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胤禟笑着瞪了一眼灼清, 然後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知道就好, 你家主子的家底都交給你了，你可要給我收好。別回頭我回來了，家底被偷了，這可不行。”
灼清還是比較了解胤禟的，聽到他如此的說，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微微點頭道：“主子放心就是, 不管是糧草還是其他的, 您讓人給奴才捎個信回來，奴才都給主子準備上。”
胤禟微微的點頭，他擡腳朝着外面走去。
明天就要出發, 他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和康熙說一下的, 最少朝堂裏有倭寇的內應這件事必須讓他知道，讓胤礽知道，要不然的話, 他們這次出去可就出師不利了。
他可不想讓這些人如水蛭一般，吸附在他們身上。
想到這裏，他的眸色變得有些發冷, 腳下的步子也愈發的緊湊起來。
灼清見狀趕緊的追了出去。
胤禟帶着灼清一路朝着乾清宮走去, 人一進門就看到李德全站在廊下，他看到胤禟的瞬間，臉上就揚起一抹笑容，朝着他迎了上來：“貝勒爺可是有什麽急事？萬歲爺在裏面小歇一會兒。”
李德全跟在梁九功身邊的時候, 就知道九貝勒得寵，只是現在萬歲爺已經幾日未曾休息, 這會兒好不容易躺下迷糊一會兒，他不舍得讓九貝勒給打擾了。
胤禟聞言，在原地站下，他對着李德全道：“沒什麽要緊的事情，只是明天準備離開，想和皇阿瑪聊聊天。他既然休息了，那我在外面等着就是。”
胤禟話音一落，康熙帶着慵懶的聲音從屋裏傳來：“小九來了嗎？讓他進來吧。”
李德全聽到聲音，趕緊的應聲，他撩起簾子對着胤禟道：“從貝勒爺說要去福建開始，皇上幾乎是徹夜難眠，他擔心您，也擔心四貝勒，自己這邊還要去東征，這一連串的事情，讓皇上疲憊不堪。奴才也是心疼皇上，還望貝勒爺見諒。”
胤禟聞言，笑着搖頭道：“你心系我阿瑪，我開心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怨怼？”
說完他邁過門檻擡腳走了進去，一進屋，就看到康熙揉着鬓角懶懶的躺在榻上，身上的搭着一件毯子。
他看着康熙的模樣，有些心疼的上前了兩步道：“皇阿瑪，我剛剛聽李德全說，您已經好幾天未曾好好的休息了，這會兒好不容易睡下了，還讓我給吵醒了。是不是沒有睡好，頭疼了？”
說着他往前兩步，坐在了康熙的身後，用手給他揉着額頭上的穴位，輕聲問道：“阿瑪，有沒有好點？”
康熙微微的閉眼，啞着嗓子道：“嗯，舒服多了。”
說完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胤禟那細長的手指問道：“你怎麽這個點過來了，朕讓李德全準備了兩件金絲軟甲，給你和胤褆一人一件，這會兒怕是已經送過去了吧。”
李德全聞言，在一旁趕緊的回答道：“回禀皇上，已經派人給郡王爺和貝勒爺送過去了。貝勒爺沒有遇到想必是在路上岔開了。”
這金絲軟甲是九貝勒說去福建打倭寇開始，就讓人給準備起來的，緊趕慢趕的總算是沒有耽誤郡王爺和貝勒爺使用。
康熙閉着眼睛微微的擡了擡手指。
李德全瞬間明白，這是皇上和貝勒爺有話要說，他招了招手帶着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剛剛走到門口，胤禟對着李德全朗聲道：“李總管，勞煩你親自跑一趟，把我二哥叫來。”
李德全聞言，擡眼朝着康熙看去。
康熙擡了擡手道：“去吧。”
李德全得了康熙的話，微微的躬身退了出去。
等人離開之後，康熙才對着胤禟問道：“小九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他幾乎是看着胤禟長大的，對他十分的了解，這會兒他過來，絕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不然的話他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打擾他休息的。
胤禟聞言，手上的動作微微的一頓，然後放開了手，走到了康熙的面前，對着他問道：“阿瑪覺得這福建總督是個什麽樣的人？”
康熙聞言，睜開眼睛看着胤禟，沉思了片刻之後才道：“這個人可信，也不可全信，他是張廷玉的學生，也是他的老鄉。為人老道，有些奸詐。”
