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藥
上藥
“好了。”太醫輕輕放下陸衍寧的手,退了開去。
“好了?我的手…沒廢?”陸衍寧眨了眨眼,問。
太醫點頭,整理着藥箱:“陸公子的手腕只是脫臼了,臣方才已經給您正回去了,不用擔心。”
陸衍寧控制着右手輕輕動了動,指尖微動,陸衍寧瞬間開懷了:“沒廢就好,沒廢就好…”
太醫走後,淩徹便也離開了,陸衍寧隐約間看到他從肩胛處透出來的一點殷紅。
陸衍寧還沒來得及休息,尹慕兒來了,春風得意,喜上眉梢,不過看向陸衍寧的時候,眼神還是關切的:“你沒事吧?”
陸衍寧搖頭:“沒事了。”
尹慕兒打量了他一下,點了點頭:“那就好,不過你真的好厲害,居然能料到這種事情。”
陸衍寧心頭一跳:“你可別說出去。”
尹慕兒揮了揮手:“你放心,我怎麽可能會說出去。不過…你讓我查的事,我還是查不到什麽。”
倒是在陸衍寧意料之中:“沒事,那背後之人既然沒有成功,必定還會有所行動,我們靜觀其變就好。”
尹慕兒言說明白:“邑國皇帝果真是人中之龍,受了傷依舊鎮定自若,讓人傾心。”
陸衍寧眼神閃了閃,所以…淩徹方才帶着傷去救他…還抱着他回來…傷口裂開了?
而後尹慕兒說了什麽陸衍寧都沒有仔細聽了,心思早已不在此處。
第二日陸衍寧剛醒,正好是下朝的時候,淩徹便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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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衍寧看向淩徹,想起來原着裏淩徹是被祁王暗中埋伏中傷了,不由得問他:“你的傷,怎麽樣了?”
淩徹側頭看向他:“你怎麽知道朕受傷了?”
陸衍寧一愣,他被關在祁王府,按理來說确實不知道淩徹手上的事,陸衍寧想了想,道:“噢…尹美人和我說的。”
淩徹不疑有他,走近問:“上過藥了嗎?”
陸衍寧搖頭。
淩徹取了那盒小藥膏和木棒走近,陸衍寧緊張地看了他一眼,總覺得淩徹這個神情,不是要給他上藥,而是要把他的喉嚨徹底廢掉。
陸衍寧想了想,比起難受拒絕配合然後被淩徹強勢逼迫上藥,和自己好好配合雖然難受但是不會出事,陸衍寧毅然決然選擇了後者。
于是他乖乖張開嘴,淩徹倒也沒有驚訝,走到床榻邊,将那沾了藥膏的木棒朝陸衍寧喉嚨間伸去。
陸衍寧依舊是生理反應想要幹嘔,他下意識就要推開那罪惡的源頭,然而在對上淩徹的眼神後,硬生生把手收了回來,攥住了錦被。
淩徹的神情十分專注,然而因為不像太醫那般,找不準位置,木棒進進出出把陸衍寧搞得淚水又從眼角滑落了。
淩徹突然擡眸看了陸衍寧一眼,手裏一頓,而後将木棒從陸衍寧嘴裏拿了出來。
陸衍寧頓時松了一口氣,總算完事兒了。
淩徹眸底一暗,眉心微蹙,放下藥膏就要走,陸衍寧拉住了他的衣角:“謝謝。”
淩徹微微回頭,看了陸衍寧一眼,小替身因為支起身被子有些滑落,眼角的淚珠順着臉的輪廓滑落,眼睛微微泛着紅。
淩徹轉頭離開。
就這樣一連過了一個月,陸衍寧的喉嚨還是沒好,甚至還更嚴重了,陸衍寧此時已然一點話都不能說了。
太醫捋了捋胡子:“怎麽會這樣呢?我的藥沒有配錯啊。”
陸衍寧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在紙上寫了句話:“還請您幫我保守秘密,先不要說出去。”
太醫點頭,他倒是不會亂說,頂多聖上問起來如實禀告罷了。
太醫走後,陸衍寧臉色一沉,一個月都沒有動靜,他還以為背後那人在謀劃什麽別的,沒想到是直接簡單粗暴在他的藥裏動手腳,這藥是太醫院配的,按理來說不會有事,太醫也是淩徹的人,不太可能會用這種方式害他。
那麽,動手的人應該不會是太醫院的人。
陸衍寧連灌了兩杯水,把藥停了,決定晚上親自探一探太醫院。
歡歡見陸衍寧這個樣子,生氣道:“你就別亂跑了,好好養傷吧,手還沒徹底好,喉嚨現在又更嚴重了。”
手其實好的差不多了,陸衍寧寫道:“沒事,我如果不把那人抓出來,我的喉嚨想好得好久呢。”
當夜,陸衍寧趁着夜深人靜摸去了太醫院。當值的宮人都睡下了,陸衍寧也有些犯困,只是這種關鍵時刻,他不能懶在宮裏。
等了一會兒便看見一個人進了太醫院的門。
那人走的氣定神閑,絲毫沒有做賊心虛的樣子,但這麽遲來太醫院,已然是一件奇怪的事。
陸衍寧等那人進去後,跟上在窗口偷看,若是此時有人,指不定會以為他才是那個賊。
陸衍寧在窗戶上戳了個洞,朝裏面望去。
藥房裏一片黑暗,唯有月光從窗戶透進去,能看清一二,此時被月光照到的一角正好是放滿了藥膏的桌上,陸衍寧看到了他那盒精致小巧的圓瓷藥盒。
藥盒的蓋子已經被打開,有粉末傾灑而下。
而那個正在下藥的人…
赫然便是尹慕兒身邊的那個宮女曦兒!
