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Chapter31
和陸禮成的對話在一陣敲門聲中終止。
他起身去開門時，姜湉還坐在原地有些回不過神來。
其實少年的意氣往事拿到如今來說，不算是很難接受的事情，然而程意最後的舉動，卻讓她覺得很失望。
不管怎麽說，都不應該拿一個未成年男孩子的安全開玩笑啊。
把人留在荒無人煙的半山腰上，這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她正想着，陸禮成已經開門拿了小草莓奶油蛋糕回來，三兩下拆去包裝，遞給姜湉一枚叉子。
他把蛋糕切塊分好，草莓最多的那塊給她。
姜湉吃下第一口，還是忍不住問出聲：“程意把你丢在山上的那天……你不害怕嗎？”
陸禮成指尖一頓：“害怕吧。”
“那你是怎麽熬過那兩天的啊？”
他想了想，說：“坐在原地等。”
“怎麽？”
姜湉搖搖頭：“你怎麽不試着往家裏走呀？”
“太遠了。”陸禮成咽下一口小草莓，淡聲說，“五十多公裏，得走多久啊。”
姜湉抿唇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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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繼續道：“保持體力在原地等的話，我還能堅持個五六天吧。”
對話陷入短暫的沉寂。
姜湉咬咬牙，不滿道：“那你後來就這麽算了呀，他也太過分了。”
陸禮成吃蛋糕的動作一頓，擡頭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心情有點兒轉好：“你是在擔心我嗎？”
姜湉不接他的話，只說：“你那時候才十七歲呀。”
十七歲，是生命中多麽美好珍貴的時光啊。
“他也沒有完全把我扔在那裏。”
陸禮成垂下頭，語氣沒有情緒，“他把我的情況告訴了陸亦南，只是他們沒有那麽快找到我而已。”
姜湉驚訝道：“你小叔啊？”
陸禮成點點頭。
“那這些事情他都知道嗎？”
“當然知道。”陸禮成淺聲一笑，“否則像他那樣日理萬機的大老板，怎麽可能肯投入大量的精力，來陪我做這些無聊的事情啊。”
姜湉小聲道：“不無聊啊。”
為了自己心中熱愛的事情奮力追求的樣子，她覺得很酷啊。
心思放在小草莓蛋糕上的陸禮成沒聽清她說的話，下意識問：“什麽？”
姜湉搖搖頭，又說：“那你讨厭他嗎？”
陸禮成頓了下。
“不知道。”
雖然程意對陸禮成做了很過分的事情，但好在沒有釀成嚴重的後果，并且他也及時把消息遞給了陸亦南，盡量把危險降到最低。
其實陸禮成心裏明白，程意作為那群地下賽車手的領隊，威嚴有時候，要比很多事情都重要。
所以他事後沒有再提起這件事，就是想徹底做個了斷。
少年的意氣，就用少年的方式解決。
陸禮成慢條斯理地吃完面前的一小塊蛋糕，默了幾秒，沉聲說：“我和他從根上就不是同一類人。”
姜湉目光晶亮地看着他。
陸禮成接着道：“程意對我做的所有過分之事，在我看來，不過是他可怖錯誤想法中的冰山一角，而我不會用同樣的方式對待他，是因為我有底線。我和他不同。”
陸禮成一邊說着這話，一邊表情微妙地變了變：“即使我把他當作過朋友，那也只短暫存在于我們一起向往職業賽車的那段時間。除此之外，我跟他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也許在那場以夢想為由的時光裏，彼此都為這段友誼付出過真心，可道不同，終究不可能相為謀。
陸禮成堅信這一點。
年少輕狂的時候嘛，誰都有過的。
姜湉表示贊同地點點頭，同時發現自己碟子裏的小草莓奶油蛋糕和陸禮成的同時間吃完了，于是她指了指剩下大半切好的蛋糕，問他：“你還要嘛？”
她可以幫他也順便夾一塊。
陸禮成下意識準備說好，但同時間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于是輕聲一句“先不用了”，接着起身去拎走廊上的行李箱。
姜湉目光茫然地跟随他的動作，看他拖着箱子進了套間的卧室，沒一會兒，手裏拿着個精致的小盒子出來。往她身邊一坐，伸手遞上：“送你的。”
姜湉頓了頓：“……給我的？”
陸禮成點頭：“對。”
然後不等她反應，一氣呵成地将盒子打開，取出裏面一枚精致的胸針，沖着她身前比劃了幾下。
“戴哪兒好呢。”他思考着說。
姜湉愣了愣，忙擡手護胸：“你你你……你在看哪裏啊！”
心思單純的陸太子爺沒理解她的意思，擡眉一臉無辜道：“我幫你戴上吧。”
“不要！”姜湉臉頰蹿紅，瞪着他說，“我不要！”
