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Chapter9
蒂維娜回了本家，沒有驚動任何人。
門口守衛看到她，驚訝道：“小姐回來了！”
蒂維娜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道：“別聲張。”
守衛不懂但點頭：“遵命。”
她進去後，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真是……好久沒回家了，竟然有陌生感。
蒂維娜自嘲地笑了一下，闊步走了進去。
她沒有去客廳，而是熟門熟路地去了訓練場。
波蘭恩家族有一個巨大的訓練場，家族子弟均可在那裏訓練。
她看到訓練場大門時，刻意放輕了腳步，在門口便停住，看着訓練場裏面正在訓練的騎士。
那是一個面容還稚嫩的女騎士，穿着一身厚重甲胄，目光堅定地望着前方，不斷重複出劍、收劍的過程。
這是蒂維娜最小的妹妹，才十五歲的蒂芙葉·波蘭恩，波蘭恩家族主家的第五女。
波蘭恩家族現在的掌權者是蒂維娜的親哥哥溫格·波蘭恩，雖然才25歲，但已經是騎士團副團長，還繼承了世襲爵位——為鉑金大公。
蒂維娜是家裏的長女，除了溫格，她是主家最大的孩子。
她還有個和她同母同胎的弟弟，溫納·波蘭恩，今年21歲，任聖騎士軍團一隊隊長。
最小的弟弟叫溫切爾·波蘭恩，雖然才成年一年，但已經是騎士團二隊隊長了。
此時此刻，城堡裏的主家子女只有蒂芙葉和蒂維娜。
其他人都因為有職位在身而暫時無暇回來，蒂維娜雖然也有重職在身，但她職位極高，平常事務根本用不着她出手，因此當教皇和皇帝都不找她的時候，她反而是最閑的一個。
蒂芙葉練了一整套劍招，氣喘籲籲，停下來稍作休息，順便擦汗，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幾聲鼓.掌聲。
她詫異地看向聲源處，發現來人竟然是她最崇拜的長姐。
“長姐！”蒂芙葉歡呼一聲，跑了過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蒂維娜接住妹妹，含笑道：“練得不錯。”
得到姐姐的誇獎，對蒂芙葉來說顯然是一項極高的榮譽，她雙眼瞬間就亮了，大聲說：“當然，我可是天天都很努力地在練習！”
她忸怩了下，忽然扭頭跑回去，又抱着劍跑回來，臉頰紅撲撲地看着她：“姐姐要陪我練習麽？”
蒂維娜把她頰側碎發撥到耳後，聲音罕見的柔和：“不急，你剛訓練完，先休息一會兒。”
蒂芙葉有些失望，又問：“你今晚會在家裏過夜麽？”
蒂維娜想起家裏的斐切爾，覺得他一個成年人，照顧好自己應該沒有問題，便回道：“嗯。”
蒂芙葉歡呼一聲：“太好了！我今晚要和姐姐一起睡！”
蒂維娜忍俊不禁：“已經不小了，怎麽還是這麽孩子氣。”
蒂芙葉抱着她不撒手，彎着唇角說：“不管不管，我就要和姐姐睡！”
……
天色将晚時，其他人陸陸續續回來了。
最先回來的是溫納和溫切爾。
溫切爾看到她時，臉色微微一僵，哼道：“大忙人怎麽有時間回家了。”
話音未落就被溫納踹了一腳。
溫納打圓場，對蒂維娜笑笑，說：“他這幾天心情不好，姐姐別介意。”
溫切爾被踹了一腳，臉色更臭，但沒再說什麽了。
蒂維娜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淺淡笑容，沒說什麽，只是深深看了眼這個最小的弟弟。
他們的母親瑪格麗娅夫人有事外出，後天才能回來，因此現在還沒有回來的只剩溫格公爵。
四個人坐在餐桌前，因為回來時溫切爾陰陽怪氣的一句話，導致氣氛有些凝滞，沒人開口說話。
蒂維娜本身就不是個熱情的性格，不會主動開口，溫納和她同胎出生，性格和她很像，雖然沒有她那麽冷，但也不是會主動開□□躍氣氛的性格。
蒂芙葉左右看看，看到三張幾乎如出一轍的板着的臉，悄悄吞咽了一下口水。
她要被這氣氛壓抑的窒息了。
她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剛想開口說點什麽活躍一下氣氛，就聽到了一串極有規律的腳步聲，不重，但很穩健。
蒂芙葉雖然年齡不大，但是心思活絡，瞬間就知道這是誰來了，開心地喊道：“大哥！”
伴随着仆人恭敬的一聲“公爵大人，日安”，餐廳的門被推開，一個身量高挑的男人跨步進來。
他面容英俊，眉骨深邃，鼻梁高挺，有着波蘭恩家族世襲傳統的銀發金瞳，也許是因為身居高位，不笑的時候自然有一種威嚴感。
溫格公爵一進來就發現了餐廳內古怪的氛圍，不動聲色地環視一圈，對着幺妹點頭：“嗯。”
溫納和溫切爾也陸續向他問好：“大哥日安。”
蒂維娜也說：“哥哥，日安。”
“日安。”溫格公爵回道。
他在主位坐下，離他最近的蒂維娜敏銳地聞到了一絲還沒散去的血腥氣，看向他，正好和他視線對上。
溫格公爵微微點了下下巴，示意她不要聲張，蒂維娜于是沒有出聲。
他目光看向溫切爾，問：“你有事要說？”
眼光毒辣的公爵殿下一眼就看出了溫切爾的反常。
溫切爾欲言又止，最後悶悶道：“沒有。”
溫格公爵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說：“既然沒有，就不要說不該說的話。”
雖然他回來得遲，但是大致能猜到發生了什麽。
溫切爾癟了癟嘴，沒再說什麽。
一頓飯，各人吃的各懷心思。
吃完後，無須溫格公爵多說，蒂維娜就主動跟了上去。
