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國王游戲
國王游戲
容柳站在電梯裏,玻璃的牆壁上反射出一張蒼白的臉,面無表情,眼神幽深。
回到馬路邊,點燃一支煙抽了幾口,簡單的聯絡了晚上值班的警察,把車子拖吊回去之後,一個人去了久違的江邊,在那裏坐到天亮。
回到蘇清的住宅已經是淩晨六點了,蘇清還在沙發上睡着,眼睫輕輕顫動,之前擺在臉旁的書也掉在地上,大概也是被前一陣子密集的活動累到,容柳放輕手腳,悄悄關上門,還是把他驚醒了。
“你什麽時候出去的?”蘇清揉着眼睛坐起來,有些茫然的看着站在門口的人,伸手爬了下頭發,伸了個懶腰。
“沒什麽,只是昨晚睡醒了,有些悶,就開車出去兜兜風。”容柳輕描淡寫的說,把車鑰匙丢在沙發上,轉身進了浴室,蘇清打着哈欠站起來,去廚房倒水,眼神瞄到玄關處擺着的鞋子,捧着杯子轉身去浴室門口,靠在門口,“昨晚你去哪了?”
“沒什麽,就是到處兜兜風,換換腦子。”容柳沉默了一會,随即傳來嘩嘩的水聲。
蘇清輕笑了一聲,“你去江邊了吧?我看到你鞋子上沾的沙泥了。”
容柳并沒否認,浴室的水聲也沒停止,蘇清靠在門邊,握着水杯的手越來越用力,眼神慢慢的黯淡下來,也只是抿着嘴,看着浴室門口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有心事就一個人去那裏,其實有時候你真的可以說出來,不要一個人悶着,我真懷疑你這種性格到底是怎麽養成的,什麽都不說,為什麽不說出來呢?一個人憋着并不能解決問題,你這種性格,真是要命……”
容柳呆呆的站在花灑下,溫熱的水從天而降,閉起眼睛任水流沖刷身體,蘇清的聲音在門外不緊不慢的響起,卻好像來自另外一個空間的聲音,雜亂無章。
到這個時候,緊繃着的身體才放松下來,思緒慢慢的回到現實中。
胸口突然一陣緊縮,呼吸□□,伸手按住胸口,心跳已經快要失序,每一次蹦跳,都牽動全身的神經繃緊。
心痛嗎?還不如說是已經麻木,麻木到僵硬,到冰冷。為什麽明明知道是游戲,在結束的時候還會如此痛苦?雖然可以預見這個結局,但是提前到來的時候,居然會如此震驚。
真是可笑,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以面不改色的接受這一切,也明知道遲早都會預見這一天,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麽早。
容柳單手捂住眼睛,撐在牆壁上,溫熱的水流并不能帶給身體更多的溫度,臉上的水滴混合着某種液體,蜿蜒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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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站在門外,眼神深邃。
第二天葉谷接到電話,是《九清》的制作班底裏的小助理,為了慶賀《九清》成功獲得電影節的提名,同時葉谷跟容柳分別獲得新人獎跟最佳男配角的提名,金導特意邀請大家一起聚一聚,當是聯絡感情,為電影節的出發做一個預熱。
葉谷本來想拒絕,但是說出口的鬼使神差變成了,“容大哥也會去嗎?”
電話那邊是助理小弟的笑聲,“他當然要來,他不來金導也會沖去他家的,容大哥跟我們都是有好幾年的交情了,怎麽可能不來。”
葉谷垂下眼簾,一只手放到身後握緊,“他最近好像很忙,剛從國外拍了gg回來,也不知道有沒有空去。”
“放心好了!我敢打包票,他一定會來!”助理小弟笑嘻嘻的開玩笑,帶了幾分戲虐的口氣,“不過你們的關系真好啊,居然第一句就是問我他去不去,诶,外界傳聞你們有點不合看來是謠傳了。想來也是,你們拍戲的時候就黏的很緊了,怎麽可能不合嘛。”
葉谷輕笑幾聲,敷衍了幾句,挂斷電話,看着傳真過來的時間跟地點,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的消失。
雖然第二天自己就馬上打電話過去,但是手機已經是無法接通,一直處于關機狀态,想打蘇清的電話,但是估計蘇清一聽見是他的聲音馬上會毫不遲疑的挂掉。
蕭重陽嘴上沒說什麽,但是也隐隐的皺着眉頭,大概也是對自己的舉動有不滿吧。雖然之前被他看到跟容柳的親密舉動,但是他并沒做什麽幹涉,反而是自己越來越……
葉谷看着傳真上的說明,靠着牆坐在地板上,舉起那張紙,黑色的字體越來越大,壓的自己只能閉上眼。
晚上當葉谷走進包場的酒吧的時候,精準的在人群中看到容柳的身影,穿着黑色的絲質襯衫,站在人群中央,袖子挽到手肘處,手裏拿着酒杯,手指纖長,長身玉立,眉眼間有掩飾不去的倦意,唇色有些蒼白,上挑的眼角有點發紅,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卻絲毫不妨礙五官的精致,在燈光下,眼睛如最寶貴的晶石般閃耀。
葉谷站在門口,看着容柳跟金斯以站在一起,低聲的談着什麽,兩人不時相視一笑,燈光奇妙的在他臉上投下陰影,嘴唇沾染了水光,瑩潤如玉。
身體突然有些火熱起來,瞬間燒的自己頭皮開始發炸。葉谷握緊雙手,壓下從心底燃起來的火焰,面不改色的走了上去,已經有相熟的人迎了上來,是一起拍戲的演員,大力拍着肩膀,說你小子現在出名了,還搞遲到這一套?我們都開喝了,什麽都別說!是男人的首先自罰三杯!不然不準入座!
