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見情況不妙，唐皇突然咳嗽一聲。
禦前帶刀侍衛心領神會，大喊一聲：“來人！護駕！！”
大殿內立即湧入大量侍衛，“護駕護駕！保護皇上！”
唐皇趁亂帶走了露出真容的趙西子。
待大殿內恢複平靜，衆人面面相觑。
那美人兒不是護衛，是何人？
再一轉眼，劉珩與十一皇子的坐墊都空空無人。
“諸位大人，諸位大人不必驚慌，皇上沒事兒啦！”內監很快出來圓場子，“諸位大人接着吃喝~沒事兒沒事兒~”
歌舞聲樂繼續奏響，王公貴族們卻再也無心看歌舞，紛紛猜測着剛才所見美人的身份。
連皇上都在為她打掩護，身份一定不一般。
唐皇杵着拐杖出現在趙西子面前，笑容慈祥，眼底是孩童一般的玩味笑意。
趙西子怔怔然，這個老皇帝，突然讓人将她帶走，跑了這一路，他現在這是什麽眼神？
“朕早說過，慕雪的女兒絕不可能那等平凡的容貌，果不其然。”唐皇欣賞地看着趙西子，說着又擔心起來：“與慕雪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此絕色，往後朕還怎麽幫你隐瞞身份？”
老太監也跟着驚嘆：“原來趙護衛從前用的是易容術，這真容實在貌美，令老奴想到了已故的慕雪郡主……”擔心提起唐皇的傷心事，老太監适時打住，話鋒一轉道：“陛下，劉大人和十一皇子還在後頭呢，呵呵呵呵~奴才瞧見劉大人那表情，”轉頭好奇地望着趙西子：“劉大人也未見過趙護衛的真容？”
趙西子搖頭誠然道：“我自己也沒見過。”
“呵呵呵呵~趙護衛可真會開玩笑！~”
趙西子見大家都這幅樣子，對自己的容貌更是好奇了。
“父皇，兒臣救駕來……遲……”李祟珠的視線接觸到殿內女子的臉，目光一下子被鎖住，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要說的話，定定将她看着。
盛裝女子雲鬓花顏，脂粉未施卻是以無勝有。幾縷黑發垂落在她白皙的頸間，烏發襯得她膚若凝脂，眼角眉梢輕輕一挑，便可勾魂攝魄，那張無可挑剔的五官精致而柔媚，嬌嫩如盛開的鮮花，眸光流轉之間盡顯不拘于時的風流儀态。
這形容若呈現在普通容貌的女子身上，定也是別具一格的誘人，而此刻竟出現在美得驚心動魄的一張臉上，教人如何不沉迷忘我。
“皇兒，你過來。”唐皇擡手喚李祟珠，介紹着趙西子的娘親與他母妃的關系。
李祟珠一張臉酷似貴妃，是皇室中所有男子中最俊的一個，他身上裹着象征着皇權尊貴的暗紋繡袍，讓他看上去氣度不凡。
“兒臣為何從未聽父皇提及？”李祟珠的目光依然定在趙西子身上。
“她身份特殊，是皇室寶藏守護人的獨生女，從前斂去容貌換了身份，就是朕賜與劉珩的護衛。”
“她就是那個趙護衛？”李祟珠顯得有些興奮：“原來是你！你是幫本皇子洗刷冤屈的人，本皇子常聽舅舅提起你，沒想到是女兒身！”
“你舅舅是誰呀？”
老太監本想開口訓斥趙西子沒規沒矩，正要張嘴就被唐皇制止住。
唐皇含笑搖頭，轉身緩步離開。
老太監識趣，畢恭畢敬地跟着主子回寝宮。
“我舅舅金戈鐵馬功垂千秋，是赫赫有名的尉遲德将軍！”李祟餘對尉遲德一向敬重，提起他的大名也是格外神氣。
在趙西子眼中，無論尉遲德是英雄還是枭雄，都留下了負心漢的印象。
她唇角抽了抽，笑睨對方問道：“十一皇子可知，我剛才在臺上所唱的曲子，是出自何處？”
李祟珠回想剛剛在大殿中令人沉醉的聲音，只顧着聽曲兒，猶記得一句詞：“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不愧是皇上器重的兒子，記性不錯。
