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保镖 16
第16章 保镖 16
宋城過來, 池眠有些意外。
618活動再重要，誰也想不到小太子也會到場，還在節目後專門來看她們這幾個藝人。
這等待遇, 之前都是公司的一線藝人才有。
吳妙涵與池眠對視一眼, 兩人眼裏都是不可置信。
吳妙涵小聲道：“我有點不敢相信，這是小太子親民了，還是說我們咖位提高了？”
池眠慢悠悠看着她，“你覺得楊姐對我們的态度有變化嗎？”
“沒有。”
“那不就結了。”池眠說：“連楊姐對我們都沒有好臉色, 你覺得會是咱們咖位高了？”
吳妙涵：“那就好, 實不相瞞, 小太子突然駕到，差點害我飄了看不清自己位置，我還以為我已經上升到一線女明星了, 差點就草率地想跟小太子坐地起價了。”
池眠嗤地一聲笑起來。
她把手搭在吳妙涵身上, 借着吳妙涵的力道站起來，三個人乖乖站成一排，等着宋城過來訓話。
沒幾步, 宋城到了她們面前。
楊姐笑吟吟地看着她們：“今晚你們表現不錯, 宋總說過來誇誇你們，宋總？”
楊姐起了個頭, 遲遲未聽見宋城回應。
她轉頭一看, 宋城一臉複雜地看着池眠身後，而池眠身後只站着個段周行。
楊姐又叫了宋城一聲，宋城這才反應過來, “你, 你不是……”
他指着段周行，一句話說得含糊, 沒頭沒尾地，卻叫人覺得他跟段周行是舊識一般。
池眠轉頭看了一眼段周行，笑呵呵道：“宋總認識我的保镖嗎？”
“保镖？”
宋城音調陡然變得尖銳，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個變故，讓池眠有些詫異，她眼神在段周行跟宋城之間來回了好幾遍。
段周行悄悄的翻了個白眼，他上前一步，禮貌性地看着宋城，“我跟宋總應該沒見過。”
說着話，眼神淡淡，倒還是不卑不亢的模樣。
宋城：“啊，是的！我們之前沒見過。就是我剛剛看他長得像我一個朋友。”
楊姐說：“是嗎？我還以為小段是宋總熟人。”
“不是。”
楊姐臉上看不出異常，其他人似乎也并未察覺，宋城松了口氣。
他說：“你們三個今晚表現都很不錯，看看這周是要休息的話，公司準假，有什麽活動也可以跟楊姐商量。”
池眠眉梢都帶了點喜色，可以休息了，就算什麽都不做，單純休息也值得高興。
宋城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匆匆說了兩句話，他就找借口要走。
楊姐說：“那我送送宋總吧。”
宋城渾身抓心撓肺一樣難受。他素來憋不住秘密，可今天叫他親眼見到了這麽個秘密，能忍到現在已經超越他的極限了。
宋城跟着楊姐走，他嘴裏憋不住的話想問，卻怕暴露，不敢跟楊姐開口。
路過個拐角，他收到條微信。
【哥：二樓衛生間，過來，不許跟任何人說。】
他打了個激靈，終于叫他有機會問了。
宋城輕咳一聲，止住楊姐：“楊姐，我要去找童哲源了，你先回去吧。她們三個藝人你費心了，年底獎金我知道的。”
楊姐眉頭皺得更緊。小太子這個表現十分不對勁，平日裏他并沒有這麽多話。
他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善解人意？
場館的衛生間設置得十分隐蔽，因為今天來的藝人多，且不少藝人之間都有些舊仇，為了手動隔離開這些藝人，連衛生間都做了分區設置。
宋城進了衛生間，衛生間裏來往許多工作人員，并未看見他哥。
宋城輕喊一聲：“哥？”
無人回應他，反而是工作人員們跟他打招呼。
