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初戀
初戀
這是他們的第三次見面。
司宇慢慢地從走廊後走過來。
莊念轉頭去看他時，他的腳步便定住了，沒再繼續往前。
“嗨。”他說。
聲音也是輕輕的。
那一刻，莊菲琳從他的臉上看見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東西。
司宇的眼神，很像是他和她的初次見面。
這雙眼睛實在是漂亮，能從中看到四季的更疊，天氣的變幻，現在它是隆冬退場後的初春，冰雪消融，霧氣彌漫。
“嗨。”是在誰的酒會上，他就是現在這個樣，拘謹地走了過來，“我可不可以坐在你旁邊？”
目的就寫在臉上，好明顯的，“可以喜歡我嗎？”——大概是這種感覺。
但那時他是青澀。
現在呢？……已經是影帝獲獎感言也能信手拈來、侃侃而談的人了，還是仍然青澀嗎？
她想着就笑了笑，好吧，他影帝是不在話下了，但身為“父親”，還真的沒有一點經驗。
莊念則不是第一天當孩子了。
“嗨。”他也回了一句，就從男人的身邊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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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來說，司宇和鐘小南沒什麽區別。
不過是突然出現在家裏的一個人。
多出來的那種。
這說不定是好事。
——要是拿兩個人在地下車庫較勁的那一次來比的話。
莊菲琳跟上了兒子，經過司宇身邊的時候，她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手，在掌心裏撓了撓。
“媽媽要出門了，你在家玩。”她走到廚房裏，看到小家夥踩着小板凳從櫃子裏拿零食，幫了他一把，把那盒曲奇罐子拿了下來。
嗯，他要拿的不是什麽打兔子的槍，也不是任何擁有殺傷力的工具。
莊念沒什麽波瀾地道：“嗯。”
她在他臉上啾了一口，便回到了司宇的身邊。
“我們走呀。”莊菲琳說。
司宇的目光随着那孩子去，随着她回來，當她走過來的時候，他一直在盯着她的嘴唇看。
他伸出一根手指，觸向了她的唇瓣，摸了摸，眼底煥發着好奇的光芒。
好像這樣就能觸碰到那孩子的溫度。
她笑了一下，踮起腳尖，直接把他渴望的東西，印在了他的唇上。
“啵～”發出了微微的一聲脆響。
莊念回過頭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個大人溫柔相視着的目光。
在他小小的心頭，湧出了一波自己理解不了的情緒，接着，他看到他們手挽手出了門。
電梯裏，莊菲琳才想起來去看司宇拿給自己的手機，真是有意思，好好的，他給它套了一只厚厚的塑料外殼，整個兒封死的那種。
她費勁地撕開，随手浏覽了一下未讀消息，它待機了一整天，剩餘電量顯示已經不多。
莊菲琳把手機收進包裏，把那張已經報廢的塑料揉成了一團握着，一擡頭，才對上司宇的眼，不知道持續看了她多久。
“咦？看什麽看？”她樂呵呵地倚上他的肩。
他目光沒躲，依舊注視着這張漂亮妖嬈的臉，他在奇怪自己明明是帶着情緒來，她随意一撥弄，就輕輕松松讓那些情緒都煙消雲散。
惱人的是，他自己也很想丢掉那些情緒。這個女人掌控着他全部的軟肋，輕易支配他的喜怒哀樂。
電梯門開得非常是時候，“叮”的一聲，就讓人清醒了過來。司宇沒什麽表情地把人從身上剝下，先她一步走出了門。
“……”莊菲琳站在原地，對着他的背影納了會兒悶。
也只是一會兒，電梯門快要合上時，她就立刻把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給忽略掉，沒心沒肺地去追：“等等我呀。”
“要帶我去你家嗎？”上了車，她自己系好安全帶，充滿了期待地問。
跟大明星交往有一點不太好，那就是約會場所十分受限，地點不是家裏就是車裏，或者酒店，實在是翻不出太多花樣來。
即便這樣，每次見面她也從來沒有覺得無聊過，時間都是在兩個人的膩歪中，晃一下就到了頭。
“司宇，”莊菲琳的神經可能是麻繩編的，面對人家的冷淡不僅渾然不覺，還扯了扯他的袖子，“快過來。”
男人轉了頭，她興沖沖地迎面仰起了臉：“趁沒人，趕緊親一下。”
剛才在家裏，還要顧及有孩子在，少兒不宜，親吻也只能是蜻蜓點水，不好太纏綿。其實還在電梯裏的時候，她就有點兒蠢蠢欲動了。
司宇看着那張棱角分明的唇。
曲線嬌俏，輪廓飽滿，口紅像一種水果的顏色，看起來很甜。
他猶豫的時間很短，因為她給的就那麽多。
