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路途
路途
陸衍寧打量着車主人,車主人也在打量他,兩人視線相撞,陸衍寧先有些尴尬地移開:“多謝,還不知道公子怎麽稱呼?”
“巧了,在下也姓陸,叫陸林。”那人笑着給陸衍寧倒了杯茶。
馬車及其平穩,絲毫不影響在裏面喝茶,簡直非尋常人家的做派。
但陸衍寧可不敢随便喝他的東西,陸林也并不在意,自顧自在那裏喝茶。
路途說遠不遠,說長不長,但也得走個一天,陸衍寧和陌生人不太會打交道,而那個,也不是個特愛閑聊的主,兩人沉默着,行了半天的路程。
陸衍寧正撩起窗簾透透氣,氣氛着實有點尴尬,要麽說點什麽來緩解,要麽就看看外面的風景,陸衍寧選擇了後者。
天際忽的飛來一只雪白紅嘴的鴿子,在馬車上空盤旋了幾圈,落在了陸衍寧窗沿。
陸衍寧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車裏的人,那人也在望着他。
那只鴿子是信鴿,陸衍寧認得,是公孫侑傳遞消息的信鴿,可以循着人的氣味找到主人,看來公孫侑來給他報信了。
陸衍寧頓時不知道該不該拿那信鴿腿上綁着的信,卻聽見陸林笑着道:“在下并沒有窺探他人隐私的習慣,你随意,在下絕不偷看。”
言罷,那人便也撩起窗簾,看向了另一邊的風景。
陸衍寧松了一口氣,抽出信鴿腿上的信,信鴿見任務完成,便飛走了。
陸衍寧又餘光看了一眼那人,見陸林真的一直看着窗外的風景,并沒有回頭的意思,不禁感慨他君子氣概。
陸衍寧展信,上面寫道:
沈錦程下落已知,哥哥速至邑國梅花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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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款并沒有寫是誰,但陸衍寧知道是公孫侑。
陸衍寧将信收起來,對依舊看着窗外,絲毫不知道陸衍寧已經看完信的陸林道:“公子,可以了。”
陸林這才放下窗簾,回望他:“你放心,在下不會問你什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你我萍水相逢,不過是車主和搭車的關系,不必同我解釋什麽。”
陸衍寧微笑,這人連自己心裏想些什麽,有點尴尬都一清二楚,着實善解人意。
陸衍寧也不作态,只道:“多謝公子。”
陸林從桌子底下拿出來一方棋盤,放在桌上,對陸衍寧道:“還有半天的路程呢,陸公子既然也無聊,不如陪在下下盤棋?”
陸衍寧看着圍棋棋盤,道:“我不會下棋。”
陸林将白子遞給陸衍寧:“無妨,左右不過是打發時間,随意下吧。”
陸衍寧想着無聊也無聊,既然說随便下了,那就随便下吧,于是接過白棋:“那,你先請吧。”
陸林挑眉:“白子先行。”
陸衍寧一愣,突然想起五年前和淩徹下的第一盤棋,淩徹也是把白子遞給他,言說白子先行,但他壓根不會下圍棋,也不知道白子先行是什麽規矩,于是按照自己下五子棋的标準來,讓淩徹先走,而後...
順便教了教淩徹怎麽下五子棋。
陸衍寧沒有強求,自己拿着白子先下了。
但是陸衍寧真的只會下五子棋,而且是下五子棋的一把好手,以至于并沒有研究過別的棋,剛開始對弈還試着按圍棋下兩步,走着走着又開始研究怎麽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連成五顆了。
兩人下到一半,黑白棋子已經占據棋盤的大半了,陸衍寧才猛地反應過來,對面這人,竟然按着他的步伐,下的也是五子棋!
陸衍寧猛地擡眸望向陸林,古代應該還沒有五子棋吧?他只教過兩個人下五子棋,一個是淩徹,一個是歡歡。
那眼前這人...
那人似感受到陸衍寧灼灼的目光,從棋盤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陸衍寧身上,同他對視:“怎麽了?”
陸衍寧問他:“你會下五子棋?”
雖說是穿書,但是按照淩徹和歡歡的反應,這個世界也是沒有五子棋的下法的,陸衍寧沒辦法不懷疑。
陸林笑:“何為五子棋?”
陸衍寧指了指他們的棋盤:“我們現在下的這個就是。”
陸林的表情告訴陸衍寧,他恍然大悟:“原來這個下法叫做五子棋。”
陸衍寧一愣:“你...你不知道?”
那還下的津津有味?
陸林點頭:“并不知道。”
陸衍寧看着棋盤,疑惑:“那你是怎麽跟着我下了這麽久的?”
