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兩人回到教室的時候，上課鈴已經打響了。
周奧正靠坐在椅子上，黑色的耳機挂在耳朵上，不要太過于張揚和明顯。
光禿禿的桌面上除了擺着“作案物品”——手機和那本寬大的用來打掩護的書冊，就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了。
林井愛忍不住暗暗看了好幾眼。
她坐下來，正想潛心演算例題，教室門外突然響起腳步聲。
她從習題裏擡起頭，睜大了眼睛望向教室門，又轉頭看了看左側的少年。
不會是巡邏的老師吧？
他戴着耳機，應該聽不到腳步聲......
身邊的少年卻好像絲毫沒有受影響，偏偏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生怕錯過什麽精彩的畫面和情節。
林井愛僵在座位上，遲遲沒決定要不要和他說話提醒一聲。
正當她猶豫不決時，門外的人已經走了進來。
是個穿着校服的學生，似乎只是剛剛從洗手間回來。
林井愛松了口氣。
就是呀，這裏是七層，怎麽可能會有老師來巡邏，是她想岔了。
就在剛剛那幾秒，她竟然已經緊張地有些出汗了。
深吸一口氣，她又集中精神看向題目。
有了這一次之後，林井愛被搞得有些精神衰弱。
連窗外的一點風聲都能打斷她的思路，總是忍不住擡頭望向門口。
這麽來回了幾次後，她有些懊惱地把數學習題收起來，準備換一些不太需要集中精力的作業做。
周奧的餘光瞟見女孩的動作，唇角微繃。
她之前膽子不是挺大的嗎？
怎麽這麽大點事兒就能吓成這樣。
從他的方向看過去，少女雙眉輕蹙，那張本來就白皙的臉頰經過一番折騰，此時顯得更白了。
她擡手輕輕拍了拍臉，似乎是想重整一下精神。
周奧收回目光，将手機上看了沒幾分鐘的電影摁了暫停。
他把耳機線摘掉，手機和支架收進抽屜。
做完這一切，又從書堆裏抽了本雜志出來，翻開。
時鐘一點點走着，教室裏只偶爾傳來翻書聲和筆劃過紙面的細微聲響。
林井愛感覺自己寫題的效率一下子提上來了一些。
因為身邊的人好像換了個不太過分的活動，不會那麽輕易地分散她的注意力了。
不過他還真是......幹的事情不重樣，反正就是不學習。
她沒再繼續往那邊看，埋頭專注做起了作業。
就這樣平靜地度過了後半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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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井愛早早地就起床了。
由于前一天晚上去了競賽班占用了時間，她打算今天早點去學校多學一會兒。
等到了學校，早讀還沒開始，潘松岳已經在班裏了，見了她示意她過去。
“昨天第一次聽課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題目都很有意思。”
林井愛思索片刻，又笑眯眯道：“不過徐盛老師講的沒有您細致，我好多次聽得跟不上他的節奏。”
這話說的潘松岳愛聽。
“行了行了，別捧了，”他面露得色，接着又假模假樣謙虛了兩句：“競賽班的同學不比咱們七班，那兒可全是年級裏的尖子生，徐老師講快一些也是應該的！”
林井愛點頭。
“雖然他們來頭都不小，但你也不差，”他拍了拍她，又道：“見着關昂傑了吧？你倆沒事的話可以在那邊互相多照應着。”
“知道了，潘老師。”
潘松岳又叮囑了兩句日常的課業也不能落下，便讓她回了教室。
第二節語文課結束後，就是大課間，莊嘉言照例問林井愛要不要去小賣部。
“我不去了。”林井愛思考了一秒，拒絕了。
“要補覺？昨天又沒有睡好嗎？”
“睡得挺好的，我只是想先把語文作業做了。”
“卧槽，你這麽卷，”莊嘉言痛心疾首，“這語文作業五分鐘前才剛布置下來，至于這麽急嗎？”
林井愛頭沒擡，手中筆速飛快，“我晚自習要補課，沒有時間寫作業。”
“噢噢，”對于競賽班的事，莊嘉言也有所耳聞，她豪爽一笑，說：“那你加油寫！我待會兒幫你帶個卡士酸奶回來？”
“好呀。”林井愛擡頭，朝她抛了個愛的飛吻。
“噫，肉麻。”莊嘉言抖了抖胳膊，跑出教室。
林井愛垂下眸，重新埋入題海。
這兩天的課間她都沒有出去玩，每次都乖乖待在教室裏做題。
雖然辛苦，但一想到這麽做能為數學競賽課騰出專心不受幹擾的兩小時，她便也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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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這天晚上，關昂傑來找林井愛，問她要不要一起過去七層。
兩人收拾好東西就出了教室。
沈北望着他們同行的背影，眼睛瞪得像銅鈴，“關昂傑那小子啥情況，我咋最近天天看到他跟林井愛成雙入對的？”
莊嘉言不以為意，“老潘給安排的數學競賽班，他們晚自習的時候得去上課。”
“什麽競賽班，我咋沒入選？”
莊嘉言撇撇嘴，道：“就你這樣的，不留級就不錯了，還想去競賽？”
“怎麽說話呢，想當年我中考數學也是考了滿分的好吧！！”沈北不樂意了。
“好漢不提當年勇，”莊嘉言擺擺手，“回你位置上去，別打擾老娘好好學習。”
“......”