趙西子揚起下巴：“那是将軍夫人的臨終遺言！”
李祟珠看出面前的少女雖然是笑着，笑容卻極不友善。他一出生就受人尊崇，坊間、官場無論多麽厲害的人都要跪他奉承他，而這女子竟對他視若無睹，這世上竟有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甚是稀奇。
真好玩兒。
李祟珠挑眉：“舅母題詩安瓶上，大約是想讓這詞流芳百世，對不對？”
“你見過這詞？”
“在舅舅府上見過，覺得很是動人，一打聽才知是舅母命人題在瓷器上，擺放于寝房中做觀賞之用！”李祟珠亦是一張傲慢的臉，得意地看着面前少女。
她一定不知道這個。
将軍府與夫人有過接觸的都死的死逃的逃，知道這件事的人所剩無幾。趙西子确實不知道。
“哦。”趙西子嗤之以鼻，漠然道：“我得走了。”
“等等。”李祟珠攔住她，“你為何要将這詞編曲傳唱？”
趙西子望了李祟珠片刻，正色道：“将來你若登基，唐國能吃豬肉麽？”
李祟珠：……
“我爹喜歡吃肉，尤愛雞肉，其次便是豬肉，你答應将來不下令禁食豬肉，我便告訴你緣由。”她一臉認真。
“你也太好玩了！”李祟珠笑道：“好，本皇子答應你！你該告訴我，為何傳唱這詞了吧？”
趙西子攤手聳聳肩，粗野的動作與她現下容貌極不相符，提着裙擺倒着走，一邊往殿外退，一邊說：“來之前聽說有銀子收，一覺睡到響午，沒什麽準備，一時興起便唱了。”
“你竟是随口唱的？”
“厲害吧！……啊！！”撲通一聲。
趙西子栽了個跟鬥。
李祟珠快步沖到門檻處，推了推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美貌少女，“你……沒事吧？”
趙西子吐出一口土，看着絆倒自己的門檻，粗着嗓子憤憤然：“——有事！弄這麽高的門檻顯擺什麽呢！！”
這幾天，唐國坊間開始流行傳唱一首曲子。
聽說是由宮中樂師帶出宮外的。據說這曲子是當年名動四方的慕雪郡主愛女所創。
奇怪的是，大街小巷的瓷器上題着的詞，與這女子宮宴上盛裝唱過的一模一樣。這不禁讓人懷疑她與詞的主人有什麽關系。
而那首詞早已經沒人想得起是何人所創、又是誰将它寫在瓷器上的。
本是一首絕妙的曲子，皇上卻下旨徹查，要嚴懲将這首曲子帶出去的人。
皇家果真都是自私的，好的東西非得獨享。
趙西子嫌棄地想着。
周玉風塵仆仆回來的時候，趙西子正全神貫注地譜曲。
趙西子委屈。最近她總是無所事事，大人嫌她長得不一樣了，說帶着她出入大理寺多有不便，就将她藏在府中，任何人想要見她都得經過他的同意。
她一下子成了牢籠中的小鳥兒。
西子寫着分了神，拿起鏡子。鏡中女子五官協調柔美很是養眼，這張臉還真是挺好看的。
鏡子一角突然印出師父飄逸的身姿正朝她走來，趙西子大喜，放下鏡子上去迎他：“師父回來啦！”
“回來了。”周玉看到趙西子的臉，不由一愣：“終于遇見能與本座一較高下的盛世容顏了！”
趙西子擡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師父，還有劉大人呢。”那張臉才是真妖孽。
周玉看得呆了一呆，回神嘀咕道：“也不知這幾日劉珩是怎麽過來的……”
“劉大人麽？劉大人這幾日都忙着皇上禪位的事情，忙得腳不沾地的。”
周玉的笑意味深長，“他倒是聰明人。”說着從袖袋中掏出個小荷包，示意趙西子坐好，“不要亂動。”
趙西子還沒有準備好，緊張兮兮：“不用齋戒沐浴什麽的麽師父？”
“不用，眨眼十下方可。”
只片刻後，周玉便大功告成。
