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44.戰利品
Ch44. 戰利品
《琴酒成為五人組的教官後》
文/系田
天氣已經轉涼,停車場的氛圍卻很焦灼。
諸伏景光咬着牙等在門外,聽車裏陸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他知道現在最明智的選擇是轉身離開,當作什麽都沒看見,反而瞪圓了眼,又叫了聲:“高明哥。”
這次,景光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話音未落。車內的動靜驀地停了,幾人不約而同保持沉默,呼吸聲震耳欲聾。
隔了好幾秒,就當景光認定不會得到任何回複時,黑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猶如一只午後在窗臺曬飽陽光的貓,慵懶而沙啞:
“諸伏高明,你弟叫你。”
這種指名道姓的稱呼方式徹底打破景光最後的幻想。
不,只要沒有親眼所見—
他正想着,黑澤又問:“要進來嗎?我開鎖。”
不等景光拒絕,一聲稍縱即逝的脆響。
“咔噠。”
在他面前打開的不是一扇車門,而是舞臺上的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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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依照劇本的演員,是被隔絕在舞臺下的觀衆,唯獨不是編劇。
編劇是黑澤,哪怕是被突然發現的。
但觀衆也能提前離場,景光的理智和情感相互拉扯,垂在身側的拳頭松了又緊。
他放棄了自己的權利,因為追逐真相是每個警察應該也必須做的。
景光的手搭在門把上,緩緩拉開條縫。
黑暗中,強烈的氣息湧過來,一瞬間,景光像被蜜蜂蜇到,倉皇地選擇逃離。
他知道會發生什麽。
眼看車門又要原封不動地“砰”回去,黑澤突然從裏面伸手,像蟄伏在暗處的魔鬼,精準無誤地抓住景光的手腕,把他拽進車裏。
撲通!
景光狼狽地摔倒在地,所幸地毯讓他的疼痛倍減。
他擡頭對上黑澤戲谑的眼神,還有身上皺皺巴巴,本該屬于哥哥的襯衫。
“說吧,你覺得我和你哥剛才在幹什麽。”
此話一出,高明立刻跳出來制止,過往平靜的聲音染上難以遮掩的恐慌:
“阿陣!”
黑澤瞥他一眼,作為回應,順手把車門重新反鎖。
“咔噠。”
此情此景,再大的空間都顯得逼仄。
更何況車內的空氣潮濕炙熱,還殘存着股難聞的鹹腥味。
只要是男人,都明白這是什麽。
景光難堪地垂下了頭,發現黑澤右腳的姿勢透着古怪—足尖點地,足底懸空,像是在護着某樣東西。
“我不想說。”他低聲回答。
“你必須說。這就是你來這裏的目的,不是嗎?弄清楚我和你哥到底發生過什麽。
黑澤不容辯駁的口吻激起景光少見的叛逆,他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盯着對方:
“我準備走了,是你把我拽進來的。”
黑澤像聽到什麽可笑的話,冷嗤一聲:“世界上很多事都開弓沒有回頭箭。難道你會因為任務困難就中途放棄嗎?”
“我不會。”景光幾乎咬着後槽牙說出這句話。
因為感情産生的嫉妒是一方面。被質疑對任務的執着又是另一回事。
黑澤聞言,嘴角微勾又快速繃成條直線,他不耐煩地抱着胳膊催促:“那就快點。”
景光之所以閉口不言,是想為兩人保存體面,即使那是虛僞的,搖搖欲墜的。
但既然黑澤都不覺得尴尬—
景光跪在地上,手指深深陷進地毯,把這當成黑澤的身體,留下觸目驚心的印記。
他深吸口氣:“你剛才和我哥在……”
最關鍵的部分正要被宣之于口,一旁沉默許久的高明忽然站起:
“夠了。”他竭力保持冷靜,越過黑澤就要開門。
即将被釋放的不僅他的弟弟,還有他自己。
黑澤卻預料到他的動作,搶先一步起身,猛地用力把右腳下藏着的東西踩爆。
“噗嗤”一聲,裏面灌滿的液體飙出來,一些濺在黑澤锃亮的皮鞋面上,透明中帶點白,特別惹眼,另一些則飛到高明匆忙套着的西裝上,被高級的面料迅速吸收。
黑澤毫不在意鞋上的污穢,一腳把殘破的套子踢到景光面前,戳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
空氣裏的腥味更重了,凝固得讓人窒息。
黑澤卻還在笑:“原來你們這麽兄友弟恭,接下來就兩個人好好談吧。”
說完,他轉身下車,挺拔的背影很快在停車場裏徹底消失。
黑澤走後許久,諸伏兄弟也沒動彈。
景光依舊跪坐在地毯上,眼睛死死盯着殘破的套子,高明在座位上垂頭不語,雙手交叉握拳的模樣很像在忏悔。
但屬于他的上帝,或者說魔鬼已經提前退場了。
好半會兒,景光才緩過神,直起身。
高明看他一眼,以為弟弟會下車離開,沒想到對方關了車門還反鎖,讓兩人再次被困在這個狹小的空間。
“是他先主動的嗎?”景光輕聲問。
“不。”高明的喉結滾了下,“這次是我先……”
明明黑澤已經趕他走了,還死皮賴臉地湊上去。
落到如今這般田地,都是他諸伏高明咎由自取—
被魔鬼引誘着堕落的人,或早或晚都要受到懲罰。
景光敏銳地察覺哥哥話裏的重點:“這次?你們做過很多次?”