葉谷抿着嘴笑,“既然大哥這麽看得起我,三杯算什麽,今天金導給面子,小弟我一定奉陪到底!”眼神卻是牢牢看着容柳,眨也不眨的幹下三大杯,輕松的把杯子放在桌上,贏得在座的一片掌聲。
有葉谷這麽有氣勢的開場,大家自然也都放開來,金導也不是在酒桌上喜歡吟詩作對的風雅人,名言就是,酒桌上,要什麽規矩?要擺規矩自己回家跟老婆喝去!
一群人群魔亂舞,男男女女鬧成一團。
葉谷被拉去拼酒,間歇看一眼坐在金斯以一邊的容柳,他只是看着手中的酒杯,嘴角還是一抹淡淡的笑,好像凝固了一般,看的葉谷莫名的焦躁,從一進門就燒起來的那股火氣一直降不下去,反而越燒越旺。
遷怒到酒桌上,把那群來拼酒的人統統打的落花流水,灰頭土臉。
金斯以一拍桌子,瞪着眼睛看那群敗下陣來的人,“怎麽能被一個小子把氣勢壓下去?嗯?還虧你們是跟着我混的,說出去都丢臉!來來來,今天不撂倒幾個我就讓主力助理把名字倒過來寫!”
坐在一邊的主力助理苦着臉,“導演,你這不是整我麽?再說了,你拼不過人家,怎麽要把我的名字倒過來寫?這不是欺負人麽!”
金斯以眯着眼睛,笑眯眯的瞧着他,“怎麽着,你還不樂意?”
“成成成,您是老大!都聽您的!”主力助理一張臉都快皺成了苦瓜,沮喪的蹲在椅子上,哀怨的看着桌子。咬着筷子開始啃面前的涼拌黃瓜,一聲一個脆,咬牙切齒。
葉谷噗的笑了一聲,随即忍住,輕咳了幾聲,看了一眼容柳,他還是維持着微笑的表情,端着酒杯搖晃着,微微低着頭,看不清楚眼底的表情。
旁邊猛然有人反應過來,大力拍桌,“這不行!大哥你作弊!”攝影大哥憤怒了,拍着桌子氣勢洶洶,“什麽把名字倒過來寫?你那王字到過來不也是王字麽!”
桌上的人突然全部反應過來,拍着桌子笑成一團,差點沒滑到桌子下面去,金斯以哼了一聲,擡起眼睛掃了一眼全桌,“怎麽的,你們還有什麽好主意麽?”一副你們連這種都想不出來,還敢笑我的姿勢。
酒過三巡,有女生建議玩小游戲,不然就是單純喝酒太沒意思。
“玩什麽?”金斯以眼睛也有些發紅,幾乎整個人都靠在容柳身上,懶懶的問了一句,伸手打了個哈欠。
國王游戲,真心話大冒險,是所有酒桌類游戲中,最常見,也是最能惡整人的一種。
有女生自告奮勇的從包裏拿出一副牌,開始講解規則,抽到國王的人要自動亮牌,并且可以指定任何兩個人做任何事,國王最大,任何人不得反抗!
金斯以懶懶的一挑眉,眼刀就這麽飛了過去,“任何人不得反抗?嗯?”最後的鼻音顯得意味深長,威脅的味道十足。
女生頓時一縮脖子,抹了把汗,“金導……這個規矩不是我定的咩,你用這種眼神看我也是沒用的咩。”
金斯以哼了一聲,女生立馬狗腿的笑,“金導有什麽不敢做的!您才不用怕小游戲呢。”
懶得理會她拍馬屁,游戲開始,從金斯以開始往下輪着抽牌,轉了一圈下來,每個人都拿到一張,女生咳嗽了一聲,“國王亮牌。”
主力助理顫顫的舉起手裏的牌,一臉興奮中帶着茫然的表情,“我是國王?”
