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陣
第2章 入陣
雖稱凡界,卻不是真的仙人之界與人間的區別,只是幾萬年前修真大派為避免再生凡塵因果,以無盡河和未入道的普通人所化界線,一同被無盡河隔絕的還有魔界。
無盡河只是一條普通的河流,并沒有削弱魔修劍修功力的奇詭效果,只是大些長些,近些年倒有不少修道之人以誅魔為名過無盡河。
聞知今有些心酸,“尊主,你可以換一個姿勢帶我嗎?”每次都用拎小雞崽的方式拎着他,他好歹也算是修真第一門派的首席弟子,這樣真的很丢面子的。
“嗯?”扶樓一愣,然後扯了聞知今一只衣袖,将他放到身側。
聞知今驚訝,魔尊竟然出奇的好講話。
但看着扶樓捏着的那片靠近袖口的薄薄衣料,此刻純黑魔氣已經籠罩了袖口,聞知今生怕魔尊一個不小心就把捏着的那片衣料捏得粉碎,在魔尊飛速前進的過程中,自己掉下去非得摔死不可,便小心翼翼道,“其實我可以自己來。“
扶樓:“你跟不上本尊的速度。”
聞知今:……行吧。
等聞知今反應過來,就驚了一跳,他剛剛竟然對魔尊提要求,雖然被拒絕了,但拒絕得非常合情合理理由充分,而且此刻魔尊既沒有生氣,還緊緊握着他的衣袖,其中的呵護意味任誰都看得出來。
這可是男主謝歸儀的待遇!
聞知今仔細回想,難道是那句“我……我身子骨弱”帶的男主的病弱buff,讓魔尊對他産生了莫名的憐惜?
非常有可能。
畢竟原著裏魔尊也是因為男主謝歸儀這麽說了之後便對他百般呵護。
最後聞知今深吸一口氣,決定得寸進尺,試探一下魔尊的底線。
聞知今反手抓住了扶樓的衣袖,然後順勢圈住了扶樓的腰,賠笑道,“風太大了,僭越僭越。”
果然扶樓沒說話也沒動怒一巴掌把他拍下去。
聞知今放下心來,朝下望去,無盡河不同于普通的河,無盡河是碧綠色的,加之無盡河兩側開有終年不謝的繁花,從高處往下看很有一番獨特美感,無盡河也有別稱“黃泉碧落”。
原著裏這裏也是男主謝歸儀和他的追求者約會的最佳地點,當然謝歸儀是被約的那個,在這裏和謝歸儀念過“黃泉碧落,生死相随”的癡心人不下五個。
聞知今又有些感慨世事荒謬:魔尊第一次來“黃泉碧落”,竟然是和他一起來的。
感慨半晌,聞知今發現左手雖然抓着扶樓腰間的布料,卻根本貼不到扶樓的腰,聞知今收了收臂彎,将腰全部握住。
!!!
這麽細的嗎!
正當聞知今在“魔尊應該有這麽細的腰嗎”和“護法真的不會照顧人,魔尊身上二兩肉都沒有”兩個念頭上反複跳轉時,魔尊已經停了下來。
“到了?”聞知今擡頭望見了巨大城牆上碩大的“永安城”三字,陡然一驚,飛速掐訣與魔尊拉開距離。
可惜晚了。
黑色魔氣呼嘯而至,聞知今被掀飛,身體重重砸在城牆之上,嘔出一口血來。
聞知今:多災多難。
“本尊改主意了。”魔尊一抖袖,“本尊現在就殺了你。”
“殺我?”聞知今爬起,拍了拍手,捏了個“淨身訣”然後微微一笑,溫柔似與故人言,“道友這麽做,逍遙派可知道?”
“本尊做事與逍遙派何幹!”
聞知今搖搖頭,小聲點評道,“裝得太失敗了。”魔尊殺人才不會廢話呢!轉瞬之間,想殺的人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比這個冒牌貨逼格高得何止千萬倍!
然後聞知今虛空一握,握住了他從魔尊殿裏順的“暗流”,飛快甩出一劍。
劍意反卷,沖在“魔尊”身上,“魔尊”躲閃不及撞在城牆上,也嘔出一口血來。
聞知今:爽了。
“賀無期,逍遙派明德仙尊真傳弟子,三月前入魔,現下落不明。”聞知今右手執劍,負手而立,剛才那一劍他看準了時機,盡了全力,此刻賀無期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原來是躲在逍遙派的護派大陣裏啊,無期道友。”
賀無期咬着牙,目光貪婪的放在聞知今手上的暗流劍上,“你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一開始。”聞知今微微一笑,從萬魔宮掠過無盡河之後會依次經過飛霞峰,逍遙派,清河十三宗,他連清河十三宗的登天塔都沒看到,自然不可能就到了凡界,更別提什麽永安城,再加上以扶樓的修為,不可能才到飛霞峰,他此刻應該是到了逍遙派和清河十三宗的交界。
魔修沒有敢冒充魔尊的,逍遙派的地界也大概率沒有魔修,而正派弟子遇到聞知今更不會裝成魔尊的樣子來騙他,那便只有叛出逍遙派的入魔弟子才能做到既打開逍遙陣,又冒出魔氣假裝魔尊,而符合這兩點的原著裏只有賀無期。
但賀無期不是原著中期才出場嗎?怎麽這時候就出來了?!
聞知今壓下心中疑惑,繼續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停下的那一刻才假扮成魔尊扶樓,而真正的魔尊就困在逍遙陣裏,你想化了我的金丹精進修為,是嗎?”
“是又如何,我真身并不在這逍遙陣中。”賀無期陰狠一笑,“你能奈我何?”
