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心欠奉

第24章 暗紅

暗紅

下車後，無數聚光燈朝展漾和洛妡湧來。

展漾在車門口等着洛妡，還伸出那雙指節修長秀氣白皙的手去接。

看見展漾的手，洛妡只愣了一秒，然後就面露微笑的把柔若無骨的手搭了上去。

這一幕被現場媒體直接轉播，又有不少人在鏡頭前感嘆。

站穩之後洛妡輕撫秀發，和展漾一起在紅毯上緩緩走着。

洛妡今晚的亮相實在是驚人，媒體們看見她和展漾共同出席紅毯，閃光燈從頭到尾就沒有停過。

展漾今天在洛妡身邊确實是陪襯，她不是明星，也沒有穿那種禮服裙來參加活動。

但她今天這套西裝也是特別訂做的，走在洛妡身邊也不會顯得突兀，反倒是無比協調。

紅毯走完簽好名之後兩人一起在無數媒體面前拍照，展漾現在裏面等候洛妡，那些媒體要給洛妡拍專門的單人照片。

等媒體們和洛妡示意可以離開了，洛妡才拎着裙子繼續往裏面走。

主持人早就在裏面等着洛妡和展漾一起過來做采訪，見洛妡和展漾在她旁邊站定之後才問：“歡迎洛妡來到我們今日的XX盛典，我們也知道之前你在威尼斯電影節上斬獲影後，那電影在國內上映之後也獲得了非常好的成績，你有和家人朋友一起去電影院觀看嗎？”

“有一起去看，不過在電影上映之前我也有看過很多次，所以他們在我旁邊猜劇情的時候，忍住不劇透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哈哈，那接下來有什麽電影拍攝的計劃嗎？”

洛妡通過電影出道，雖然有很多電影明星後來也去演了電視劇，但是像洛妡這種出道即巅峰的人，去演電視劇的話反而會讓人覺得有些掉身價。

洛妡輕笑，回答說：“暫時沒有想繼續拍電影的計劃了，不過過段時間應該會放一個大招，可以期待一下。”

“哦？那看來很有趣。那我們也知道洛妡現在的年齡并不算很大，所以你現在這麽年輕就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以前有過心理準備嗎？”

戶外的溫度現在有些低，洛妡被冷風吹得有些發寒，她想着這最好是這個主持人的最後一個問題，要不然她可能會沒有辦法再維持現在的微笑。

“機會總是會留給有準備的人的，雖然在拍戲的時候沒有想過這麽多，但是這個獎對我來說也算是推開了一堵大門，讓我不再畏懼接下來的任何工作。”

主持人點頭笑笑，另外一邊的主持人此時問展漾：“展總你好，可以問一下對這次盛典活動的舉行還算滿意嗎？”

洛妡在旁邊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展漾，依舊是滿臉微笑，但是給人的感覺像是有些不太和善的樣子。

當然，那一縷不善只有展漾能夠感知出來。

她心裏在想這個主持人問的是什麽狗屁問題，但也不能在這麽多媒體面前跌臉，只能說：“來參加盛典的嘉賓們滿意我就滿意。”

展漾說完這話還轉頭看了一眼洛妡，洛妡和她禮貌對視，主持人好像也察覺出這裏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趕緊結束了采訪。

進了會場之後兩人沒有分開，洛妡笑着說：“剛剛展總不是說什麽也不知道的嗎？據我所知，這個主辦方好像是展家旗下的公司吧。”

展漾幹咳了一聲，頗有些尴尬。

她今天只是知道洛妡會過來參加盛典，想要和洛妡一起出席并且在會場內坐在她身邊。

但商棋好像懂的有點多，居然把她安排和洛妡一起走紅毯。

對于某些明星來說，盛典如何，或者是當天晚上誰獲得了怎樣的獎項其實都不重要，他們喜歡的是在紅毯上豔壓群芳的瞬間，而且在走紅毯的時候很多媒體都會直播，那時候就是他們最閃耀的時刻。

