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周一的上午，第一節和第二節課分別是英語和生物，老師們先放了單科成績才開始講評試卷。
林井愛的英語和理綜都屬于正常發揮，沒有太好也沒有太差，在班上排名屬于中上。
生物課結束後，就是大課間。教室裏的氣氛明顯地躁動起來，讨論聲不絕于耳。
所有人都知道數學課才是重頭戲，因為潘松岳是班主任，手裏有他們的總分和年級總排名。
“啊......這種擠牙膏的感覺太難受了，”林井愛趴在桌子上喃喃道：“給我個痛快吧！”
莊嘉言：“我看你前兩天心态不是挺平和的？”
“我現在就像砧板上的魚，一刀一刀來我只會死的更痛苦。”
正聊着天，潘松岳出現在教室門口。還沒到上課時間，他提前來了。
“我把成績表拷貝到電腦上，你們趁着課間自己上來查，等會兒上課就不花時間在這兒上面了，直接評講數學試卷。”
他說完，出了教室。前腳剛踏出門，便有幾個活躍的同學争先恐後跑上了講臺，興沖沖查成績。剩下的低調的不想上講臺的，也是坐在座位上緊張地看着。
沒人有出教室玩樂的心情。
“把投影打開！”不知道誰在下面喊了一句。
沈北正站在臺上排隊，他應了一聲，走到旁邊伸手搗鼓投影。
大屏幕一下亮了起來，講臺上的同學滾動着滾輪，所有人都聚焦精神看着，在繁密的排名表裏尋找着自己的名字。
林井愛也在看，她總分在班上挺靠前，年級排名112，兩校總排名256。
數學跟她自己估的分差不多，138。班級排名2，年級排名21。
她微微松了口氣。
這次的結果對于她來說，已經算是很穩了。
這時，不知道臺上誰突然切換到了年級所有人排名的視角。
入眼全是頂尖的分數與排名，視覺效果過于炸裂，班上的讨論聲又立馬大了一倍。
鼠标滾輪停留在前幾名的進度上，排在最上面的還是那個名字。
姓名：周奧。語文：132。數學：150。外語：143。理綜：291。總分：716。班級排名：1。年級排名：1。兩校總排名：1。
兩校總排名的數字1那個地方甚至被标紅了。
“不是說荷寧一中很強嗎，總排名第一怎麽還是周奧？”
“我感覺他越來越強了。”
“這次數學那麽變态，我寧願相信他理綜滿分也不願相信他數學滿分......”
“......”
林井愛盯着那個“150”的數字出神。
她垂眸看向手中卷子。
從考試結束到現在，她也沒能把最後一道題的完整解法想出來。
而那個人，在考場裏不管考哪一科，她都從來沒見他待在座位上複習過。
“井愛，你怎麽樣？”莊嘉言回過頭來問。
“還不錯，”林井愛回過神來，答道：“都在心理預期之內。”
“那就好。我也差不多，跟我預期的一樣差，哈哈哈哈。”
“你英語考了多少？”
“一百四，我也就只有英語能看了。”莊嘉言說。
“很高了呀。”
莊嘉言是班上的英語課代表，英語一直都不錯。
林井愛對她家裏的态度知道一些，她媽媽想送她出國讀書，但莊嘉言本人一直糾結，仍在學校裏苦學掙紮，想試着沖一沖國內的重點大學。
林井愛：“出國也挺好的，拓寬見識。”
莊嘉言撇了撇嘴：“不喜歡離家太遠。”
“我但凡能進年級前三百，都不用考慮出國，”她低嘆，結束了這個話題，“再說吧。”
上課鈴打響，潘松岳回來了。
林井愛前面的題正确率很高，大部分時候，她都在低頭繼續複盤後面兩三道題的思路，偶爾潘松岳講到重點延伸的知識點才偶爾擡頭。
這次的題目普遍有些難，評講的速度慢下來很多。
“這次數學的分差比較大哈，你們很多人總分都是被數學拉低的。”
他說完，眉毛一揚又補充：“不過，你們也不用太過喪氣，高考數學不會這麽難。這次主要是探探你們的上限在哪裏。”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們的上限太淺了，根本探不出來啥。”
全班的人都沉默了：“.......”有時候真的會懷疑潘松岳是不是他們的親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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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之後，林井愛吃完飯便直奔校內的文具店。
這家店的數學教輔一直供應得不全，她以前來的次數并不多。現在看來，語文相關的學習資料還是比較豐富的。
這次考試她的語文表現平平，因此想針對性地買一些能提升文學積累的素材書。
她一直偏科嚴重，這次聯考如果不是因為數學，她的總排名不可能進年級前一百。潘松岳說的沒錯，是時候該改一改她的學習側重點了。
前排的貨架上陳列着高考滿分作文、作文引用錦囊等素材書。她半蹲下來，一本一本仔細翻看着。
“你小子又來了！”
書店老板的聲音在身後想起，語氣衆帶着一絲熱絡。
“老板，”少年喊了聲，面上挂了絲笑，“最近出新了嗎？”
林井愛聞聲，不禁回頭望去。
進來的是周奧。
似乎是剛打完球回來，他額前發梢濕潤，頸項處微微泛紅，外套正随意地搭在肩上。
林井愛站在貨架後面，離他不近，他沒注意到她。
“出了出了，你還真是卡着日子來，”老板從收銀臺的櫃子底下翻找了一會兒，抽出一本什麽，直起身來遞給他，“我這才剛拿到貨，都沒來得及擺上去，你就來問了。”
