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榮歸
榮歸
陸衍寧一眼便認出來是尹玉兒。
陸衍寧轉頭望向公孫侑,見他臉上并有驚訝之色,看來是他将人叫來的。
公孫侑見到尹玉兒開始,臉上的笑意便收斂了,表情淡淡的,冷冷的,陸衍寧從來不知道他還有這樣一面。
尹玉兒對兩人行了一禮:“國師,我終于見到你了。”
公孫侑對她的話并沒有什麽感覺,只是走到她面前:“我有事情要你去辦,至于我們在這裏的下落,若是你說出去,知道後果。”
尹玉兒點頭:“國師吩咐。”
公孫侑看了一眼陸衍寧,道:“當年邑國,那件舊事,我要原原本本,全部的經過,去查。”
尹玉兒一愣,神色有些不可置信,國師從來沒有主動查過那件事,畢竟是他,不,他們二人的痛,是攔在二人之間的鴻溝,是國師不敢觸碰的曾經。
公孫侑見她發愣,道:“沒聽見嗎?”
尹玉兒回過神來,道:“玉兒知道了。”
陸衍寧見二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出聲道:“別站着了,進去說吧,玉兒姐姐留下來吃午飯吧?”
“好啊。”
“她不吃。”
陸衍寧腳步一頓,尹玉兒神情頗有些失望,陸衍寧看了一眼公孫侑,并不像是完全不讓她留下的感覺。
陸衍寧試探道:“我和玉兒也好久沒見了,留下來敘敘舊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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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侑這才同意:“好吧,我來做飯。”
想吃他哥哥的飯菜,做夢。
陸衍寧不知道他心裏想些什麽,對尹玉兒招了招手,進了書塾。
尹玉兒的神色明媚了許多,兩人在前面走着,尹玉兒微笑道:“頭一次吃國師做的飯菜,還是托了陸公子的福。”
陸衍寧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他連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但是公孫侑不想說,他也不會去打探別人的隐私,于是道:“既然這樣,那就多吃點,他手藝不錯。”
尹玉兒點點頭:“好。”
陸衍寧問她:“對了,你是從哪裏過來的?邑國嗎?”
尹玉兒點頭,又搖頭:“現在已經沒有邑國了,邑國皇室雖然還在,但早就沒有權利了,只是還享着榮華富貴罷了。”
陸衍寧奇怪,淩徹居然把邑國皇室的人都留下了?為什麽?按照他的性格不應該斬草除根嗎?
陸衍寧想起公孫侑曾經和淩徹的交易,難道就是這個嗎?
陸衍寧:“那你......”
尹玉兒也是邑國皇室,她如今的處境又是如何?
尹玉兒笑了笑:“陸公子不必挂懷,玉兒自然也是享受着榮華富貴的,國師安排妥當,并不需要玉兒操心。”
這話似乎也證實了陸衍寧的猜想。
陸衍寧點點頭:“嗯。”
公孫侑跟着他這幾個月,也并不是完全小白兔的,就像方才,會當着他的面,吩咐一些事情。
公孫侑并沒有讓二人等多久,做的都是一些家常便飯,饒是如此,尹玉兒依舊十分開心。
尹玉兒臨走前問公孫侑:“國師,我...我可以常來看看嗎?”
公孫侑冷冷看了她一眼,尹玉兒連忙改口:“嗯...偶爾?”
公孫侑還是沒什麽表情地盯着她,尹玉兒只好道:“好吧,等查到消息了,我再來...”
公孫侑這才點了頭,尹玉兒戀戀不舍地離開,陸衍寧輕嘆一聲。
公孫侑聽到他嘆氣,詢問:“哥哥怎麽了?”
陸衍寧望着尹玉兒離去的背影,感嘆:“玉兒姐姐也是不容易啊。”
公孫侑:“......”
陸衍寧并沒有什麽別的意思,只是感嘆一下,但是看公孫侑的神色,怕他多想,解釋道:“我只是随便感慨,沒有責怪你或者覺得你做的不對的意思。”
公孫侑點頭:“阿侑知道的,日後有機會,哥哥會知道的。”
陸衍寧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你不願意說,我不會問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是嗎?”
公孫侑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又在想什麽。
第二日大清早,宣母便到鎮子上去置辦些東西了,其實他們吃的用的穿的,村子裏都有,沒有的也都會做,一年到頭也出不來幾回,更何況鎮子上的東西還都貴的很,但是先生一看就是富貴出身,村子裏沒有的就是一些孩子們喜歡的小玩意,零嘴什麽的,每次都是先生讓公孫先生來鎮子裏買,着實破費,大家都想還一點人情,哪怕一點點。
宣母也是存着這樣的心思,再如何,也不能虧待了先生,倒是今年頭一遭來鎮子上,還沒進去,便看到,門口貼着的告示,她一個婦道人家也不認得什麽字,但是她看到了那張畫像,如此容顏,只需看一眼,便能認得是村子裏的那個先生。
宣母即便沒有念過書,不識字,卻也知道那貼着的必然是通緝犯,心中慌亂,東西都買的不明不白的,急急忙忙回了村子裏。
有村民見她回來了,笑道:“喲宣兒他娘,一大清早就去鎮子裏買吃的了呀?”
宣母胡亂地點着頭,那村民見她心不在焉的,關心道:“怎麽臉色不太好啊?昨夜沒睡好?”