趙西子将信将疑地攬鏡自照，美人已經變成昔日趙護衛的模樣。
趙西子暗自竊喜，終于又能到大理寺瞎晃悠啦！
周玉遞給趙西子一包的針，一邊收拾行頭，“皇上給你的賞銀不少了，還是這般勤奮，不禁令為師刮目相看呀。”
趙西子什麽也不說，比了個五。
周玉挽起袖子與她擊掌，被她閃開，“五萬兩！”趙西子痛心疾首道。
爹說了，要修複萬劍山莊，起步價五萬兩銀子，這陣子賺的外快加上皇上的賞賜也不超過兩千兩，距離她的目标還遠着呢。
有可能她這輩子也掙不夠那麽多錢。
周玉深吸一口氣。
只要她肯，就憑她這張臉和那副嗓子，莫說區區五萬兩，便是五十萬兩也多得是人願意出。
不過他周玉的徒弟，自然不能出賣色相，當腳踏實地，和他一樣。
“師父，你怎麽還不走呀？”趙西子見周玉杵在原地發呆，擔心今日的曲譜改不完。
這是皇上私底下對大人說的，讓她譜一首曲子幾日後用，皇上大方，到時免不了一頓銀子砸下來。
想想就開心。
大人說過，今日是最後時限，他會回來取這曲譜獻給皇上。
“正巧，你爹等着我下棋。”已經習慣了她沒大沒小的說話方式，周玉走前提醒一句：“忘了告訴你了乖徒弟，這針是一次性的，最多管兩三個時辰就會自動脫落，你省着些用。”說罷腳尖一踮，不見了蹤跡。
“什麽！？”趙西子一臉的不可置信。
敢情每天都要挨一回針！？
夜幕降臨。
劉珩雖然比預期的回來得早，趙西子還是睡着了。
走過寝房，在沉睡的少女身前駐足。這幾日東奔西走，忙得忘了關心她的身子。他注視着少女的睡容，手指不自覺撫上她的臉。
這樣一張臉，不知要迷倒多少男兒。
西子在等劉珩回來，有意念難免睡得淺，感覺臉上癢癢的，突然就醒了。
與她四目相對，冷靜的黑眸被激起一片漣漪。劉珩穩了穩心神，輕聲道：“是我吵醒了你。”
趙西子擡眼撞入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瞳，也是奇了，自打沒了耳後的針，她對大人就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一見他就想……想對他施迷魂大法，恨不得馬上将他占有。
好瘋狂的念頭！
莫非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愛慕？
莫非這幾日她并非想去大理寺，心煩氣躁想跑出去，皆因思慕着他，想見他？
原來她喜歡劉大人。
終于也有了愛慕的男子，趙西子從未有過這種感受，一股喜悅湧上心頭。
“大人。”心裏想着占有他，下意識地就這樣做了，“大人喜歡我的樣子麽？”她笑問。
看着榻上少女忽地跪坐而起，雙手挂在他脖子上笑靥如花，媚态畢露的樣子，劉珩後脊一僵。
她勾着他的脖子，他掐着她的腰。感受到他淩亂的氣息，她心中得意。發覺他沒有反抗，原本沒有底氣的心頓時生出了勇氣。
“喜歡。”他聲音沙啞，失控的樣子讓她很是滿意。
“我也喜歡大人。”她聲音酥軟，烏發吹散在兩人肩上，美麗的眼睛吞噬掉一切理智，笑容綻放在絕美的臉上教人移不開眼。
他根本就沒有中她的媚術，是她不知道，沒有人能抵抗她此刻的美。
他仍是沒有動，只是放在腰間的手變得緊了。她開始慌了，卻迷上了這種一進一退的游戲不願收手。
她的臉嬌豔動人，色澤潋滟的雙唇輕輕擦過他的鼻尖，試探性地往他唇上觸碰，越發不可收拾地輕咬起來。
案子結了，可以獎勵一頓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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