陸林又放下一顆黑子,攔住了陸衍寧即将成型的五子:“自然是,你下哪裏,我攔哪裏,這個法子,你若是不會圍棋,也不至于立刻結束棋局。”
陸衍寧聞言,又仔細看了看棋局,果然,陸林确實是跟着他在下棋,幾乎是他在哪裏下一子,陸林就在旁邊放一子,甚至一開始還是按照圍棋的方式企圖将他的白子圍起來。
當然,陸衍寧按照五子棋布子,陸林沒能圍住他,之後便是跟着陸衍寧的步伐,一子一子緊緊跟着。
陸衍寧似松了一口氣,看來只是誤打誤撞,倒是他過于多心了。
陸衍寧只好道:“原來如此。”
不過這明顯,引起了陸林的好奇:“別的在下不問,但棋局之事,不算隐私吧?”
陸衍寧點頭:“自然不是。”
陸林虛心求教:“那,敢問五子棋是什麽棋?也是用黑白子下?如何論輸贏呢?”
陸衍寧只好解釋:“五子棋也是黑白子,不過是黑子先行,誰先連成五子,誰便是贏家。”
陸林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方才,陸公子要讓在下先行。”
陸衍寧點頭,剛要收了棋子,便聽到陸林淡淡道:“時辰還早,陸公子介意再同在下下兩局五子棋嗎?”
陸衍寧自然不會拒絕,兩人在馬車上下了一路的五子棋,陸林學的十分快,不一會就能和他打成平手,激起了陸衍寧消失了多年的勝負欲。
一直到到了邑國,下了馬車,陸衍寧還有些意猶未盡。
不過再意猶未盡,他也得同陸林分手了,邑國帝都和昱國倒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不至于讓人不習慣,陸衍寧看着大街小巷的标識,認一認路,卻始終沒有找到梅花巷。
陸衍寧只好再度開啓問路大法,找了一個攤子,點了碗馄饨:“店家,問你一下,梅花巷在哪裏啊?”
店家一聽,沖着陸衍寧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年輕人,這種地方當然是晚上去更熱鬧了。”
陸衍寧連眨了幾下眼才反應過來,知道這梅花巷到底是什麽地方了,原本以為是一條巷子,沒想到......
陸衍寧沖着店家尴尬地笑了笑,沒再說話。
随後忽然想起什麽,又問:“所以,梅花巷只有夜裏才開門嗎?”
店家搖頭,一邊将馄饨放在陸衍寧面前:“那倒不是,白天也開着,就是沒什麽人而已。”
陸衍寧點頭:“多謝店家了。”
那店家搖了搖頭,這小夥子還火急火燎的。
陸衍寧渾然不知自己聲名被毀,吃完馄饨便拐進了梅花巷。
梅花巷果然如店家所言,白日裏并沒有什麽人,就連門口都沒站着人招攬客人,大概所有花柳之地都是這般吧。
陸衍寧擡步進了梅花巷,剛一進去便有人看見了他,許是白天沒什麽客人,好幾個姑娘圍了上來:“這位公子來的可真早,裏面請裏面請。”
“公子公子,可要去二樓雅間?奴家會彈琵琶,公子可聽上一曲?”
陸衍寧着實招架不來這個場面,點了個二樓雅間,又點走了那個彈琵琶的美人。
他剛跟着琵琶美人上了二樓,路過一間房間,卻突然打開了門,輕輕拉住了陸衍寧,那人在他耳邊喊:“哥哥,這裏。”
陸衍寧知道自己來邑國,為了掩人耳目的同時又方便公孫侑認出他,故而特地開了之前救公孫侑的那個小號。
陸衍寧跟着公孫侑進了房間,外面走在前面的美人一回頭,發現陸衍寧不見了,跺了跺腳:“不喜歡人家就說嘛,幹嘛跑。”
陸衍寧被拉進公孫侑的房間,轉頭望向他,剛要問,突然就笑了出來。
公孫侑見他笑,生氣道:“哥哥!”
陸衍寧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你為什麽穿成這個樣子啊?”
公孫侑褪下了那一身藏色錦袍,換上了一身輕紗薄裙,梳了個女子的發髻,頭上插滿了首飾,身上環佩叮當,臉上脂粉勻抹,胭脂巧暈。
別說,還挺好看的。
陸衍寧忍着笑聽公孫侑別扭地解釋:“我沒想到邑國皇帝竟然還有這麽厲害的手段。”
陸衍寧見他說正事,也嚴肅起來:“出什麽事了?你說你找到沈錦程了?”
公孫侑點頭:“我收到了尹玉兒的飛鴿傳信,邑國發生了點動亂,玉兒查到了點舊事,哥哥在上課,不好去打擾,便先趕回來了,但是我卻在邑國皇宮裏,看見了沈錦程。”
陸衍寧目光一凜:“沈錦程在邑國皇宮?”
公孫侑點頭,複搖頭:“我只是在宮裏看見了他,本來要跟上去的,被皇帝派來的人攔下了,之後再想去找,便找不到了,但沈錦程越獄一事,必然和邑國有關。”
公孫侑女裝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