說到這裏，他看着胤禟那陷入沉思的面孔，輕笑道：“怎麽這麽問？小九在懷疑什麽？”
福建總督是張廷玉唯一推薦的一個人，他這幾年在福建那邊不管是剿匪，還是打擊海盜，都做了不少的貢獻，全段時間他上折子說要發動總攻，而且信誓旦旦的說這次一定能成功。
恰好小九需要一個功勳，而張廷玉又建議小九和胤褆一起去福建，他這次才沒有多做阻攔。穩贏的局面他又何必阻止呢？
最主要的是張廷玉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他想讓小九過去，除了讓小九混個功勳之外，就是防止萬一失敗，還能讓他網開一面。張廷玉的學生，又是個人才，他也願意讓小九過去。
只是現在小九的到來，讓他覺得之前做的那個決定有些草率了。
胤禟從懷裏掏出來了一摞厚厚的草紙，放在了康熙的面前，對着他沉聲道：“皇阿瑪，這是從你答應讓我去福建開始，我就讓人真理的這些年福建總督的任職，還有大大小小的攻打倭寇之間的記載。而且我從上面發現了一個規律，不知道皇阿瑪有沒有覺察到？”
四年一換的福建總督，還有每次失敗的總攻，平時大大小小的贏下的戰役，這都是胤禟整理出來的。所有的資料和彙報放在一起，讓人沒辦法覺察到這一點不尋常之處。但是這些蹊跷之處放在一起，就顯得有些耐人尋味了。
康熙看着眼前的紙張，伸手接了過來，他越看臉上的神色越是冰冷，直到最後捏着紙張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的發白。好半晌康熙才擡頭平靜的問道：“這都是你從這些年的彙報裏找出來的？”
胤禟微微的點頭道：“是的，一開始我只是覺得奇怪，這福建總督為何四年到五年的時間就會換掉，而裏面大大小小的戰役雖然有輸有贏，但是贏面居多，但是一到總攻就必然損失慘重。”
說到這裏，他微微的一頓，看着康熙滿是冷意的眸子繼續道：“打仗嘛，有輸有贏是正常的事情，誰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穩贏，但是這麽多的福建總督，全部總攻的時候失敗，可就有些不尋常了。”
康熙聽到這裏，把手上的紙張放在了懷裏，然後對着胤禟道：“你懷疑的這件事之前我也想過，只是這倭寇上岸的次數不多相對于準格爾和沙俄這樣造成的威脅不大，朕這才直接下令封海，盡量避免沖突，來保證百姓們的安全。只是你現在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在一塊，就讓人一眼看出來事情的不簡單了。”
說到這裏，他用手拍了拍胤禟的肩膀，對着他道：“小九，失敗不可怕，怕就怕在不知道怎麽失敗的。你大哥在準格爾與沙俄的戰鬥之間，英勇善戰，而你也算是足智多謀，你們兩個過去之後，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康熙說完，看着胤禟沉思了片刻之後又繼續道：“還有就是，在那邊你們人生地不熟的，一定要懂的藏拙。”
這是小九第一次參與這樣的事情，他心裏實在是有些不放心。
加上胤禟給他的資料裏顯示，福建那邊的形勢未必就比準格爾那邊輕松，等真的打起來，他恐怕就遠水救不了近火。
胤禟微微的點頭，壓低了聲音道：“阿瑪，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唯一擔心的是，京城裏有倭寇那邊的內應，而準格爾選擇的時機與倭寇上岸的時機差不多，我懷疑京城裏有人把準格爾和倭寇聯合在一起，從而發動一些不好的變故。”
兩人正說着，胤礽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對着康熙微微的拱手道：“給皇阿瑪請安。”
康熙擡眸掃了他一眼，招了招手道：“過來，這邊說話。”
胤礽搬了凳子坐在了康熙的身邊，康熙才對着胤禟道：“小九，把你剛剛說的話，再給你二哥說一遍，要是咱們都不在京中，到時候京中的事情，還要他來掌控全局。”
胤禟聞言，微微的點頭，然後把剛剛的事情都給胤礽說了一遍，看着他肉眼可見的沉下的臉色道：“最主要的是現在我懷疑有人給準格爾和倭寇牽線搭橋，讓我和大哥去打倭寇的事情，還有皇阿瑪東征的事情，失敗。趁着這個機會在京城裏發動政變。”
胤礽深吸了一口氣，對着胤禟問道：“小九可有懷疑的對象？”
這件事非同小可，要是他大哥和小九清剿倭寇失敗，或者被人假傳消息說小九戰死，他皇阿瑪的東征必定也會失敗，哪怕贏了也是慘勝的局面。
