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賭一把明天
賭一把明天
Selina臨場想反悔的,不想去加拿大了,“我真的很喜歡香港的,我沒有去國外定居過,會不習慣的,人生地不熟到時候怎麽辦,而且要生産,那邊生産習慣都不一樣。”
不習慣,她喜歡抓東西,膝蓋上面裙子都抓出來褶子,一雙眼睛很大很明亮,如果不是肚子凸起根本看不出來是懷孕,保養的特別好.
滔滔回神,從鏡子裏面看她,“不會的,那邊醫生已經找好了,而且馮先生那邊有朋友,已經交待過了,會照顧好你的,安心生産,慢慢就适應了,而且又不是不回香港了,到時候還是要回來的。”
Selina把墨鏡又重新戴上,“Jones的意思不會變嗎?”
滔滔不确定的事情,他不太想撒謊,笑了笑,“當然,馮先生最近事情太多,忙完差不多就好了。”
Selina很犀利,機場已經隐隐約約在眼前,這一段路是出口入機場,換進入環路就會排隊,很多車子走走停停,“我的意思是,Jones到底什麽打算呢,不是跟我說的,而是對你們下面人怎麽說的,比如說你——”
滔滔覺得有些煩,臨走前你瘋狂shopping,把商場都快搬空了讓人跑腿,現在臨場又遲疑,滔滔不是很喜歡這樣的性格,所以對着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臉真的無感。
再漂亮,再有風情,真的無動于衷,看着Selina身體前傾,從後面靠近,壓迫感過來,滔滔很想開車窗的,因為煩躁,“我沒有任何看法,我只知道你肚子裏面懷的是馮先生的獨子,馮先生一定希望你好好保重自己,這樣他才放心做事。”
似是而非,很無奈。
有時候整個社會大環境,逼着你去撒謊,去操縱人心。
Selina擰巴成一團的心,驟然舒展了很多,因為不踏實,糾結于加拿大的環境不熟悉,一直到糾結于滔滔态度,旁敲側擊不過是糾結于馮展寬到底會不會兌現諾言。
滔滔覺得不會,從來不會。
男人,在意是真的在意,隐藏不住的,Selina懷孕之後,滔滔就發現了,馮展寬一次沒來個,一次不見Selina。
Selina嘆氣,看着最後一個紅燈了,九十多秒,“他一直不來我這邊,我可以為他解釋是因為我懷孕了,他去找別的女人,身邊又不缺,但是他太太又經常送東西來,陪我産檢,找醫生。”
她想的眉頭都要皺起來,想不通的,就算是一個小三也知道夫妻同心的,但是馮展寬跟馮太太完全不一致的态度,“我一直不敢說出口的害怕,是我覺得不踏實,有人會害我的,我其實根本不重要對不對?他們做什麽我都想不清楚,我不是他們。”
Advertisement
紅燈過,滔滔挂檔走車。
路口很大,他再看一眼Selina,突然心漏跳一拍,觸電一般感覺,他想到一些什麽,觸目驚心。
這不是馮太做派。
他認知錯誤。
過了路口,Selina完全崩潰,“我不走了,我真的不走了啊,趕快停車,停車啊,我不能去加拿大,那邊都是Jones的人,我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啊,我在香港有家庭有朋友有事業的,我不是一無所有的,我懷孕一直到六個月都在拍通告,我很熱愛我的事業的,不然我不會跟Jones在一起的。”
她開始拍打車門,要跳車的架勢,她坐在這裏都能模糊看到機場的名字了,又從後面去拉滔滔的胳膊,滔滔的煩躁現在跟一團草一樣,他特別需要冷靜思考,一個人。
Selina為他提供一個新角度,提醒了他。
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馮太一直很照顧Selina,照顧這個孩子,難道僅僅是為了找個借口跟馮展寬離婚嗎?
不是的,不然她會快速推進離婚進度,他們已經簽訂離婚協議了,還沒有走流程而已,那馮太太為什麽還要繼續照顧Selina到這麽大月份呢?
因為她的目的還沒有完全達成,她還有別的目的,Selina還有她需要利用的地方。
這個目的是什麽呢?