宋城有些奇怪，他剛想掏手機打電話，身後陡然有人拉了他一把，随即，衛生間的門被鎖上了。
宋城面無表情地看着面前人，“哥，你到底玩什麽呢？”
他面前的人，赫然便是段周行。
段周行眼皮輕撩，極淡地瞥了他一眼，喜怒不明道：“剛剛差點讓你戳穿我身份。”
“啊？”宋城問：“難道說她們都不知道你是誰？”
段周行：“你覺得她們要是知道我是誰，還敢讓我做池眠保镖嗎？”
宋城一臉費解，“那我就想不懂了，你為什麽要隐瞞身份去給一個女愛豆做保镖？難道這是你們國外圈子新的樂趣？”
段周行連白眼都懶得翻給他。
段周行拍了拍他肩，語重心長說：“我的事別多問，你只要記得沒事少出現在她眼前，我并不想突然被你拆了馬甲，懂嗎？”
宋城立馬捂嘴，點頭如搗蒜，“哥你放心，我嘴最緊了。”
他遲疑了下，又問：“可是哥，你不怕被媽媽知道嗎？”
段周行：“只要你不說，一般來說你媽媽是不會知道的。而且，她就算知道了我也無所謂。”
宋城看着段周行的眼神非常崇拜，仿佛不在乎他媽媽是件十分了不起的大事。
這裏面說起來還有些淵源。
宋城與段周行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段周行父母在他很小時候便離了婚，他母親離婚後又很快再嫁，宋城便是他母親後來所生。
段周行從只比宋城大了五歲，從段周行記事起，宋城便天天黏在哥哥身邊，誰說的話都不如哥哥說的好用。
宋城只有一個弱點，他的母親。
這也便導致了長期在國外的段周行，成為了宋城最羨慕的對象。
段周行輕輕笑了笑，“乖一點，過段時間回北京，你媽媽天天給我打電話讓我把你調回去。”
宋城可憐巴巴地看着段周行：“哥，我不想回北京，我在上海挺開心的。“
段周行沉吟數秒，“行。”
“好耶！”
宋城全身上下寫着開心，恨不得原地跳起來。
段周行失笑，“錢還夠不夠花？”
宋城眼睛一亮：“不夠。”
段周行掏出手機，在手機屏幕上輕點幾下。
“錢轉過去了，省着點花。”
臨走前，段周行多叮囑了宋城一句：“離你那個姓童的朋友遠一點。”
－
池眠給段周行打了個電話，他很快接通，“怎麽了？”
池眠說：“你去哪了？”
剛剛楊姐送宋城下樓去，池眠覺得沒了自己的事，可她一轉身，卻沒看見段周行。
段周行輕嘆了口氣，“我在衛生間，現在回來了。”
池眠臉紅了一瞬，她磕巴了一下，“那你快快快回來吧，我在後門出口處等你。”
段周行：“知道了，老板。”
池眠：……
她總覺得這兩個字在段周行嘴裏被反複咀嚼，竟然有了些纏綿暧昧的意味。
她臉頰微微發燙，幸好這時候天色暗燈光昏黃，要不然路邊行人都會看見她的臉色緋紅。
老板——
他總是喜歡用這種調侃又戲谑的語氣喊她，有時候還會把調子拉長，像是在唱歌，曲調悠長又回味無窮。
可為什麽這個曲調與別人不一樣呢？
池眠想。
“困困。”吳妙涵突然趴在她肩頭，語氣八卦，“段哥不對啊！”
池眠腦子裏正想着段周行，她這聲一出來，吓得池眠霍然回頭，“我不是我沒有我什麽都不知道？”
吳妙涵：？？？
她說：“我說的是段哥，你扯你自己幹嘛？”
她像是才反應過來，“池困困，你不對勁哦。”
池眠翻了個白眼，“好端端的你突然吓我幹嘛？說，你發現段哥哪裏不對了？”
吳妙涵：“我覺得他跟小太子之前肯定認識，要麽就是他跟小太子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ｐｙ交易。”
池眠：“py交易？你腦洞是不是開得稍微有點大了？”
吳妙涵從身後蹿上來，語氣誇張，“你說會不會段哥和小太子之間有什麽故事？段哥不是從國外回來的嘛，那會不會段哥跟小太子哥哥在國外其實是一對戀人，所以小太子看見段哥才跟見了鬼一樣。”