而且很多明星的生圖和精修圖反差非常大，那些媒體也靠這些東西來賺取流量。

所以今晚展漾和洛妡一起走紅毯，絕對能讓很多之前就已經在磕展漾和洛妡CP的人繼續在那裏嗷嗷叫。

洛妡之前在做完造型之後拍了一組圖，她的經紀人幫她發到微博上之後底下的評論紛紛表示今晚洛妡的造型師真的可以加雞腿。

[姐姐的顏太神了！]

[美貌殺我！]

[走紅毯的時候好媚，六親不認的步伐]

[不拍電影的話接下來會做什麽啊？好好奇啊]

[是啊，新人演員不趁着現在這波流量多接幾部電影嗎？]

[國內電影劇本能看得過去的真的不多，聽說這次洛妡獲獎的這部電影還是她買了版權讓公司裏的編劇寫的劇本]

[不會吧她有這麽厲害？？]

[好奇怪為什麽展漾會和洛妡一起走紅毯啊]

[盛典是展漾旗下公司辦的哦……]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麽emmmm]

[我也……]

[瓜的氣息？]

[不，是CP的氣息ovo]

洛妡發現落座的時候貼着她名字的座位旁邊貼着展漾的名字，她一回頭就看見展漾在她身邊用那種含情脈脈的眼神盯着她。

化妝師在洛妡落座之後過來幫她整理了一下剛剛被風吹得有些亂的頭發，洛妡垂眸的時候看起來很乖巧，旁邊有攝影師在拍攝，洛妡對這些已經是習以為常。

身為明星就是要經常營業。

以前洛妡進圈是因為展漾喜歡和那些小明星玩，但是在真正入圈之後她發現她想要的那種關注其實并不一定非要從展漾這裏得到。

她得到影後回國的那段時間跑了很多綜藝，雖然有些累，但是看見那些粉絲瘋狂喊她的名字時的狂熱，她的心居然有些微妙的滿足感。

人總是會想還能做什麽事情，究竟需要什麽東西。

洛妡曾經很迷茫，但她現在覺得她算是找到了意義的。

她喜歡她産出的作品被人誇贊的那種成就感。

所以在娛樂圈裏她能适應得很習慣。

展漾在洛妡的工作人員離開之後才稍微舒适了一些。

她不喜歡那些人時刻盯着她和洛妡的感覺。

以前展漾對洛妡的獨占欲就非常強，現在洛妡喜歡站在聚光燈下接受衆人的崇拜，她在旁邊看着卻不能生氣，只能默默忍着。

或許以後也只能習慣這樣的日常。

洛妡落座之後沒有想要和展漾聊天的想法，但會場內哪裏都是鏡頭，低頭玩手機顯然也是不現實的。

沒過多久洛妡身邊就坐過來了一位女星，她比洛妡要早出道幾年，現在手裏也有幾部作品，所獲得的獎項也都非常有價值。

娛樂圈裏明星衆多，能夠認識更多的人當然是好處。

那人認出來洛妡是前段時間的金獅影後，主動和洛妡攀談，兩人一來二去也就熟稔了起來。

展漾在旁邊頗有些被冷淡的意味，她直直的望着某個點，看起來像是在出神，可實際上卻是在仔細聽洛妡和她身邊那位女演員之間的談話。

“也就是說接下來一段時間你都不會再演電影了嗎？”

那位女演員名叫白燕梨，長得非常漂亮，是那種典型的青春言情劇女主所需要的清純樣貌。

她知道洛妡居然不會再拍電影了，還有些惋惜的說：“你和玉冉姐拍的那部電影真的非常棒，我看了好多次，那種情感的細膩和劇情的刻畫在我腦海裏久久不忘，劇情的懸疑與反轉也好厲害，你的眼神我學了很久，但那種感覺只有你能展現得出來，原本還很期待你接下來的更多作品，沒想到……”

