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35
Chapter 35
有人說時間像沙，指尖沙穿隙而過，帶走了模糊不清的記憶。對她而言，時間像水，望而止渴。
葉寶剛從酒店客房清理衛生，推着車回到工作間，盤點了今天的布草，然後在小本上用小水筆記下數字，到了下班時間，她換下工作服準備回家。
S市人傑地靈，行業居多，夜晚更是金迷紙醉。
她作為老師的生涯污點太重，很多工作只能望而止步，随着年齡增長，27歲的她已經比不上這個年代的年輕人。
她覺得自己已經被排出高層行業，只能從底層繼續起步。
人經歷的多，心也變得更深沉。
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把那只奶黃色流浪貓放在院子裏，然後應上老舊斑鏽的大門，走到屋裏開始做飯。
一個個子矮小男孩，戴着無邊框的眼鏡，背着柯南卡通書包關上大門上鎖，轉身換了雙拖鞋走到大廳。
用那種稚嫩得跟奶油一樣的聲音說：
“媽媽，我回來咯。”
葉寶正在忙得焦頭爛額，看見外面的小兒，笑說：“遇寶，媽媽今天回來的早，經過超市買了些吃的，正好給你炸薯條吃。”
“哦。媽媽，老師要你跟爸爸簽字，今天出期中成績，很多同學爸媽都來了。”
她疑了下，想起來今天清潔工都很忙，而且徐哲近期不在出國辦事，自然沒時間趕回來。
由于當天同班的一個人請了病假，導致她一天都沒歇下來，更別說想起葉遇的考試。
葉寶有些難過的低頭，“對不起啊，媽媽今天太忙了，所以……你能原諒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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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習慣了，肚子好餓呀。”
“薯條好了，我先給你盛粥。”
葉遇已經四歲了，從幼兒園回來便皺着小臉，爬上凳子坐下，看着桌上炸的薯條蘿蔔幹還有小米粥，他不情不願得拿起勺子開動。
“怎麽啦，不開心嗎？”小兒情緒很低落的樣子。
葉遇放下勺子，睜着又大又黑的眼睛，問：“媽媽，我問你一個問題。”
“嗯，你問。”
“爸爸是不是我爸爸？”
“你都叫他爸爸了，你覺得他是嗎？”
“我不信。同學們說我長得不像他，一點也不像。我究竟哪裏來的？”
葉寶累了一天，坐在沙發上開始收拾衣服，漫不經心地：“哦，你其實是石頭裏蹦出來的。”
“你，你昨天不是說我從你肚臍眼裏跳出來的嗎？媽媽你自己說話怎麽都不記得了！”
葉遇鼓着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一雙明亮的黑眼睛透着古靈精怪的光，這孩子求知欲太強也不好應付。
“有嗎？我好像忘了。”葉寶讪讪一笑。
“媽媽，你這樣很讨厭，誤人子弟，教壞祖國的花朵，不管爸爸媽媽是誰，在我心裏，你就是媽媽，他就是我爸爸，我們已經呆在這裏三個月了，你都不帶我回家，每天窩在這個破院子裏，你說想守着外公留下的遺産，不能被壞人搶去，可這破院子連爸爸那三毛地都比不上，一點也不值錢。”
“所以呢？”
“所以，我們趕緊回家，我想爸爸了，而且爸爸知道你偷偷回來，一定會很生氣。”
“令你失望了，你爸爸下一個月才回來。”記憶裏好像是這樣。
葉遇已經有三個月沒有跟徐哲在一起，葉寶雖然跟徐哲結婚，那也是遵守承諾。
何況他們之間的婚姻無關愛恨，說像夫妻，不如說像一對關系要好的陌生人。
随着葉遇剛跨進幼兒園大門，接觸的人越來越多，身邊的小孩都有爸媽開車接送，住的讓人羨慕，吃的也讓人流口水。
明明他可以得到更好的待遇，可是葉寶狠下心不願接受徐哲的善意，以至于三個月的幼兒園生活，葉遇都是孤零零一個人走着上學。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對比，小孩也一樣，何況他們還是祖國的小花朵小風筝。