池眠：……
她轉過身，瞬間不是很想跟吳妙涵有什麽交流。
她看了看走廊，還沒看見段周行身影。
她們正在後門出口，因為段周行沒來，池眠決定等一等他。
沒有保镖保護，池眠不敢一個人出去面對包圍着的粉絲們。
倒也未必說都是私生，但從上次被吓之後，池眠本就不大的膽子變得更小，恨不得出門都有個龜殼背在身上。
楊姐在發消息，聞言，頭也不擡冷冷道：“妙涵，你再編排小太子和小段的關系，別人會不會生氣我不知道，但是小太子肯定會生氣。我建議你，作死不要帶上眠眠。還有，你那些耽美書，你自己看就看了，少真情實感地嗑。你在微博上也不許亂說話，聽到沒？”
吳妙涵噘了噘嘴，“知道了。”
語氣不情不願。
嚴可瑜在一邊幸災樂禍：“該，讓你成天亂嗑。”
楊姐發完消息，終于擡頭了，“眠眠，小段還有多久到？”
池眠不太确定，“他剛剛說過來了，應該很快了吧。”
楊姐有些不高興，“工作沒半點工作的樣子，他還想不想幹了，要是不想幹……”
“要是不想幹了，楊姐要開了我嗎？”有人快速接過了楊姐的話，走廊裏，一道欣長挺拔的身影緩緩走過來。
池眠一喜，段周行回來了。
楊姐臉色稍霁，但還是不高興，“下次不許這樣了。”
段周行笑眯眯看着她：“知道了楊姐。”
他走到池眠身邊，“我回來了。”
池眠：……
那倒也是不必專門跟她說。
池眠：“走吧，等你半天了。”
說罷，當先往前走了。
段周行看了眼她的背影，斂眸看着手機，唇角微微勾了個弧度。
他這一笑，莫名蕩漾起來，便連他眼尾那顆小痣，像也跟着蕩漾。
車停在後門停車場，池眠她們出去的時候，保姆車邊圍了一圈粉絲，粉絲手裏舉着燈牌手幅，嘴裏喊着池眠跟吳妙涵她們的名字。
池眠跟吳妙涵、嚴可瑜拉着手，三個年輕姑娘沖着滿場粉絲鞠躬致謝。
神情認真赤誠，像把這件事當做一件特別了不起的大事來做了。
現場有些粉絲撐不住，竟然微微啜泣了兩聲，随即，粉絲們的喊聲又回蕩在停車場上空。
“池眠，你好好跳舞，我們愛你！”
“可瑜你不要再吃辣啦！”
“妙妙你要加油唱歌啊！”
……
最後這幾個聲音合成了一個整齊喊聲：“我們愛你們！！”
池眠又深深鞠躬下去，再擡頭的時候，她跟吳妙涵都是眼淚汪汪的。
池眠沖着粉絲大喊：“我們也愛你們！時間太晚了，你們快回家，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直到上車，池眠眼裏都還含着眼淚。
她一雙像小鹿眼睛一樣的圓眼，微微泛紅，擡頭看段周行。
段周行腦子裏突然就剩了一個詞：沉淪。
-
離開了618晚會會館，池眠的下一個行程要去往網劇劇組。
年前楊姐給她接了個網劇，給吳妙涵接了個綜藝。吳妙涵的綜藝在上海錄制，嚴可瑜的戲要等到下個月才進組，今晚要離開上海的只有池眠一個人。
楊姐送池眠去坐高鐵。
劇組在橫店開機，從上海去橫店高鐵比飛機方便，楊姐果斷定了高鐵票。
雖然是商務座。
小徐在車上吐槽，“楊姐什麽時候摳門成這樣了？突然想起要給我們安排高鐵了？”
池眠在刷微博，聞言，她從手機裏擡頭看了眼小徐，“這題我會。財務找了楊姐，說讓藝人出行都走點綠色環保的出行方式，為公司節省點預算。”
小徐：……
她驚了一瞬，“不是吧，財務跟楊姐這麽節儉？”
池眠想了想，否決了她的猜想，“不是財務。”
“那是什麽？”
財務要節省支出和成本她能理解，可說不是財務，那除了財務還有誰？
池眠：“據不可靠消息，說節省成本的是大老板。”
說罷，她輕聲吐槽：“大老板果然還是剝削階級，所有能節省的地方都要省，你說這樣的老板他不發財誰發財！”
