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這時剛放學沒一會兒，場內氣氛正熱，不斷有籃球撞擊在地面上的聲音傳來，少年人們仿佛有無限的精力揮灑。
莊嘉言：“咱們班沒什麽好看的，可以看看別的班的帥哥。”
沈北：“能不能別這麽膚淺？打球看的是技術，技術好嗎？”
“你能有啥技術？”
林井愛：“憑他“短小精悍”的身段，在場上一定很靈活。”
沈北的臉瞬間垮了，莊嘉言在一旁笑翻過去。
只有關昂傑沒聽出來她的言外之意，反而認真接道：“你怎麽知道？他在場上是真的超級靈活，球全靠他帶。”
莊嘉言笑得更厲害了。
......
吃完飯出來，天色已經漸暗。
一行人走到籃球場上的時候，場邊亮黃的夜燈已經開了，映照在地面上。
七班的男生看見沈北和關昂傑，遠遠就擡手招呼他們。
幾人見一同走過來的還有女生，朝沈北擠擠眼。
沈北手一攤，“她們非要跟過來看，我也沒辦法。”
莊嘉言兩眉一豎。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林井愛順着沈北的話頭，笑眯眯道：“我們來觀摩學習。你們打你們的，當我們不存在就好。”
說完，她和莊嘉言在場邊找了個臺子坐下。
幾個男生應了聲，面上沒什麽波瀾，暗地裏其實都整了整精神。
畢竟不是每天都有女生來看球，且林井愛還是班上公認的美女。
幾人分成兩隊，開始打對抗賽。
由于二中的球場在這個時間段爆滿，大家只能退而求其次打半場。
狹小的空間将對抗的就節奏拉得更快，場上不斷出現沖刺和急停，能清晰聽到球鞋摩擦地板的聲音。
林井愛被緊張的氣氛所帶動，看得有些入迷了。
她微微屏息，正緊盯着眼前的戰況，突然感覺到左斜風有一陣疾風，似乎是什麽東西在朝她沖擊而來。
“喂，小心！”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林井愛下意識扭頭望去，只見隔壁球場上一個籃球被甩出場外，速度極快，直向她飛來。
事出突然，她來不及反應，只能本能地閉上雙眼。
下一秒，球從她的手臂上擦過去，泛起一陣熱疼。
她有些吃痛地睜開眼，場子那頭跑過來幾個男生。
為首的是個寸頭，有些壯，皮膚黝黑，她覺得有些眼熟。
“劉慶東，看看你幹的好事！你那麽大力往外扔幹啥？”另一個男生朝寸頭喊道。
劉慶東抓了抓頭，面帶愧色快步跑過來，朝她道：“同學，你沒事吧？”
在看清她的臉之後，他突然瞪大雙眼，愣愣地定在原地。
林井愛見他這副樣子，知道他是認出她來了。
當時她去一班時的“送外套事件”太過于高調。
環顧了一圈圍過來的衆人，似乎都是一班的，剛好在他們班隔壁場打球。
她很快看到了站在後面的周奧，他個子太高，站在人群裏顯眼得緊。
他站的位置離她不近，正淡淡看着她，面上看不出情緒。
七班的人這時也從旁邊的場跑過來，面露關心。
“這，”劉慶東有些慌張無措，突然回頭叫了一聲，“周奧！”
幾個一班的男生面面相觑，看向她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周奧，這不是那天你那個女生嗎？”其中一個男生拽着周奧的胳膊，把他拉到前面。
周奧似乎沒料到同伴會這麽操作，一點防備都沒設，臉上露出一絲錯愕。
他面部肌肉微繃，站定以後，狠狠瞪了那個男生一眼。
林井愛微微仰頭，看着他。
周奧抿唇。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輕輕蹲下來查看她的手臂。
“嚴重嗎，需不需要我們送你去校醫院？”
雖然是在禮貌詢問，少年的語氣卻帶着一絲冷淡和疏離，看向她的眼神更是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林井愛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明明球不是他放的，卻要強行被同伴推出來負責任。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臂，皮膚有些紅，是輕微擦傷。
除了剛砸到的時候有些吃痛，現在幾乎已經沒有太強烈的感覺。
“我沒事，不用麻煩了。”她語氣平穩地說。
陳琳已經很久沒有再挑釁過她找她麻煩，因此，她好像也沒什麽理由不“放過”他。
況且，他好像确實也挺冤枉的。
即使聽到她說沒事，大家也還是都沒挪動步。
特別是始作俑者劉慶東，他還愣愣地站在原地，臉上帶着一些茫然。
“真的？”周奧專注地看着她的手臂，似乎在确認她的話的真實性。
“嗯，等會兒我回去拿酒精消消毒就行。”
只是輕砸了一下，實在不至于這麽興師動衆的。
說完後她沒有再看他，而是朝一旁七班的人安撫笑笑，又朝場上揚揚下巴，示意他們回去打球。
人群這才漸漸散去。
周奧本半蹲着，這時慢慢站起來。
劉慶東回過神來，朝她道：“真的不好意思啊同學！之後如果出現問題的話你就來一班找我！”
“好。”她輕輕點頭，站起來出了球場。
“對不起啊，周奧。”
望着女生離開的背影，劉慶東撓撓後腦勺讪讪說道。
周奧皺眉，“你跟我道歉幹嘛？”
“這不是因為你，她，她，你......”劉慶東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周奧不忍再聽下去，沒好氣地打斷：“閉嘴吧你。”
“不過，我怎麽感覺她看起來跟來找你那天不太一樣......”
