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晏初沒受傷,她單純就是累的,這幾天的晚上她都沒怎麽睡,不是在刷微博圍觀網友罵她就是在去刷微博圍觀網友罵她的路上。
那個聚光燈就在耳邊炸開,她被吓到了,加上本來就累,就暈了過去。
攬月閣
榮律這會在書房收拾東西,不經意間看到一張卡在一本叫《第七天》的小說裏的照片。
照片裏,他背着範寶珠走在華盛頓廣場公園。
正面有凸起紋路。
榮律指腹撫了撫,随後将照片翻過來。
上面八個字:平安喜樂,前程似錦
筆跡娟秀工整,比書本上的筆跡認真,或者用虔誠形容更合适,是晏初的筆跡。
他忽然感覺,自己可能錯過了什麽。
榮律顫抖着手将将照片拿開。
他的視線馬上被這一頁底部最後一段晏初劃了線的文字和她最後寫的一句話撰獲。
這一頁最後一段是這樣寫的。
“我在情感上的愚鈍就像是門窗緊閉的屋子,雖然愛情的腳步在屋前走過來又走過去,我也聽到了,可是我覺得那是路過的腳步,那是走向別人的腳步。直到有一天,這個腳步停留在這裏,然後門鈴響了。”
晏初在段尾寫添了一句:“我沒有開門,然後他終于也走向了別人。”
文字上還有淚痕。
嘭的一聲。
林松推門進來:“榮總!”
榮律正不可置信地、死死地盯着照片上和書上的文字,整個人仿佛跟被定住了一樣,一動也不動的。
林松:“影視基地的舞臺在彩排的時候聚光燈掉落,晏小姐被送進醫院了!”
榮律手一抖,驀地擡頭,回神,顫抖着将手上的照片揣進兜裏,大步朝門口走。
B市雲協醫院。
晏初剛從醫院出來。
吳茜小心地扶着她:“上車吧。”
晏初點頭,剛要上車。
突然有人擰住了她的手腕,随後熟悉的嗓音傳來。
“傷哪了?”
榮律小心地去翻晏初的頭發,發現沒傷,又扣住她的肩膀仔細檢查她的身體。
晏初将他的手推開:“我沒事,沒受傷。”說着,伸手推他的手。
“我有話跟你說。”榮律沒松手,只是躬身,直接将人大橫抱起往自己的路虎上走,然後将人塞上了車。
車門被關上。
晏初一巴掌扇了過去:“誰讓你抱我的!”
榮律握住她的手,摸了摸他的掌心:“疼不疼?”
晏初僵了一下,将手扯回來。
榮律緊緊扣住她的五指,灼灼地盯着她的雙眸:“五年前,華盛頓廣場公園,你是來找我的是嗎?”
晏初僵住。
榮律将照片從兜裏拿出來,指着自己照片裏後背上的人:“這個人,她是我的小表姑。”
晏初瞪大了眼。
表姑?
榮律繼續道:“意大利長大,小時候因為一場事故,左腿小腿截肢,那天她的假肢有點問題,所以我才背她。”
晏初瞳仁一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假、假肢?”
榮律:“現在可以抱了嗎?”
晏初回神:“?”
榮律将人抱在了腿上。
這回晏初沒有掙紮。
榮律見狀,扣着她的後腦勺吻了下去。
晏初招架不住,只能張嘴任他索取。
攬月閣
主卧浴室內。
榮律仔細檢查晏初身上的肌膚,确認她說的沒受傷是真話。
卧室的窗簾遮天蔽日,一絲太陽光線都沒有外面漏進來。
榮律将人抱在懷裏,額頭抵着她的:“可以跟我說說那天的事嗎?”
榮律的存在感尤其明顯。
晏初羞得渾身通紅地,伸手推着他:“你離我遠點。”
榮律擡眉,笑了笑,反而将人抱得更緊。
“還要轟我出去嗎?”
晏初瞪他:“你別血口噴人,你自己要退租費。”
榮律眯起眼:“那我可不退了。”說着又要去吻她。
晏初心裏一驚:“回國後我換了手機,時間長了就不小心把你的號碼弄丢了。後來複學的第二個月,我就去了曼哈頓,我從網上搜到你的公司地址了,找過去之後別人卻說你們搬走了。曼哈頓的冬天比B市還冷,我沿着華爾街走了一下午,都快凍僵了,也沒找到CRAB,糊裏糊塗遇上了秦淮哥,他說知道你在哪。我們還沒去找你,就在公園看見了你們。”
榮律感覺胸口那顆東西狠狠地被撞了一下,跟醉了一樣,念叨了一遍:“所以真的是來找我的。”
晏初沒有應他,抽着鼻子繼續道:“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她撲過去抱你,親你的臉。”
榮律:“範寶珠從小在意大利長大,他們意大利人就這德行,我是拒絕的。”
晏初鼓着臉:“你還蹲下背她。我以前都沒有這個待遇。”
“确定沒有?”
