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蘑菇
蘑菇
暫時用那紅薯也許是有主的糊弄住了霍興華,可那兒裏屯子挺遠。這家夥既然已經發現了,肯定不會輕易放棄。再加上他那麽關注她的動向,她想要偷摸挖地窖儲存,大概是得泡湯了。
晚上躺在炕上,沈禾郁悶的有些睡不着。真是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他要是不對她這麽關注,她穿來當天不會得到及時救助,這些日子也不會過的如此順遂。前段日子更有可能掉到水裏都不會有人知道。可他要不如此關注,她暗戳戳的計劃會更容易實施。
如今怎麽辦?想了一陣女孩撩開了手。他既然發現了,就讓他挖吧。反正也不費自己多少功夫。她這些日子多曬些幹貨,也能遮人耳目。
麥子收割完畢,秋收前這段日子可是不那麽忙活。主要是給玉米根部覆土,這樣既除了草,又可以保墒、抗風。
不過這活也最能偷懶。幹了多少,幹的好不好,隊長也沒法挨棵檢查。是以好多提着鋤頭混日子偷懶的。反正按時間算公分,那就磨洋工好了。當然也有那一板一眼的,一輩子跟土地打交道,侍弄莊稼就跟養活自己的孩子一樣,千方百計的想讓它茁壯成長。
後世這種活計都有機械代替,沈禾不怎麽會用鋤頭,所以這幾天根本就沒上工,而是背着大背簍每天上山轉悠。
天黑之前肯定到家,然後院兒裏晾曬的各種山珍越來越多。把白茉莉嫉妒的眼珠子都紅了。
“你這都在哪兒找的?我們也都會上山采蘑菇,怎麽就沒找到這麽多。你這還有銀耳啊!這東西很稀罕的,聽說補血補氣,是女人最好的滋補品。”
沈禾收起曬幹的蘑菇,擡腿往屋裏進。頭都沒回随意答道:“在深山裏呢,你得往裏走才行。邊緣的都被采光了,裏頭才有好東西。”
“你膽子也太大了吧,深山裏可是有財狼的,不怕熊瞎子把你當點心啊。”
這人嘴真臭,一開口就咒人。沈禾回頭狠狠的瞪她一眼:“姑奶奶擡手間制服財狼,熊瞎子也是我手下敗将。你少在那兒幸災樂禍,有這閑工夫挑水澆澆菜園,秋天也好多些收成。”
“我……”
吹牛不打草稿,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哪天被狼啃了,看你還說不說大話。白茉莉朝天翻個白眼,忽的眼珠一轉放大聲音跟她建議。
“沈禾,你這蘑菇挺多的,不如晚上往粥裏放一些吧!蘑菇最鮮,熬粥肯定好吃。”
這回我倒要看你怎麽辦,答應了我們白占你便宜,不答應你就得罪了所有知青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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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的回應很快響起:“好啊,不過你得給狗狗分半碗。”
“那怎麽行,糧食都是有定數的,給狗吃了我們就不夠了。”女孩皺着眉頭,斜調着三角眼,不大的眼珠子都快翻的看不到了。
“沈禾你也太不要臉了,當時你可是說這狗絕不占大家口糧的,如今一開口就要分食兒,你咋好意思的?你的蘑菇那麽多,給大家吃一些又有何不可。難道我們這些同學在你眼裏還不如你的狗?”
她依舊站在門口,這話嚷嚷的聲兒極大。好似生怕別人不知道一般。沈禾摔簾子從屋裏出來,清麗的五官帶着薄怒,漆黑的眼眸陰雲密布。
“我的蘑菇也是犧牲了掙工分的時間上山采的,不是大風刮來的。你張口就要吃,卻連半碗稀粥都舍不得分我。反倒借着大家的名義壓我一頭,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那麽不要臉呢。張口就白要人東西。”
沈禾話裏話外都只針對挑事兒的白茉莉,又用高帽子将大家捧起來,說他們不是白茉莉這不要臉的做派。讓圍觀的衆人有一種置身事外的清醒。不會跟白茉莉站到同一陣線。
白茉莉被她問的啞口無言,其餘幾人原先被挑起的不滿也熄滅的丁點不剩。對啊!人家公分不夠就得補夥食費,那如今人家自己采摘的蘑菇,憑什麽該白給他們吃。
何麗萍站她倆中間,女人平凡的五官帶着和善的笑,“行了,都少說兩句。茉莉估計就是嘴饞了,沈禾你別跟她計較。過幾天下雨放假,咱都上山采蘑菇去,到時若是運氣好,咱就能改善夥食了。”