看得出來白燕梨是非常喜歡洛妡了，雖然洛妡出道時間比白燕梨要晚很多，但是圈子裏有時候有天賦和沒天賦的區別是真的很大。

像洛妡這樣的，有天賦也願意學習的女星，她們所展現出來的作品是真的淋漓盡致，讓看官直呼過瘾，對于情感的自然流露有時候比起這些後來刻意學習的人真的要強太多。

洛妡沒想到她居然還會有這一類的明星粉絲，有些驚訝。

白燕梨的話語之間沒有攻擊性，她出道時間比洛妡要早，但是年歲和洛妡差不多，她身上那種不做作的氣質，讓洛妡很喜歡。

“也不是說以後就不拍電影了，只是我還有更多其他想做的事情，我們要交換一下聯系方式嗎，我覺得你好可愛。”

白燕梨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洛妡誇可愛。

她連連點頭，但是又突然想起什麽一樣對洛妡說：“我手機在助理那裏，等會兒離開會場可以等我一下下嗎？”

“沒事，我也沒有帶手機。”

兩人相視一笑，繼續在那裏聊着一些這段時間某某時裝周新出的禮服。

展漾在旁邊才坐了沒多久就離開了。

如果她再聽下去可能會氣到胸口痛。

現在展漾發現她是真的不了解原本的洛妡。

那些曾經她所接觸過的洛妡就像是她親口所說的那樣，只是刻意展現出來想給展漾看的面貌罷了。

真正的洛妡不害羞，也一點都不封閉，她能和任何人好好攀談，而且那些人都非常喜歡她。

洛妡又是那種笑起來非常有親和感的人，誰和她真正相處起來都不會讨厭她的。

展漾突然産生了些許的疑惑。

她問自己，這樣對洛妡死纏爛打，究竟對不對。

洛妡煩她這一點展漾是看得出來的，但是如果展漾幾天見不到洛妡，是真的會渾身不舒服，覺得生活中好像缺少了什麽東西一樣。

這種狀況已經持續了有幾年了，從洛妡離開的那一刻開始。

展漾起身去會場外給助理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查一下接下來一段時間洛妡有什麽計劃或者是安排。

她不去拍電影了，那接下來她想做什麽呢？

盡管知道自己出現的時候洛妡會厭煩，但展漾還是克制不住想要靠近洛妡的沖動。

再次進入會場的時候盛典已經開始，這次不僅請了很多演員，還有一些歌手過來表演節目。

展漾重新落座的時候洛妡和白燕梨已經聊完了，看得出來她們聊得非常愉快。

大約一小時之後，展漾和洛妡被主辦方的工作人員請去後臺，說還有半小時她們會上臺頒發最受喜愛女演員獎，有一些稿子需要她們稍微聯系一下。

洛妡拿過工作人員遞給她的手卡，看了一下等會兒上臺之後需要說的臺詞。

背臺詞是演員的一項基本技能，洛妡原本就天資聰穎，記憶力非常好，背臺詞對于她來說和小兒科一樣，基本讀三遍之後再默背一次，這些東西就深深映入她的腦海裏了。

展漾不是第一次擔任什麽頒獎嘉賓，她好歹也當了這麽多年的“展總”，一些場面話她也是會說的。

在看完手卡上的臺詞之後她和洛妡對視了兩三秒，像是能從對方眼中看見一些挑釁的氣息。

“覺得我背不下來嗎？”

洛妡搖頭，她笑并不是因為這個：“只是突然明白了你為什麽喜歡和小明星玩。”

确實，一些看起來不谙世事的小明星真的會給人非常大的好感。

展漾知道洛妡現在這樣說是在嘲諷她，但她也沒生氣，拐着彎在洛妡面前表白：“我現在只喜歡和你一起玩。”

洛妡可不想和展漾一起玩，她不說話，旁邊又有幾個認識的明星在那裏和她打招呼，她一臉笑容的應和，看起來非常禮貌。

展漾知道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在準備和洛妡一起上臺的時候她在旁邊對洛妡說：“你說得對，我對以前的文蔚心更多的确實是愧疚，但是我也明白，那個文蔚心就是洛妡，所以我清楚的知道我現在喜歡的是誰。”

