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死亡
死亡
Selina看到報道時候,已經晚了,她撥宗雅電話無人接聽,打到公司也說是不在,直接到她辦公室那邊去找,“宗雅,我找你一整天了,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就那麽讨厭我嗎?”
宗雅站在大辦公室裏面,“sorry,一直在忙,有什麽事情這邊來說,不要影響大家做事。”
Selina看了下,跟着她進去,外面的officer對視了一下,就是不接的,“哇塞,怎麽找到這邊來的,早上還希望我們幫她做宣傳的,怎麽可能,人家大房那邊都只認一個了。”
對着Selina很瞧不起,不是因為去跟馮展寬做事,而是因為當初她發達之後對着前老板确實是咄咄逼人了,宗雅把文件夾甩在桌子上,靠在椅背上面微微休息,擡着下巴對着Selina,“sorry,我很忙,而且我覺得我們兩個直接應該沒有什麽共同的話題,如果你來找我,是想讓我的雜志幫你刊登消息,sorry,做不到。”
Selina把皮包扔在桌子上,“宗雅,你要不要做事情這麽絕,報紙雜志都是你們李家人說了算的嗎?你們跟所有的報刊雜志都打過招呼了,不允許刊登我的消息,難道我跟Jones就一點關系都沒有嗎,我難道不是Jones的太太,HARIS難道不是他的兒子,如果你都不肯幫我,那更沒有一家媒體發聲了。”
宗雅擡手,這個事情就算是姜美玲沒有打招呼,她也會自覺不會做的,到底是一家人,滔滔是姜美玲的幹兒子,是七妹的幹哥哥,現在他繼承家業沒什麽不好的,“這個事情也許跟馮太太談一下比較好,或者跟當事人了解一下情況,你也許可以借助媒體,但是我們始終是外人,這個決定是內部決策,就算是我幫你發稿又能怎麽樣呢,Selina,香港是法治社會,我們要看繼承法的。”
這個事情很明擺的,馮展寬走之前所有東西,他的所有東西都是贈予給馮太的,人家有交稅金的,馮太現在只不過是多了一層手續,交給了滔滔罷了,她這邊宣傳也只能正面宣傳。
幫着Selina,她瘋了嗎,“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你可以出去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Selina現在才覺得被所有人耍弄,她很無助,一個漂亮女人,帶着一個會走的兒子,尤其是腦子還不夠用的情況下,她只能陷入一個深淵,她之前就被劉紳士那邊的親戚買殼坑騙的很慘,黃安那時候滔滔要買殼他出爾反爾,逮住了Selina這個大怨種。
Selina想法也很多,但是不懂經營,不到一年時間就被黃安掏空,黃安現在做的有聲有色的,之前黃安有聯系她的,她沒答應。
現在的話,她也許要走老路,她總要去拿回來一點什麽對不對,“借給我一點錢,行不行,我要打官司。”
宗雅這個姑娘,挺鐵血的,她跟大姐是一個路子出來的,甚至更手黑一點,“如果你要我給你介紹客人的話,那我覺得我或許可以。”
很多富豪,香港富豪最喜歡獵豔嘛。
Selina直接走了,她不要再過過去那種生活,她現在不是沒本錢,馮展寬那邊根本不見她,自從馮太那邊消息出來之後,馮展寬在裏面看見了報道,也只是沉默。
馮太見的,Gina開門,看着Selina真的是讨厭,“我姨媽狀态不是很好,希望你說話注意一點,我不希望她的病情加重,或者是有什麽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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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lina看她跟看二傻子一樣,她依舊光鮮亮麗,放着豪門不嫁人你二十年後絕對會後悔,快一點的話十年就會,“Gina嫁人之後氣色越來越好了,看起來你真的心很大。”
“我如果是你呢,肯定沒有這樣的勇氣。”
Gina教養還是見好一點,板着臉,“那不好意思,你不是我,你沒有我這樣的福氣,生在這樣的家庭裏面,我也許不需要嫁入豪門,我自己就很有錢,你如果羨慕的話,可以重新投胎。”
