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剪紙為日
第5章 剪紙為日
蔚西放下手中的羽毛筆，側耳傾聽，忽然，懸浮着的魔法燈驟然熄滅，整間書房陷入一片黑暗中，窗外的月光似乎都無法照進這個房間，像是被一種莫名的力量阻隔開了。
沒有光亮的世界裏，那陣窸窸窣窣的動靜越發明顯，似乎就響在耳邊。
蔚西把手伸向書桌，從上面抓了一張紙在手中，黑暗中不能視物，蔚西憑着感覺快速地撕下一個圓形。
物體爬行的速度越來越快，伴随而來的還有一股濃烈的惡臭。蔚西緊皺着眉頭，快速地把手中的圓形紙片抛入半空。
剪紙為日。
剎那間，仿佛一輪太陽在黑暗中升起，瞬間，滿室生光，書房亮如白晝，再容不下一絲黑暗，伴随而來的還有暖融的熱氣，仿佛正處在炎炎夏日。
蔚西擦了一下額上沁出的熱汗，定睛朝地板中央的生物望去。它整體呈現墨一般深沉的黑色，身體是橢圓形的，上面遍布着暗紫色的血管狀的東西，下方則長着無數條細絲，每根細絲都遍布着灰黑色的毛刺。
這些毛刺很堅硬，支撐着它站立起來。
005有點要崩潰了：“我從未見過如此醜陋的東西！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自認見多識廣的蔚西也被刷新了認知，說實在的，她之前抓過的最醜的一只鬼放在這東西面前都能說一句眉清目秀了。
“這玩意你認識嗎？”005問。
蔚西搖頭：“但肯定不是什麽幹淨東西。”通身邪氣，連超度都不用，直接消滅是最好的。
蔚西從之前畫好的符箓中抽出一張，符箓中蘊含雷電之力，是邪祟的克星。只不過她剛把符箓拿在手上還未來得及使用，那只長相很有沖擊力的東西就像是蠟燭一般，一點點融化了。
它哼哧哼哧地叫喚着，身軀劇烈起伏，黑色的軀體表面不斷沁出黏稠的液體。
蔚西持符而立，一臉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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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這個生物從不甘的呻、吟到悄無聲息地融化為一灘黑液。
師父說過，任何時候都不要輕視自己的敵人，尤其在還不知道這個敵人底細的時候。
蔚西站在原地沒有動，又等了一會兒。她發現那攤液體越來越少，像是正在消失。
她用紙卷了一個紙筒，謹慎地走上前，試探地用手上的紙筒戳了戳那攤只有拳頭大小的液體。
紙面剛一接觸那團黑色黏稠的東西，迅速被腐蝕出一個大洞。
蔚西立刻丢掉手裏的紙，這張紙輕松地被那團越來越稀少的東西融化了！
只不過和粘液長時間接觸的地板卻是什麽事都沒有。
蔚西用手按了按腳邊的地板，有微弱的力量從手指上反饋而來。
科洛莫斯特學校的地板也不是普通的地板，上面附着魔法的力量。
不過就這一會兒功夫，地面上的液體已經完全消失了。
書房的魔法燈重新亮了起來。
蔚西擡手招來半空的紙日，紙日飛落回她的手心，書房內的陽光也一點點被收攏走，最後重歸為暖黃色，魔法燈的光芒重新成為主色調。
“這東西是幹什麽來了？就是為了告訴我們它到底有多醜嗎？”005發出不解的疑問。
蔚西：“我也不知道。”她把紙日化成的灰燼撣入書桌旁的紙簍裏，然後迅速打開了窗戶：“也可能是為了熏死我們！”
現在整個房間都是下水道的味，蔚西感覺自己身上也是，她低頭嗅了嗅，還要重新洗一遍澡。
……
在那個醜得很深刻的生物消失之後，寝室裏沒再來什麽奇怪的東西，蔚西安心睡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一早上和丹妮莉絲去了餐廳，蔚西吃了一頓依舊很讓自己胃疼的早餐。
