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那個睫毛白的簡直像是雪花一樣地男孩子,藍色的眼珠很圓也很漂亮,簡直就像是某種高貴貓咪的圓潤的眼珠。這個頭發和皮膚都是透明的白色的男孩從上面落了下來,剛好踩在那只巨型螞蟻的腦袋之上。富江本以為這個陌生的孩子會被螞蟻一口吃掉的,哪想到被他觸碰到的那只根本就不能夠被稱為螞蟻的巨大野獸在慘叫之後灰飛煙滅。
富江一開始還以為是幻覺什麽的(引誘他放松警惕的幻覺),但是接下來,那個穿着黑色的連帽衛衣的小學男生就穿過陽臺,走到客廳裏面來了。對方看了一眼客廳裏的各類裝飾,最終對着富江所藏身的地方喊了一句:“你這個人好自戀哦。”
聽到這句話的富江見危險也已經離去,就從沙發後面走了出來。他身上的衣服是剛剛換的,但是現在也已經非常髒了。從他額角上流下來的血大量地落在他的上衣上,他本來就是血特別多的那種體質。富江面對着那個男孩龇牙咧嘴,“你才自戀!我的美貌是所有人公認的。”這個所有人,并不是真的包含世界上所有的人。富江只會一味地誇大某些對她有利的事情。
叼着珍寶珠棒棒糖的小學生一臉無所謂的态度。他自在地走在客廳裏,并用那雙與他那張桀骜不馴的臉不相匹配的可愛的藍眼睛看着周圍的一切。他自然是看見了地面上那些血跡、标記,這十分容易猜測出來不久之前這邊還是兇殺案。另外一邊,富江已經脫下自己的外衣、卷起地上的地毯跑到廚房裏去了。
“你在做什麽?”這個姓名未知的男孩跟在富江後頭,看着對方将帶血的衣服和毛毯扔進了一個鐵皮桶裏。然後,富江将半桶食用油不要錢似的咚咚咚地倒進鐵皮桶裏去,小學男生看見對方取了一個打火機來,在火焰出現的那一刻,燃燒着的打火機就被對方丢入了鐵皮桶好之中。一陣劇烈的火焰從中暴起,富江又連忙打開了油煙。他的動作看起來十分熟練,就好像過去做過不少這樣的事情。
富江在過去的确處理過很多自己的血和肉。他不會給這些血再生成個體的機會的。
男生只覺得富江很奇怪,很自戀。至于将對方從詛咒的手裏救出來?那只是順手而已。因為剛好看見了詛咒的存在,很疑惑明明被分裂的一大都市裏為什麽會出現除了異能力以外的詛咒,所以就過來看看。然後正好消滅了對方。只是因為這個原因而已。
并不會為了“要救誰”“不想讓別人受傷”這樣的理由來。
身負天生六眼與無下限的這名小學男生,并不具備相應的道德。
目前,态度十分惡劣。
“小鬼,滾出我的家。”富江根本就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對方,在确認衣物和地毯已經被燒着之後,他以極端惡劣的态度對那個白色頭發的男孩子說道。對方依舊叼着他的珍寶珠,雙手插在口袋裏。
“不要。”這個臉上滿滿地寫着“臭屁”這二字的小學男生,讓富江失去了自由。在與對方對上眼神的那一刻,他突然之間又有了之前和那個黑色頭發的年輕人對視時産生的那種感覺。那是在遭遇等級比自己高的物種時自然而發的恐懼之心。
糟糕透頂。
于是富江的臉色更加差勁了。他有些無助但是又擺着那副可恨的漂亮的臭臉問:“你想要什麽?”闖入他的家,殺掉了那只螞蟻,救了他,然後呢?小學生根本就不在富江的“捕獵”範圍之內。
沒有人會去和臭屁的小學生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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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是小學生的他。
那雙藍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發光。
“不知道。”
他的答案也一并可惡。
那只巨型螞蟻野獸所犯下的罪行很快就吸引來了警察,由于橫濱是不會出現詛咒的,所以警方自然而然地将電話線接到了4C。蝴蝶班在聽說案發點又是同一個地方,頭都要大了。
“川上富江回去了?”