洛妡原本都已經調整好了微笑準備上臺，誰能想到展漾突然說了這樣一番話。

她笑容稍微凝滞了一秒，然後像是漠不關心一般反問：“你喜歡我是一回事，我是否會有應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就和當初的我對你一樣，是注定不會有結果的，你又何必這樣呢，這對我們兩個人來說都不是舒服的事情。”

“我想重新認識你，哪怕是做朋友也好，以前聽你哥哥總是說起你，恬靜美好，我想象中的你就是這個樣子，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見面，也沒想到我們後來會發展成這副模樣。”

“都過去了。”

洛妡和展漾上臺，按照剛剛臺本所說的順利把彼此的臺詞說完，诙諧的引出了今晚要頒發的獎項。

信封在洛妡手裏，所以是她來公布今晚最受歡迎女演員獎。

沒想到這個獎項的得主居然是白燕梨。

她從洛妡手中接過獎杯的時候顯然也是一臉激動，在說獲獎臺詞的時候也道：“能從我非常喜歡的女演員手中拿到這個獎杯，對我來說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情……”

白燕梨說完這些之後和洛妡她們一起下臺。

展漾一直就站在洛妡身後不遠處，視線一直都黏在洛妡身上，她親眼看着白燕梨和洛妡交換了聯系方式卻不能出手阻止。

現在洛妡可以說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不管展漾在她身邊做什麽她似乎都能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頒獎結束之後洛妡的任務可以說就結束了，她身體不太好，所以需要早些休息補充精力，和白燕梨說完再見就準備和助理一起離開了。

洛妡準備走了展漾當然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她陰魂不散的跟在洛妡身後，知道等會兒洛妡離開場地出去迎接她的又是數不清的鏡頭。

所以還在走廊上的時候，展漾突然開口問：“你想去看看毛毛嗎？”

記得那時候在展家和洛妡比較親近的除了雲媽就是毛毛了，展漾現在這是打算轉換戰術？

洛妡轉頭不動聲色道：“毛毛現在還在你家嗎？”

“在我辦公室。”

洛妡只是點了點頭之後就不說話了，展漾揣摩不出洛妡的心情究竟如何，是否願意去看看毛毛。

就在馬上要離開場館的時候，洛妡轉頭對展漾說：“展總留個電話號碼吧，等我有時間給你打電話怎麽樣？”

展漾趕緊點頭：“當然可以。”

洛妡拿到展漾的電話之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展漾留在場館內沒有和洛妡一起離開。

沒過幾分鐘商棋過來站在展漾身邊道：“展總，接下來洛小姐的安排是和她公司內的編劇以及制作人見面，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以後可能會想轉幕後工作。”

“當導演嗎？”

展漾想了想，低聲吩咐商棋繼續去幫她做一些事。

洛妡今晚的出場絕對是驚豔的，在風波之後首次現身能有這麽好的狀态，證明她之前在微博上說自己出櫃對她來說并沒有承受很大的壓力。

她這樣坦誠反倒是阻斷了某些媒體的活路。

那些八卦記者最喜歡就是看見明星遮遮掩掩的樣子了，越是想掩蓋什麽瓜就越大，新聞價值就越高。

洛妡這樣做可以說是根本就不懼怕那些媒體接下來想怎樣去拿她炒作。

而洛妡還是一如既往霸占了一晚上的熱搜。

有時候顏值真的就是在娛樂圈裏混的唯一标杆，近代的小花都喜歡走那種灰姑娘人設，像洛妡這種一出道就在娛樂圈裏攪弄風雲又長得漂亮的女人是真的很少。

她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極具風情的妖精模樣。

是那些小花羨慕又無法成為的樣子。

她們少了洛妡的那一份閱歷和底氣就只能按照公司給她們的人設去活。

幾日後，洛妡拍完雜志收到她私人助理的消息，說是這段時間有了雲媽的下落，她在鄉下和她的孫子們一起生活得非常不錯。

洛妡的私人助理主要處理一些不是娛樂圈內的事情，她随時待命，洛妡有什麽需要吩咐的事情和她說就可以了。

“明天幫我訂機票吧，我想過去看看。”

