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爆紅第二十六天
爆紅第二十六天
“陸郁楠……曾被保姆綁架、還慘遭撕票???”
虞蘇蘇詫異的瞪大了眸子。
她才從顧然的話裏知道:
陸郁楠被保姆綁架,是在他五歲時。
當時,這起案件,還一度鬧得轟動全國。
能轟動全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案件中,保姆分明拿到了陸郁楠的贖金,卻依舊選擇撕票;還手段極其殘忍的,選擇了“割喉”的方式。
撕票的地點,就在山洞。
警察冒雨搜救了一天一夜,才在淩晨三點半發現了渾身是血、躺在山洞、奄奄一息的小陸郁楠。
他的喉間還汩汩冒血;保姆及其綁架團夥,卻已然逃之夭夭了!
後來,綁匪們是在官方調用大量警力後伏法的;可小陸郁楠,卻因綁匪的撕票行為,足足住了一年icu。
所以,他阖該是對山洞有陰影的啊……
虞蘇蘇在心中輕嘆。
她也才明白:陸郁楠一開始進入山洞時的微妙停頓、被蛇咬後的異常,都是因為什麽。
她下意識低頭看向兒子,就借着閃電的光芒看到了他慘白的臉色,也看清楚了他喉間那道不怎麽明顯的疤痕。
她瞬間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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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然說完了該說的,便自覺起身走向山洞口,同時丢給虞蘇蘇一句:“現在雨小點兒了,我去外邊聯系節目組。”
虞蘇蘇低低應聲。
視線,卻再也沒從陸郁楠身上移開……
陸郁楠還是臉色慘白的躺着,卻因為高燒,有些迷迷糊糊的。
恍惚間,他還以為自己回到了當年的山洞。
當年——
他會被保姆綁架、撕票,不就是因為陸今朝嗎?
陸今朝自他出生起,就沉迷工作、沒管過他。
陸郁楠知道。
陸今朝之所以不管他,是認為他害母親虞蘇蘇難産而死。
陸郁楠也知道——他六歲那年,從icu出來後沒多久,就知道這個了。
陸郁楠自己這些年來,不也每時每刻都等着媽媽入他的夢?
哪怕是找他索命也好呢。
可……
她竟然一次也沒來過。
不過,她一次也沒入他的夢,也是一直在恨他的吧?
陸郁楠如是想。
他本該在五歲那年死掉,為她償命的。
卻沒死成。
五歲那年,陸今朝的“陸氏集團”正式上市、事業風生水起。
家裏的保姆,就起了壞心。
大家都以為:保姆的壞心,就是策劃綁架、勒索財物。
可早在那之前,她就給他的晚飯裏下安眠藥、用尖銳的指甲掐他胳膊、拿他當出氣筒了!
她苛待他有一段時間。
再然後,“陸氏集團”站穩了腳跟。
陸家搬進了大別墅。
保姆卻還是拿着那點兒死工資,她才連同綁匪,策劃了那場轟轟烈烈的綁架勒索案。
綁架當天,保姆給陸今朝打了幾十通勒索電話;陸今朝都因為“忙事業”,而沒接到。
綁匪先怒了!
那兇神惡煞的綁匪,一腳踹斷了他的肋骨、又兩巴掌将他打的耳鳴。
還是保姆擔心拿不到錢,才勸綁匪住手;也因此留了他一條賤命。
後來電話是如何撥通、保姆和綁匪是如何要到錢的,他已經記不清了;他能記清的,只有保姆和綁匪拿到錢後,貪婪一笑。
再然後,綁匪為了報複陸今朝,決定撕票;保姆只猶豫了一瞬,就舉雙手贊成!
她還親手拿着刀,割破了他的喉喽。
冷光乍顯、鮮血迸濺!
他那時,望着保姆和綁匪離去的背影,已經感受不到“疼”了;他只是覺得冷。
真的好冷啊!
那天晚上的暴雨,下的也太大了吧?
和今天的一樣大……
等等。
今、今天?
他哪兒還有什麽“今天”?
他不是早該死了嗎?
他得為媽媽償命。
只是可惜,他無法拉着全世界一起了。
拉着全世界一起?
一起幹什麽?去死嗎?
原來,他還有這種……夢想啊!
陸郁楠渾渾噩噩的想,只覺得自己更冷了。
他不由得喃喃出聲。
然後,就只覺得手背一熱。
那熱到滾燙的,是什麽呢?
