看着她，“快過來，免得別人說姐姐太兇，都把甜妹妹吓跑了。“
李子晴比池眠大五歲，叫一聲姐姐倒是合适，只是娛樂圈素來不按年齡論資排輩，誰紅誰帶資源誰說了算。
池眠站直身體，眯着眼睛回望過去，“好啊，那我當然要跟子晴姐站一起。”
衆人紛紛給她讓路。
池眠站到了李子晴身邊。李子晴壓低聲音，唇邊全是笑，“眠眠可要站好了，小心摔倒，不然位置可就沒了。”
這話便有點一語雙關了，如果是導演或者巫祁陽這種直男聽見，或許并不會多想。但是女孩子跟女孩子之間玩這套，池眠哪裏能聽不出來。
池眠：“子晴姐不用為我擔心，我下盤穩得很。”
李子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就好。”
大合照拍得很快，每個人手裏拿着紅包，全部比劃了個剪刀手，攝像又單拍了男女主和池眠。
開機儀式結束，拍攝定妝照。
服裝組拿過來幾套衣服，李子晴先拿走一身淺紫色戲服去換，淺紫色齊胸襦裙搭了同色系的外衫，還拿了雙鑲嵌了碩大珍珠的繡花鞋。
珍珠來自隔壁的義烏商品批發市場，十塊錢買一大袋。
李子晴去了自己的化妝間，池眠在女演員共用的化妝間裏換衣服。
這個劇主打唐朝背景，全劇都使用唐朝服裝，據說服裝這塊還專門找了考古專業的老師來指導。
力争求的就是貼近歷史，讓觀衆一看就知道劇組在服化道上的認真。
池眠換了身茜色齊胸襦裙出來，外罩了件淺粉色外衫，手臂間搭了條披帛。
化妝師專門給她做了發型，用發包在頭頂盤了個發髻，斜斜插了支步搖，行止走動間步搖都在搖晃。
池眠喜歡這身造型，她原地轉了個圈，美滋滋地看着楊姐跟段周行，“好看嗎？”
一臉求誇贊的神情。
楊姐上下打量了圈，半響後，勉為其難地點了頭，“還不錯。”
池眠眉眼一彎，“一般楊姐說還不錯，那就是很好看了，謝謝你了楊姐。”
楊姐氣笑了，“臭丫頭，當着面都敢這麽編排我。”
池眠：“這不是誇你眼光好要求高嘛。”
段周行尚未說話。
池眠挪步到段周行面前。不知為何，她一見段周行，心裏便有些緊張，腳步都下意識放緩。
她抿了抿嘴，仰着小臉看着段周行，“好看嗎？”
段周行沉默，池眠心霎時提起來。
難道是不好看？
不能啊，從化妝間出來前她仔細看過了，妝造和服裝都很不錯，這個齊胸還襯得她膚色雪白，細滑如凝脂。
标準的唐代仕女，而且還比唐代仕女更瘦，上鏡更好看。
段周行垂眸打量她，視線忍不住流連在她身上。
這個顏色确實極是襯她，淺色外衫襯得她膚色雪白，發髻高挽，眉細細挑起，到了眉峰位置又緩緩滑下，弧度自然，嘴唇處抹了淺色的口紅。
化妝師沒把她的嬰兒肥修容遮掉，反而是根據她的角色特色，将她臉上的嬰兒肥保留擴大，叫人一看就覺得這是個嬌憨受寵的小姑娘。
尤其是她一雙眼睛望着你的時候，更是叫人想沉溺在她的眼中。
段周行深吸一口氣，像是被這樣突如其來的美麗驚豔到。
許久，池眠都等得不耐煩了，他才緩緩點頭，“好看。”
語氣誠懇，毫無敷衍。
池眠頓時快樂了，她笑嘻嘻地帶着小徐出去找攝像，隔着門都能聽見她跟小徐在鬥嘴。
“我早說我穿漢服好看，你還說不是。”
“那我覺得可能是化妝師技術好。”
“小徐同學，承認一下你老板就是好看，這件事有這麽難嗎？”
“倒也不難，就是覺得有點良心不安。”
