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浴室
第5章 浴室
舞一跳完章尋就被其他人給圍了。
“尋哥你看我跪的姿勢标準嗎?”
“到底是怎麽做得這麽……的啊……我操我都看渴了……”
看得出來在場這些都很崇拜他,甚至個別人還有點愛慕他。他的搭檔沈嘉早就習慣了,連個驚訝的表情都沒有,反而把空位置留給其他人自己去喝水。
過一會兒,聞銳鳴站在旁邊,察覺到有人正看着自己。轉過頭,正撞上沈嘉好整以暇的目光。
“你就是他找來的那個保镖?”
“你好。”
聞銳鳴收回視線。
沈嘉的丹鳳眼露出促狹的笑意:“以前是當兵的吧,瞧你這站姿就知道。當的是哪種兵?”
“部隊狙擊手。”
沈嘉首先是覺得難以置信,但轉念一想章尋什麽樣的人找不來?也沒什麽不可能的。
“狙擊手來當保镖?要不要這樣啊,尋哥真是暴殄天物。不過也對,畢竟是我們尋哥嘛……”她眯眼笑,“梁山一百零八好漢都沒追他的人多,偏偏他還一個都看不上,确實是需要一個好保镖。哎,真想知道他将來會被什麽樣的人降服。”
聞銳鳴聽得不專心。他低眼,右手垂着,微不可察地動了動腕,感覺到骨節間細小的錯位。
“對了,你叫……”
“聞銳鳴。”
沈嘉點點頭,“還行,名字不錯。”
電來了,燈亮了,章尋過來拿衣服。
“老板,走嗎?”
“嗯。”
坐到車裏章尋給了聞銳鳴一個地址,然後就雙手抱臂,靠着後座閉目養神。後排的車窗大開,沒多久卻合上了。
“誰讓你關的?”章尋擡起眼皮。
聞銳鳴認真看路:“剛出過汗最好別吹風。”
章尋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還有,老板,你的腳回家最好用冰敷一下,經常崴腳的人韌帶會出問題。以後如果發展成習慣性崴腳會很麻煩,想治也很難治。”
“你怎麽知道。”
“對當兵的來說這些是常識。”
他不笑的時候表情很木讷,但眼角有淺淺的兩道紋,給人的感覺很誠懇。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就是土氣了,笑也很土氣。或者說,他整個人就很土氣吧,像是那種質感粗糙的皮帶,樣子不好看但質量不錯,結實耐用,拿刀去割都不一定割得掉。
“買的衣服怎麽沒見你穿。”
“夏天出汗多。”聞銳鳴如實說,“留着天氣涼了再穿。”
幾件衣服而已,至于這麽憐惜嗎。章尋低聲:“俗不可耐。”
“老板你說什麽?”
聞銳鳴沒聽清,從後視鏡裏望着他,他把眼睛心煩地撇開:“沒什麽,專心開你的車。”
于是聞銳鳴不再開口。但章尋困意已經不在了,想打盹也打不了,就問他:“那只鳥呢,你把它埋了?”
“沒有,在後備廂。”
“嗯?”難怪剛才又聽到鳥叫,還以為是幻聽。
“我想把它帶回去。不好意思老板,今晚下班之前我會把車收拾幹淨,不會有味道。”
章尋揉了揉額,已經不想發火了。從招到這個保镖到現在,不止一次懷疑自己的判斷——這人真的靠得住?
雖然他有正經的當兵經歷,也算是有正義感,但這幾天不斷給自己制造“驚喜”,辦事還絲毫談不上圓滑,基本沒情商可言。這樣一塊又糙又硬的木頭,究竟還要不要留下,章尋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抵達那個不願意回去的家,章尋收起心思,讓聞銳鳴在車裏等着自己。
“我大概一個小時出來,你自己在周圍解決晚餐吧。”
說是在周圍解決,其實這是別墅區,周圍也沒有什麽小商店。
聞銳鳴不想浪費汽油,徒步近兩公裏地找到一個便利店,對付着買了面包和礦泉水,吃完喝完就往回走。
剛一入伍他當的就是步兵,兩公裏健步如飛。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很晚,別墅區本來就空曠,方圓幾百米找不出第二個人。走着走着他感覺前面有人影在晃動,就在他剛剛停車的地方。
準确的說是就在車邊,一個黑影彎腰好像想開車門,然後啪的一聲有什麽東西掉了,這人彎腰想撿,還沒撿到手就被聞銳鳴擒住。
“幹什麽的。”
以聞銳鳴的身手根本沒有多餘動作。對方沒來得及轉身整個人就被猛地按在車門上,兩手別向身後。
“卧槽疼疼疼!傻逼你誰啊?放開老子!”
聞銳鳴抓着他的手腕向後提,立刻聽到龇牙咧嘴的慘叫:“哪來的傻逼趕快放開老子聽到沒有,要不然我他媽幹死你!”