如果不是那次展漾和洛妡提起，洛妡差點都要把雲媽和毛毛忘了。

那時候和展漾有關的事情對于洛妡來說都非常痛苦，她選擇性遺忘了很多事情，但是雲媽對她的關懷以及毛毛的陪伴，還是讓她能在展家有稍微喘息的餘地的。

如果不是雲媽和毛毛，洛妡可能會離開得更早些。

現在毛毛在展漾辦公室，洛妡并不是很想過去，和她要聯系方式也只不過是緩兵之計，不想讓展漾再像以前一樣繼續糾纏。

洛妡的私人行程是完全保密的，她知道她公開的行程展漾一定會想方設法拿到手，所以有時候在工作的時候能看見展漾她也并不意外。

現在展漾就是想方設法在她面前刷存在感，洛妡不為所動，且看展漾能纏她纏到什麽時候去。

到達雲媽所住的Q縣之後，洛妡穿着一身低調的休閑服，還戴了帽子和眼鏡想過去悄悄看雲媽一眼。

對于雲媽來說文蔚心已經死了，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在電視上看見洛妡會是怎樣的一種反應。

雲媽有三個孩子，現在她正在小兒子家幫忙帶孫子，孫子已經可以走路，到了最可愛的年齡，洛妡過去的時候看見雲媽臉上幸福的微笑，松了一口氣。

離開展家之後洛妡得知雲媽從展家離開之後，讓人幫他們家做了些事。

雲媽的小兒子順利找到了工作，結婚生子，她擁有幸福的晚年，洛妡看了也安心。

她原本想看一眼就離開，但是沒想到一轉身就看見了朝她走來的展漾。

展漾看見一個這樣穿着的人原本也很好奇是誰會過來只站在這裏發呆看着，結果沒想到洛妡會在這裏。

她剛開始還以為洛妡在結束了雜志拍攝行程之後就會聯系她，但等了很久洛妡那邊像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的下屬還和她說洛妡這幾天有私人行程。

展漾的手伸不進洛家，所以洛妡除了一些公開的行程以外別的她是真的什麽消息都沒有。

看見展漾的時候洛妡頓在那裏，她今天沒有化妝，所以臉上看着特別素淨，展漾又往前走了兩步，問她：“你來看雲媽的嗎？”

洛妡沒有點頭，但也沒有否認：“我就過來看一眼。”

“雲媽很想你，不去打個招呼嗎？”

“不用了。”

洛妡剛準備擡腿離開，就聽見後面雲媽的叫聲：“小姐，心心？”

展漾拉住洛妡的手臂小聲道：“來了就別走了吧？雲媽已經看見你了。”

洛妡把眼鏡取下來放到衣服口袋裏，轉身看着朝她走來的雲媽，又把帽子摘掉，臉上露出一個輕笑，很是禮貌的喊了一聲：“雲媽。”

“真的是你。”雲媽臉上滿是喜悅的微笑，她仔細看着洛妡，“之前我在電視上看見你的時候還不敢相信，現在你好好的，雲媽也放心了。”

洛妡過去握住雲媽的手，有些抱歉的道：“讓您擔心了。”

“沒事。”雲媽看了展漾一眼，只是笑笑，不再說話。

展漾知道雲媽這個眼神所表達的意思，轉頭看了洛妡一眼，對雲媽道：“雲媽，我知道錯了，正在努力彌補。”

洛妡就像是沒有聽見展漾的話一樣，雲媽則是轉移了話題，對洛妡說：“你好久沒吃雲媽做的飯菜了吧？你喜歡吃什麽雲媽可都還記得。”

“辛苦您了。”