陸衍寧覺得他可能天生和熙這個讀音犯沖。
陸衍寧想了想,曦兒必定不會是要害他的幕後之人,單憑一個小宮女不可能攀上太後的勢力,更不可能調來欽天監。
他若是此時上去,抓一個小宮女根本無用,反而打草驚蛇,倒不如…引蛇出洞!
陸衍寧打定主意,離開了太醫院。
這幾日陸衍寧都沒有用那個藥膏,情況好一點了,于是将尹慕兒請來,告訴她曦兒下藥的事,以及自己的打算。
尹慕兒皺眉:“平時也沒發現她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陸衍寧寫道:“她很擅長僞裝,也很鎮定,昨日我見她的時候她便是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絲毫看不出做賊心虛,許是因為如此,才瞞天過海吧。”
尹慕兒不可能只憑陸衍寧的一面之詞就相信他:“我要自己去查。”
陸衍寧自然不怕她去查,畢竟他說的是事實:“對了,曦兒是你從邑國帶來的嗎?不是吧?”
尹慕兒搖頭:“自然不是,是我進了宮,別人派過來的。”
陸衍寧了然:“這就對了,若是你自己的人,收買起來要費一番功夫,而且應該也不會害到你頭上。”
尹慕兒想了想,道:“交給我吧,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怎麽做的,背後之人又到底是誰,把你我玩弄于股掌之中!”
陸衍寧知道尹慕兒肯定要自己去驗證一下的,寫道:“好。”
陸衍寧特地讓太醫換了正常的藥膏上藥,沒兩天便有了起效。
太醫囑咐道:“最近少說話,多喝水,少吃刺激的東西。”
陸衍寧連連點頭:“知道了。”
自從尹慕兒說要自己去調查一番後,陸衍寧這兩天都沒有見到她了,雖說平日裏也不常見,但是隔壁會有些許聲音傳來,最近這兩日安靜得很。
陸衍寧問歡歡:“你這兩天看見尹慕兒了嗎?”
歡歡整理着藥膏,搖頭:“沒有。”
陸衍寧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出了什麽事:“走,去秋霖宮看看。”
歡歡剛好整理完:“哥哥,你就別亂跑了,上次你回來都把我吓壞了,你現在還沒徹底好,要是再出點什麽事可怎麽辦?”
陸衍寧笑了笑:“沒事的,我不出去,就去秋霖宮看看。”
歡歡拗不過他,嘆氣:“好吧好吧,我跟你去。”
陸衍寧和歡歡到了秋霖宮,那朱漆的宮門緊閉,歡歡上前敲了敲,許久也不見人來開門。
歡歡問陸衍寧:“沒人,怎麽辦?”
陸衍寧右眼一跳:“直接進去。”
歡歡推開了秋霖宮的門,二人直接闖入,繞過九曲回廊到了滿是海棠的院子裏。
空蕩蕩沒有人影,一個地方即使家具齊全環境優良,有人和沒人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更何況陸衍寧心中已察覺到了不對勁,甚至有一個轎壞的打算。
陸衍寧只覺得右眼跳的更厲害了,他摸了摸右手隐隐發痛的手腕。
陸衍寧喉嚨還沒好全,也不敢大聲喊,只能小聲問了兩聲:“尹慕兒,你在嗎?”
歡歡聽他喊人,吓得連忙制止陸衍寧:“哥哥你別喊了,你喉嚨還沒好呢,我來吧。”
陸衍寧也知道自己的喉嚨不舒服不能大聲喊叫,點頭。
然而,歡歡喊了好幾聲也沒有人應答,陸衍寧擡手制止了歡歡,院子裏頓時又安靜了下來,他幾乎能聽到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他該不會…害了尹慕兒吧?他知道尹慕兒的性子,當時應該多提醒尹慕兒一句,讓她不要太過明顯直白,以防打草驚蛇。
偏偏…忘了提醒。
秋霖宮院中的海棠朵朵綻放,紅棠映在陸衍寧眼中,此刻猶如殷紅的鮮血落了滿地。
二人裏裏外外又尋了一遍,确認了尹慕兒真的不在秋霖宮,歡歡也不由得着急了起來:“這是怎麽回事?尹美人去哪了?”
陸衍寧心中一沉:“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