小徐深以為然：“确實。”
段周行：……
他一言難盡地看了池眠一眼。
這個眼神被池眠捕捉到，池眠有些疑惑，“段哥，你怎麽了？“
段周行：“沒事。”
他當然不能說是因為聽到了員工當面吐槽，否則員工問他，為什麽要頂着馬甲來做保镖，他無從解釋。
池眠把疑問吞了下去，她總覺得這幾天段周行有些奇怪，總會悄無聲息地盯着她看，像是從不認識她一般。
而且時不時還會說些她接不上的話，倒也不會過分難堪，就是接不住。
她又悄然轉身看了一眼身後。段周行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他正閉目養神，車外高架上飛速閃過的燈光間歇打在段周行臉上，讓他如一尊神佛，沉默不語地看着世間百态。
池眠心頭忽然便有些異樣，她說不清來源，只是叫她移不開眼。
虹橋高鐵站與虹橋機場在一起，只是一個樓上一個樓下。
小徐推着池眠的行李箱，先進了高鐵站。
池眠跟楊姐說着話，掏出身份證進站。
“池眠——”
人群中突然傳來尖叫，池眠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高鐵站裏的人認出了池眠。
她們到高鐵站的時候已經超過九點，高鐵十一點停運，按理說此時高鐵站不應當還有那麽多人。
可今晚不知是否趕上了出行高峰，高鐵站裏偏偏還有不少人在站內。
粉絲們認出了她之後，年輕女孩子們迅速聚集到一起，甚至跟在她身後往前移動。
楊姐立馬急了，“小徐，快想辦法讓她們疏散開，這是高鐵站，公共地方組織粉絲大面積集會很容易出事的，尤其這麽晚，随便出點什麽事可怎麽辦！”
說到最後，她語氣愈發嚴厲。
楊姐以為是小徐讓粉絲來接送的。
小徐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啊楊姐，我現在上微博進群讓她們疏散開。”
池眠拍拍小徐，安撫她，“沒事，先安撫住她們，讓她們散開就好。”
平日裏小徐總愛與她鬥嘴，不靠譜的時候也多，但大事上她知道輕重，不會在這個關鍵口子上犯糊塗。
池眠更傾向于相信，粉絲們是無意中發現了她。
池眠向前兩步，沖粉絲們揮揮手，笑眯眯地看着她們，“你們怎麽還不回家呀？回去太晚了不安全，都快回家吧。”
人群裏女孩子們紛紛掏出手機開始拍她，池眠臉上笑意不變，還在等着粉絲們。
段周行同樣向前，以保護的姿态堅定地站在她身邊。
池眠多看了他一眼。
段周行笑了笑，“注意安全。”
粉絲裏有幾個膽子大的女孩子跟池眠接話。
“我們特意來送你的，眠眠，媽媽們不放心你。”
池眠：……
她倒是忘了，出道以來她的粉絲很多都是媽粉和顏粉，就希望她好好搞事業，希望她顏值不崩，還有一部分是戰鬥力強悍的事業粉。
她有些無奈地笑了，“謝謝你們，但是真的快回家吧，太晚了，我不放心你們。”
粉絲們答：“我們也不放心你！”
聞言，池眠更是哭笑不得，她一指身邊沉默跟着的段周行：“我有保镖。”
說了幾句，池眠沖粉絲們道別，“我要先上樓了，你們快快回家吧。”
進站要上扶梯，池眠進站後，粉絲們還聚在玻璃外舍不得離開。
池眠沖她們揮手，她們也同樣舞動手裏的手幅，還有的把手幅舉高，希望池眠上樓也能看見。
池眠眼淚繃不住，差點又要哭出來。
被人如此赤誠又純粹的喜歡，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這麽多人的愛？
池眠心裏一動，小步跑上扶梯，邊跑邊跟粉絲揮手。