這話看似公平,實際還是向着白茉莉,在給她找臺階下。不過沈禾懶得計較,畢竟大家在一起生活的,她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自小她媽媽就是如此教導,末世裏生活多年,已經養成了習慣。只要不是惹急眼了拿她當傻瓜占便宜沒夠,她都是不怎麽計較的。
今兒若是換了肖亞娟想解解饞,她肯定不會在乎。蘑菇而已,她一伸手要多少有多少,沒什麽稀罕的。為了掩人耳目才沒弄那麽多。
可這白茉莉一看就是給她挖坑呢,她今兒若是同意了,也許明天她晾曬的蘑菇就全進了集體的大鍋。那她還攢個屁的口糧。
肖亞娟跟白茉莉也不對付,她極其看不慣對方那削尖腦袋占便宜的做派。人家又沒欠你,幹嘛盯着人家有就一副羨慕嫉妒恨的樣子,恨不能那些東西你都占一分兒。
“成天就惦記着占便宜,想吃蘑菇自己采去。得了饞痨了,看誰有好東西都想啃一口。前世餓死鬼托生的都沒你這麽不要臉,別人的東西都想要來吃。”
被罵了,白茉莉氣的拿手指着肖亞娟:“你……你才得了痨呢,肖亞娟你這臭嘴,我今兒非削死你。”
白茉莉說着就朝肖亞娟撞了過去,肖亞娟伸手推她,倆人當即纏鬥到一起。霍興華挑着泉水,一進大門就看到了這一幕。
旁人打架他才懶得管,将手中一大束的野花放到一旁的大石上,轉而将泉水倒入缸中,勾起水桶挂鈎準備再去挑一擔。
沈禾看好友因她與人動了手,眼看要吃大虧。她也不好置身事外。過去拽着白茉莉抓着肖亞娟頭發的手,想要讓她放開。
肖亞娟本來處于弱勢,她一加入,白茉莉的手被掰開,肖亞娟擡起頭來趁機在她臉上拍了一巴掌,氣的她擡頭怒吼。
“沈禾,你這個小人,我倆打架關你什麽事兒,要你不要臉的多管閑事。平時看着一副清高的模樣,實際你他媽才是最心黑最小氣的,趁人之危臭不要臉……”
“啪”的一聲,打斷了她未竟的罵人之語。白茉莉仰起腦袋,滿臉的不可置信:“你們居然真的合夥打我?我……”
動手的沈禾冷哼一聲:“對,我就動手打你了。你不是罵我黑心小氣乘人之危嗎,我要不動手那我多冤。為了不被冤枉,我也得坐實了你的話啊!”
一旁的霍興華無良的哈哈大笑,肖亞娟的頭發都被揪成了雞窩,白茉莉此刻手上還有一把。臉上被對方指甲撓的傷隐隐往外滲血,剛才還疼的龇牙咧嘴呢,這會兒也跟着一起笑彎了腰。
白茉莉被說的目瞪口呆。想罵什麽又不敢的樣子,好似生怕自己罵了什麽沈禾就做成什麽。
她瞪着鬥雞眼的樣子實在是太搞笑了,不僅他倆笑,其餘幾人也都一臉忍笑的樣子。把白茉莉羞臊的臉紅脖子粗,一跺腳跑出了院子。
何麗萍伸手沒拽住,說了句去看看匆匆跟着追出了院門。其餘衆人各幹各的,這插曲很快翻篇兒。
霍興華挑上水桶,走出快一裏地了猶自在笑。小姑娘太可愛了,他還擔心她被欺負,準備英雄救美呢,結果根本沒他發揮的餘地。
晚上将自己的飯分給狗狗一些,迎着沈禾煩惱的目光,他笑笑小聲的開口:“等會兒去挖紅薯,這糊糊沒紅薯好吃。”
沈禾端着碗默默走開。我的紅薯啊!徹底成這家夥的口糧了。
如今糧食緊張,若是誰家私産被盜這麽多,早有人在屯裏破口大罵了,有甚者能挨家挨戶門前過,罵好幾天的。他這都挖了這麽多天了屯裏也沒反應,這下大概真當野生的了。
立秋後,地裏的莊稼都侍弄的差不多了。适逢公社趕集,屯裏給社員們放了假,讓大家都松快松快,順便可以到集上交換物品。
劉二炮趕着馬車到公社交公糧,大紅馬居然還記得沈禾。拿腦袋輕輕蹭蹭她“騎我背上吧,我馱着你啊!”
好有靈性的馬兒,肖亞娟笑笑道:“沈禾,它這是認得你了。記得你上回給它取出刀片呢。”
被記得自己的恩惠,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其實不是在乎受惠者的一句謝謝,或者圖什麽回報。只是單純的因為自己的好意被別人感恩惦念而高興。
沈禾輕輕撫摸馬兒脖頸:“是啊,它記得呢。”說起刀片,她轉而開口問趕車也是喂馬的劉二炮“上次那刀片是怎麽回事,找到原因了嗎?”
老漢在車轅上敲敲煙袋:“沒,不知道是咋回事。我踅摸着也許是孩子玩,掉進馬槽裏了也說不定。”
有這個可能,沈禾輕輕颔首。心疼馬兒的疼痛,輕輕摸摸它的脖子,“舌頭還疼嗎?下回吃東西記得一定要小心。”
棗紅馬嘶鳴一聲:“早都好了。我以後會小心,吃草的時候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