在餐桌上的時候雲媽的兒媳婦一直盯着洛妡看，洛妡朝她笑笑，臉上并沒有露出任何不适。

展漾坐在洛妡旁邊為她夾菜。

這還是這幾年來展漾第一次在洛妡身邊，她們倆能一起吃一餐飯。

雲媽沒有說很多，雖然她覺得很感慨，那時候的兩個人仿佛是調換了身份，洛妡對展漾愛理不理，而展漾對洛妡則是非常殷切。

這可能就是一報還一報吧。

展漾當初對別人的那些漫不經心，終究還是要自己品嘗。

吃晚飯之後雲媽的小媳婦叫住了洛妡，問她能不能合影簽名。

前段時間她在電視上看見這樣美麗明媚的女子，一眼就喜歡上了。

洛妡不會拒絕粉絲想要合影和簽名的要求，離開雲媽家的時候雲媽還給了洛妡許多他們當地的特産。

“這些東西雖然值不了幾個錢，但也算是雲媽的一片心意，以後如果有時間的話多來看看雲媽，好嗎？”

雖然洛妡和雲媽只相處了一年，可雲媽對洛妡是真的非常喜歡。

那時候她在展漾家裏安安靜靜的，就像是一株水仙，實在是惹人憐惜。

現在看洛妡有了新的生活，事業有成，雲媽是真的為她感到高興。

“您的情意是無價的。”

洛妡收下禮物之後和展漾一起離開了那個小鎮。

展漾是自己一個人開車過來的，而洛妡手裏拎着雲媽給她的那一大包東西，在離開雲媽家之後臉上的表情就慢慢淡了下來。

她的助理過來幫她把東西拿走，洛妡轉頭對展漾說：“那我先走了。”

展漾上前問：“接下來你還有什麽安排嗎？”

“私人行程，展總不好過問吧？”

“我只是想知道你接下來有沒有時間……毛毛已經被我接回家了，你如果想看它的話随時都可以，我希望你回來的時候能看見一切都是原樣。”

洛妡無言。

她輕嘆一聲，像是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好笑的事情，擡眼問展漾：“有什麽意義呢？”

就算一切都裝成是原來的樣子，她們也都回不去了。

“展漾，是我當年癡心妄想，擾亂了你的生活，其實你根本不必為了我這樣委曲求全，如果你說你喜歡我的話，我也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麽，對你來說我只是你得不到的一種執念，我們現在公平了，誰也不欠誰，也沒有必要一直糾纏下去了吧，不是嗎？”

“真的不是氣話嗎？”展漾再聽到洛妡的這種話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心如刀割了。

仿佛那裏的血已經流幹，再怎樣傷害也感覺不到疼痛。

洛妡搖頭：“不是。”

“洛妡，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很多問題，重新去相信一個人很難，我也知道你為我吃了很多的苦，那時候的我回避了你的愛，拒絕了你的表白，讓你現在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去愛我，這些都是我的錯，我的孽，以後換我來愛你，好嗎？”

展漾的聲音說到最後還有些顫抖，像是在求洛妡一樣。

“你會厭煩的。”洛妡還是別過了眼睛，表情有些陰郁的冷。

展漾想起上次在洛家時看見洛妡差點要傷害自己時的樣子，心裏有些緊張。

洛妡沉默了一分鐘，像是在想事情一樣，才深吸一口氣道：“剛開始你會對我很好，但是到了後面，你會嫌棄我性格上的缺陷，身體上的不完美，最後放棄我。算了吧展漾，我累了，這場游戲我先認輸，好嗎？”

當年洛妡剛到展漾身邊的時候，被她百般維護，那時候洛妡以為自己如果能一直這樣待在展漾身邊，展漾遲早會發現她的好的。

可是展漾只是一開始對她有興趣，越到後面她們之間的交流就越少。

除了身體上的。

洛妡很絕望。

她知道她沒有辦法抓住展漾的心，又在無意之間聽見展漾說的話時，徹底放棄了對展漾的想法。

那時候洛妡為展漾送醒酒湯，去書房的時候就聽見展漾在那裏打電話，門是虛掩着的，洛妡想等展漾打完電話之後再把醒酒湯送進去。

她在外面等着，卻聽見裏面的展漾說：“雖然她對我來說和我買的那些漂亮的珍藏沒什麽區別，但是那些人就算是想要，也必須要等我厭煩了，沒有先開口的道理，明白嗎？”