“那自然是……不如何。”聞知今執劍,如虹劍氣幹脆利落的把賀無期絞了個稀碎,“但化身的痛感總是和本體相連的。”
“——啊!敢與魔修厮混,聞知今你就等着遭受天譴,形神俱滅,不得好死吧!!!”
聞知今在賀無期的桀桀狂笑中揉了揉耳朵。
反派就是如此雙标,賀無期你還記得自己也是個魔修嗎?!哪來的臉咒他一個根正苗紅的劍修的!!
聞知今擡腳向前,走進了那“永安城”裏。
逍遙陣非常兇險,三炷香之內沒破陣就會一輩子困在逍遙陣裏,就是原著男主闖陣也去了半條命。
男主有男主光環尚且如此,他一個炮灰豈不是必死無疑。
聞知今十分心累,想他自從穿書了就沒有一刻安歇時候。
永安城裏十分熱鬧,卒夫城中走,小販穿巷過,更多的是穿着樸素衣裳的青年或在擺攤或在賣藝或在攤位前看給心上人的香囊。
只是……這“永安城”中怎麽只有男人,不見女子?
聞知今再仔細一看,這永安城雖然熱鬧非凡但路人臉上都隐隐有一抹憂色。
“這位大哥,這城中最近可是發生了什麽怪事?”
賣桔子的大哥一聽這話,臉色驟變,怒道,“你要買便買,不買便滾,打聽這些做什麽!”
“對不住,這位大哥。”聞知今作揖,一副強忍哀傷的模樣,“只是我自小有一位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前幾年随仙人求道,離開了故鄉,現在卻想通了,天道缥缈不可求,不如回家娶妻生子,安度一生,只是……只是我卻找不見未婚妻了。”
那位大哥見聞知今仙風道骨,氣質不凡,的确是像仙山上修道的仙人,而此刻一副眼眶微紅,悲痛欲絕的模樣,宛如仙人落了塵,心裏有些不忍,“道長以前真是本地人?”
“千真萬确。”聞知今幾欲落淚。
“道長也不必太傷心了。”大哥拍了拍聞知今的肩膀,給他手裏塞了幾個桔子,“別找了,三炷香之內就離開吧。”
“這是為何?”
這位大哥神色古怪,“道長若真想知道,去城西望龍廟一觀便知。”
聞知今:你确定?這裏是城東,去城西就算是禦劍,也得要一柱香時間。
這時,聞知今聽到一沙啞的嗓音吆喝道,“千裏馬!去城西的千裏馬!”
然後一須發皆白,腰佝偻得幾乎九十度的老者對聞知今道,“這位道長,可是要去城西的望龍廟?”
“是。”聞知今微俯,伸出一只手攙着老人。
“好,兩吊錢。”老者一手抓住聞知今。
“可我急着趕路……這馬大概什麽時間能到?”就算是千裏馬也不如禦劍飛行的速度,如果太慢了還不如自己去。
聞知今看向那位吆喝着千裏馬卻并沒牽馬的古怪的老人。
“呼吸之間。”
幾乎是再一睜眼,聞知今看見了檀木描金的牌匾上的“望龍廟”三字。
聞知今心裏一驚,然後丢給詭異老者一顆拇指大的珍珠,“謝謝。”
老者收到錢的一瞬便裂開嘴一笑,“道長下次再尋千裏馬,一定給道長便宜。”
聞知今呼出一口氣,心想剛才那個大約是什麽隐世的仙人,如果是男主的話,說不準就要被仙人傳秘籍。
他不是男主,卻能得一個下次優惠的承諾,聞知今心裏也非常滿意。
聞知今便懷着這種莫名喜悅的心情踏進了望龍廟。
廟宇并不殘破,反而處處鑲金描銀,大紅的柱身間名貴的檀線香袅袅,路過的方丈主持和尚無一不肥頭大耳,油光滿面,非常沒有佛家的超脫世俗之外的氣質。
“這位施主,跟我來吧。”一位肚子鼓得跟腦袋一般大的和尚對着聞知今一拜。
“等等。”聞知今取了三炷香,給望龍廟供着的佛點上了,冒出紅色的煙霧,其中第一柱香一瞬間就燃盡,聞知今眼神一頓。
看來他只有兩柱香的時間了。
那和尚卻好像看不見這樣奇怪的場景,一臉平靜,只雙手合十,問道,“阿彌陀佛,施主,所求何事?”
“見佛心喜,敬一敬罷了。”聞知今一笑。
“那施主便随我來吧。”
那和尚微閉着眼,晃晃悠悠,卻走得奇快,所行之處彩色帷幕層層疊疊,琉璃鈴脆響。
“施主,到了。”和尚開口,然後像消失一樣不見了蹤影。
“多謝。”聞知今對着虛空微微一笑,層層帷幕之後隐約能看到一個身影,“閣下是?”
帷幕後傳來一個悅耳的聲音,答道,“你的未婚妻。”
“我的未婚妻?”聞知今無意識的摩挲了一下暗流的劍柄。
“是。”
“我的未婚妻名喚小玉?”
“是。”
“她喜甜厭苦,喜紅厭綠?”
“是。”
“她決不會傷害聞知今?”
“是。”然後那女聲一頓,勃然大怒,“…
…你敢耍我?!”
“怎麽會。”聞知今飛速後退,“我只是和未婚妻說說話。”
強大威壓鋪天蓋地而來,聞知今眼神一凝,拔劍掐訣,卻發現使不上勁,一身修為根本調動不了。
染着黑火的手掌已近在眼前,全身都像針紮一樣隐隐痛起來。
就這麽栽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