如果其他的還可以勉強忍受，在吃飯這一塊，蔚西覺得自己要瘋了。
離開了餐廳，在去教室的路上，一早上都安安靜靜沒說過話的005歡快道：“經過本系統一晚上的研究，根據你現在的處境專門制定了榮耀值獎勵！”
蔚西的面前出現了一個淡藍色的虛拟屏幕，左上角中文顯示“榮耀值”，後面則跟着一個數字“0”。
005：“不同的榮耀值可以兌換不同的獎品。宿主努力吧，即使前路迷茫，我們也要充滿信念，在這異世界譜寫一段屬于你的傳奇人生！”
蔚西很冷靜：“別給我灌雞湯，你這個榮耀值是怎麽算的？”
“榮耀嘛，可以理解為字面的意思，光榮、贊賞、良好的名聲和社會的聲望。不過這裏要更寬泛，即使是他人對你的喜歡，也可以轉變為榮耀值。”
“喜歡、光榮？這麽抽象？”
“咳……”005嚴肅道：“本系統自有一套判斷的标準，這你就不用擔心了。”
蔚西又問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獎品呢？”
在榮耀值的下方，立刻跳出一欄欄物品，物品上都标注着不同的榮耀值，它們飛快地在蔚西眼前閃過。但蔚西從小就被師父鍛煉過眼力，即使005閃的速度快，她還是看到了：“你是清庫存的嗎？那個流彩暗花雲錦宮裝是個什麽鬼？放在這裏合适嗎？”
005：“……”它破罐子破摔道：“東西都在這了，你愛要不要！”
蔚西：“你這個态度，我要投訴了。”
005既得意又悲傷道：“本系統現在處于斷網狀态，你無法投訴。”
難為它一個系統情緒這麽複雜。見蔚西沒吭聲，它又忍不住問：“你要不要參與榮耀兌換活動？”
“參加。”蔚西說，她剛才還在上面發現了一些成品的食物和菜譜。
她的舌頭真的受不了這裏的折磨了。
005瞬間亢奮起來：“好！與其茍延殘喘不如縱情燃燒！蔚西，我相信你！”
蔚西心累：“……少看一點雞湯。”
……第一節課是深淵基礎理論，老師正好是昨天見過的艾戈伯特。
上課鈴打響後，艾戈伯特大步走來，手裏厚重的書籍被他放在講臺上，快速道：“早上好。再重複一遍同樣的話，請大家管理好自己的嘴巴，我不希望誰的嘔吐物弄髒了課堂，就算是為了你們岌岌可危的學分也請努力做好。”
蔚西聽得一知半解，上課為什麽會吐？這麽兇殘嗎？她偏頭問和自己坐在一起的丹妮莉絲：“為什麽會有嘔吐物？”
丹妮莉絲把身體往蔚西這邊靠了靠，小聲道：“因為我們有時候會見識深淵物種……額，它們……”
“丹妮莉絲，請稍微收斂一下你的熱心腸，一會兒我會講解。”講臺上的艾戈伯特冷眼看過來。
丹妮莉絲羞紅了臉，立刻坐直了身體不再說話。
蔚西收獲了艾戈伯特一個眼神警告。
真嚴肅。
蔚西在心裏感嘆一句，也決定做個乖學生，認真聽講。
“一千多年以前，我們的世界出現了很多深淵物種，它們兇狠殘暴，大部分生物都在它們的食譜上，魔法師的血肉、靈魂更是它們餐桌上的珍馐美味。我們與深淵物種抗争，直到五百多年前，偉大的魔法師文森特犧牲自己重創了深淵物種，為我們贏得喘息的機會……”
“敬偉大的文森特，這段歷史我已經背下來了，從小聽到大。”
“我也是，每天都要聽家裏的人說一遍，艾戈伯特怎麽也開始了？啊，這不會也要成為我們科洛莫斯特的傳統吧，天啊，不要！”
蔚西聽到身後有兩個學生嘀咕。
她這才意識到，這些東西對這些小魔法師來說耳熟能詳，不用在課堂上再說一遍。她悄悄看了看四周的學生，果然不少人都是一副興趣缺缺但還要勉強撐着的模樣。
只有她一個人聽得很認真。
艾戈伯特應該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意識到這一點，蔚西再看向長相很兇惡的艾戈伯特，突然覺得順眼了不少。