溫切爾盯着他們的背影，看上去也想跟着，被溫納拉住。
“溫切爾，你已經成年了，該懂事了。”溫納壓低聲音，盯着他的眼睛，說。
溫切爾甩開他的手，憤憤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便轉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溫納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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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斐切爾，還在等蒂維娜回來。
他沒有困意——很奇怪，從他醒來到現在，他從來沒困過。
斐切爾剛開始沒覺得不對，直到他發現周圍的人都要睡覺，而他卻不要睡覺。再加上他異于常人的生理構造，讓他得出了一個糟糕的結論：完了，我該不會是神的失敗造物吧。
所以被無情丢棄，卻幸運地被蒂維娜撿回來。
在無所事事的日子裏，斐切爾胡思亂想了很多。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确的，心裏涼飕飕的。
不能吧，他竟然連人都算不上。怪不得蒂維娜小姐不願意和他親近，她一定是看出來了吧？
斐切爾心裏一片荒涼，眼中也失去了神采。
他可憐無助地坐在床沿，完全不能阻止自己的瞎想。
窗外天色一點點暗了下去，而門外安安靜靜，沒有任何動靜。
蒂維娜還沒有回來。
斐切爾幹脆蹲在門口，雖然天色已晚，但他的視力一點沒有被影響到，視物和白天時沒有任何區別。
閑來無事，他又開始胡思亂想。
目前來看，他的身體健康，視力和臂力等都沒有問題，那他是哪裏“失敗”？
斐切爾想了一會兒，自戀地覺得自己哪哪都沒問題。
啧，那就不想了，反正他現在是有人要的，蒂維娜小姐一定不舍得抛棄他，畢竟他這麽聽話。
從傍晚等到半夜，斐切爾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蒂維娜小姐怎麽還不回來啊？
她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斐切爾有點幽怨。
在外面坐了太長時間，周圍又都是花花草草，他的身上已經覆了一層薄薄的霜，睫毛上也有。
斐切爾覺得不能再在外面傻等下去了，再這麽坐下去，他的形象就要全沒了。
于是他起身，想了想，再次去了蒂維娜房間。
她的床上有她的氣息，是寧神的月桂香，讓他感到很安心。胃裏又開始翻滾，讓他有點想吐。
斐切爾皺起眉，閉上眼，默默開始消化。
他沒注意到，他的部分發根處悄然出現了一點點金色，極為純粹，一絲雜色都無。
……
蒂維娜回來時已經是中午了。
她上午直接從本家去了光明神殿，等到值班結束才回家，一進門，就被驚到了。
面前這個高挑的女士是誰？？？她的家設置了層層禁制，這位女士是怎麽進來的？？？
蒂維娜直接拔劍對着她，不留情面地問：“你是誰？”
對面人一副比她還震驚的模樣，委屈地開口：“我是斐切爾啊。”
蒂維娜：“？”
她謹慎地打量了一遍面前的人。
酒紅的長裙，白金色的長卷發，寶藍色瞳孔，殷紅唇瓣，多情的眼眸，漂亮的臉蛋，高挑的身材，鼓.囊.囊的胸前……還有筆直修長的雙腿，幾乎完全看不出來是斐切爾，完全是一個成熟女人的模樣。
只有仔細看，才會發現五官和身材是熟悉的。
确認對方不是冒牌貨，蒂維娜才收起劍，很不能理解地問：“你為什麽要打扮成這副模樣？”
斐切爾沮喪地說：“我想給您一個驚喜。”
沒想到給成了驚吓。
蒂維娜一言難盡：“……”
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道：“你的發色和眸色是怎麽回事？”
斐切爾說：“買衣服送的，我覺得好看，就穿戴上了。”
像是他能幹出來的事。蒂維娜心想。
平心而論，他這身裝扮并不難看，相反，美麗到令人目眩神迷。
在他身上，不能單純地用“美麗”或者“帥氣”來評判，他矛盾地融合了這兩種特質，導致有一種跨越性別的美。
蒂維娜委婉地說：“如果這是你的愛好，那你就繼續穿着吧。”
她尊重每個人的特殊癖好。
斐切爾眼睛微微睜大，認認真真地和她對視，企圖從那雙燦金的瞳孔裏面找出欣賞與喜愛，但很可惜，他失敗了。
怎麽會呢？是他不好看嗎？可是服裝店的每一位店員都說他很好看。
那蒂維娜小姐為什麽不喜歡？
蒂維娜感覺自己不是很能理解他現在的想法——事實上，在大部分時候，她都覺得自己理解不了斐切爾在想什麽。
難道是代溝？可是她今年二十一歲，斐切爾看上去應該和她差不多大，按理來說，他們兩人之間是不該有代溝的，難道是她看走眼了？
想到這裏，蒂維娜試探地問：“你多大了？”
斐切爾一瞬間醍醐灌頂。
他知道了！原來蒂維娜小姐一直在壓抑自己，她不透露自己的真實喜好是覺得自己太小了，所以對他沒有興趣，可是他敢肯定，自己一定成年了。
他的骨骼發育等都在成年人的平均标準之上。
他上前一步，握住蒂維娜的雙手，鄭重道：“蒂維娜小姐，您放心，我已經成年了！您對我做什麽都是合法的！您想對我做什麽都是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