沉默良久，池眠惡狠狠說：“恭喜你小徐同學，你當場被我開了。”
小徐：“那可太好了，N+1啊。”
……
段周行失笑，兩個年輕小姑娘如同兩只小雀鳥，一直叽叽喳喳，沒個消停時間。
跟他之前認識的女性形象全然是兩個極端。
他往前幾步，準備跟在池眠身後進攝像間。
才走出第一步，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掏出手機看的第一秒，段周行臉上笑意驟然止住，他垂眸看着手機，看着并不是很高興。
半響。
他接通電話，“什麽事？”
電話對面有個略微中性的女人聲音淡淡開口，“你去哪了？”
“在外面。”段周行說：“您有事說事。”
對方說：“你奶奶說你去上海了，城城也去上海了，你要是見到他，讓他早點回北京，在外面不像話。”
段周行淡淡道：“嗯。”
“還有你。”對方說：“你奶奶生病，你去上海更不像話，抓緊回來，公司和你奶奶一堆事在等你。”
“知道了。”段周行說：“沒別的事我挂了。”
對方打斷他，“最後一件事，你做什麽都行，把屁股擦幹淨，我并不想在娛樂新聞上看見你。按理說做什麽是你的自由，然而作為你的母親，不管你承認與否，我并不願意因為你而被朋友們打聽，也不願意因為你出現在非財經版面的任何地方。”
段周行直接挂了電話。
他的母親，段晶女士，無論隔了多遠，都有這種本事把人氣到吐血。
恰好這個時候，池眠回首向他招手，“段哥快來，不要磨蹭啦。”
說話聲音綿軟嬌糯，一聽就是個軟綿綿的姑娘，連聲音裏都帶着糖分。
這是個怕黑怕蟲子的小姑娘，也是個笑起來甜得醉人的小姑娘。
段周行一笑：“就來。”
快步上前，接住池眠手臂間的披帛，護着她慢慢過去。
攝像間外，場務把道具都架好，就等演員到來。
池眠到的時候，正好趕上巫祁陽在拍。
巫祁陽穿了一件銀色繡金線的戲服，頭發高高梳起，頭戴金冠，臉上化了妝，眉斜飛入鬓，鼻梁挺直，嘴唇上塗了層淡色口紅。
平心而論，巫祁陽本人屬于端正俊俏的長相，在娛樂圈他這個風格算是獨一派。在韓國審美大行其道的時候，他這個長相在娛樂圈不太受歡迎。
不夠美少年，只能歸類到古典帥氣那一類型。
可随着這幾年娛樂圈審美潮流改變，男團韓系白幼瘦的審美在圈內不被追捧，反而讓巫祁陽殺出重圍。
他去年起來的小爆劇便吃了審美改變的紅利。
那本是個小成本網劇，充其量不過是個古偶劇，卻一舉捧出了巫祁陽，也捧紅了之前怎麽也不火的李子晴。
而截至目前，巫祁陽滿打滿算也不過才出道三年。
稱得上是乘東風而上，正是得意時了。
巫祁陽在鏡頭前聽着攝影師的指揮擺出各種造型，池眠抱胸在一旁圍觀。
小徐在她身邊悄聲道：“李子晴怎麽還不來看着巫祁陽？”
池眠：“不知道，估計是化妝沒化完。女主角嘛，一定要做最後一個出場，全場最靓的仔。”
小徐說：“可是她就是往死裏化也不會化成頂級大美女啊，娛樂圈盤點頂級大美女的名單，什麽時候都沒她的份啊。”
池眠一言難盡地看着她，“小徐同學，你的嘴，确實是越來越毒了。我建議你還是好好噴一噴巫祁陽，放過李子晴，精準點草男主，我們女人就別內卷了。”
小徐想了想，誠懇道：“巫祁陽，除了駝背和沒氣質，別的我确實沒黑的點了，人顏值還是能打的。”
池眠：“那我覺得還是段哥好看，咱倆審美不在一個點上。”