電話那邊的人像是又說了什麽，展漾滿是不耐煩的說：“以後還有找我要文蔚心的人你就直接把我剛剛的話複述過去。”

漂亮的珍藏。

等她厭煩了自己就會被丢棄。

“不要那麽想，你和別人不一樣。”

展漾知道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在洛妡心裏埋下了很深的陰影，可是她現在，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啊。

“誰又一樣呢？”洛妡擡手摸了摸展漾的頭發，動作明明很溫柔，卻能聽得出來有些滲人的語氣：“別再跟着我了，要不然我會傷害你。”

洛妡轉身準備上車，她的助理為她開門，展漾卻拉住了洛妡的手，像是永遠都不會放開：“我不怕你的傷害，只要是你。”

助理在旁邊看着這兩人，低頭不敢說話。

洛妡的手指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轉頭，看着展漾那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詭異的笑。

“展漾，你是不是病了？”

展漾點頭，順着她的話點頭：“對，我病了。”

沒有你，我會瘋狂。

每個夜晚，我一分為二，一半做着理智的事，另一半在想你。

那些曾經加諸在你身上的傷痛，如今我全都品嘗到了。

如果你願意，我将永遠做你的臣屬。

洛妡上了展漾的車。

她讓助理先回去，告訴了展漾一個地址，讓她開車過去。

助理在看見洛妡上了展漾的車之後趕緊給洛岚的助理打了電話。

洛妡坐在展漾車子的副駕駛座上，眼裏隐隐透着幾分莫名的興奮。

在車上她總是會問展漾：“你不會後悔的對不對？”

“不會。”

展漾的回答非常堅定。

她雖然不知道洛妡想對她做什麽，但她隐約能夠感覺到，真正的洛妡，展漾馬上就能見到了。

洛妡說的地址是一處海邊別墅，那裏風景很好，人煙罕至，洛妡拉着展漾的手進了別墅，她會時不時轉頭對展漾笑，瞳孔漆黑，眼睛裏還泛着溫柔的光。

進屋之後洛妡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把刀，抵在展漾的喉嚨上，語氣沒什麽起伏，“我會把你的病治好的。”

窗外雷聲陣陣，刺目的閃電劈開烏雲。

兩人的身影交疊，洛妡眼前只剩一片鮮紅。

展漾對洛妡依舊是笑着的，她擡手摸上洛妡的臉，很是包容。

她想怎樣都無所謂。

展漾以後，絕對不會再放開洛妡的手。

洛岚聽到助理對她說洛妡跟着展漾走了之後就讓人時刻盯着洛妡和展漾的動态。

在得知展漾的車開往哪裏的時候洛岚深吸一口氣，趕緊從公司出發前往洛妡現在所去的那一棟別墅。

等洛岚到達時已經天黑。

別墅沒有開燈，配上海風輕輕吹來的聲音，給人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

洛岚走到門口之後敲門，喊了一聲：“小妹？！你在嗎？”