而她身後，段周行緊緊跟着。一見她上扶梯，段周行當即脫下身上外套，在池眠身後展開，亦步亦趨地跟着池眠的速度小跑上扶梯。
從場館出來之前，池眠早早換了衣服，她身上穿的是條黑色直筒短裙，要是就這麽跑上去，很容易便走光。
可段周行脫了外套，在她身後牢牢展開了一道屏障。
這一幕，早已被站在外面的粉絲們錄了下來。
上了二樓，池眠沖粉絲揮手，揮手之後，又深深鞠了一躬。
這一鞠躬，維持了半分鐘以上。
謝謝你們，如此熱情滿忱地喜歡我。
謝謝你們，因為你們我才變得稍微勇敢一點。
謝謝你們，我亦如愛我生命一般愛着你們。
這三句話，池眠沒說出來，但許是她們之間的默契，外面的粉絲像是懂得了池眠的意思。
她們并未大聲喧嘩，而是齊刷刷亮起了手裏的燈牌，集體對着池眠的方向。
上面有幾個字：池眠，我們永遠愛你。
池眠眼窩一熱，差點又想哭了。
許久。
池眠直起身，轉身背對身後，掏出手機拍了張自拍，包括樓下玻璃後等着她的粉絲全拍了進去。
她最後跟粉絲揮手，轉身離開。
她們進站之後正好趕上高鐵到站，池眠跟楊姐小徐還有段周行進了商務艙包廂，整個包廂裏只有四個人。
一進來，楊姐便舒了口氣，“終于可以休息了。”
小徐幽怨地看着她，“而我還在P圖。”
楊姐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小同志，組織上無比信任你才給你P圖這個光榮的任務，你要加油啊！”
小徐：……
這算不算職場pua？
池眠在挑今天拍的圖準備發微博，她挑了剛剛在扶梯上的大合照，發了個微博。
@池眠：感謝你們給我捧來了滿天星光[圖片]
這條微博她沒艾特任何人，也沒有帶自拍，有的只是簡簡單單一個合照。
她發出這條微博後，她的微博評論都在尖叫。
“眠眠，我們也感謝你給我們帶來那麽多快樂。”
“老婆這麽晚還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啊，我們都會乖乖聽話的。”
“親親寶貝眠眠，今天也要快樂啊。”
“啊啊啊啊啊老婆！剛剛我也在現場送你了！”
……
池眠看着這些評論，總是覺得愧疚。她并未覺得自己做了多麽了不起的事，可卻能得到粉絲的真心喜歡和維護。
她只是完成了自己應該完成的工作，僅此而已。
池眠年紀小的時候也追過星。最早的時候她追過海峽對岸那個四人男子組合，也嗑過她們的顏。後來年紀大了，再加上練舞時間緊張，追星的事情也便放下了。
她能理解追星的情感，卻不能理解粉絲對自己的喜歡。
“老板，你在想什麽。”段周行突然湊上來，打斷了她的思考。
池眠搖搖頭，她一貫漂亮的眼睛裏，難得有了些迷茫，“你說，她們喜歡我什麽呀？我覺得我什麽都不夠好，每次一看見她們的喜歡，我就覺得對不起她們。”
段周行坐直身體，溫柔地看着她，“你覺得你哪裏不知道她們喜歡？”
池眠輕咬下唇，“我覺得我哪裏都不太好，我沒有她們誇的那麽好看，演戲也不是最厲害的，唱歌還跑調，上次唱歌跑調車禍現場就害粉絲被嘲了——”
段周行安靜聽着，“然後呢？”
“然後？”池眠說：“基于這些點，我覺得我不配被她們喜歡。”
每每看到粉絲的維護，她就只覺得自己做的還不夠好。她不是圈裏最漂亮的女藝人，也不是最有梗的，甚至唱歌還跑調，除了會跳點舞之外，她覺得自己別無優點。
可她很想做好，很想在粉絲被質疑的時候，能拿出一份漂亮的成績讓別人知道，她們喜歡的人不是個一無是處的人。
這也就夠了。
段周行沉吟幾秒，他緩緩開口問池眠：“你覺得我怎麽樣？”
“啊？”池眠愣了下，“我覺得你很厲害啊，長得好看身材好，又特別能打，而且學歷好能力也強。要不是當時我運氣好提前攔着你，就憑你的能力，去到哪個公司都不會比做我的保镖掙得少。”