小徐：“我投段哥一票。”
楊姐在一邊突然開了口，“你倆少說點，眠眠切記離巫祁陽遠點，一會李子晴來了，可別因為這男的你惹一身腥。”
池眠悚然一驚：“知道了。”
她們說着話，巫祁陽剛好拍完，他在監視器旁看完了成片，便聽見場務叫池眠準備。
一見池眠，巫祁陽便期期艾艾地湊上來，“眠眠，你穿二小姐的這身衣服還挺好看的。”池眠後退一步，略微有些防備地看着他，“師兄，我該去拍定妝照了。”
巫祁陽有些遺憾，“好吧。”
“祁陽。”李子晴的聲音突然出現，遠遠便叫了巫祁陽一聲。
池眠火速往攝影師方向走，躲的态度更明顯了。
李子晴多看了她一眼，施施然走到巫祁陽身邊，“你們在聊什麽？”
巫祁陽随口道：“哦，我說眠眠穿這身二小姐的衣服還挺好看的，我記得眠眠這個角色在戲裏跟我還有對手戲，對吧眠眠？”
片場裏亂糟糟四處都是人聲。導演喊副導演，副導演喊統籌，演員導演安排演員，場務道具搬東西，池眠根本聽不清巫祁陽在說什麽。
她随口敷衍，“是。”
說完，她并未往心裏去，按着攝像的要求站到了燈光板下，在鏡頭前擺造型任攝影師拍。
她全然沒注意到，李子晴漸漸變了的眼神。
段周行看到了。他略微皺眉，走到楊姐身邊，壓低了聲音，“楊姐，劇本給我看看。”
楊姐手裏拿着池眠那份劇本。
劇本會有劇本大綱及人物小傳幾個部分，這些部分并不是秘密，進了劇組後，劇本的全文部分基本都會發給演員，讓演員盡快熟悉劇本，方便拍攝。
極少有導演會在開拍前一天才把第二天要拍的劇本拿出來。
部分老一代的香港導演還保留了這種習慣，現在流水線上講究快速高效的劇組全然扛不住。
楊姐手上的就是池眠那份劇本。
楊姐不明所以，反手把劇本給了他，“怎麽了？”
段周行笑了笑，“我看看明天眠眠第一場拍什麽。”
楊姐奇道：“你還會研究這個？”
段周行：“之前在國外時候也去劇組打過雜，後來回國之後探班過幾次國內的劇組，大體知道一些。”
段周行看着手上的劇本。
這是個大女主歷史劇，故事講述的是唐朝太平公主的女兒，天寶年間，太平公主被唐玄宗李隆基以造反的罪名拿下。
太平是整個唐朝最受寵的公主，封地愈千，門下門客謀士數百，其中更不乏武則□□的名臣宿儒。
武皇去世之後，不少名臣暗中投了太平，想擁立太平為皇太女，繼位武皇。然而李隆基能力強悍，搶先便将太平公主府邸圍了，更是控制了自己父親，以造反名義下诏召太平入宮。
太平不肯，李隆基搶先闖入太平府邸，将太平拿下，卻不想太平七歲的養女薛令儀逃走。十年後，朝堂安穩，玄宗勵精圖治，時年十七歲的薛令儀以玄宗幼妹李耘之救命恩人的身份歸來，還因李耘之進入宮廷，埋伏在李隆基身邊伺機為養母報仇，最終與李隆基發生一系列愛恨糾葛的故事。
而在劇中飾演薛令儀的正是李子晴，巫祁陽飾演的自然是青年時期的玄宗皇帝，而池眠，飾演的則是玄宗皇帝年輕時的寵妃武惠妃。
一看這個劇情，段周行便沉默不語，他是金融和管理出身，對文學和影視創作上的內容，只能說略知一二。單從內容看，他無法評判哪個角色更受歡迎，只是這個劇明顯是以薛令儀為核心出發的，在薛令儀的人物小傳上寫得更加詳細，人物張力與高光更多。
李子晴的團隊會接這個角色不難理解，但是楊姐會給池眠接年輕時惠妃的角色，這便叫他有些好奇了。
