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喪偶
喪偶
莊菲琳笑完後認真地看了他一會兒,感到有些奇怪。
是他的皮膚本來就這樣嗎,她好像看到他的臉頰上微微浮起了紅暈,難道是在臉紅?
可照理說,他早已不是那個二十出頭的青澀少年,舉手投足間的游刃有餘也不像是會随随便便就慌神的人。
正覺得琢磨不透,腰後陡然被一股力量按住,粗暴地攬了過去,莊菲琳吓了一跳,雙手扶住男人的胸口。
“也別這麽看着我。”司宇的臉近得看不真切,只有那道目光的灼熱能讓她有所感知,很燙很燙,燙得她不明所以。
目光怎麽會燙呢,她失笑了,低下頭才明白過來,真正讓她感覺到燙的,是煙。
剛才的動作太大,她手裏的煙頭不慎掉在了地上,濺起幾點星火。
那亮着一點紅星的□□點五跌落在腳邊的水泥地上,漸漸熄了。
七年不見,他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她越發意識到這一點。
好兇。她都快有點害怕他了。
當明星,壓力有這麽大?
真是辛苦了這個孩子,莊菲琳內心對他憐惜頓生,大度地舉手投降:“好好好,不看不看。”
說着,就別過了眼光,滴溜溜地轉向別處。
也許是她的順從起了作用,鐵鉗般箍在腰際的雙手,有了一絲松動,總算變得有那麽一點兒像擁抱。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不看着他的眼睛說話,莊菲琳還有些不習慣,尤其是在問這種問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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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自己這樣好像個不敢正眼看人的羞澀小妞。
在面對多年未見的心上人。
心上人啊……
她怎麽會想到這個詞語的,莊菲琳失笑。
大家只不過是歲月靜好地走個腎而已。
男人刀子般的目光掃着她:“你很想知道嗎?”
“想啊。”莊菲琳不是很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問,就算是普通朋友,這麽多年不見問一句也很正常吧。
她不介意地笑笑:“不過你應該過得挺好,我知道你現在很紅很紅,我為你高興。”
“你在乎?”男人又一句冷漠的反問,讓她迷茫了。
他的戾氣怎麽這麽重呢?
“在,在乎啊……”莊菲琳愣愣地道。
說實話,他那會兒挺招人喜歡的。
現在也是。
從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藝人成長為了大影帝,氣質發生了很明顯的變化,身上的那股吸引力變得致命了起來。
這種變化讓她很是驚喜。
這些年司宇都經歷了什麽呢?居然變得這麽迷人。
“看着我的眼睛,”男人這時倒又讓她看自己了,“再說一遍。”
莊菲琳擡起了頭。
他天生琥珀瞳,眸色似夢似幻,不知是來自哪一個世界的明珠。
“在乎的哦。”她認認真真地說。
話音剛落,他的吻就深深印下來。
巧克力還未融盡,唇齒交纏之間,誘人的香甜浸透了綿長的親吻。她享受而難耐地低吟,雙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被他壓着,往後折下了腰,抵在了車門上。
直到甜味逐漸消失後,他才慢慢停下,手握着她的脖頸,不住地摩挲。
“還有一顆呢。”莊菲琳的神态是那麽的溫情脈脈,她變戲法似的拿出另一顆巧克力。
司宇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失焦,他剛要擡手去拿,被她狡黠地躲開。
她垂眸剝下錫箔紙,用雙唇叼着那塊甜糖,溫柔地喂進他的嘴裏。
時隔七年,他們還能擁有這樣的時刻,她已經很滿足了吧。
時間晚了,莊菲琳沒有跟司宇回家。
她讓他開車送自己回了酒店,車停在門前,她與他吻別完,剛要推門下車,被他一把扯了回來。
“不請我上去坐坐?”男人表面的漫不經心之下,隐藏着難以察覺的試探。
莊菲琳微怔了怔,捧住他的面頰:“下次再見面好嗎?我不希望你明天上頭條。”
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這麽短暫。
他剛紅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躲躲藏藏。
約個會,都要分開行動,再找隐蔽的地方接頭,特工似的,那真是刺激得很。
“只是因為這個,沒有別的原因?”男人的聲音被外面呼嘯而過的車喇叭覆蓋,她沒聽清,“啊”了一聲。
司宇搖着頭說:“去吧。”
她下車後,沒有回頭,消失在富麗堂皇的旋轉門後。
很久很久以後,酒店的門童過來敲了敲車窗:“先生,需要什麽幫助嗎?”
窗玻璃上貼着黑色的塑膜,他看不清裏面的人臉,等了一會兒,也沒得到回答,只好又敲了敲:“先生?”
