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小葉子？”淩霜白脫口道。
“喲。”葉初芽腳步一頓，“淩總原來不臉盲啊？”
淩霜白：“……”
他其實是真臉盲，跟葉初芽十多年不見，一眼就認出來連他自己都有點意外。
可能是小時候的印象太深刻吧。
“你什麽時候來北城的？”淩霜白轉移話題。
“剛來。”葉初芽莞爾一笑，唇角露出兩個精致的小梨渦，“沒想到就撞見堂堂淩總在騙姑娘。”
淩霜白低頭看了眼那串珠子，輕咳一聲道：“這是個誤會……你吃飯了嗎？找個地方坐下來，我慢慢跟你解釋？”
兩人最後去了間咖啡館，淩霜白問：“你喝什麽？”
“你幫我點吧。”葉初芽瞥他一眼，“我還沒喝過咖啡。”
淩霜白表情微微一頓。
“你不要有壓力。”葉初芽笑起來，“我不是喝不起咖啡，只是周圍人都沒喝咖啡的習慣，我們更喜歡喝茶。說起來，小時候倒是有機會喝，你不讓。”
她一提，淩霜白馬上想起來了。小時候有一次，不記得是因為什麽原因大家聚在一起，他前一晚通宵沒睡，泡了杯咖啡提神，葉初芽也想喝，淩霜白不讓：“小孩子不能喝，對身體不好。”
小丫頭表面乖乖答應，轉眼就往他的咖啡裏加了好多醋。
“你還好意思提？”淩霜白替她點了杯焦糖瑪奇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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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是我加的醋？”葉初芽倒沒有不好意思，只是有點驚訝，“那你當時怎麽不說？”
淩霜白沒回答，将兩杯咖啡端到座位上。
葉初芽原本姓趙，曾是北城趙家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公主，淩霜白比她大了七歲，但凡發生矛盾，必定是他的錯。他才沒那麽蠢，去跟她較真。
只是這些話，現在已經不适合再說了。
“很抱歉，拿你當擋箭牌了。”淩霜白坐下來後，第一時間道歉。
曾經淩趙兩家關系很好，淩霜白跟趙家大小姐趙恬剛好同年同月同日生，長輩們覺得這是上天注定的緣分，便給襁褓裏的兩個孩子定下娃娃親。
可誰也沒想到，後來淩父出事，淩氏內憂外患，所有人都認為孟錦君撐不住，遲早崩盤。
在那之前，趙家老爺子也去世了，大兒子繼承家業，葉初芽在趙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葉初芽的大伯着急跟淩家撇清關系，硬生生給當時剛滿14歲的女兒安上一個生死相随的早戀對象。然後一臉無奈地對孟錦君說，身為父親，他痛心疾首，卻也實在不忍心看女兒去死，所以只好對不起淩霜白。但絕對不是趙家瞧不上淩家，為了證明這一點，婚約還是作數，不過對象換成了老爺子生前最疼愛的趙家小公主。
孟錦君惡心得差點當場吐出來，原本兩個孩子并不親密，婚約他們也無意當真，但趙家的做法她實在無法接受。不過當時葉初芽處境也很不好，為了保護她，孟錦君還是同意了。
後來葉初芽住到鄉下，給他們寫了一封信，說這婚約太過兒戲，沒必要當真。
淩霜白本來就比葉初芽大七歲，婚約怎麽看都是在占小姑娘便宜，自然答應。
只是沒想到，多年以後，他一時心血來潮，借了次葉初芽的名，竟然剛好被小姑娘撞見。
葉初芽攪動咖啡，淺笑着道：“沒關系，手串本來就是我送你的，能幫上你忙我還挺高興。”
淩霜白下意識想去摸珠子，又硬生生頓住手。
這手串是葉初芽最後一次跟他們聯系時寄給他的，說是可以保平安。
本來人家送了他東西，他能一直戴在身邊，其實是尊重是好事。只是葉初芽當初送他這東西，單純是為了感謝他們的照顧，結果被他說得暧昧不已，聽起來就像是他對葉初芽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企圖。
淩霜白做事情向來穩妥，第一次這麽尴尬：“真的只此一次。”
“我都說了沒關系。”葉初芽笑意更深，“不過，我有點好奇。淩大BOSS的名頭，我在鄉下都有所耳聞。還以為你現在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跺一跺腳北城就要抖三抖，怎麽還能被相親給難住？”
淩霜白：“……此事說來話長。”
當年淩父出事，企業和家族一直處于風雨飄搖的狀态，到淩霜白成年後接管公司，才漸漸好起來。
這個過程中，除了孟錦君盡力維系，淩家部分長輩出力也不少。
畢竟是家族企業，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大家是利益共同體，困難的時候當然要團結一致。
可人性複雜，沒有外力威脅，內鬥便開始了。