一個準前妻對準前夫的私生子照顧有家,聽起來多荒唐。
他有個誤區,那就是被一個人的和善所欺騙,比如馮太太不像是個母老虎,那麽當年的事情也許不是她本意,把他媽媽推下去不是本意,是馮展寬心狠手辣。
現在想起來卻覺得可怕,有的人城府會深到,隐藏自己二十年,二十年前的事情,也許就是馮太本意,她就是這樣的人,當年人送外號母老虎的。
不會平白無故有這樣稱號,那只能是她當年真的如此行事狠辣,當年她主導的把他媽媽從山頂推下去,虐殺。
他呼吸急促,渾身出細細的汗,Selina扔過包來砸在滔滔頭上,讓他瞬間回神。
額頭被包拉鏈劃傷,出血了,Selina有些心虛,“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停車,我再思考五分鐘好不好?”
滔滔一句話沒說,靠邊停車,自己下車,抽煙。
他會抽煙,并且漸漸覺得香煙這個東西,很适合很多場合,比如說現在。
天氣很差,臺風季節到了,要刮臺風,他拿出來打火機,拇指用力摁下去,火苗攢動出來,跳躍一下馬上熄滅。
他往車子前面走兩步遠一點,靠着護欄背身過去,大拇指摁下去,指甲下面從肉紅到蒼白,肩膀微微抗起來聳起擋風的樣子。
煙口在嘴巴裏面微微咬着,頭發被亂吹起,平時被壓起的發絲都散開,就連根部都喜歡往上生長,一根一根立起。
火苗越來越大,他把煙頭湊過去,觸碰瞬間先是煙皮的味道飄出,然後是混合煙草香味,這是弄弄放車上的煙,老煙民是不會抽的,裏面混合海鹽跟迷疊香,像是香水。
他深吸一口,腰直起來想轉身。
一輛車從前面,快速過來,速度太快。
下一瞬間,直接擦他而過,撞在他車子上,轟地一聲。
他愣了一瞬間,轉身看見車頭拉起濃煙,跟散架一樣四處裂開,稀碎地夾雜大塊的外殼被擊碎。
這是謀殺!
預謀謀殺!
路一下被堵死,他被帶走,看着救護車跟警車進不來,Selina最後被擔架擡走,白色孕婦裙子上全部是血,胳膊腿上也全是,他閉上眼,不能再看。
拿起電話來要打,卻猶豫,卻多了質疑,不知道打給誰,馮展寬還是馮太太?
他得想想,想清楚,他不是傳話筒,他這樣下去會被坑死的。
弄弄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放下手裏的活兒,天氣真的很悶熱,不應該打電話的,但是有些心慌,又怕影響滔滔做事,起來坐下在屋子裏面好幾圈。
最後又把菜洗好了,這樣他回來可以炒個熱菜吃,比較節省時間,冰箱裏面有冷凍米飯,她拿起來,得問問滔滔吃米飯還是吃面,“喂——”
滔滔接起來,第一句話,“你來接我,我在機場路入口,出車禍了。”
弄弄米飯緩緩放在桌子上,“你有事沒有?”
她渾身冰涼,但是頭腦清晰,拿起來車鑰匙,穿着拖鞋出門,路過門檻的時候一只鞋子掉下來,她用腳去勾,勾了兩三下腳進不去。
自己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外面地上很髒的,她坐在那裏,深呼吸,用手撿起來,套在腳上,要起來的時候,車鑰匙啪扣在地上摔,然後用力一把抓起。
等起來的時候,什麽憤怒都看不見了。
她去警察局接滔滔,他被警察帶走錄口供。
都看見了,醫院那邊也有記者,把Selina拍的清清楚楚,滔滔必須全部解釋清楚。
弄弄來的時候,已經講了兩遍了,他的腦子很累,因為不能全部說實話,“我跟Selina是朋友,她要我送她去機場。”
“我不知道她要去哪裏,你可以查一下她的機票或者其它,這些可以問機場。”
警察就看着他,歪着頭看他,這個人呢,肯定是馮展寬的人,前幾天沸沸揚揚,Selina跟馮先生麻雀變鳳凰嘛,人人都說孩子是馮展寬的。
“是不是馮先生要你送她去避風頭的,你是跟馮先生做事的吧?”