池眠這番誇獎十分真誠。
段周行到她身邊之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是撿了個什麽寶貝。
池眠還沒畢業，目前還是大三在讀。
她今年要開始做實習和論文開題報告，從去年出道後，池眠絕大多數時間都不在學校。
可以說，她基本不知道這個專業的方向。
但好在楊姐給她找了老師私下瘋狂補課，可老師補課的內容，她當時往往無法及時消化，基本都是課程結束了，由跟着她的段周行再給她上一遍課。
可見段周行學術水平高低。
更別說段周行絕佳的職業素養，從不偷聽她與吳妙涵她們說話，從不洩露任何消息，也不會向任何打聽的人透漏消息。
楊姐都極滿意。
段周行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很快，他笑意斂住，嘆息道：“可我也覺得我很差勁，我的同學們都在華爾街操盤，我回國第一份工作是做保镖……”
“你別急嘛。”池眠打斷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時區，你覺得自己現在不成只是因為屬于你的時代還沒到，等你機會到了，你一定會比他們都出彩。而且就算不出彩也不要啊，你就是獨一無二的你。”
段周行還是嘆氣，“你真這麽認為？”
“當然。”池眠點頭如搗蒜，“我是真的真的覺得你很厲害。”
段周行突然笑了，“道理你都是懂的，那怎麽到自己身上就一葉障目了？”
池眠怔住。她擡眼看去，段周行笑得柔和，贊許地看着她。
眼神裏全無半分不耐，也沒有半點敷衍。
她猛然便明白了段周行的意思。
是的，每個人的時區都不一樣。有的人開竅早，有的人開竅晚，但不論如何，她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池眠。
而粉絲喜歡的，也是那個獨一無二的池眠。
車到義烏的時候十一點不到，劇組派了車來接。
楊姐一下車先給劇組的工作人員打電話，義烏在下雨，楊姐在高鐵站找了一圈沒找到劇組的車。
她柳眉倒豎，一臉薄怒地打着電話，“我說陳導，您這邊有沒有個譜？說好派車來接，我們藝人現在下了高鐵，高鐵站沒車。您要是不想讓我們藝人進組您直說，咱們商議合同解約的事好吧。”
那邊不知道在說什麽，楊姐持續在發脾氣。
小徐在傘下縮縮脖子，“楊姐發飙了。”
段周行淡淡道：“應該的，藝人到了沒看見劇組的車，這是劇組方的工作失誤，還沒進組前，公司可以向劇組方要求解約。”
小徐：“大老板能同意嗎？大老板那架勢恨不得把所有藝人丢出去工作，怎麽可能同意解約。”
池眠輕笑，“那你可冤枉大老板了，我看小太子的行事作風就知道，咱們大老板也就是平時資本家做派，真要到了關鍵時刻，大事上并不糊塗。”
小徐沒說話，那邊楊姐似乎是聯系上了劇組的工作人員，招手把小徐叫走了。
便只剩了他們兩個人。
段周行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的？”
池眠說：“我猜的。據說小太子是模仿大老板，小太子也就是玩玩賽車賽馬這些，并不碰圈裏那些髒東西，可見小太子心裏拎得清。基于此，我有理由相信大老板并不簡單。”
段周行驀地笑了，整個人眉目舒展開，縱然是雨夜燈光下，依然驚人的好看。
池眠趕緊捂着眼睛，“段哥你別笑，你這一笑太好看了，我怕我對你有不該有的想法。”
段周行反問：“什麽不該有的想法？嗯？”
尾音挑起，帶着惑人的毒。