“哪裏不一樣？”
“就.......看起來跟你不太熟。”
周奧：“.......”
他想起剛剛她說話時的樣子。
少女的臉頰透着一絲恬靜和沉穩，眉眼彎彎。
那雙眼睛看着他的時候，沒有了之前的狡黠，反而透着些同情和無奈的笑意。
同情？
周奧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冷笑。
他是不是還應該感謝她沒有演戲演的太絕，對他還保留着一絲善心？
“周奧，快來啊，就差你了。”劉慶東已經回了場上打球，擡手招呼他。
“來了。
-
林井愛走到校醫室。
年輕的女醫生正坐在裏面。此時見了她，招招手示意她進來。
“怎麽了同學？”
“手臂有輕微的擦傷。”
校醫上前要查看她的傷處，她乖乖把手臂舉起來。
“不是很嚴重，等着我拿一些碘伏幫你消毒一下就好了。”
“謝謝醫生。”
林井愛找了個凳子坐下，等着校醫取東西過來。
這個位置在窗邊，透過窗戶正好能望見樓下的籃球場。此時距離晚自習開始已經沒剩多少時間，球場上的人變得稀疏起來。
她的視線緩緩移動，不自覺看向了剛剛她的“事故現場”——1班的籃球場地上。
黑發少年的側影太過于顯眼，以至于讓人很難不看向他。
和剛剛“任人宰割”的狀态不太一樣，此刻他好像回到了自己的主場，像一頭動作迅捷敏銳的獵豹，正在場上快速運着球。
“怎麽弄的？是磕到哪裏了嗎？”校醫已經拿好了消毒工具回來，對她關切地詢問道。
林井愛回過神來，說：“是被籃球砸了一下。”
“是嗎，你還會打籃球呢？”
她搖搖頭，笑了笑，“我是坐在場邊看球的，他們的球誤傷了我。”
“籃球是挺危險的呢，就我這校醫室，每周至少得有一大半都是因為打籃球受傷來的。”
“不過嘛，也可以理解，現在的男孩子年輕氣盛，不受點兒傷，青春不完整。”校醫一副了然和理解的神色。
林井愛聞言，順着校醫的話，視線不自覺又望向窗外。
少年正背對着籃板用手指輕輕彈球，然後迅速轉身，用力躍起。他視線專注，小腿上的肌肉線條微微繃緊。
空氣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籃球沒有懸念地撞入籃網中。
落地後，他雙手垂下，微喘。
隊友跑過來跟他擊掌，他嘴角上揚，露出一記笑。
林井愛看着，心想，原來拽王也是會笑的。
打完了最後一場，場上的人漸漸散去。
周奧還站在原地，戀戀不舍地投了幾個籃。
鈴聲響起，提醒距離晚自習開始還有二十分鐘。
林井愛收回視線，站起來。
“謝謝醫生，那我先回去了。”
“好。”
-
周奧沒有回宿舍，到教室把球放好，就背着書包出了校門。
他到家的時候，家門虛掩着沒關，他推開。
“是小奧回來了，”張嬸聽見動靜走過來，笑着往裏屋喊了一聲。
“來，快進來吧，書包給我。”
“不用了，我自己拿房間去就行，”周奧踏進門，邊換鞋便問道，“阿姨，我爸叫我今晚請假回來是什麽事你知道嗎。”
“啊，這個，”張嬸眼神略帶閃爍，“你直接進去吧，他正在客廳呢。”
玄關處堆着幾袋子零食特産，看起來包裝考究。周奧看了一眼，把鞋放好，進了客廳。
周念柏正坐在沙發上，雙手握着報紙。
他戴着副金框眼鏡，臉龐輪廓線條分明，雖人到中年，仍保持着沉穩溫文的氣度。此時見着周奧，擡手招呼他。
“爸。”周奧喊了一聲，随即看到沙發上還坐着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