宣母勉強笑道:“沒有沒有,我先去準備起來了,晚上記得來啊。”
村民見她如是說,才點頭放心:“沒事就好,會去的放心吧。”
宣母置辦了半天,什麽也沒弄好,心裏一直想着先生的事,最後實在是不放心,朝書塾去了。
陸衍寧下了學,正在院子裏逗狗,雖然是土狗,但是小時候還是分外可愛的,小小一只才和他的腳那麽大。
轉頭見宣母站在門口,猶豫着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進來,陸衍寧道:“宣母?”
宣母回過神,對着陸衍寧點點頭:“先生,您下學了嗎?”
陸衍寧點頭,起身去給宣母開門:“下學了,孩子們都回去了,宣母這是?”
宣母進了院子裏,對陸衍寧小聲道:“咱們進屋子裏說吧,這裏不方便。”
陸衍寧見她小心的樣子,以為出什麽事了,點頭帶着宣母進去了。
陸衍寧将門關上,問:“出什麽事了嗎?是宣書嗎?”
宣母見他關心自家兒子,不由得心裏一暖,搖頭道:“不是宣兒,是...是你。”
陸衍寧詫異:“我?我怎麽了?”
宣母猶豫再三,還是道:“先生,實不相瞞,鎮子上貼了通緝你的告示,你...”
陸衍寧挑了挑眉,他自從來了村子,就沒走出去過,買什麽都是公孫侑去的,從來沒聽公孫侑提起過這個:“通緝我?”
倒也是意料之中。
宣母點頭:“你是不是...哦,我不是懷疑先生,只是通緝貼的滿城都是,肯定不止咱們這裏,先生你人這麽好,一定是有什麽誤會,只是你也要小心,別被他們捉了去,哦對了,宣兒他如今中了狀元,你有什麽苦,可以和宣兒說,讓他幫你伸冤。”
陸衍寧有些好笑,但宣母着實也是一片好心,陸衍寧點頭道:“多謝宣母,你放心,沒事的。”
宣母不信:“這一般人哪裏會上通緝告示,肯定是大事,宣兒一定會幫你的,你不要不說。”
字字句句,生怕他受了委屈不敢說,畢竟如今這世道,官官相護,要真得罪了權貴,真是有口難辯。
陸衍寧連連點頭:“宣母放心,我心中有數。”
宣母見他如是說,才緩了臉色,嘆道:“也不知道宣兒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他趕緊回來吧,給你主持公道。”
陸衍寧笑了笑,沒說話。
宣書有消息要回來,已經是三日後了,狀元回鄉,騎高頭大馬,舉着官排,兩旁侍衛高舉回避的牌子,一路昭告天下。
村子裏的人早就在村口張望了,尤其是宣母,脖子伸得老長。
遠遠的,總算看見了狀元的隊伍,宣母總算是露了個笑容。
宣書一身金繡紅袍,頭戴官帽,腳上官靴,少年意氣風發,他翻身下馬,對宣母單膝跪下,行禮:“母親,孩兒回來晚了。”
宣母連忙将人扶起來:“無妨無妨,一路累了吧。”
宣書搖頭:“不累,謝謝各位鄉親,承蒙多年照拂,今晚在鎮子裏的杏花酒樓辦了席,誠邀各位鄉親賞臉。”
鄉親們還沒應聲,宣母連忙喝止:“慢着!”
宣書不解:“怎麽了,母親?”
宣母将宣書拉到遠處,留下鄉親們面面相觑。
宣母對宣書輕聲道:“不能去鎮子,你剛剛不是剛從鎮子裏回來嗎?沒敲見通緝的告示嗎?”
宣書回憶了一下,恍然:“哦,母親說的是先生的告示?孩兒已經讓縣令都撕了。”
宣母這才放心下來,點頭:“做得好。”
宣書笑了笑:“那母親安排鄉親們吧,孩兒去見過先生。”
宣母點頭:“理該去,快去吧。另外,問問先生有什麽隐情,先生一定是被冤枉的,你得給先生伸冤!”
宣書知道陸衍寧的事情,所以安慰母親:“放心吧,沒事的。”
宣母點點頭,去和鄉親們安排事宜了。
宣書趕到書塾,陸衍寧知道他回來,但是現下還是上午,今日又不上課,于是起晚了,等宣書到的時候,他才剛剛起來,披了件外袍走到院子裏。
宣書走近院子,對陸衍寧行禮:“先生,學生回來了。”
陸衍寧點頭:“嗯,你再不回來,你母親都要望穿秋水了。”
宣書笑了笑,道:“沈丞相在千方百計救沈錦程,學生如今被封禮部侍郎,沈丞相那邊,我會多接觸接觸的。”
陸衍寧點頭,他倒是不擔心這個。
陸衍寧夜裏席間多飲了幾杯,有些醉了,便打算先回來,公孫侑自然是扶着自家哥哥回書塾。
公孫侑抱怨道:“哥哥喝這麽多幹什麽?我勸都勸不住。”
陸衍寧笑:“好久沒喝了,一時貪杯,再說了,我又沒喝醉,這不是借機溜了嗎?”
公孫侑還是覺得陸衍寧喝的太多了。
不過陸衍寧确實沒說謊,他确實沒大醉,只是一點點,吃的差不多就回來了,不想被簇擁。
公孫侑将人扶上床嗎,見陸衍寧沒什麽別的不适,便道:“哥哥早點休息,明日還要上課,實在不适,就喚我,明日早課就翹了吧。”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想要睡過去,胡亂應着。
似乎是到半夜了,總感覺自己被一個很溫暖的東西抱住了,被子都貼在了自己身上,裹成了一團,沒有一絲風能侵襲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