他與池眠同撐一把傘，雨淅淅瀝瀝地下着，打在傘面上，又順着傘面砸在地。
驟然而降的雨把這方天地隔離開，像強行開辟出的孤島，除了他們再無別人。
池眠仰頭看着他，這句尾音在她心尖發顫。
他的眼睛很黑，反射着高鐵站上的燈光，黑黝黝的瞳孔裏，池眠好像還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那麽遠，又那麽近。
“段哥……”池眠一邊說着，下意識後退一步。可她本就是站在邊緣，這一步，腳下一滑，差點在原地摔下去。
電光火石間，段周行快速一把撈住池眠手臂，又單手把池眠拉回懷裏，手臂橫在她腰間，牢牢護住她。
段周行眉眼笑意更深，“投懷送抱？嗯？”
又是這個嗯，池眠只覺得一股熱浪在她臉上蒸騰，且這股熱浪有沖着她腦子去的趨勢。
池眠急忙從他懷裏掙脫開，轉身背對着他，“呼，你有沒有覺得有點熱？”
段周行一笑：“沒有。“
池眠：“我覺得有點熱，段哥我們保持點距離啊，本來天氣就熱，還站那麽近更熱了。”
說罷，她腳下真的往外移，嘴裏還給自己找補：“段哥你都不熱嗎？”
段周行說：“心靜自然涼。”
池眠：？？？
她以手作扇，在臉頰旁輕輕扇動，腮幫子微微鼓起，整個人可愛得一塌糊塗。
段周行的手還橫在她腰間沒放開，她似乎也并未察覺。
他手下用力，又把她勾進了些許，“站進來點，雨大了。”
池眠：……
雨大了為什麽不再拿一把傘出來，而是要選擇兩個人撐一把傘這樣艱難的避雨方式？
而這一刻，池眠終于反應過來，她腰上還有段周行的手臂。
她頓時覺得整個腰都在發燙，她剛想掙紮，那邊傳來楊姐的聲音，“眠眠過來，準備走了。”
池眠：“哦。”
總覺得吃虧了。
-
翌日一早，池眠在橫店燦爛的陽光裏醒過來。
醒來的時候，她還有些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感。
光是這一周，她從北京轉到上海，又從上海奔赴橫店，一周時間在三個城市的酒店醒來，池眠都有些佩服自己。
小徐在外面敲門：“眠眠，醒了嗎？”
“醒了。”池眠應。
小徐推門進來，池眠還坐在床上發呆。
小徐把窗簾全部拉開，驕陽霍然闖進室內，照得整個房間明亮燦然。
池眠忍不住伸了個懶腰：“好舒服啊。”
小徐沒搭理她這個感嘆，“快起床吧，你等下要跟着去開機儀式，還要定妝拍定妝照，事情還有一大堆。”說罷，小徐不知又想起了什麽，繼續絮叨：“我聽說李子晴也是昨晚到的，你要快點，不能落在她後面，不然她又要編排裏耍大牌了。也不知道楊姐咋想的，怎麽就接了這個戲，別的不說，你的死對頭也在，我看你在這個組，危。”
小徐一開口猶如一百只鹦鹉同時在她耳邊說話，池眠腦子都是木的，她瞪直眼看着前方，“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讓我清靜會。”
小徐：“你怎麽就沒點危機意識呢！李子晴哎，那可是李子晴啊！”
池眠反問：“李子晴怎麽了？她會吃人啊？”
小徐：……
小徐說的這個李子晴是個二線女演員，跟池眠歷來不太對付。
兩人原本不認識。李子晴是川北娛樂簽約的演員，走的是正統的電影學院畢業，然後拍電視劇電影這樣的學院風，跟池眠這種靠選秀出身的流量系愛豆路線差別很大。
要說唯一的共同點，可能就是兩人都是年輕女孩子，都是當下的大熱門流量。
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但扛不住池眠同公司有個叫巫祁陽的流量小生。