女生恨不得把碗扔到他臉上,“快說要求!”
他好像想到什麽,眼睛突然亮的跟燈泡似的,卻在看到金斯以的表情之後讪讪的萎了下去,好像大白菜遇上了鹽水一般,弱弱的躲在牌後面,“那就……那就請七號即興跳一段鋼管舞吧。”
他話音剛落,金斯以已經橫眉怒目,“你真的很有種诶。”
桌上頓時起哄,敲碗的敲杯子的鬧成一團,乒乒框框,一堆人吼吼的叫喊着,“助理你真了解我的心!”
“導演來一個!”
“剛開始就這麽勁爆好嗎?作為後面可能被輪到的人我感到壓力很大!”
金斯以勃然大怒,豎起眼睛,“混蛋!不想混了?”
葉谷有些不明白,轉頭問坐在一邊的人,“金導怎麽這麽生氣?”
坐在旁邊的是負責道具整理的女生,笑眯眯的說,“你大概不清楚,金導的絕活是鋼管舞呢。以前在酒吧裏,不知道被多少人追。”
等葉谷轉過頭來,金斯以已經拍桌而起,“臭小子們!別讓我抓到把柄,不然整不死你們!”說完轉身上了小舞臺,一打響指,臉上帶着嚣張而妖豔的色彩,“老子我還怕跳給你們看?我這輩子還沒學會怕這個字怎麽寫,music!”
柔軟的腰肢随着音樂,在鋼管上起舞,時不時扔下來一件外套,T恤,随着穿着越來越少,他的表情越加魅惑,神情更加引誘,臺下的人已經鼻血狂噴,不支倒地。
女生們雙手捧臉,“哦,金斯以,你為什麽是金斯以……”
音樂猛地停止,金斯以身上只剩一條低腰牛仔褲,潇灑的單手撐着舞臺跳下來,端起容柳的酒杯一飲而盡,随後眼神掃了一眼全桌,“怎麽樣?”
全桌的人紛紛表示導演你太妖孽了,簡直技壓全場,驚豔四座。金斯以滿意的坐回位置,等國王宣布下一輪游戲開始。
在全桌人都在看舞臺上的金斯以的時候,葉谷只是死死的盯着容柳,他看着舞臺,臉上還是那種抹笑,就算不小心眼神看到自己,也很快轉開,連焦距都無法集中,明顯是他視為無物!
葉谷很郁悶,多喝了幾杯,端着酒杯在心裏冷笑,到底是誰說出那種‘只不過是一場游戲’的話來的?為什麽現在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錯?容柳,既然你可以說出那種話,既然可以把我的真心當成游戲,為什麽現在又是一副一切都是我的錯的樣子?你不是很看得開嗎?那又為什麽把所有的錯都推給我!
牌很快輪到自己面前,深深的呼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怒火,随手抽了張牌,也懶得看點數,扔在桌子上,一個人看着杯子。
牌很快抽完,這次是那個女生抽到,喜孜孜的站起來,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兩聲,“這樣,咱也不來高難度的,就六號跟九號接吻吧,不準就沾一下,要舌吻,至少一分鐘。”
全桌人頓時心慌慌的翻自己的牌,發現不是自己,都舒了一口氣,女生環顧一眼全場,“六號跟九號在哪?”
容柳心裏咯噔一聲,翻開牌子,面不改色的想扣下去,卻被金斯以看到,抓過牌就甩桌子上,“容柳是六號!”
這下輪到桌上的女生嘆氣了,可惜自己不是九號,诶。
葉谷旁邊的女生問,“沒有人說自己是九號嗎?”
國王哼了一聲,“怎麽的,跟容柳接吻這麽美的事情誰不要?讓給我!九號,我數三下,你再不出來,容柳就跟國王接吻啦。”
葉谷正開着杯子發呆,旁邊的女生湊過來看了一眼他的牌,頓時驚呼,“葉谷是九號!”
全場嘩然。
要是一個女的抽中也還算正常……但是葉谷是個男人……
國王咳嗽了一聲,小心的掩飾下內心的激動,“男女不拘,男女不拘哈,國王最大,你們可以開始了。”
葉谷慢慢的站起來,笑了一下,“我是沒什麽,只是不知道容大哥願不願意?”
容柳皺着眉,看着他朝自己的座位走來,他的眼神散發着火熱的情緒,嘴角帶着一絲詭異的笑,死死的盯着自己,帶着強大的侵略性,莫名其妙的讓自己産生一種很危險的感覺,這種眼神容柳一點都不陌生。
雙手搭在容柳肩膀上,葉谷笑眯眯的看着桌上的各位,“大家幫我見證下,要是等下容大哥打我一巴掌,你們可得替我做主。”
容柳微眯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臉,葉谷的眼神裏有掩飾不住的欲望在燃燒,距離不斷在縮小,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呼吸的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