小醜罷了,Gina跟傭人講話,“家裏面看好了,我去醫院拿煎好的中藥,小心有三只手在家裏偷東西的,我很快就回來的,有事情直接call我。”
傭人白上衣黑褲子,香港很流行這種統一服裝的,黑色的鞋子,頭發也是一絲不茍的“Gina小姐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看家的。”
Gina拿着車鑰匙就走了,新換的一臺車子,弄弄的那臺車子她看很漂亮,也托人訂了一臺,兩個人有時候晚上一起出去兜風,感覺跟姐妹花一樣,玩的很投機。
車鑰匙上面兩個玩偶,一模一樣的,弄弄分給她的。
馮太是坐在輪椅上面被推出來的,她見Selina是強撐着,其實已經坐不住了,但是要強了一輩子,任何一次出現在丈夫的女人面前,station一直都很well。
“請坐。”
Selina不知死活,還敢找上門來,她本來要放過她的,邊角料罷了,馮太笑了笑,你自找的喽,“沒想到你會來,還願意來探望我,難得還記得我,HARIS之前生病了,我一直很擔心,但是事情實在是走不開,我身體狀況也不能适應外出了,我知道你來找我因為什麽事情,我只能說是形式所迫,如果不是滔滔的話,那只能是外人了,我想我們所有人都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
Selina覺得自己有時候是不是也可以,“大姐,我只是不明白,HARIS一樣是兒子,為什麽不能公平一點呢,你的決定我可以理解,但是你的做法我很不認同,Jones就算是兩個兒子,也不能一個吃肉,一個湯都喝不到吧。”
很好,馮太覺得這句大姐真是折壽了,你什麽玩意兒喊我大姐,我們家裏有你這樣的姊妹嗎,“那你的意見呢,你覺得應該怎麽做合适呢?”
無非就是均分,這是最基本的,怎麽分的呢,馮大下面有幾家龍頭公司,她想要,最起碼要一個,“HARIS還小,滔滔什麽樣子的人你也很清楚的,他恨不得我們模母子去死,大姐你在還好,如果你不在了,一定會搞死我們的,求大姐幫幫我吧,Jones不在了,馮大一直是你主持,你一定說的上話的,如果全部依靠滔滔來做,大姐你就算是現在閉眼了,他馬上就能翻臉的,你以後一柱香都不會給你上的,我願意把HARIS給過繼的。”
就是個垃圾女人,馮太擡擡手指頭,都能玩死她的,還給我過繼,你可真會想啊,真的很絕,馮太伸手,Selina借勢起來,出主意,“我記得呢,你好像跟黃先生有合作對不對啊,黃先生的姨夫呢,劉紳士我剛好認識,他太太呢一身本事,很擅長在有錢人中間當掮客,劉紳士這些年生意上事情多虧他太太打理的,而且臺灣那邊李家還有一位小姐,跟黃太太一起做事的,她是律師,或許可以通過法律途徑來解決的,現在也只能打官司了,我已經簽字生效了。”
找點事情做做嘛。
錢的話,Selina沒有,馮太很客氣,借給她了,簽了支票走了。
等着走了,家裏阿姨就洗地,真的是洗地的,等着Selina回來就告狀,“還想我們太太去幫她争家産,先生只是坐牢了,又不是怎麽樣了,哭哭啼啼地跪下來想要公司,說白了就是要錢,外面的破落戶,很不體面的,小姐以後也少跟這樣的人廢話,浪費時間而已。”
藥Gina遞過去,“我知道的,先熱一下藥,我進去看看姨媽,最近幾天我都會住在這裏,夜裏可能要辛苦你們一點,廚房這邊東西都準備齊全,姨媽昨天夜裏突然肚子餓要吃東西的。”
但是今天就一口東西都沒有吃,Gina推門進去,房間很大的,這個房間的風格是按照馮太意思裝修的,很leisure style,進門窗戶開很大,淺綠色窗簾都被風吹起,她覺得風太大了,光線倒是很好,關起來窗戶,扭頭的時候心裏就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其實一個房間裏面,一個死人還是一個活人,進去的人是有感覺的。
馮太去了。
吞安眠藥去的。
Gina看着她攢了那麽多的藥,一些散落在地上了,捂着嘴,叫不出來,趴在床上哆哆嗦嗦地,想去拉着馮太的手,但不敢。
她怕,她真的怕死人,吞藥去世的人,也許走的不是那麽安詳的,人一旦進入死亡的狀态,一切都顯得可怕,都顯得不像是自己了,臉色蒼白浮腫,帶着一種灰暗的冰冷,還有一輩子的哀愁。