“哈，哈，”他從喉嚨裏發出兩聲短促的笑，“什麽時候擺上去過？我哪次來不是直接找你要？”
“哎！”老板揚起眉毛，朝桌面上努努嘴，“這個我是進貨進的少，別人來我這兒都是買學習教輔啥的，就沒有像你這樣的。”
“別斷貨就行，每個月給我留一本。”
“好嘞。”
少年付完款，便很快離開了。
林井愛收回視線，慢吞吞地繼續手上的活——挑作文書。
來來回回翻着頁，最後她選定了一本《高考滿分作文》。
她走到收銀臺，老板手上正倒騰着一批雜志。
雜志封面很特別，是用黑白的線條和色塊描繪的，看起來有些抽象難懂，封面正上方印着”故事缪斯”四個字。
林井愛瞄了一眼，對這本雜志的第一印象是那種老師不希望學生帶到學校來看的“閑書”。
老板見她看過來，擠出絲笑，“同學，要不要捎一本帶走？這個是小說雜志，很受年輕人歡迎的。”
“受歡迎？不是剛剛還說進貨不多嗎？”
“這，這個啊，”男人似乎沒想到她會聽到剛剛他們的對話，面上露出一絲尴尬。
“也是因為學校不支持我們賣這一類的書，所以我們也不好直接擺上貨架，”老板結巴了半天，憋出這麽一句解釋，“那不擺上去，自然買的人就少了嘛。”
“噢~”林井愛翹起嘴唇，神情好像在說“原來如此”。
“怎麽樣，要不要捎上一本帶回去？”
“這樣吧，和我手上這本一起，能打個折嗎？”
老板沒說話，表情看起來有些犯難。
“反正你這雜志銷量這麽慘淡，就算不賣給我，也賣不出去給別人的。”
老板：“......”
“行把行吧，打個八折給你。”
“好嘞。”她眉眼微彎，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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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七班的時候，距離晚自習開始不到十分鐘，班上已經來了不少同學。
她沒有看《故事缪斯》，而是将它随手置于抽屜底部，接着翻開《高考滿分作文》。
剛沒看一會兒，桌上的書突然被人拿起。
“高-考-滿-分-作-文？林井愛，你今天怎麽如此反常，居然在看作文不做數學題！”沈北正好從她身邊經過，拿起作文書逐字讀着書名，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林井愛：“懸崖勒馬，改邪歸正了呀。”
沈北：“哈哈哈哈哈哈！好啊！人就貴在對自己有自知之明。”
他說完，把書往她桌上一放，又猴似的竄到前面和同學打鬧在一塊兒去了。
“......真鬧騰。”莊嘉言在旁邊目睹這一切，簡短總結了一句。
正在這時，潘松岳從教室外面走廊進了來，手裏正捏着張紙，徑直走到了教室後方。
大家本坐在座位上各幹各的，這時忍不住偷偷打量。
“我把年級總排名的表貼在這兒了哈。”他用手指扣了扣後黑板，道，“一會兒晚自習，咱們好好說道說道這次考試的情況。”
這話一下來，沒人再有玩樂的心情。
林井愛悠悠翻閱着作文書，沒有太過于擔心。
這次她考的不錯，應該不會成為潘松岳的重點“□□”對象。
倒是坐在前面的莊嘉言，背影此時看上去有些瑟瑟發抖弱小無助。
上課鈴打響，潘松岳邁着步子朝講臺轉悠過來，先是按例總結了幾句這次試卷的出題模式和難度。
“一般來說，能考進年級前80的同學，都是屬于已經非常優秀的了哈。畢竟一班二班兩個重點班都不是吃素的。”
“這是從前講，往後面看，掉出年級500名以後的，就比較危險了。我就不點名在這裏說了，等會兒出去單獨聊。沒叫到的人，如果有任何心理壓力或問題，想要找老師聊一聊的，也可以出來找我。”
這是潘松岳每次考試後必經的一個環節，找重點關注對象出去走廊上“喝茶談心”。當然，是潘松岳單方面喝他自己的茶。
不過，擅于跟學生做心理疏導也算是他的優點之一。別看他每天除了養花種草、嘴上挖苦上學生從沒有負擔張口就來，在教學上還是有一套自己獨特的經驗風格。
相對于其他班那種“嚴厲刻板型”老師，潘松岳更像是一個循循善誘的長輩，七班的大部分學生都很喜歡他。
因此就這個談心環節來說，有人恐懼，也有人懷抱期待和需求，主動找他聊的人還真不少。
一節晚自習過去，潘松岳已經約談了好幾個人。
當林井愛被叫到名字的時候，她有絲怔愣。
自己這次明明考的還行呀。
她舔舔嘴唇，慢慢站起來往教室門口走。
潘松岳正一手搭着走廊欄杆，一手劃動着手機，見她出來，擡手招呼她。
“叫你出來不是因為你考得不好，”他将手機放下，“當然哈，确實也不算考的特別好。”
“......”
林井愛沒說話，安靜地等他下文。
潘松岳把茶杯從臺子上拿起來，轉了轉。
“是這樣，最近我們數學科組的幾位老師，準備搞一個數學競賽班計劃。這個培訓人不會太多，主要是選中了來自各個班裏數學較好的同學。”
“選拔标準呢，是這次聯考的數學成績140分以上。全年級不超過20個人。”
她聞言動了動，擡頭看向他。
說到這裏，潘松岳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想問啥，你這次只考了138，沒上線。”
“是一班的賴春明老師，她推薦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