七層，競賽班教室。
徐盛站在講臺上，正在黑板上書寫着上節課思考題的解答過程。
林井愛對照着黑板上的步驟和自己的解題過程。
完全一致。
解題的方向沒錯，答案也是對的。
她松了口氣。
“這個思路很好，但它并不是唯一的解法。”徐盛突然道。
他停下手中粉筆，走下講臺，把周奧桌面上的本子拿起來。
“周奧同學的解法很特別，你們也可以研究一下。”他邊說，邊開了投影。
林井愛頓了頓，擡頭。
她連正常的解題思路都思考了兩天才想出來，實在是想不出這道題還能有什麽別的解法。
周奧任由徐盛拿了他的本子，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淡淡望向投影那邊。
教室裏其他一二班的人也只是神色如常地望着黑板，仿佛這種情況經常發生，他們已經見慣不驚。
投影屏幕上，少年的字跡流暢而有力，每個數字和符號都清晰可辨。
題紙給答案預留了很大一塊空白空間，但他卻只寫了寥寥幾行。整個步驟過程簡潔而直戳要點，沒有一點多餘的內容。
林井愛輕咬筆杆，将上面的步驟從頭到尾完整地看了一遍，目光又無意識地重新回到開頭。
她在努力嘗試跟着他的思路走，但似乎難度并不小。
徐盛的手指在紙上點了點，簡單地解釋了幾句，又說：“這個方法雖然得出答案的速度快很多，但思路整體有些過于劍走偏鋒了。”
“大家可以嘗試理解下，也不一定非要掌握哈。”
雖然徐盛這麽說了，但她還是照着上面的思路記了個大概。
現下她一時半會兒還弄不太懂，打算課下再找個時間好好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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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課後，一班的男生又聚集在一起，對着周奧桌上一本雜志指指點點。
似乎是關于最近某個球賽的動态，讨論聲不絕于耳。
直到第三節晚自習的鈴聲打響，人群才開始散去。
周奧今天自習沒在用手機看電影，正戴了副眼鏡，破天荒地在做題。
鏡片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眼神專注，平添了一絲微妙的氣質變化。
與平常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不同，這時多了一分沉澱。
梁川半蹲着緩緩挪動過來，拍了拍周奧的腿，小聲道：“奧哥，能不能把徐盛今天課上講的那道題再借我看看？”
周奧先将梁川擱在他腿上的手拿開，這才道：“徐盛不是講完了？”
梁川“啧”了一聲，眉間擠成了一個川字，“卧槽，你那個解法我當時壓根就沒聽懂好吧。”
“用不着聽懂。老師都說了那個方法不建議用。”
“你就再借我看看呗。”
梁川還在一旁軟磨硬泡着，突然被一道溫恬的聲音插進來。
“那個，他看完之後，能不能也借我看看？”
兩個男生齊齊看向林井愛，似乎不意她會突然找他們說話。
林井愛眨了眨眼睛，以為是自己的話沒說明白，補充：“我也想想研究研究......如果方便的話，非常感謝。”
她也想再看一遍他的解題過程。
況且，她莫名覺得今天的周奧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
為什麽會這樣呢？明明他平常都是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拽的二五八萬的樣子。
也許是因為今天他戴了眼鏡？
梁川本還在怔愣，這時才反應過來似的，展開了個大大的笑容，“沒事啊！小井愛要看的話，你可以先看。”
“......”
她什麽時候成了“小井愛”？
......怪肉麻的。
梁川沒給她拒絕的機會，說完這句話就立馬半蹲着又挪回了座位，這次移動的速度不慢。
周奧從抽屜裏把試題翻出來，遞給她。
“你......哪個地方沒看懂？”他問的有些遲疑。
林井愛沉默了。
她沒看懂的地方其實不少。
“需要給你講講嗎？”
“不用了，”仿佛意識到自己拒絕得太過于快，她頓了片刻，又道:“我想先試着自己理解一遍，如果不行的話，再來找你，可以嗎？”
女孩說話很慢，吐字吐的小心翼翼。
那雙漂亮的眼睛只看了他一瞬，視線便轉移到了他手上那張試題紙上。
眼神......一副很期待很想要的樣子。
周奧眉頭輕輕一提，無所謂地回了句“随你。”
她點點頭，虔誠地用雙手接下題紙，接着正正坐好，認真地埋頭研究起來。
周奧：“......”
以前他覺得她挺機靈挺聰明的。
怎麽現在看着有點兒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