晏初沉默了一會,垂着腦袋:“有也是我偷偷蹦上去然後不肯下來,你才勉勉強強背我一下。”
勉勉強強?
榮律聽得心裏一抽一抽的,強烈的的失而複得感幾乎溢滿他的胸腔,他收緊了臂彎,半晌,才開口:“對不起,但是我發誓,我背你的時候,沒有勉勉強強,那是裝的。”
晏初怔怔地看着他:“哦。”
榮律:“可以繼續追你嗎?”
晏初鼓着臉:“我考慮一下。”
第二天一早,她偷偷摸摸拖着行李箱從樓上下來。
榮律聽到樓下有動靜,将晏初的書放回原位,起身走出書房。
晏初剛換好鞋,拖着個行李箱,正要出門。
“去影視基地?”榮律的嗓音自樓上傳來。
晏初猛地擡眸,然後毫無意外地,和他四目相對,榮律臉上古井無波的,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她回神,清了清嗓子,也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點頭:“嗯!”
榮律看了一眼腕表:“現在十二點多,午飯時間,不吃飯再去?”
晏初想了想:“影視基地也有吃的。”
榮律薄唇幾乎抿成一根橫直的細繩。
晏初心裏緊了緊,脫口而出:“也不是不能吃完再去。”
吳茜來了又被打發走了。
榮律在廚房忙活。
晏初拖坐在餐廳,托着腮幫往廚房看,半晌,覺得自己有些過于好吃懶做了,起身朝廚房走。
“我幫你吧。”她說着,撸起袖子就走過來。
榮律看了她一眼,沒管她。
晏初左右逡巡了一眼,穿好圍裙,伸手去拿過剛買的魚。
魚還是活的。
晏初雙手握住魚頭,拿過去給榮律。
“我喜歡吃魚,我們先把魚殺了吧。”
話音剛落,那魚像是聽懂了她的話,垂死掙紮起來。
榮律回頭的時候,它一個神龍擺尾,啪的一聲,扇了他一實實在在的尾巴。
晏初瞪大了眼,有點愧疚,又有點想笑,最後快樂終究壓過愧疚,她差點笑出聲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說着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信誓旦旦,眉眼卻是彎彎的,“等一下我一定給你報仇,把它吃得幹幹淨淨的。”
榮律動作一滞,看着她:“你哪次不把魚吃得幹幹淨淨?”
做魚一般要放料酒去腥。
榮律從來不碰,他酒精過敏,但是晏初愛吃,所以還是經常做。
晏初想了想,突然将魚放回水盆子裏:“那今天我不吃魚了,我把這只魚拿到小區的湖裏放生。”
榮律将她扯回來:“你這是在報複自己還是報複這條魚?”
晏初愣了一下:“你說得對。”
“那怎麽辦?”
榮律:“這條魚糊得我的臉很黏。”
晏初洗幹淨手飛快往浴室跑,很快拿來一條濕毛巾,輕輕往他的臉上擦。
晏初亮晶晶的圓眸盯着他的臉,又用手心從搓了搓:“還黏嗎?”
她的手軟乎乎的,但是雖然手剛過了熱水,貼上他的臉的時候卻依然冰冰涼涼的。
榮律擰眉,看了她的手一眼。
晏初眼裏都是問號,看他失神,努嘴,又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臉:“還黏不黏?”
榮律看着她,回神擰眉:“不黏,但好像有點腥。”
晏初聞言,皺着眉頭:“是嗎?”
榮律嗯了一聲。
“那我聞聞。”晏初湊過來。
榮律動作一頓,眸色深了深,餘光看着晏初越湊越近的鼻尖,突然轉頭。
晏初急剎車。
榮律反客為主,高挺的鼻尖湊過去蹭了蹭晏初的,随後垂眸看着近在咫尺唇,吻了下來,然後馬上挪開。
晏初眨巴了一下眼睛。
榮律:“去客廳等着我。”
晏初點頭:“好。”她轉身往廚房門口走,但是走了幾步,她回頭,“下個月8號是我媽媽的忌日,你可以陪我去看她嗎?”