段周行如是問，楊姐倏然含笑，“我接這個角色自然有我的理由。”
段周行說：“願聞其詳。”
楊姐輕咳一聲，“你好好看惠妃這個角色，與玄宗皇帝是青梅竹馬，在後期楊貴妃出現之前，她一直是寵冠後宮的人物。這個角色嬌憨又可愛，而且并非主角，所以觀衆接受度更高，不會拿着放大鏡在角色身上挑剔。只要能把惠妃前期的嬌憨無知，後期知道玄宗不愛她之後的絕望反差演好，那這個角色就能圈一定的粉。這對眠眠來說有好處，不用承擔主角的作用，還能好好演戲，能發揮出八分，觀衆就會滿意十分。”
楊姐确實是把池眠當做自己的親女兒一樣來寵。
在這個行當，段周行見過太多只想掙錢而不在乎藝人長遠規劃的經紀人了，楊姐能做到這個地步，值得他驚訝。
段周行笑了笑，“那李耘之這個角色不是更好？怎麽不接這個？”
按劇本人物小傳來看，李耘之這個角色戲份雖少，但卻是個極重要的功能性人物，串接了薛令儀與玄宗皇帝，同時李耘之還有自己的cp線，且年齡十七，更适合嬌軟愛鬧的池眠。
楊姐垮了臉，“你以為我不想接這個？可是接這個片酬更低，公司不幹。我可是有KPI考核要求的。而且導演組覺得這個角色不适合眠眠，拒絕了，公司也不願意繼續磨，沒辦法只能放棄。”
她嘟囔一句，“也難怪眠眠吐槽大老爸資本家，也确實有夠資本家的，連藝人片酬都要管，我最想接的就是李耘之這個角色。”
資本家段周行本人：……
說着話，池眠剛好拍完。
楊姐帶着段周行過去接池眠，小徐小心地把池眠從一堆電子器材裏攙扶出來，池眠興致勃勃地湊過去，“讓我看看，拍得怎麽樣啊。”
攝影師和導演一起笑，“很不錯，眠眠這個角色的嬌憨感有了，今晚修一修就可以發了。”
池眠：“不錯不錯。”
楊姐也笑，“不錯，今晚允許你多吃一塊肉，看在你一條過的份上。”
池眠小臉一垮，“我那麽努力才可以多吃一塊肉！楊姐你沒有心！”
楊姐：“減半。”
池眠：“我不！”
楊姐：“算了吧，別吃了今晚，維持原樣吧。”
池眠：……
她恨恨不平地瞪了一眼楊姐，噘着嘴不敢說話，就怕楊姐心一狠，真的把她這塊肉給克扣掉。
小徐在她身後偷偷拽了一下她的袖子。
楊姐輕咳一聲，“一會小徐不許給眠眠偷偷帶吃的，小段也是，都不許，眠眠要是胖了，胖一斤我扣你們一個月工資。”
小徐跟池眠齊齊大驚：“楊姐你不可以搞連坐！”
楊姐：“我樂意。”
段周行低低含笑，沒忍住，唇角笑容悄然擴大。
心裏一派輕松又安寧。
像是在沙漠中徒行良久，終于找到一塊放松的綠洲，可以讓自己小小的放縱這一片刻，享受這難道的一點偷來的歡愉。
池眠從燈光下出來，按順序李子晴上去拍攝定妝照。
李子晴穿了她挑的那身淺紫色齊胸襦裙，搭了同色系的外衫。
李子晴這個角色戲份很重，而且角色設定本身是回來複仇，這便導致了對演員演技掌控能力極高。
李子晴之前手握小爆劇，對這種角色倒是駕輕就熟，且她本身長相偏明豔，當化妝刻意往清麗路線打扮時，再加上眼神，倒确實是有幾分堅意味。
池眠看完照片，從電腦旁離開，正巧李子晴趕過來。
池眠禮貌打招呼：“子晴姐。”
擦身而過間，她恍惚見到了李子晴對她冷冷一笑，再下一瞬，李子晴腳下不穩，直直向她摔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