他坐鎮京城，又有索額圖幫襯，多少還是安全的。
只是小九和他大哥，就危險了。
想到這裏，他不等胤禟開口，轉頭對着康熙道：“皇阿瑪，東征的事情，兒子不好阻止您，要不然兒子東征，您坐鎮京城。至于小九，讓他留下陪您，您看如何？”
這幾年他的日子不好過，不是他皇阿瑪對他多有猜忌，而是他的那些所謂的幕僚，還有索額圖在各個地方安插的人，都讓他難以維持他和他皇阿瑪之間的關系。而現在他皇阿瑪還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到他的手上，說明還是信任他的。
只是他卻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小九和他皇阿瑪去冒險。
康熙聞言，如小時候一樣揉了揉他的腦袋，輕笑道：“這件事早就定下，是不可能更改的。小九和朕的安全你不用擔心，倒是你在京中得到任何的消息都不能自亂陣腳。也不要辜負阿瑪對你的期望。”
他在皇位上坐了幾十年了，最是了解人心中的貪欲，胤礽是個好孩子，但是他身邊的人卻想着從龍之功呢。要是真的有什麽消息傳來，就看胤礽能不能堅守住自己的內心了。
胤礽明白康熙話裏的意思，他微微的點頭道：“阿瑪，你放心，兒子明白的。”
康熙這才轉頭看着胤禟道：“小九在京城裏有懷疑的對象嗎？”
胤禟微微的點頭：“阿瑪給我的親衛隊裏，有三個人是奸細，其中一個已經摸清楚是佟國維的，另外兩個還沒有弄清楚是誰派來的。”
說到這裏，他微微的一頓，繼續道：“我懷疑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其他的人安插在阿瑪和幾個哥哥的身邊，所以阿瑪東征的路上，盡快把人給揪出來。”
他從善財童子那裏知道，這些人的名單，但是卻沒辦法直接告訴康熙。
首先這是康熙身邊的人，他要是知道這些人是奸細，那就說明他也在他身邊安插人手了，到時候就是康熙再喜歡他，心裏也會對他有所防備了。
康熙微微的一愣，然後臉上的神色徹底的冷了下來，他對着胤禟道：“小九放心就是，阿瑪知道該怎麽做。”
胤礽的臉上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小九雖然沒有說另外兩個人是誰派去的人，但是他猜測覺有有索額圖的人，或者明珠也有參與其中，要不然的話，小九不可能只說了佟國維。他這是給他留下了緩和的餘地。
想到這裏，他心中一陣的感激，好半晌才道：“小九，京城的事情，還有你的那些産業，二哥都幫你看着，你放心吧。”
胤禟聞言，眼眸微微的一亮，然後對着胤礽道：“那京城裏的一切都拜托二哥了。”
胤礽微微的颔首，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如沐春風。
翌日一早，胤禟帶着灼華悄悄的從宮裏出發，在城門口與胤褆彙合。
馬車晃晃悠悠的行了一天一夜，直到黃昏時刻，他們才到了一個有些破舊的驿站跟前，馬車緩緩的停止。
灼華撩起簾子對着裏面的胤禟問道：“主子，這方圓百裏就只有這一座驿站了，要是錯過可能就要露宿荒野，咱們今晚就在這裏歇腳吧？”
剛剛開始出發的時候他和胤褆都是坐在馬車裏的，只是後來胤褆嫌棄馬車晃悠，直接改為騎馬。現在偌大的馬車裏，只有胤禟一個人，他手上拿着書本，身邊還放着茶點一副出門踏青的模樣他有些慵懶的對着灼華微微的點頭道：“行，先讓人進去收拾一下，我帶來的那幾個大箱子搬下來放在我的屋裏，還有讓人燒點熱水，一會兒簡單的清洗一下，這天越來越熱了，一身的汗。”
灼華聞言，微微的點頭，從車轅上蹦了下來，招呼着人從開始朝着驿站裏搬箱子。
胤禟撩起簾子從馬車上下來，擰眉看着三人吃力的擡着一個大木箱子，心頭有些納悶，他帶的東西好像沒有那麽沉吧？
胤褆走了過來，看着三人吃力的模樣，擡手咬了一口手上的幹糧，對着他問道：“你帶的什麽東西？這麽重？”
胤禟對着胤褆搖了搖頭道：“我保證我沒有帶這麽重的東西。”說完他對着灼華道：“這箱子一路上沒有出什麽問題吧？”
灼華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咱們一路上都沒有停歇，一直在趕路，箱子也是老老實實的綁在馬車上的，一路上就沒有人靠近，裏面的東西也不可能被調換。”
他的話音一落，擡着箱子的三人腳下一個踉跄，箱子一個傾斜倒在了地上，蓋子也随之啪的一聲打開，胤俄灰頭土臉的從箱子裏滾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