“回去了。是他自己的意願。”鳴瓢秋人開着車,一邊回答着高野涼子。
“他簡直就像是麻煩制造機。”高野涼子吐槽道,松本青木的事情啊,遺産的事情啊,亞馬遜的事情啊,還有第二個報警電話的事情啊……她也知道這些話不好說,所以自然降低了音量。
黑色的轎車行駛到艾麗芳絲小區,裏面的人像是遭遇了巨大的災禍一樣堵在門口。
“啊這。”望着懸挂在陽臺上的兩具屍體,高野涼子的喉嚨裏癢癢的。
鳴瓢秋人繞過紛亂的人群,最終來到了那個從外形上來看已經破損的無比嚴重的陽臺所屬房間的屋子。
又是504。
他們剛想敲門的時候房門便自然打開了,開門的人正是富江。此時的他已經換了一身頗有大正風味的寬袖子上衣,下裙則是淡雅的灰藍色。對方用那種慣常的讓人生厭的傲慢眼神看着來人,撇了撇嘴後将兩人放了進來。
“趕緊幫我把這個小鬼趕走。”
這是富江唯一的願望了。
鳴瓢秋人還在想對方口中的小鬼是誰呢,剛進門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蛋。
五條悟,生于1989年,如今剛好八歲。
是東京那邊赫赫有名的家夥啊。
鳴瓢秋人根本無法用“孩子”這種叫法去稱呼對方。
這可是咒術界新生的怪物。
但是……
“你沒拿到橫濱許可證吧,偷偷進來可是可以被歸入犯罪之中的行為。”
小學生——五條悟坐在沙發上,兩條小腿在那裏晃啊晃的。
“沒關系的。”他十分輕松地回答了,“反正我會在你們抓到我之前離開的。”
高野涼子小聲地說:“好嚣張。”
富江見鳴瓢秋人一副和對方相識的樣子,便有些暴力地捅了捅對方的胳膊。這位年過三十、想要提前退休的這個願望越來越強烈的4C成員很是無奈。
“他是五條悟,咒術師。”
“咒術師是什麽?陰陽師的一種嗎?”富江想了想,問。
鳴瓢秋人被對方翻着白眼思考的樣子有些吓到了,“與其說是與陰陽師相似,倒不如說是像異能者那樣子的吧。”
富江不解,連個哦都不想回。他只是将鳴瓢秋人當成自己下屬般支使着對方,“別管這些了!趕緊把人給我趕走!”他的語氣很差勁,根本不像是在請求別人。是的,這個人一樣的生物根本就不會真心實意地請求別人。他只會去蠻橫地要求別人,永遠都不會是請求。
“快一點啦!”
鳴瓢秋人就說:“既然沒有主人的許可的話,你還是離開吧。我會跟別的部門說,讓他們監督你離開橫濱,回到東京去。你知道的,橫濱政府拒絕咒術師們的到來。”
高野涼子覺得鳴瓢秋人怪怪的。說着這樣的硬邦邦話的秋人哥,簡直不像是平時的秋人哥。她一臉狐疑地看向對方,只覺得鳴瓢秋人的眼中生出了一叢漩渦來。
暗色的漩渦。
而富江則是抱有戰利品一樣抱着鳴瓢秋人的胳膊,并用那種看了讓人不舒服的眼神盯着那位是咒術師的小學生。
啊,這麽小年紀就是咒術師了嗎?聽說咒術界好像是家族繼承制的來着……
高野涼子咳嗽了一聲,“秋人哥,還是先調查一下那個吧。”
五條悟的視線從鳴瓢秋人身上略過,最後來到了富江的身上。
“剛才那個是詛咒哦。很弱吧,也許等級都沒有。”五條悟如此說道,“不過我有一件事情也很想問來着,你也是詛咒嗎?”
富江看了看他,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問:“什麽?”他後知後覺地問道:“居然是在說我是詛咒嗎?”被如此問道的富江,臉色很臭。
“你才是詛咒。”富江罵人的時候總是同一副表情,他似乎永遠都沒有更多的表情了。這讓五條悟感覺有一些無聊,富江的言語算不上罵人,其實一點威力都沒有。對五條悟來說,這只能算是撓癢癢的程度。
“詛咒嗎?”鳴瓢秋人若有所思。不僅咒術師出現在了這裏,竟然連詛咒也……?雖說詛咒是由人們的恐懼而生的,有人的地方就有詛咒,但是橫濱這裏不該有詛咒誕生。
富江覺得十分不解氣,“醜八怪!你比詛咒還難看!”
他說出了自己所擁有的詛咒人的最難聽的詞彙。
五條悟繼續晃蕩着他的小腳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