“可這是我挑了好久的禮物。”陸禮成停頓一秒，表情有些僵硬，“你不喜歡啊？”
姜湉看着他目光清潤的眼神，登時沒了底氣。搖搖頭，結巴道：“不……不是不喜歡。”
“那就是沒那麽喜歡？”
他怎麽這麽喜歡對一個問題窮追不舍啊。
“也不是。”姜湉有些別扭的看他一眼，實在是不知道要怎樣解釋給他聽，才能讓他知道，哪有人拿着一枚胸針對着人家女孩子的胸口比來比去的啊。
就算他無所謂。
可她會覺得害羞啊。
姜湉已經臉紅的有些恨不得藏起來了，可身邊的人卻一點覺悟都沒有。最後她無可奈何，只得伸出手，說：“我自己來吧……”
陸禮成對她突然別扭的語氣有些不解，但又表示配合地把胸針遞給她，說：“那你自己來吧。”
臉紅到耳根的姜小湉根本不敢看他，只默默地把東西接過來，垂眸小心打量。
這是一枚小鹿模樣的胸針，不大，渾身銀光閃閃。小鹿的兩個鹿角尤其漂亮，點綴着精致小巧的鑽石。
雖然猜不出價格，但姜湉還是能從陸禮成一貫的行事風格中判定，不會便宜到哪裏去。
她擡起頭，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問：“很貴吧？”
陸禮成眉眼一彎：“你喜歡就好。”
拒絕的話，他應該會不開心吧？
姜湉一邊想着等下次有機會她再還他一個禮物好了，一邊猶豫地把胸針佩戴在左面鎖骨以下不多的衣服位置上，正了正方向，誠心誇贊道：“很漂亮。”
陸禮成表示贊同，盯着她說：“我也覺得很漂亮。”
姜·經不起撩·湉再次紅了紅臉。
禮物成功送出，陸太子爺覺得自己這趟美國之行，還算是十分有收獲的，即便是缺席了一場十分重要的比賽。
一想到這裏，陸禮成的神情幾不可查的變了變。
ARRC大賽在即，說心裏沒有負擔，那都是求個心安理得的說辭罷了。
“你在想什麽啊？”姜湉彎下腰，自下而上打量他的表情。
陸禮成凝視着她，勾勾唇，聲線柔軟地說：“禮物喜歡嗎，會不會覺得我特別好啊？”
姜湉直起身，點頭表示喜歡。
接着垂下眼簾，喃喃道：“你本來就很好啊。”
陸禮成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忙不疊湊近幾分，仔細地問：“你剛剛說我什……”
話說一半，門鈴再次響了。
姜湉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難為情地垂下頭。
陸禮成在開門還是不開之間猶豫了兩秒，不得已起身，轉身朝門口走去。
這個時間過來敲門的，應該是酒店的服務人員吧，他剛才确實用手機點餐來着。
陸禮成沒多想，徑直握上門把将門打開。
卻在下一秒，身形一僵。
姜湉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就陷入了短暫的自我害羞中，雖然是心裏話沒錯，可在當下這種暧昧不清的情境下說出來，總給人一種暗示的意味。
雖然她內心清楚自己确實對陸禮成有一些喜歡，更多的可能是崇拜，可不論是哪一種情愫，她都希望能有個合适的機會，開誠布公地講出來。
很明顯，剛剛的時機不算太好。
在聽了人家的不美好過往之後，這種誇贊，顯得有幾分同情的味道。
正想着，姜湉突然發現，陸禮成這個開門的時間，未免也太久了一點。
頓了頓，她起身跟上去。
陸禮成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陸媽媽竟然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找上他，顯然他在美國逃賽以及從家中溜走的事情，通通敗露了。
否則這位向來對他寵愛有加的母親，不會是當下這個面露愠色的表情。
陸禮成擡手按了按眉心，不知該從何解釋。
陸媽媽明顯比他更沉得住氣，他不說話，她也就跟着一起站着，任憑沉默在兩人之間逐漸蔓延開來。
僵持的久了，陸禮成先敗下陣來。
他先是沖陸媽媽甜津津地笑了下，然後語氣盡量放柔，輕聲哄道：“媽，其實……”話說一半，再次被打斷。
從房間出來的姜湉看到他的背影，有些但心地喊他的名字：“陸禮成？”
陸禮成身形一頓，下意識回頭。
姜湉走到他身邊，疑惑地朝門外站着的人看了眼。
好巧不巧，陸媽媽也用同樣疑惑的眼神，跟她四目相對。
一瞬間，氣氛有些凝結。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更為成熟穩重的陸媽媽先回過神來，看了自家寶貝兒子一眼，十分優雅地詢問道：“這位是……”
陸禮成計上心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謊道：“是我的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