“想繼續罵還是想跟我去派出所。”黑暗中聞銳鳴的嗓音極有壓強,手勁也大得驚人,被他抓住的小賊手腕嘎吱嘎吱地響,并且疼得咬牙切齒:“去、去你媽的派出所啊!老子犯什麽罪了要去派出所?”
“偷車。”
“你他媽才偷車,這他媽是我哥的車我去你媽的!”
聞銳鳴頓了兩秒,放開他。
“你哥?”
對方罵着娘轉過頭,雖然光線有點兒暗,但還是不難看出和章尋有幾分相像,只是氣質天差地別,一個清冷,一個纨绔。
章浩猛地給了聞銳鳴一腳,誰知道根本就沒踢動,反倒把他自己給踢倒在地,簡直狼狽得要命。
“……操!”他跳起來氣得亂噴,“你他媽誰啊!”
聞銳鳴想把他拉起來,差點挨了他一拳,撿起地上剛才掉的車鑰匙遞給他,又聽了他滿嘴的髒話,于是聞銳鳴一言不發地蹙緊了眉。
“我是你哥的保镖。”
“我哥什麽時候找了個保镖?有病吧,喔我知道了,肯定是他性格太差得罪的人太多,有人要給他點兒顏色看看。所以你就負責跟着他?”
“嗯。”
“那你在我們家門口晃什麽晃,偷懶是吧你。”
“你哥不讓我進。”
“你沒長腿啊他不讓你進你就不進……”
章浩撇着眼前這個身材高大、談吐乏味、出手還不講武德的土老冒,有心想報複又礙于不是對手,晃着酸疼的手腕回到家,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
剛才只是想随便開輛車出去,結果外面太暗把車鑰匙掉了,還沒撿起來就被那個狗東西當成偷車賊。小爺活了二十三年還沒受過這麽大的屈辱,而且還他媽是個保镖給的!
“哥!”他扯着嗓子喊了聲,結果樓上沒應。
“哥你幹嘛呢?”他氣勢洶洶跑上去,結果發現他哥正在卧室洗澡,水聲嘩啦啦地響。
聽到弟弟的聲音章尋把水停了:“幹什麽?”
“喔,不幹什麽。”章浩滿肚子壞水頓時滋生,“就跟你說一聲,爸被你氣跑了,今晚都不在家住,你慢慢洗吧,慢慢洗,不着急,我回房間打電動去。”
章尋隔着門冷淡地道:“上回你說想進爸的公司歷練,是指游戲練級?”
“行了行了,我就玩一會兒……”
聽到弟弟下樓的動靜,章尋搖了搖頭,重新打開花灑。
熱水噴淋而下,将他從頭到腳澆濕。
剛才那頓飯吃得很不愉快,他爸跟他拍桌子瞪眼,大聲斥責他是個大孝子,到後來還摔了水杯,滾燙的茶湯濺了章尋半身。而對方所謂的不孝,僅僅是指章尋不肯經常回家裝裝樣,害他失了面子。
樓下的章浩回屋,吃完冰棍才戲瘾大發地跑出去。
“不好啦不好啦,快來個人!”
車邊的聞銳鳴聽到呼喊擡頭,見章浩朝自己奔來,邊跑邊喊:“快,我哥他有危險!”
聞銳鳴的眉頭跟着擰緊。
“不知道從哪溜進來兩個人,好像想抓他!對,肯定是來抓他的!吓死了我操。你不是他的保镖嗎?還不快去救他啊,狗東西貪生怕死是吧,快點兒,他在二樓最靠裏那間——”
沒說完眼前的男人已經沖上樓,動作迅猛到章浩的尾音直接消失,愣愣地看着,來了句“卧槽,好帥”。
這裏聞銳鳴是第一次來,地形不熟悉。
剛才在外面只注意到樓上最西邊亮着燈,現在也沒熄。他一步能跨三級臺階,以最快速度跑到二樓,前後也不到半分鐘,只有呼吸變得微微急促。
“老板。”
喊了兩聲,人已經到亮燈的房外。他擡腳就踹,門砰一聲反彈到牆面。
簡潔雅致的卧室一如章尋的外表,窗簾半掩,床上攤着兩件剛才章尋在車上穿着的衣褲,另外還有條內褲。
作為保镖的職責讓聞銳鳴無暇分心,只想确保章尋的安全。聽到裏面的浴室有動靜,他沒有多想,直接用右臂狠狠把門撞開。
砰——!
迎面而來全是水霧。
“誰?”
遲疑隔着氤氲傳來,但被霧氣削弱。聞銳鳴繃緊臉,憑借過人的目力進去一把抓住章尋滑溜溜的手腕,抓完忽然眉眼一頓。
浴室裏只有章尋自己,哪有什麽危險?
章尋上下全裸,濕漉漉的身體毫無遮掩,就連阻擋視線的濕熱空氣也在按秒變薄。
短暫的錯愕後他回過神,先是狼狽地抿緊唇,然後右手用力将聞銳鳴狠狠一推,推得眼前像堵牆一樣的男人踉跄兩步,退到洗手池邊才堪堪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