除了財産的分配,馮太這個女人,一句話都沒有留。
Gina整個人都是軟的,她跟Johnson通話,想不起來別人了,姨媽去世這麽大的事情,她竟然想不到通知舅舅家,拉着Johnson的手,“怎麽半,要不要搶救啊,這樣會不會給別人知道啊。”
Johnson也覺得這個有點晚了,你發現第一時間送醫院的時候也許還有的救,Gina呢,一個人沒主意,就算是救人的話,她也不行,撲在Johnson身上哭,“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姨媽很要強的,她如果自己吃藥的話,她根本就是打算好了,這是她的意願,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做的,你不知道,我每天晚上看她疼的滿頭大汗,疼的話說不出來一句,她每天都開着窗戶,疼得不行地時候就看着窗外。”
結果馮家母舅那邊來的時候,直接就給了Gina一巴掌,救護車來了直接搶救,“你姨媽真的白養你,你看她想不開竟然不救。”
這是親兄妹啊,感情跟Gina到底是不一樣的,就算是知道妹妹自殺,也要搶救,到醫院的話,醫生說沒希望了,但是這邊舅舅還是要求搶救。
搶救了三天。
最後還是不行,“你如果吸氧呢,就這樣一直吸着,但是也會随時停止呼吸,不吸氧的話,最後就會——”
醫生欲言又止,一個人不呼吸的話,尤其是病人,短短十幾秒,多兩三分鐘,堅強一點的呢,可能自己勉強呼吸一兩天,最後照舊是活活憋死的。
娘家這邊包括舅舅還有侄子的意願非常一致,就是要人,無論付出什麽代價,呼吸機開一分鐘多少錢,你就全部開着,有的病房氧氣供給不足,馮太這邊就很足,嫂子這邊呢就哭,也覺得很傷心,小姑子這個人跟娘家關系特別好,特別會做事的,跟少了一個自己姊妹沒區別的,“其實我們不是要她多受罪,在搶救室被人這樣折騰來折騰去,只不過是我們活着的人不甘心,不甘心最後一面沒有見到,沒有留下來一句話,想要給我們大家留一點念想的。”
“妹妹是最好強一個,她又不喜歡去化療,覺得化療意義不大,又不願意最後渾身癱瘓躺在床上等死,才自己了結自己,事情到這一步了,我們也許一開始就應該尊重她的意願。”娘家嫂子講這句話很中肯,因為她在醫院三天,真的是覺得煎熬。
守着病人,插着管子逮着呼吸機的病人是什麽感覺,你看着她胸膛的起伏,一呼一吸之間,都像是自己呼吸不動一樣,她憋的喘不動,只能靠着氧氣用力打進肺部,她的嘴巴張開,像是一只渴死的魚,嘴巴因為戴着面罩,深深的印子,再也閉不上,硬生生把人像是布偶一樣撐起來的。
真的救不回來了,還要她在這裏受罪,醫生護士,一會兒來紮她的手,來測試血糖,一會兒來用機器吸她的嗓子,怕被喉嚨的粘液堵死,天天挂着那麽多的營養水,何苦呢。
Gina就哭着,她天天哭,“舅舅,求你了,姨媽就算是活着,也不希望自己這樣,讓她走吧。”
舅舅就因為她沒有第一時間通知,更沒有第一時間強求,對Gina就很氣,現在還來氣,那是他的親妹妹啊,他最疼的妹妹,也是很霸道的一個人,“走開,我不想看見你,你姨媽白疼你了。”
舅媽那邊抱着Gina,“不要怪她,現在誰都不要怪,難道你忍心要她這樣,她每一分鐘都好難。”
娘舅不能對別人發脾氣,但是對着自己老婆肆無忌憚,對着醫生也忍着,其實都想把全世界醫生都摁地無差別攻擊,天天搞科研,天天要經費,天天養那麽多醫生,你們到底有沒有成績呢,到底有沒有一點點進步呢,一定要人這麽痛苦嗎?
他對着自己老婆就開火,“你當然不心疼了,又不是你親妹妹,你親妹妹還活着呢,一個兩個都逼我,逼我跟着一起去死是不是,那是我妹妹,也許醫生說了,打氧氣打幾天就可以緩和過來了,你們都盼着她死是不是,一點點活的希望都不留給她。”
醫生是不會把話說死的,醫生只說可能,也許,但是,不好說,不能說,就是這樣的詞彙。
但是有時候,何嘗不是鈍刀子割肉呢,讓家屬一次次地這樣徘徊在生死的邊緣之中,即便知道最後的結果如何,依舊願意掙紮一下,也許這是醫學上面留給人的心理緩沖,給人一點希望,慢慢地消耗殆盡。
弄弄一直在外面,打電話給滔滔,“我覺得你現在應該來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