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這是我的兒子
這是我的兒子
喝不喝的上別人拿不準,Selina就更覺得沒大有可能的,但是做人要有野心對不對,當事人是很難放棄的,當初抛棄事業抛棄自己名譽,搭上自己一輩子打算跟一個男人打消耗戰。
老夫少妻人人都喜歡,但是馮展寬不喜歡,個性非常奇特,現在宗雅不接電話,Selina也感覺出來有一些後悔的,當初做事情也許不應該太絕的,跟她打擂臺對着幹,态度大概有一些不好。
那時候也能想起來宗雅的一些好,一心一意要她搞事業發展起來,她執意要走這條路也跟她私交很好,很照顧她。
兒子孩子一邊玩兒呢,小孩子那麽大就喜歡繞着客廳的桌子轉,因為能扶着,一圈一圈兒的,一會兒路過踩她腳一下,一會兒踩一下的,又一下,阿姨就在一邊說了,"HARIS看這邊,我們去玩玩具好不好?”
HARIS不聽,就笑,笑了也不聽,繼續轉圈,阿姨是怕Selina生氣的,看了看沒有。
“讓廚房做點Jones喜歡吃的。”
阿姨就跟廚房那邊講,結果就這麽一錯眼的功夫,孩子就磕了,摔茶幾角上去了,Selina抱着起來就去醫院了。
流血了。
怕留疤。
等會來的時候飯菜好了端着上樓,她站在門口給自己打氣,給自己加油,關心他是不是,為了他好是不是,這一天了,都晚上過飯點了還不起來吃東西,餓死了怎麽辦?
要是繼續罵她的話,她就頂嘴,就罵回去,怕你什麽。
深呼吸,敲門沒有人,就自己進去,漆黑一片。
她小聲試探,這一瞬間她覺得Jones都能給她砸個煙灰缸過來,血流滿面的,,“Jones,該吃點東西了,我幫你開燈好不好?”
他時常抽風,但是這樣在卧室裏面抽風還是沒見過的,她搞不懂,結果床上沒人。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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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lina側頭,吓死了,他坐在沙發的地毯上,地上好幾個酒瓶,酒櫃開着,Selina才覺得這次不是抽風,“Jones,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早上還是好好的,喝這麽多酒很傷胃的,你得吃點東西。”
怎麽安慰男人來着,她補充一句,“沒有什麽事情是解決不了的,只看你想不想的開。”
sorry,盡力了,她不能切身體會到。
她從來不了解這個人,光靠金錢的魅力是不能有太多交心的。
馮展寬看了她一眼,看着桌子上餐盤,人看着非常的頹廢,就這樣光着腳坐在地上,臉色也很差勁,罕見地溫和了表情,“放在這裏吧,我沒有事,沒有事情是我解決不了的。”
Selina下意識地,大概是不怎麽害怕了,“怎麽可能呢,世界上總存在問題的,不然怎麽有那麽多未解難題,癌症豈不是也都能被攻關了,人對自己可以寬容放松一點的。”
搞那麽累做什麽。
“所以很多人才去不考慮解決問題,走捷徑嗎?”馮展寬直勾勾地看着Selina,像你一樣地走捷徑,傍個富豪老公嗎?
Selina氣的虛弱,走了,還是被攆走的,但是玻璃渣子裏面找糖吃,這幾句話雖然紮心,但是已經是近期馮展寬跟她講話最正常最沒有諷刺的一次了。
她熬夜,熬大夜那種,第二天中午才起床,等起來馮展寬就已經出門了。
“馮先生一大早就出門了,讓司機送機場去了,自己收拾的行李。”
“去哪裏的?”
“不清楚,”阿姨笑了笑,怎麽可能會跟他們交代去哪裏呢,“沒說多久回來,可能David在機場那邊等他一起的,公事吧。”
糟老頭子壞的很,Selina又得罵一句,不在剛剛好,在的話她一天舒坦日子都沒有,這麽好的房子,不好好住做什麽,邀請朋友來玩。
馮展寬在的話,絕對不允許她任何朋友來家裏的,髒了他家的地。
馮展寬下飛機的時候,內地很熱,絕大多數地方都是沒有空調的,所以西裝革履的人很少見,他沒去酒店,就一個手提箱,你看他做事情David都不會喊。
滔滔在安裝廠房呢,七月份你知道多熱的,下火一樣的,廠房這邊沒有按照空調,“這個錢不能省的,都是做毛絨玩具的,縫紉機本來就發熱,這種房子裏面跟桑拿一樣,把人熱壞了,趁着這次自動化生産線電路安裝,一起把空調裝好,老黃,我們不是做十年二十年賺錢的,我們是要做品牌出來。”
一個品牌,最起碼要百年。
做一行懂一行,玩具産業的發展,絕對以後不會只看日本的,日本的最先進,各種游戲機智能玩偶比較多,但是成本始終是他們的問題,在滔滔看來卻是自己的東風,他現在做每一個産業都覺得是一個最好的時代,在風口,“廠房也要跟自己家裝修一樣,硬裝一定要好,這樣以後才有很多改裝随機應變的機會,不然自己就會把自己框住了,我們引入先進的生産線,半自動化生産,成本投入雖然大了,投資收益回報周期長,很多人不願意做,但是非常穩健,前途發展也很好,有機會就上了。”
