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和路思遠說了一聲她要看書之後，南音音就關上了手機。
她從書包裏拿出一本《經濟法基礎》。
要不了多久就要考初會了，她會計實務部分掌握得還好，但是經濟法因為涉及到的知識點多，又雜亂，需要大量的背誦，她到現在很多地方都是一知半解。
又看了眼時間，才八點四十，媽媽這時候應該也不會回來。
南音音将臺燈的亮度調了調，然後就認真看起書來。
差不多将近九點半的時候，她才聽到了用鑰匙開門的聲音，手中的筆頓了一下，她停下來聽着外面的動靜。
過了沒多久，她就聽到一陣清晰的敲門聲：
“音音，睡了嗎，媽媽進來了啊~”
南音音嗯了一聲。
迎着臺燈的光，就能看到一位穿着職業幹練的中年女性走到南音音旁邊，她看起來約莫有四十多歲，但是因為化了淡妝，又保養得宜，并不顯老。
陳靜将手中端着的牛奶放到南音音的寫字桌上，目光掃了一眼她手下的書。
“這是在看初會的書？”
“嗯，有些地方還沒掌握好。”
“哪天考？”
“十八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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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號？陳靜在心中算了一下，“那不是只有一個多星期了？”
“嗯！”
“好好考，媽媽等你的好消息。”
南音音想說，她其實不一定能一次考過呢！
只是這話在心裏轉了一圈，還是沒有說出來。
陳靜摸了下裝着牛奶的杯壁，“牛奶涼的差不多了，你喝完再看一會兒就睡吧，女孩子不要熬夜。”
南音音輕輕垂下眼眸，她其實并不太喜歡喝牛奶這種說淡不淡說甜不甜的東西，而且她才吃了面沒多久，一點都不餓。
猶豫了下，南音音還是試探着說：
“媽，我不餓，能不能不喝？”
陳靜掃了她一眼，只說了一句：
“睡前喝杯溫牛奶對身體好。”
“媽媽等你喝完再走。”
南音音抿了抿唇，最終還是将那杯牛奶給喝了。
陳靜拿過空杯子，然後摸了摸她的頭：
“早點睡，媽媽走了。”
房門阖上的聲音，啪嗒一響。
南音音靜坐了一會兒，看神情有些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突然她起身，輕輕将門鎖上。
而後她坐回自己的桌前，找出了一把小鑰匙，打開了寫字桌最底下的一層抽屜。
那裏面只靜靜放着一個相框。
她有些猶豫，最終還是将手伸了進去。
相框看起來已經十分陳舊，裏面的照片都隐隐發黃，是那種很普通的全家照，簡單的一家三口。
彼時三人的臉上都挂着笑，看起來很是幸福和樂。
南音音将相框玻璃上的灰塵擦掉，陷入了沉思。
她其實已經很久沒有想起爸爸了，只是今天看見媽媽回來時的臉色，那上面帶雖然帶着笑但還是有着遮掩不住的疲憊，內心某些被塵封的往事就這樣被突兀地翻檢出來。
那年爸爸出軌被媽媽發現的時候，她才十歲。
十歲是個依稀知事但對世界還很懵懂的年紀。
記憶中，爸爸和媽媽發生了一次很大的争吵，兩個人談崩了，爸爸摔門而去，媽媽并沒有哭，她只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抽煙。
暗黑中，煙霧缭繞，星火明滅。
她靜坐了一夜，南音音記得很清楚，第二天清晨，媽媽的眼眸發亮，像是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她對自己說：“音音，爸爸出軌了，他背叛了我們，以後，爸爸和媽媽就要分開了，你願意和媽媽生活在一起嗎？”
她強調，“只和媽媽生活在一起。”
南音音當時并不能完結理解出軌與背叛的意思，她只知道，當時媽媽的眼神似乎很悲傷。
讓她也有點難過。
最終南音音點了點頭。
後來的日子對南音音來說并沒有發生多大變化，只是他見到某個男人的機會越來越少，因為媽媽不給她去見他。
她們來到了新的城市定居，原來的三人也只是變為了兩人，雖然也會想念爸爸，但随着她的年紀越來越大，也漸漸知道，這個話題是家中的禁忌，便也不再提起。
可對于媽媽來說，那件事帶來的影響與變化卻不亞于翻天覆地。
原來在市中心的房子法院也判給了她們，只是媽媽卻并沒有帶着自己住在裏面，而是将它賣了。
她用那筆錢和幾個朋友合夥在新的城市開了一家公司。
公司做的越來越大，她們熬過了最艱難的那幾年，然後在市中心買了房子，音音也漸漸明白了很多事。
或者說，她開始理解自己的媽媽。
幼時的記憶很多都已經模糊，唯有兩個場景，南音音至今難忘。
一是那年媽媽平靜跟她說，爸爸出軌了，問她願不願意和自己生活在一起。
二就是他們搬進新房子的時候。
那天晚上，媽媽和她說起了似乎在記憶中消失的爸爸。
那時她的表情并沒有多大波動，像是一個旁觀者，在幽幽地訴說着當時的感受。
她說，“當初和他結婚，然後有了你，我并不後悔。”
“我們的确相愛過，卻也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只能說是命裏的緣分盡了，我無力改變什麽。”
“人啊，有時候拗不過一些注定的東西，只是成年人就得有成年人的擔當，自己犯下的錯事，後果就得自己扛着。”
“媽媽是個不願屈服的人，拗不過命，總要扭得過自己才行。”
所以後來，即便她的性格越來越強勢，對自己的掌控也越來越多，南音音卻并沒有說什麽。
并不是因為軟弱。
而是因為：
她心疼她！
——
早上南音音起來的時候，家中又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洗漱完來到客廳，發現餐桌上有一份早餐，一看就是陳女士做的。
桌子旁邊貼了一張便利貼，上面有隐隐的字跡。
“媽媽去公司了，早餐要是涼了的話就放到微波爐中熱一熱，另外別忘了喝牛奶。”
南音音神情并未有多大變化，她平靜地将微有些涼了的早餐放到微波爐中轉了轉。
牛奶還是熱的，她端起來喝了一口。
嗯，好像也沒那麽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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