榮律擡頭。
晏初眼眶通紅:“你知道她怎麽死的嗎?自殺死的,死的時候,桌面上擺着我放棄繼承晏家一切財産的聲明,她到死都在企圖将她和晏家切割得幹幹淨淨的。”
榮律放下手上的東西,上前,将她抱住:“沒事了。”
晏初:“但是我沒有很她,我只是難過,她這麽痛苦,為什麽不離開晏家,後來我知道了原因,是她根本走不了,我爸從來沒想過放開她。”
“從我媽知道我爸是有家庭的之後,我有一段時間不能去學校,後來她帶着我回了晏家,我又能繼續上學了,但是她從那開始就不理我了。
她在決定帶我回晏家的時候,想的一定是那是她作為母親最後為我做的事,從此以後我就只是晏家的小孩。
她後悔生下了我。
如果沒有我,她可能不會回晏家,也就可能死。
我是罪惡的存在。”
“你不是!”榮律打斷她,他将她從懷裏扶出來,“就算沒有你,你爸也會想其他辦法,把你媽留在身邊。”
“你沒錯。”
晏初很久沒吃過這麽舒暢的飯了,直到接到覃邊的電話。
覃邊:“看熱搜了嗎?”
他的嗓音有些冷。
晏初有些莫名:“沒有,怎麽了?”
“楊禮出新專輯了,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回跟楊禮合作做一首曲子,我沒有在她的新歌作曲列表裏,看到你的名字,但是有一首歌的旋律倒是跟你之前在我的練習室讓我們幫你和聲的那首曲子一樣。”
晏初動作一頓,臉色沉了下來。
榮律注意到晏初的異樣:“怎麽了?”
晏初腦子嗡嗡的,沒聽到榮律的話。
電話那端,覃邊繼續道:“她在微博上說這張專輯是她準備了三年的新專輯,估計什麽自證的材料都準備得很充分了。”
言外之意是,應該很難維權。
晏初抿唇,回神:“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我會自己看着辦。”
電話那端,覃邊嗯了一聲。
電話剛挂了。
晏初就将碗筷放下,起身走到沙發上盤腿坐下,點開了熱搜。
因為近期上了綜藝,楊禮的熱度還蠻高,在全網賣了一通情懷,所以這剛出新專輯,加上質量還不錯,就上熱搜了。
現在是全網好評。
晏初的那首曲子,被打上楊禮作詞作曲編曲的名頭,正在被網友到處安利。
“楊禮,華語樂壇天花板一樣的存在。”
“這是什麽神仙才能創作出來的旋律?啊,是我們的楊禮。”
“現在的樂壇一潭死水,果然,好的音樂,還是得靠十幾年前那一批實力歌手。”
晏初将微博退出,打開通訊錄,給楊禮打電話。
電話那端傳來機械音:“sorry,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晏初煩躁地挂了,過了幾分鐘又撥了回去,還是一樣。
楊禮十有八九已經把她給拉黑了。
晏初氣得用力将手機摔沙發裏:“卑鄙!”
榮律給她端了一杯水:“有事?”
晏初氣得眼眶都紅了,看着榮律欲言又止,沒有接水,只是搖了搖頭,說着,起身,朝餐廳走。
法律上認定盜竊別人的創作的作品,要看兩人創作的先後順序,還得被告她有沒有接觸原告曲譜的機會。
當初跟楊禮在在宿舍那聊了之後,她們雖然加了微信,但是根本就沒在微信聯系過。
按楊禮的說法,她們第三次公演結束,她看她的曲譜,合适就直接簽合同,楊禮會給她署名和分成,全程會有錄像取證,但是現在還沒到那一步。
“我們繼續吃飯吧。”
晏初情緒明顯很低。
榮律擰眉,坐下:“這是沒事的表情?”
晏初擡眼,看着榮律。
榮律聽完事情的過程,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對別人你是一點不設防,對我,有一千張盾牌。”
晏初一愣。
榮律嗯了一聲:“我讓人去處理。”
晏初有點意外:“你怎麽處理?”
榮律沒事人一樣拿起筷子:“貪婪的人會吸引很多貪婪的人。”
晏初心裏咯噔了一下,擔心他用什麽違法犯罪的手段:“我自己可以處理好。”
榮律挑眉。
晏初鼓着臉,警惕地瞪着他:“你別亂來。”
榮律笑了笑。
晏初:“她可以複制我的曲譜,也可以造假造出比我還早的曲譜,但是還是有東西,她拿不走。”
“才華橫溢小天才。”榮律伸手,贊賞地揉了揉她的發頂:“既然這樣,先吃飯吧。”
才華橫溢……
晏初被吹得臉頰發燙,推開他的手:“也沒有啦。”
影視基地。
車緩緩停下。
榮律将要下車的人扯回來,托着她的後腦勺吻了一遍又一遍,才放人。
晏初被吻得面色潮紅,終于能下車,跟逃一樣,往宿舍跑。
等見不到人的時候,一輛商務汽車從後面緩緩開上來,榮律從晏初的保姆車上下來,上了商務汽車的後排車座。
林松:“楊禮跟制片方只簽到了第三次公演結束,她的心思不在這,一直以來,都是最後一個到基地的,今天她的新專輯發行,直接不來了,說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