你看好一個産業,機會什麽都不用做,跟上效率,你在這一團龍卷風裏面就會卷上去。
效率始終是第一位的,滔滔的一些看法,控制成本是為了利潤,是為了賺快錢,為了回本,他跟這邊商人接觸很多,發現普遍存在這種問題,或者說靠自己資本累計來的商人,最先考慮的是回本跟利潤問題。
最先考慮的是壓榨人工,從各種方面各種措施,分薄員工薪酬福利,以及工作硬件環境能不多裝一個電燈,就絕對不會多裝一個裝飾燈。
黃老板不是很贊同,覺得你是在賠本的,不過你錢多取之不盡你說了算,這個對老鄉有好處的,你看看汗流浃背的,那些毛絨吸進去對身體很差勁,他們是知道的,一般人可能意識不到這種危害,可是滔滔就配備了口罩,廠房內定期吸塵。
窗明幾淨的,政府那邊下午來考察的,都是騎自行車的,一車坐不下,耗油比較多,就騎車過來涼快啊,都是林蔭道,“我們騎車二十多分鐘就到了,比小汽車還快呢,一路上都是小路林蔭道涼快的很。”
要看看情況的,結果沒想到滔滔在裝空調,打頭的招商辦主任就特別觸動,第一個廠房裝好的時候,整個空調總控一打開,涼氣嗖嗖的,裏面工人一下全都歡呼了,裏面是真的蒸籠一樣的,人多機器多,房屋還薄。
蠻感動,拉着老黃的手,自己衣服都濕透了,也指了指老黃的,“老黃啊,我跟你說實話,政府機關那邊都沒有全部安裝空調,但是你看人家港商建設的廠房,比美國人來建設的都要好,人家是真心實意長期投資的,對我們內地也有很深的感情,到底是一母同胞啊。”
“近期,你看政府幾次跟英國政府談判,當初香港是租借出去的,如今租期将近,租家就算是不想歸還,也容不得他們如此,香港回家是我們舉國大事,我們期盼着的,你看港商同胞也是期盼着的,不要小看這一片廠房,不僅僅是經濟聯系的樞紐,更是我們加深感情的見證,真誠至上啊,我考察了這麽多廠房,你們是第一家裝空調的。”
我們招商引資,我們尋求發展,謀求進步,但是我們最終希望是共同富裕,所有人過上小康生活,你優待員工,福利豐厚,政府不會不喜歡的,官方只會希望每個工人都能維護好自己的權益。
只是大環境之下,投資商能來就不錯了,無條件歡迎,沒有更多的要求,不能提。
滔滔這個頭,開在他心裏頭了。
說着說着,就看外面停個小汽車,倆人忙去門口看,是不是別的領導來了,滔滔還在跟工人講話,車間主任拉着他進去的,激動高興。
馮展寬下車,看着這個廠房區域,滔滔自己在村裏搞了個工業園區,政府這邊給修路的,大路不好走,沒人家騎自行車走小路的快。
跟他想的一樣,落後,貧窮,哪裏哪裏都是透着沒有錢的樣子,他商人的,看什麽都看利益,都看回報,他不認為這裏的錢會比香港好賺。
産業鏈的下游,加工環節的底層,靠政府紅利還有廉價勞動力來發展,最起碼不是他的選擇。
老黃不認識,招商辦主任也不認識,但是這個派頭,像是省裏面下來的一樣,倆人站在門口裏面,沒辦法,裏面涼快啊,外面熱,一步不多出來。
馮展寬就看見倆門神,“馮滔滔是這裏嗎?”
他普通話很差勁,拗口,但是香港口音很重,老黃人機靈,“在,在,香港來的,是他朋友?”
馮展寬順着視線過去,看裏面還有一道玻璃門,滔滔背對着他們站着,很多員工圍着他,他擡起手來不知道講什麽,顯得他不那麽高,在人群裏面普普通通。
小平頭,因為熱,熱的他起痱子,索性推平頭。
襯衫下面配着休閑褲,黑黑的,比之前更黑了。
很瘦,肩膀很穩,站在那裏微微前傾,看得出來很認真地在講什麽東西,馮展寬一眼看過去,那麽地深,那麽地久遠,他第一次這麽認真地打量他。
他不是很帥氣,沒有自己帥氣。
不是很高,沒有自己高。
他幾乎沒有繼承父母的任何優點外貌,就連骨架都介于兩者之間,一個大家看了可能要說差不多的孩子,差不多的臉,差不多的身架子,差不多的膚色。
平平。
滔滔講幾句,好好工作就是這樣,回頭要出去。
他前面是縫紉機,他轉的略快,胯骨撞了一下機器,手上也粘着一些毛絨,剛才不小心碰到的,然後透過玻璃門看着馮展寬。
馮展寬站在那裏不動,不,有一點像。
眼睛。
微微下垂眼,猝不及防看人的時候明亮又深邃。
這是他的兒子。
此時此刻,熱鬧的廠房嘈雜的環境,還有絲絲涼氣驅散的悶熱空氣裏面,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體溫跟心跳,夢一樣地迷幻又真實,看着他逐漸出現,念頭無比清晰地出來,像是今天的太陽幹幹地照射一樣那麽無可反駁地,再沒有更清晰地事情了,這是我的兒子。
他馮展寬的兒子,那麽有能力,有本事,那麽務實能幹。
他的心裏在想,在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