滔滔冷眼看着,“你講話最好有證據,還有,作為專業性來講,我希望你問的內容在職責範圍之內,這樣我才有義務跟責任回答你,而且我再次聲明,我跟Selina是朋友,至于她跟馮先生關系,可以去問雙方當事人。”
“sorry,不要生氣,我只是個人單純多問一句,開玩笑的,你可以走了,要送你回去嗎?”問詢的警察也覺得這小子很有意思,火氣怎麽這麽大呢,本來很輕松的,這麽嚴肅幹什麽,又不是違法犯罪。
“滔滔——”
滔滔去找,被人一把攬着肩膀,“李sir——”
當年他跟弄弄被肥仔迫害,後來警察那邊了解情況,幫他辦理戶口,又申請公屋,其中有個就是李sir,後面還有定期去探望他們,廉署成立時候警察被襲擊,電視報道裏面就是李sir做的采訪。
李sir眼睛很好的,出來就在大廳看見滔滔了,“沒想到是你,不要生氣了,我這個同事呢,八卦而已,畢竟大明星的,來我辦公室喝茶,我剛才差點沒認出來你,你都長這麽大了,後來我聽他們說你發財了,現在一看果真,跟大明星都有交情了。”
“前年我家老二滿月酒,你禮物到了,人沒到,去年呢,我家老大升學宴,還是這樣,還有大前年啊,我差點因公殉職,倒是看見你了,你天天去幫我接送小孩上學,卻不肯到醫院看我啊。”
拉開門,李sir特別有成就感,這就是一個好警察最成功的時刻了,一拳頭過去,“你小子啊,真的有良心。”
然後拿起來一杯咖啡遞過去,“總算是見到你這個大忙人了,不過不是很希望在這裏看見你。”
滔滔一下就松口氣,眉頭都舒展開了,靠在椅子上,“你也很忙的,忙着升職的,你看你現在警銜。”
他不能跟警察走太近的,馮展寬的影響有多大呢,他如果知道滔滔跟警察走很近,他會想辦法利用的,會把李sir拉下水,不擇手段地腐蝕。
他跟李sir,有種相識微末的意思,十年前,李sir剛到警局,很熱血的,跟黑社會對抗,很多警察受不了被黑社會騷擾,李sir就很抗打,他給黑社會打的上頭條新聞做采訪,到現在已經十年了。
喝一杯咖啡,弄弄來接,他去外面接弄弄,“你來一下。”
帶弄弄到李sir辦公室,弄弄真沒想到是李sir,滔滔跟弄弄說,“一定要記住他在哪裏辦公的,到時候有事情喊他保護你,電話號碼要記住,公正正義的警察嘛,保護過你的。”
李sir很偶爾還能有滔滔消息,但是弄弄卻一點都不知道的,“你小時候臉很胖的,現在好像是瘦了很多,是不是你哥哥照顧不好你,我記得他廚藝很好的,我太太啊,現在每天早上送小孩上學,都要去quartus去買飯團給小孩吃,你們兩個可真行。”
打量弄弄,這個孩子變化很大的,完全變了一個樣子一樣,女大十八變嘛。
送他們走了,剛問詢警察就進來,“sir,這可能不是事故,車子是正面直接過來的,我們問了現場目擊的車輛跟監控,車子是停在那裏的,對向來車都能看到,一般不會撞車的,肇事司機而且是卡車,解釋說是疲勞駕駛走神了。”
“Selina在醫院被記者看見了,明天頭條一定會是這個的,前段時間好不容易過去的新聞又要被提起來了,不知道對股市有沒有影響,這兩天馮氏公布要打造理想家園,股價漲那麽多,我還在高位的時候跟風買了一點呢。”
李sir不炒股,但是喜歡買彩票,“你還說呢,炒股哪裏能那麽容易賺錢的,我之前聽你的炒股到現在還套牢了,我都懶得管了,還不如買彩票,萬一中獎了就是大獎的。”
“唉,管他呢,賭一把,明天萬一不跌反漲呢,我不就賺大了。”
大家很多時候思考未來,思考夢想,但是很少會有人思考明天會做什麽,對于明天不大會慎重規劃,因為明天是瞬間即來的短暫!
弄弄把車停在地下車庫,很暗,他們在角落裏面,沒有開任何車燈。
滔滔跟弄弄一五一十地講,“我懷疑是馮太太,我們需要重新評估這個人,她可能藏的太深了,無論是做事還是做人方面,我們看到的不是真實的。她現在把自己退到一個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位置,操縱一切,又不會讓人懷疑到她,她太低調了。”
老公倆兩個,馮展寬過于高調張狂,但是現在想想,馮展寬這樣的人才直接,一五一十從來不會隐瞞自己目的跟脾氣,他打直球的。
想不明白,弄弄啓動車子,“走,我帶你去找玲姐。”
拉上安全帶,“我們不太可以,但是現在不是有玲姐嘛,不要覺得不合适,我們要勇于麻煩別人,這樣才能增進感情對不對?永遠怕麻煩別人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凡自成功者必定互幫互助,也必定被他人幫助過。”
踩着油門,飒飒地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