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開學前一晚
開學前一晚
回家後的日子不鹹不淡地過着，于瑤每日在課本和題海裏面埋頭鑽研。于城斌和秦文姝從北京回來後，開始忙碌給于涵聞申請留級的事情。于涵聞本該在暑假之後直接升初三，但因為成績實在說不過去，便想着換個學校再讀一遍初二。俗話說笨鳥先飛，總歸是有道理的。再加上這次北京複查，據醫生所說，于涵聞雖然智商發展遲緩，倒也不至于影響之後的讀書和就業，于城斌和秦文姝才總算覺得這麽多年來的心思沒有白費，回來之後心情明顯好了起來。于瑤也感覺到連自己屋子裏的陽光都明媚起來。
很快就到了開學的前一天，于城斌破天荒地敲門進了于瑤的卧室，扯着她的手聊了好長一段時間。
“瑤瑤，馬上就升高二了吧？你應該知道高二這個階段的重要性，是吧，前面是高一，後面是高三，那可是個過渡階段。不要以為過渡就沒關系了，高中的每一年都是黃金之年，是吧，考個好大學，才能找個好工作，不像爸爸這樣的......”于瑤看着爸爸前言不搭後語的，臉色還有些微紅，才知道估計是喝了點小酒，所以才把官場上的那一套搬到了自己身上。
講完了一番大道理，于城斌開始翻于瑤的物理教科書，“你有什麽不會的，盡管問爸爸，功夫不負有心人，爸爸就算這麽多年沒再做題，咱們也一定能把這些題解出來的，是吧......”于瑤覺得好笑，有心逗逗他，便裝作嚴肅的樣子翻到了最後一道題，圖片上的木塊和木板疊在一起，于瑤還沒看題便覺得有些頭疼，“爸爸，要不你給我講講這道題？”
“來，咱們一起看題，光滑的水平桌面上，放在質量為1千克的木板，木板上......”于城斌用蹩腳的普通話朗讀了幾句，便開始将試卷往高舉，題目都快貼到臉上了，“這個題目有點難度，是吧，爸爸也需要看一會，總之咱們先讀題，光滑的水平桌面上.......”
于瑤忍不住了，笑得花枝亂顫。她把爸爸手裏的試卷拿下來，認真說，“爸爸，我來看看吧，這種題我需要花一點時間，但可以做出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好好學習，我走了。”于城斌緩緩起身，又在原地緩了一下才走出門。于瑤扭頭看他的背影，神情複雜，她一直非常了解爸爸是個怎樣的人，善良軟弱，缺乏自信，也不擅長表達。她清楚地記得，在自己回城裏讀一年級的時候，期末考試拿了第一名，媽媽只覺得是于瑤已經讀過一遍的緣故，只差沒說出些冷嘲熱諷的話。爸爸雖然也沒表現出于瑤所期待的那種欣喜和自豪，但他認真地将那張獎狀張貼到了于瑤的房間。就到今天，于瑤都沒有把它摘下來。
于瑤知道爸爸喝酒很容易醉，醉了說話就有點摸不着頭腦，一句話颠來倒去地說。他會摸着弟弟的腦袋說自己對于涵聞的期待，多是些好好學習、将來成才的話，雖然于涵聞并不樂意聽，常常還沒等他說完就進屋去打游戲。還有便就像這次，進屋來輔導她的作業，卻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知識甚至都達不到讀懂題目的水平。
這次在奶奶家小住的幾天，也從奶奶的口中得知了爸爸的另一面。他是心細而且孝順的，每隔幾周就坐着搖晃的大巴給奶奶送東西。到了農村，就是挑水、施肥，再到各個房屋裏看看還缺什麽東西。于瑤自己也注意到了，在自己剛來的時候，奶奶的炕頭已經放上了一瓶驅蚊的花露水。
于瑤一邊想着，一邊将習題收起來裝進書包。她又細心地清點了一遍自己的行李，到了學校，要一周之後才能回家，一些日用品也不能忘了裝。宿舍和教室都是沒有空調的，她多放了幾把扇子到行李中去。然後出門洗漱，準備休息。
走出屋的時候，秦文姝正在衛生間，見于瑤來了，便問，“瑤瑤，你明天去學校是穿夏季校服嗎？還是穿自己的衣服？”
“應該都可以的吧，明天只有我們班和文科實驗班的學生去，所以着裝應該不嚴格。”
“行，那你收拾幾件自己的短袖短褲去。上去一周記得勤換衣服，周末拿回來打包一起丢進洗衣機裏洗。”秦文姝頓了頓，多說了幾句，“下周你是自己坐班車回來吧，周六？”
“媽，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到時候我給您打電話，估計還是之前的時間。”
秦文姝嗯了一聲，便從衛生間撤出來，讓于瑤先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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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于瑤能感覺到自己跟媽媽之間的距離在縮短，畢竟有着親緣關系且住在一個屋檐下，怎能像陌生人一般？但兩人中間始終隔着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薄膜，似乎兩人的關系也只能如此，無法再親近了。
于瑤洗完漱本想跟弟弟道聲晚安，但隔着房門聽到那邊電腦上傳來打打殺殺的聲音，便作罷，她跟弟弟的關系更是微妙，不産生口角已經算是萬幸了。她轉身回屋，插好房門，窩回自己的小床，她很感謝自己房間的狹小，讓她有了一種烏龜縮回殼中的安全感。到了學校就不能帶手機了，今晚看看還有什麽想看的，再放松一下吧。于瑤想着，又一次打開了微信。
朋友圈裏是幾個同班同學的吐槽，估計也是屏蔽了老師的，抱怨假期之短，還要再其他班都沒有開學的情況下單獨開學。于瑤對這種觀點不置可否，畢竟不患寡而患不均，但她還隐隐有種與衆不同帶來的榮耀感，再加上單獨幾個班的開學始終有些新奇，讓她對明天也有了幾分期待。
在這條朋友圈下面于瑤敏銳地捕捉了江榕的點贊，她一直知道江榕的假期時間是要貢獻給游戲的，之前在于瑤耳邊也會時不時穿插幾句玩游戲的經歷。但于瑤估計，江榕應該還是想開學的吧，畢竟明天就可以見到周星薏了。算了，不想這些，于瑤關掉微信，插上耳機，開始聽她最愛的《A Thousand Yea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