而葉遇能給老師的信息就是：我家住在一個破院子裏。危房改造不樂觀，拆遷百年基本無望，常年累月漏雨掉屑，我媽節省不舍得花錢，我爸對此也傷透腦筋，沒辦法我跟我爸要尊重她勤儉節約的中心思想。
連着老師都沒法想象，這孩子住的究竟在哪個旮旯。
細想葉遇很矮，身材均衡，在班上老師喜歡安排他坐前排。
這孩子成績好，腦子靈活，長得像只兔子可愛極了，而且還會滑冰。
衆同學眼中，葉遇是個脾氣怪扭的小孩。
誰要是敢在背後說他媽媽壞話，他會用他的毒舌功pass掉那些人，然後下場是得到被幾人圍毆的下場。
葉寶也不知該怎麽告訴他，你的親生爸爸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回歸外太空去了，成為天上的星星了。
葉遇并非她所生。
當年沒想到自己會懷孕，而且已經三個月了，她一直以為姨媽推遲，誰知最後流産病倒了。
由于身心受創各種心理因素，在醫院躺了半年，每天打針挂水吃藥，才得以保住自己這條小命。
後來，徐哲不知道從哪裏抱來的小孩，跟葉寶說他父母出了車禍，那場大事故中，他是被父母護在身下才撿回一條命。
當時看着熟睡襁褓的嬰兒，覺得他的遭遇惹人憐愛，同病相憐。何況剛失去了一個孩子，身心悲痛，于是便把他放在自己名下扶養，就當成自己那個沒有離開的孩子。
後來，随着他的長大，這孩子眼睛近視率偏偏高于常人。
三歲便離不開眼鏡。
在沉默的氣氛下。
葉遇見她選擇啥也不說，直接無視自己這個小人。苦拉着臉，白嫩嫩的小手拿起勺子繼續填肚子，嘴裏還凄凄然然得吟道：“世上只有爸爸好，沒爸的孩子像個草。”
葉寶聽得心肝兒直顫，無奈之下使出殺手锏，溫柔道：“遇寶不是想養貓嗎？我今天帶了一只奶黃貓回來，你要不要？不要我把它丢進垃圾桶裏。”
“咦！貓咪吶，要要要！我最愛媽媽了！”二話不說，放下勺子立即回歸那個天真愛笑的小屁孩，蹬着小腿兒往外跑，去闌珊處找他的奶黃貓去了。
“媽媽，好可愛的貓，我可以給它取名字嗎？”小家夥睜着大眼睛笑嘻嘻的把貓抱在懷裏，撓來撓去，不得不大贊這只貓脾氣真好。
她點頭笑：“當然可以啦，你想取什麽名字。阿花、小白、旺財還是……”
“工藤新一吧！”
“哈哈哈，工藤新一，以後你就是我兄弟，哥哥我罩着你。”葉遇迷戀的蹭了蹭奶黃貓耳朵。
“喵~”
葉寶愣在原地嘴角抽了幾下，看着人貓對話的怪異景象，一巴掌恨不得拍死他。最後無可奈何的看着手上的衣服，繼續疊起來整理到櫃子裏。
葉遇的性格像誰，她愣是沒能摸懂，但是因學習成績好，長得好看而被別人欺負，這一點有些莫名撞上某人的基因。
這個世上，看似有些東西在等你，其實一直都是你在等它。
手機鈴聲突然不合時宜響起，她渾然不覺，直到被震醒，才忙亂的接通。
看見手機上跳出的名字，她心口一滞，小心翼翼得問：
“徐哲。”
“我剛回來，你怎麽不在家？你現在在哪裏？”電話那端的聲音始終是急躁的，只要看不見她，這人便會發了瘋的找她，非要把整個S市翻個底朝天。
葉寶望着牆上的日歷，眼皮一跳，咒罵了一聲，他怎麽提前回來了。趕緊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扯着跟貓兒玩耍的葉遇，邊笑說：“我，我跟遇寶在外面吃飯，待會就回去。”
“你到底在哪裏？”聲音降低了幾個幅度。
葉寶拎着貓耳朵放在一邊，朝着葉遇打了打手勢，捂住話筒，小聲說：“你爸爸回來了，趕緊收拾下，快快。”
葉遇了然點了點頭，跑進房裏把他的書包背上，連着貓也揣在懷裏。
“葉寶，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話筒一端的聲音已經處于冰川時代。
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她繼續充耳不聞，狐疑道：“什麽？你說什麽？怎麽回事，唉，游樂場信號怎麽斷了呢，徐哲？你在說什麽我聽不見。”
“十五分鐘，我要是看不見你的影子，你死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