像是水……
可陸郁楠又實在想不到,是什麽水。
“是淚水啊……你親媽我的眼淚……”
“蠢兒子。”
虞蘇蘇一邊抹眼淚,一邊低低出聲,也算是回應了陸郁楠那渾渾噩噩的呢喃。
是的……
陸郁楠迷迷糊糊間,将自己的舊事都說了囫囵。
虞蘇蘇才知道:保姆的虐待、綁架撕票案的細節。
她也才知:陸郁楠一直以為,是自己害死媽媽的。
才知:陸今朝竟然也那麽覺得?!
她簡直是又心疼兒子、又氣這對兒父子倆的糊塗!她自己難産而死,怎麽能怨兒子呢?
可——
她的心疼、氣憤,才剛剛以那滴滾燙的淚作為開頭;陸郁楠就像是被她那句“蠢兒子”刺激到了。
她的話音剛落。
陸郁楠就掙紮着、從混沌之中尋回了半縷清醒。
他連眼睛也沒力氣睜開,卻死死的揪住她的衣角,含糊、又惡狠狠出聲:“別、別叫我‘兒子’,你不能……”
“……好、好呢。”
“我現在還沒能說服你相信‘死而複生論’,不能冒犯你親媽……我知道……”
虞蘇蘇胡亂的抹了把眼淚,才頂着一雙紅彤彤兔子眼,安撫兒子。
陸郁楠這才睡得安穩了些,卻依舊是拽着她衣角的。
良久,他又低低呢喃。
“媽……”
“我在呢。”
虞蘇蘇無奈應聲。
陸郁楠又掙紮着睜開眼,看到了虞蘇蘇那張和他親媽一模一樣的臉,才安心的阖眸。
他終于放開了她的衣角。
是的。
他媽媽就長這樣。
陸郁楠迷迷糊糊想。
他當年,可是好不容易才從陸今朝的房間裏,偷到了媽媽的舊照;為此,還遭受了保姆的一頓毒打、外加嚴詞告狀呢!
然後,陸今朝就有長達一個月的時間,沒回家。
他這才正式開啓了被保姆苛待的生活。
他是憑着媽媽的舊照,捱過那段時間的,一如他之後許多歲月。
他總會在遭受虐待時,捏着照片想:媽媽會保佑他的!只要多忍忍、扛過去,就能等爸爸出差回來,和他控訴保姆的惡行了!
他終于等到了陸今朝出差回來。
可保姆惡人先告狀;縱使他拿出了滿身的傷,竭力向他證明,也無濟于事。
一個連話都說不明白的五歲小孩兒;和一個條理清晰、幹活麻利、盡職盡責的保姆。
陸今朝會信誰呢?
當然是後者。
陸今朝本就不常回家,自那以後更不回家了。
陸郁楠得到的,只是保姆變本加厲的虐待。
不過再後來,就是綁架案了。
山洞、撕票、被割喉。
可笑啊!
他剛被割喉的時候,還只是滿腦子都只有“冷”。
後來,就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媽媽、想多看看媽媽的舊照。
他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多想想媽媽,就會得到媽媽的保佑、等到爸爸來救他。
但事實呢?
他到最後,也沒等來陸今朝,反倒是等來了警察。
警察将他送進了icu,他在icu裏躺了一整年。
再出來,便是身為受害者,和保姆對峙法庭。
他永遠記得:法官宣判時,保姆那毫無悔意、滿是怨毒和嫉妒的一眼。
也永遠記得:陸今朝那個從頭空到尾的席位——彼時,他的父親或許正忙着搞事業呢?
正如他永遠記得:五歲的自己,一次又一次奢求媽媽保佑、等待爸爸救他,卻什麽也沒等到。
可直到他六歲,出了icu、下了法庭;抱着滿心委屈再次走進陸今朝的房間,找到媽媽去世的真相。
他才理解陸今朝六年以來,對他的漠然。
原來,都是因為他自作孽啊!
他害的媽媽難産而死,卻還自私又愚昧的祈求媽媽保佑?
六歲的小陸,當時就冷笑出聲。
看吶!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人是善妒的、冷漠的、自私愚昧的……
他們這些人,茍活于世又有什麽用呢?
倒不如一起去死!
去給他媽媽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