那些長輩仗着自己有功，眼看着淩氏蒸蒸日上，便想要争取個人私利最大化。
所有利益，最後都集中到了淩霜白身上。
每個人都在給淩霜白介紹對象，打着關心的名義，拼命想讓他和自己這一派的人結婚。
這也是孟錦君積極替他相親的原因，一方面當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個幸福的家庭，不至于孤獨終老；另一方面就是想把矛盾轉移到自己身上。
畢竟她是淩霜白親媽，婚事上除了淩霜白本人，她的發言權最大。
孟錦君極力在尋找既能夠平衡各方關系，又能讓淩霜白喜歡的對象，但實際上哪有那麽容易？
淩霜白其實很不喜歡相親，只是明白孟錦君的苦心，也念着長輩們曾經的恩情，才一直沒有撕破臉。
他态度明确，會配合相親，但最後選誰得他說了算。
目前為止，他還沒遇到喜歡的人，大家勉強能沉住氣。
但随着他年齡越來越大，想必後面催婚的手段會更多，到時候勢必會有大沖突，淩霜白不免有些煩。
今天的相親，不是家裏安排的，他懶得應付，元千千又提到他的手串，他便順勢拿葉初芽當了一次擋箭牌。
“聽起來，這霸總也不好當啊。”葉初芽單手托腮，聽完他的故事，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他一番。
淩霜白：“……”
怎麽就被這小狐貍抓到小辮子了。
淩霜白第一次知道葉初芽并不像表面那麽乖巧，是在小時候。
那時候趙爺爺還在，葉初芽過生日，有人送了她一顆夜明珠。
小朋友們喜歡看電視劇，自動賦予了夜明珠各種神奇屬性，葉初芽那顆又特別漂亮，便有人眼饞。
葉初芽渾若不知，自言自語地說：“既然是夜明珠，應該要放在黑暗的地方才好。”
淩霜白那時候還不知道她的屬性，有點擔心，偷偷跟過去，想着萬一有人動她東西，可以當場抓獲。
一個小堂姐果然沒抵住誘惑，借故将葉初芽叫走，然後溜進她房間，去摸她剛放上去的自以為很高其實誰都能拿到的一個黑色盒子。
然後——小堂姐摸出來兩只軟乎乎的蟲子，吓到崩潰大哭。
葉初芽進來看到，哭得比小堂姐還大聲。
大人們全都被吸引過來，小堂姐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來偷東西的，語無倫次地告狀，說葉初芽抓蟲子吓唬她。
葉初芽則說那是她養的蠶寶寶，被堂姐殺死了，說她是兇手，要抓她去坐牢。小堂姐下意識反駁，并不知道裏面是蟲子，她是來找夜明珠的。
真相大白，小堂姐的父母簡直無地自容，其餘人則紛紛安慰葉初芽，并且告訴她，她養的那不是蠶寶寶，她認錯了。
只有淩霜白不着痕跡将葉初芽衣袖上沾的一點泥土抹去，沒讓她露餡。
之後他留了心眼，每次見到葉初芽都會暗中觀察，發現她就是只白切黑的小狐貍，古靈精怪得很，從來不肯吃虧。
後來葉初芽身上發生那麽大的變故，一度變得很消沉，他還擔心她會性格大變。
現在看來，倒是沒怎麽變，他被嘲笑一下反而有點高興。
“你這次回來，有什麽打算？”淩霜白等她笑完才問。
葉初芽眼珠轉了轉：“本來只是想來看看你們敘敘舊，現在……我還真有事想找你商量。”
“什麽事？”淩霜白放下咖啡杯，鄭重道，“你說。”
“我得先問你一個問題。”葉初芽看着他的眼睛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淩霜白微微一頓。
“這個很重要。”葉初芽表情嚴肅，“我要聽真話，保證不會告訴其他人。”
“沒有。”淩霜白倒是爽快，這本來也沒什麽不能說。
青春萌動期，他也有過悸動的感覺。不過，不是對具體哪個人，而是一些文字描述，會讓他很有感覺。
但随着年齡漸長，他便越來越難心動，文字描述也不行。
葉初芽驚訝地看着他，雖然沒說話，可淩霜白覺得她心裏肯定在想“這個人是不是有點毛病”。
“我回答了，說你的事。”淩霜白不給她毒舌的機會，雖然兩人很多年沒見，但她的态度，讓淩霜白覺得很輕松，好像他們還是像小時候那樣熟悉。
“好吧。”葉初芽從包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推到淩霜白面前，“你看看這個。”
淩霜白打開盒子一看，裏面是一只成色極好的玉镯子。
這是當年淩趙兩家第一次定下娃娃親時，淩奶奶給趙恬的信物。
後來趙家将婚約轉到葉初芽頭上，将信物也給了葉初芽。
葉初芽在離開北城前，原本要将镯子還給淩霜白，淩霜白那時候心情不好，也不想要趙家那些人碰過的東西，說：“你收着玩吧，不喜歡拿去賣了或者直接扔掉都可以。”
沒想到她還一直收着。
“什麽意思？”淩霜白問。
“聽說想跟你結婚的人，排成的長隊能夠繞北城好多圈了。”葉初芽笑吟吟地看着他，彬彬有禮地問，“不好意思，我可以插個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