裏面沒有任何動靜，洛岚身後的助理以及一開始就一直跟在展漾洛妡車後的助理都不敢說話。

洛岚往旁邊走了一步，他擡手擺了擺，讓那兩個被他帶過來的魁梧保镖把門給踹開。

這裏是洛妡住了将近兩年的地方。

這裏風景環境優美，非常适合養病。

心理醫生每隔三四日會過來為洛妡診療一次，診療完之後心理醫生會把洛妡現在的狀态轉述給洛岚。

洛妡有自殘傾向。

在洛岚不知道的情況下藏了很多危險物品。

剛開始洛妡只是拿刀劃傷自己的手指，看着鮮血一點點從皮肉中流淌出來她會有一種很暢快的感覺。

後來在一次她想拿刀劃傷大動脈的情況下，家裏的傭人及時阻止了洛妡，悲劇才沒有發生。

洛岚很認真的和洛妡談了一次，洛妡也察覺到自己的狀況不太對勁，乖乖的接受了治療。

只是在展漾重新出現在洛妡身邊之後，她的心理醫生說洛妡又有些舊态複萌了。

這也是為什麽那次洛妡在聽到展漾說自己可以“懲罰”她的時候那麽激動的原因了。

洛岚現在就怕洛妡把展漾帶過來，失手把展漾給殺了。

按照現在展漾的情況，真的很有可能讓洛妡對她為所欲為。

這兩個現在都是危險人物，如果展漾能離洛妡遠一些的話或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別墅的門被暴力破壞之後裏面依舊非常安靜。

洛岚進去之後把燈打開，就看見了大廳裏的展漾和洛妡。

展漾被洛妡反手綁在凳子上，鎖骨處有一道血痕，現在看起來已經幹涸了，她和洛妡的衣服上都沾染了血跡，現在已經變成了暗紅色。

洛妡的手上都是暗紅粘稠的血液，她拿着刀，坐在地上靠着展漾的腿，眼睛望着一處，像是在出神。

她就好像是已經沒了靈魂的娃娃，那張臉上滿是絕望的氣息。

而展漾坐在那裏并沒有掙紮，她一直用那種柔和的眼神看着洛妡。

仿佛洛妡只是做錯了事的孩子，展漾并沒有責怪她。

看見眼前這一幕的洛岚擡手扶額，他知道展漾沒被洛妡給弄死絕對是萬幸，而展漾這樣縱容洛妡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洛岚小心走在洛妡面前蹲下身子，把她手上的刀拿走之後交給身後的保镖，輕聲問：“妡妡，和哥哥回去好不好？”

洛妡眼睫顫了顫，她感覺到了屋內的燈光，原本渙散的視線逐漸開始聚焦，看清楚了眼前的洛岚。

“哥，我好像做錯事了。”

洛岚一陣心酸，他安慰道：“沒有，沒有做錯事，在哥哥心裏你一直都是好孩子。”

洛妡眼裏慢慢湧起一抹水光，她搖搖頭沒說話。

展漾在旁邊深呼吸，她鎖骨上的那個口子橫切面有些大，血都已經快流幹了，現在整個人嘴唇發白，看起來狀态非常不好。

洛岚過去小心翼翼的把洛岚抱起來之後看了展漾一眼，嘆息一聲之後離開了別墅。

展漾被洛家的人送去了醫院，洛妡也被稍微清理了一番之後回家，心理醫生在家裏等着洛妡，看見洛妡的狀态之後表示有些擔憂。

“還是讓她先休息吧，我現在強行幹擾她可能會有更大的排斥心。”

洛岚點頭說好，洛妡還是躺在自己屋子裏的貴妃榻上發呆。

這次洛岚來到洛妡房間裏沒有再幫她開燈。

“哥，這下她應該不會再來我身邊了。”

洛妡語氣很淡，就像是一縷煙，她好像現在還記得那時候展漾溫熱的血液流淌在她手上的觸感。

濕滑，粘稠。

但展漾并沒有憤怒或者意外。

她握着洛妡的手吻了上來。

“我不會離開你的，你對我怎樣都可以，我不會反抗。”

洛妡現在好像還記得展漾那時候的眼神。

她們兩個都病了。

一個是将自己塵封，再難感受情愛。

一個是為愛瘋魔，像個偏執的變态。

洛岚過去摸了摸洛妡的頭發，對她道：“這段時間你太累了，出去走走吧。”

就像是之前那樣，心情不好了就去旅游。

“我不累。”

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洛妡的拳緊緊握住，像是一個沒有什麽安全感的小孩。

她喃喃道：“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等做完了，我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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