不等他低頭，她就抓住領口一把拽了過來，吻上去。
車裏的空氣有點兒燥熱。
冷氣吹出來的力度抵不過身體的升溫。
一家三口的其中一個大人，把小孩的頭蒙住，抱起來匆匆跑過去：“快走快走。”
莊菲琳面色潮紅地推開司宇，剛開始他好像是有那麽些抗拒的，被她啃了兩口，忽然一下子就特別熱烈地回應了起來。
真的悶騷。
“先開車走吧。”不然，怕是會出事。
她低頭補起了口紅，發現它又花到下巴上去了。
司宇沒帶她回家。
兩個人去了一家私人影院。
莊菲琳老土得很，她坐在包房裏，左拍拍，右摸摸，而司宇則在那邊慢慢挑着電影。
“看一部你的電影，好不好？”她抱住他的一邊胳膊，倚着。
“過些天吧，”他眼尾的餘光淡淡地掃過，挑了部別的片子，“我有新電影要上，可以給你幾張首映式的票。”他說完，還加了一句不那麽必要的詢問，“要去嗎？”
“真的？好呀，我要去的。”莊菲琳想到這就是認識明星的優點，得意得很，沒有覺察出對方話裏還別有深意。
等電影的片頭一開始，她便轉過去看了起來。
昏暗的光線裏，男人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她。
就這樣輕易答應，裏面有幾分是認真的，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七年前，她不就是含情脈脈地說着“下次見”，真的到下次，已經是七年後了。
影院的設備不錯，除了熒幕不如普通影院的巨幕大，畫質和音響效果都沒的說。
配的水果也很好吃。
司宇挑了一部節奏緩慢的愛情文藝片，莊菲琳一個俗人看得半懂不懂，不過對片中女主角換得頻繁的各種造型很感興趣，看得津津有味。
她想起兩個人初次之後又約了見面的事。
少年為邀請她去自己家裏說了一個純純的理由：“我有一部很久之前就想看的電影，你要來一起看嗎？”
莊菲琳去了。
電影進行到半個小時的時候，她不耐煩地強吻了他：“原來你是真的很喜歡看電影，自己一個人看個夠好了，叫我來幹嘛？”
少年象征性地反抗了一番，接着就十分順從加主動地沒羞沒臊起來，他們的身體真的好合拍，那才是他們的第二次，最後，他們是同時到的。
如今，正兒八經把電影看下去，莊菲琳覺得還是蠻有意思。她在腦海裏想，女主角的那條火焰一樣的紅裙子，到底是Valentino還是Cerruti，想着想着，電影裏的人忘情地吻了起來。她不由地想應個景，一偏頭，就親了司宇。
這部電影後半段的吻戲格外多。
他被她親得煩了，一把翻過來，抵在椅背上，正要好好教訓一頓，她笑着舉起了雙手投降：“不親了不親了。”
司宇聽着她悅耳動聽的笑聲，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煩躁，放開了她。
他轉過身時，她總算是察覺出了哪裏不對，坐了起來，目光跟過去看。
他這個模樣很是熟悉，莊菲琳腦海裏浮出了他在俱樂部裏彈奏尤克裏裏的場景，心裏忽然毛毛的。
其實司宇這一整天都有些奇怪，好像總在想着些什麽。莊菲琳本來以為那是因為見了莊念，他還沒緩過勁兒。
現在卻覺得，應該不是。
從樓下剛見到的那一刻起，他就有點這種征兆。
莊菲琳努力回想着，上一回因為周希他才這樣怪怪的，不知道這一次是為了什麽。
但總之，她得吸取那次的教訓，別讓他又一個人憋着，憋出點毛病，再施加到她身上，他上回可太變态了吧。
“司宇。”她剛推了推他的胳膊，他就回過了頭來。
沒有等她主動開口問，他倒是先發了話：“你有沒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
“诶？”莊菲琳腦子裏一團空。
什麽事情？
她生了他的兒子，他已經知道了。
她離了婚，也告訴他了。
還有什麽比較重要的事被她忽略了嗎？
對峙間，他們錯過了結局，屏幕上滾動着演職員表的名單，響起了與電影一樣沉悶的片尾曲。
莊菲琳抓抓頭發：“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跟周希是形婚，什麽關系都沒有過的那種，就是為了給莊念弄個上海戶口而已……算了，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麽想問的？”
一陣呆滞。
“……真的？”司宇得了個意外的收獲，整個心情一下子遭受到了沖擊，變得更加複雜。
“你想知道的就是這個嗎？”莊菲琳感覺自己實在也沒什麽別的可以拿出來說了。
不然，他到底在糾結什麽啊？
司宇回過神來。
他搖頭：“不要去澳洲。”
什麽？
莊菲琳狐疑地皺皺眉，驀然就明白了過來。
她驚訝地指着他，“你偷看我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