“這些人的犧牲，才讓你們有機會安穩地坐在課堂裏，在聽我講課的同時聊天。喬伊斯、卡爾，下課的時候來找我。”艾戈伯特冷聲道。
“不……”
蔚西的後方傳來兩聲低呼，聽起來極為懊惱，正是之前說話的兩個聲音。
蔚西在艾戈伯特的身上感受到原來世界班主任的犀利。
在艾戈伯特表達了自己的“友好”之後，課堂上極為安靜，學生們全都打起精神，怕被艾戈伯特再次點名。
艾戈伯特很滿意，擡起魔杖輕輕揮動，講臺上另一處空着的地方緩緩地出現了一個透明的四方容器，容器內一個漆黑的物體正緩慢蠕動着。
它的身體呈現橢圓形，上面生長着暗紫色的血管狀的東西，橢圓形的身體下方由無數條細絲支撐着，細絲上的黑色毛刺劃動着容器的表面，偶爾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摩聲。
“這……這不是昨天晚上那玩意嗎？”005驚叫。
艾戈伯特正在講解這東西的資料：“默蠕獸，喜歡黑暗濕潤的環境，它們的身體會分泌出一種特殊的物質而污染水資源，同時這種物質也擁有強烈的腐蝕性，如果你足夠聰明，就該學會不用身上的任何一件東西去觸碰它。默蠕獸表現出攻擊傾向的時候，會創造出讓自己熟悉的環境，比如吞沒光明，在黑暗中，它會快速地爬向獵物，用自己身上的分泌物腐蝕獵物，然後再吞食幹淨。默蠕獸出現過的地方，最明顯的表征是留有濃烈的臭味。想要擊敗默蠕獸，也很簡單，創造它最不喜歡的環境，光明、炎熱都是你們的選擇。”
005驚嘆道：“宿主，你昨天對這個醜東西進行了雙倍的打擊。”
直接創造了一個太陽，足夠光明，足夠炎熱。
蔚西心情不錯：“也是我們運氣好。”
講臺上艾戈伯特的魔杖大幅度的揮動，霎時，每個學生面前都出現了一個和講臺上一模一樣的透明容器，并附贈一只默蠕獸。
“這雖然是複制魔法，但請相信，它們有足夠的危險。下面請開動你們的小腦筋，尋找打敗默蠕獸的辦法，第一個完成的人，我将獎勵十學分。”
在艾戈伯特說完，教室的氣氛一掃之前的安靜，不少學生都抽出了自己的魔杖，還有一些拿着水晶球，他們快速念動着咒語。
蔚西學着離自己最近的丹妮莉絲，生疏拿着魔杖揮動，磕磕巴巴地念動着咒語。
在最後一個詞從她的口中吐出來後，魔杖尖端竄出一串小火花。
“嘭！”
一個煙花在教室的天花板上炸開。
蔚西：“……”
她收獲了所有人的注目！
“奧蘿拉。”艾戈伯特木着臉望過來：“有什麽開心的事情值得你慶祝嗎？”
蔚西：“…………”
教室內斷斷續續響起幾聲悶笑。
“警報，榮耀值-10！”
005說完，蔚西面前彈出了之前見過的淡藍色的光幕，上面的榮耀值由之前見的零變成了負十！
蔚西不解：“你這怎麽還能有負的？”
005：“都有正的了，有負的不是很正常碼？ ‘0 ’代表本系統的公正！宿主，你要努力呀！”
蔚西沒好氣道：“不用你說。”
她重新拿起了魔杖，艾戈伯特一直注意她這邊，見她又擡起了手，快速說道：“奧蘿拉，魔杖的使用要配上熟練的咒語，如果你不能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熟練地把咒語念出來，我建議你……”
艾戈伯特嘲諷的話還沒有說完，蔚西的魔杖尖端陡然冒出一束光，光芒越來越盛，仿佛一輪太陽緩緩升起，耀眼的白光照亮整間教室，還在練習的學生們紛紛停了下來，震驚地望向位于“太陽”中心的蔚西，她已經被日光吞沒，學生們看不見她的身影，只不斷眨着眼睛，緩解着被光芒刺激的雙眸。
而伴随陽光一同而至的還有炙熱的溫度，在大家下意識地擦着額上的汗水時，教室內被玻璃容器裝着的默蠕獸們瘋狂着扭動身體，它們尖叫着，但最終全都被光芒和炙熱消融成黏稠的液體，直至消失殆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