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惜箋

第11章 前塵憶

前塵憶

“那個紅莺呀，惜音在哪裏？”甫一出洞，葉昭小心翼翼地問紅莺，時時看着她面部表情的變化，生怕這位姑奶奶又變出真身來吓唬自己，雖說葉昭知曉紅莺并無任何惡意，但要接受她們是蛇妖的身份，恐怕尚且需要一段時間。

“噓，別說話。”紅莺望向雲端司雲布雨的柳惜音，給她千裏傳音說已經救出了葉昭。

“惜音！”葉昭順着紅莺的目光望去，看見自家媳婦兒激動得喊了出來。

阿昭。柳惜音這一個分神可不要緊，法海本不是她的對手，然日前她耗費了五百年道行和葉昭結了血盟，如今又引洞庭水漫金山寺，早已是強弩之末，霎時間讓法海鑽了空子，向空中投去手中的禪杖，那禪杖正中柳惜音的七寸之處，她頓時脫力，從雲端墜落，紅莺狠狠地瞪了葉昭一眼，飛身上去接下了柳惜音，而其餘的蝦兵蟹将依舊和金山寺衆纏鬥着。

“姐姐，你沒事吧。”紅莺很是焦急。

柳惜音搖搖頭，咬牙道，“我沒事，阿昭呢？”

“她不就在那裏嗎。”紅莺回身想要給柳惜音指葉昭所在，卻發現哪裏還有葉昭的影子。

這時，法海狂笑着托着金缽走來，手裏還綁縛着葉昭，“柳惜音，別來無恙啊。”

“你這□□精，你放過阿昭。”柳惜音吃力地起身，用劍指着法海，以廣修為首的金山寺衆也暫時分出一撥人來，将柳惜音和紅莺二人團團圍住。

“哦？想要我放過她？可以，那你得……”法海亮了亮手中的金缽，“老衲斬妖除魔，即将功德圓滿，再收你一只便滿了九百九十九只妖，怎麽樣？”

“惜音呀，你別信這禿驢，他，錢塘失蹤的人都被他抓到元基洞中煉化了，他……”葉昭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或許是看到了柳惜音方才視死如歸的目光？

葉昭還未說完，法海便從領子上揪起葉昭，帶着她飛出了金山寺，柳惜音急忙去追，洞庭水族見仇人跑了，也在紅莺的帶領下窮追不舍，一時間，黑壓壓的一片，在陽光的照映下五光十色的還泛着些許魚腥味的”不明物體“飛過錢塘上空，往西子湖的方向去了。

百姓們只是感嘆今天真是的，也不知是哪裏的神仙打架，一會兒電閃雷鳴，一會兒遮天蔽日。

空中

“法海，哪裏逃，你還我阿昭。”

法海倒是不回答，頭也不回地夾着葉昭一路向前。

“我，我咬死你。”葉昭沖着法海的虎口狠狠地咬了一口，出來的竟然是綠色的粘稠液體，法海吃痛，怒極之下将葉昭直直地投向西湖中。

“阿昭。”法海這厮慣用奇門遁逃功，柳惜音趕到時葉昭已經落到了西湖裏。

“惜音，惜音，惜……”葉昭不通水性，在西湖裏撲騰了幾下後就沉了下去，柳惜音循着葉昭掉落之處，入水尋找她。

……

墜落，墜落，葉昭感覺自己的身體漂浮着，眼前的一切變得透明起來，周圍水草游弋，她看見遠處有一白衣女子向自己的方向游來，水波漾開了那女子的裙擺與長發。

待到近了，白衣女子攬過葉昭，雙唇相貼的那一刻，葉昭驀然睜眼，女子長長的睫毛若有若無地掃着她的臉頰，葉昭腦海中飛快閃過一些畫面……

“來人呢，不好了，郡王和表小姐落水了！”

一藍衣勁裝女子飛快閃過人群，勾着橋身，一手一個的将落水的二人提了上來。

“阿昭，我……”一個白衣女子依偎在那藍衣勁裝女子的懷裏，哭訴着。

周圍人議論紛紛，“這光天化日的，和郡王一同落水，這姑娘的清譽是毀了個幹淨，嫁不出去了。”

“誰說不是呢。”

“唉，可憐了這姑娘花容月貌。”

……

随後葉昭又記起了一些不好的事，譬如在東夏冰冷的地牢中，那白衣女子說：“我回不去了，我沒有家了。”

白衣女子含淚帶笑着撫着她此生的摯愛的臉道：“阿昭，好想回到小時候，我們一起手拉着手。”

“阿昭，你說會不會有一天女孩子也可以去學堂，女孩子也可以跳舞……你會認得我嗎？”

“會的，你會是最美的那個。”

“阿昭，下輩子你來娶我好不好，沒有他。”

……

葉昭驟然落淚，她攬緊了她前世曾經深深辜負過的人，因着血盟，此刻兩人早已心意相通，葉昭心裏的那聲“表妹”，柳惜音聽到了。

葉昭感到柳惜音的氣息有些不穩，她突然想起前世雖是豬油蒙了心，做了什麽南平郡王妃，可她也曾是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決勝千裏之外，令東夏聞風喪膽的“活閻王”，天下兵馬大元帥，宣武侯葉昭！難怪法海會說她是武基真元。

心中的能量一觸即發，葉昭感到四肢通暢，經脈活絡，柳惜音方才一直在源源不斷地給她輸送真氣，此刻有些體力不支，葉昭執起柳惜音的柔荑，将她從腿彎兒抄起，橫抱着一躍出了湖底。

柳惜音輕靠在葉昭懷中，是難得的心安。

阿昭，你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