司宇收回了思緒。
提起手剎,将車緩緩駛離。
夜深時刻,莊菲琳敲開了莊念的門。
他還沒睡下,床上攤着書本。
“媽媽?”莊念看到她手裏抱着的枕頭,用疑問的眼神看向她。
“對不起啊,媽媽一個人睡不着。”莊菲琳不好意思地打了個哈欠。
別的孩子在這個年齡還離不開媽,她倒是要哄着他行行好,才願意跟她睡:“就這一次,好不好?”
她看着這孩子,腦海裏有那麽一瞬,閃過了司宇的臉。
她為自己驚訝了一下,醒了醒神,這時莊念牽了她垂在身側的手:“進來吧。”
莊菲琳放下枕頭,鑽進被窩裏,躺在那兒看着自己的兒子把書一一整理好,收進書櫃。
然後回到床上,伸手關了燈。
小小的身體躺在她的身邊,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她輕輕撫摸了他柔軟的胳膊。
“謝謝寶貝。”
第二天上午,她獨自醒過來,起床出了房間。
莊念在客廳裏吃早餐,他并不是獨自一個,餐桌對面還坐了個客人。
“莊小姐,早。”女人放下橙汁,站起了身,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林老師?”莊菲琳見過這個人的照片,是她的微信頭像。
她是莊念的出版編輯。信息時代,她們一直都依靠網絡聯系,并沒有見過面。
莊菲琳邊思索着自己什麽時候約過對方來酒店,邊與她握了個手,聽見莊念在旁邊說:“媽咪,是我約林老師來的。”
莊菲琳恍然大悟,拾起了主人該有的禮數:“林老師快坐下,招待不周多多見諒。”
“是我打擾了。”林編輯笑着道,“我來談小莊先生的書的事。小先生說,想在中心書店辦一場簽售。”
……啊?
莊菲琳眨了眨眼,看向她的兒子。
莊念一言不發,默認了林編輯的話。
“請繼續說。”莊菲琳轉向了編輯,不置可否,也未露聲色。
莊念的詩集是快要問世了。
六歲的神童詩人,噱頭滿滿,非常好的營銷話題。林編輯先前确實建議過她,要把莊念好好包裝一下的。
但從十幾歲起,就被公衆密切關注,嘗過了名氣帶來的種種無奈的莊菲琳,從沒想過要讓兒子走自己的老路,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給出了回絕。
林編輯把方案遞給她一份,說了些大致的思路。
“多謝林老師費心。”莊菲琳耐心地聽她說完,極盡了周到地把對方送進了電梯,這才回來問了兒子的想法。
“告訴媽媽,”她重新坐下,嚴肅地看着這個往面包片上塗着黃油果醬的小孩子,“你是怎麽想的?”
“出名要趁早。”莊念平靜地道,然後把塗好的面包放在了她的盤子裏。
莊菲琳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
他是什麽時候有這種打算的,因為昨天去書店參觀了簽售會?不對,他從來都不會心血來潮……
那麽,是還在澳洲的時候,這孩子就想好了?
“我們之間有約定,媽媽不能教你做什麽選擇。”莊菲琳深吸一口氣,如今她倒迷茫了,不知道做種約定并認真地履行它,到底是對是錯。
萬語千言想說,她按了按腦門,卻只道出了一句:“但是念念,你要慎重考慮。”
“我知道,媽媽。”莊念對着她笑了一下。
這個孩子,真的是她生出來的嗎?
小小年紀就有這麽大的主意,莊菲琳并不覺得有多高興,反而十分憂慮。
莊菲琳想着想着,很是郁卒,這種時候,她甚至找不到一個合适的人來傾訴這件事。
找他外公外婆?繞了她吧。
找周希嗎?那個人也不是個父親的角色,他根本跟她們母子的生活毫無關聯。
她一直以為,只要盡心陪伴這個孩子長大,有她一個人就足夠了。
沒想到莊念才六歲,她就已經感覺自己Hold不住他。
“司先生,有您的電、電話。”新來的助理一溜煙兒小跑,闖進了正在拍攝中的影棚。
攝影師皺着眉頭放下了相機,對這位不分輕重幹擾工作的助理頗為不滿。
“給我。”燈光交彙處的耀眼男人接過了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便走了出去,在門口留下一句難得的安撫,“辛苦了,休息一會兒。”
經紀人剛想教育教育這位還不夠專業的新人助理,她倒是自己屁颠屁颠跑了過來:“裴哥,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
“說吧。”
對方抓耳撓腮,神神秘秘地湊近了他的耳朵:“就是那個,’壞女人’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