池眠剛簽約IG娛樂的時候，巫祁陽私底下追求過池眠，但因為巫祁陽不是池眠的審美，池眠拒絕了。
去年巫祁陽跟李子晴一起拍了個現代偶像劇，這個劇今年上半年播出的時候小爆了一把。兩個人據說是假戲真做，炒了把緋聞又挾角色加成，坐擁了一片CP粉。
CP粉在考古巫祁陽的時候，把巫祁陽之前發在小號上給池眠投票的記錄扒出來了，還趁勢扒出巫祁陽跟池眠有同款鴨舌帽。
因為這，CP當場就不幹了，直接嘲諷池眠異想天開，一個選秀出身的愛豆也想染指她們正經電影學院出來的哥哥。
再加上池眠還轉發過巫祁陽加油的微博，這在CP粉眼中，無異于池眠在挑釁她們。
于是CP粉跟池眠的唯粉還有巫祁陽唯粉打了好一場混戰，打得轟轟烈烈，差點驚動上了熱搜的那種。
當然這是CP粉眼裏的故事，而實際巫祁陽追求池眠的事沒太瞞着別人，至少李子晴和她公司是知道的。
知道倒也罷。可李子晴不知道是不是對巫祁陽動了真心，還真情實感地在微博上內涵了池眠一把，說演員不比愛豆，愛豆笑笑就足以，演員沒有作品傍身實在沒有安全感。
當時氣得楊姐就要直接找李子晴經紀人撕逼。
所以當池眠先接了這個戲的女二，又知道李子晴和巫祁陽分別飾演女一男一之後，她整個人就如踩進了糞坑，洗不幹淨身上這團污點了。
要不是臨時解約要賠錢，池眠可能當場就讓楊姐給她談解約的事了。
誰愛演誰演，她不伺候了！
然而不行。
解約要賠很大一筆錢，且是因為她自己的私人因素，公司不負責這筆賠償。
所以池眠只能捏着鼻子忍下來這口氣。
現在知道李子晴也到了劇組，小徐卯着一口氣想跟李子晴掰頭一把。
小徐搬來了一整個一架的性感長裙，躍躍欲試地讓池眠挑，“眠眠你快挑一件，挑件黑色的長裙，豔壓她！”
李子晴平時走的是豔麗風，跟池眠的甜美不在一個賽道。
池眠掃了掃小徐搬來的衣服，一字肩長裙、抹胸魚尾裙、大露背長裙……
每一件都很性感，但沒有一件是池眠的甜酷風。
小徐的審美……
池眠扶額，無奈極了，“你挑的就是這些？”
小徐：“對！不就是性感嘛，得讓她知道，眠眠你性感起來比她好看百倍。”
池眠嘆了口氣，“小徐同志，首先你要知道，我跟她不是一個賽道的風格。她個子高挑又瘦，最關鍵是她中庭長嘴唇厚，臉上沒肉，你覺得她那張臉能走甜美酷girl風嗎？”
小徐想了想，誠懇道：“我覺得不太能。”
“那不就結了。”池眠說：“你再看我，我骨架跟她差不多，但是我中庭短下庭也短，我還有點嬰兒肥，你覺得我走性感風像不像偷穿大人衣服？”
小徐：“确實。”
池眠擠出個笑，“那你還不把這些衣服搬走？”
小徐遲疑了：“可是……”
“別可是了，這回聽眠眠的。”楊姐的聲音突然插進來，池眠一看，楊姐抱胸站在門口，笑眯眯看着她。
楊姐身後，還跟着穿了件灰色襯衫的段周行。
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但看來時間應該是不短。
一見段周行，池眠下意識有些害羞，她不太敢看段周行，眼神有些閃躲地避開，“楊姐，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楊姐笑笑，“沒多久。”
楊姐今天倒是打扮得精致入時，她化了濃妝，紅唇奪目，穿了一身霧霾藍連體褲，褲腳微微散開，腳上踩了雙高跟鞋。
楊姐本就是氣場強人，這麽一打扮，氣勢贏了三分。
她說：“你的思路是對的，所以今天不管怎麽選，務必把李子晴比下去，我可不想明天全網都是她豔壓你的通稿。”
池眠：……
行吧，自家經紀人和助理這該死的勝負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