弟弟質問的口氣引爆高明隐忍多時的怒火,他像只受傷的野獸,一下擡頭吼道:“這不關你的事!”
景光看到哥哥氣急敗壞的模樣,不由愣了一下。
高明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抿了下唇,狼狽地別開視線說抱歉。
“對了,外守一的案子可能有轉機。”
“什麽?”
兩人聊到殺害父母的罪犯,默契地把因為黑澤産生的芥蒂擱到一邊。
但那人的影響已經深刻地印進骨髓,景光想到對方曾經說“你活下來就存在只有你才能做的事。”
他自嘲地勾唇笑了。
“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高明……哥?”
高明沒有送景光回警校,景光也很理解,畢竟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車裏的狼藉清理幹淨。
兩人都沒再提剛才發生的事,嘴角卻有着極其相似的苦笑。
目送哥哥離開後,景光也走出停車場。
不久,他的手機響了:
“喂,我是黑澤。還沒走遠的話,來我家一趟,有事找你。”
聽筒裏黑澤的語氣自然,仿佛什麽事都不曾發生。
景光咬着唇,心裏的屈辱卻迅速湧上來。
他剛想開口拒絕,對方就把電話挂斷。
“啪嗒。”
接着是接連忙音,好像在嘲諷他晚了幾秒的勇氣。
諸伏景光擡頭仰望,城市的夜景受多了光的污染,連星星都很難看見。
他打定主意,這一次絕不會任由黑澤擺布。
片刻後,黑澤家的門鈴被按響。
他打開門,毫不意外看見景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
“進來吧。”黑澤側身說。
景光冷着臉,換了對方事先準備好的拖鞋。
他注意到黑澤還穿着屬于哥哥皺巴巴的襯衫,那雙沾了髒東西的鞋靠在門邊,還沒來得及清理,或許是懶得清理,打算直接扔掉。
黑澤引着景光往客廳走,桌上還放着很多新鮮食材,一看就是哥哥經常吃的—
看來他們是一時興起到車裏去做那種事。
景光把唇抿成一條直線,語氣冷硬地說:
“你找我什麽事?”
黑澤把未拆封的蔬菜之類塞進冰箱,用下巴點了點桌旁的空位,又拿了紙筆過來。
他見景光倔着不肯坐,也不在意,直接把紙筆放到對方面前:
“你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你既然活了下來就一定存在只有你能做的事。”
景光不自禁怔了下。
從剛才車裏發生的事,他已經充分認識到黑澤把他和哥哥都當成玩具,能一手操控,随便丢棄的玩具。
對玩具說過的話,也值得好好記住嗎?
景光不動聲色點了點頭,他悄悄打量黑澤,等對方看過來,又若無其事用冷漠來僞裝自己。
“我聽高明哥說了,有能制衡外守一的新證據。”
聽到景光對高明的稱呼時,黑澤挑了挑眉。
他沉聲道:“能不能制衡,關鍵在你。把你當時和那家夥在火場上的對話一字不差地寫在這裏。”
撂下這句話,黑澤扭了扭脖子,轉身離去時瞥了眼牆上的鐘,又對景光說:“已經很晚了,如果你今天要留宿,可以住客房。放心,那裏沒人睡過。”
景光沒回答,反而攥緊了筆,讓手裏的皮膚都變得紅通通的。
他看黑澤準備洗澡用的毛巾和衣褲,樣樣都不避着他。
心裏的悸動、惱火和屈辱一齊漫上來,像是肮髒的泥水,簡直要讓他在裏面溺斃。
人只有垂死的時候,生命力才會格外頑強。
在此之前,景光對黑澤的感情是柔和的,如潮汐;
是順從的,像在家等待主人的貓和狗;
是甘于屈居下位的。
但現在—
黑澤還沒進浴室,景光就低下了頭。
他讓自己不去關注對方的一舉一動,而是細心回想和那天和外守在火場的對話。
但其實根本用不着想,而是篆刻在他腦子裏,只需要一秒就像潮水源源不斷地流出來。
他在紙上奮筆疾書,又修改了幾個字,确保所有的句子都是它們本來的面目。
但那有什麽用呢?
如果收音機修不好的話……
即便這樣,景光還是決定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嘩啦啦的水聲在耳邊回蕩,磨砂玻璃映照出黑澤的影子。
所幸,對方身上的那些痕跡還藏得好好的。
景光看着看着,眼神波瀾不驚,像是一口古井。
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如果隐藏情緒是一門必修課,那他突然間就登峰造極。
這—
都是黑澤教會他的。
黑澤洗完了澡,從浴室裏走出。
餐桌前空無一人,景光已經離開了。
這也不出乎黑澤的預料,他拿起對方留在桌上的紙,上面的修改很少,更像是一氣呵成的。
種種細節,足見父母的慘案在諸伏景光心裏留下的影響。
不過這也不關他什麽事。
黑澤倚在桌邊,給紙拍了張照,又發給手機裏另一個陌生號碼。
屏幕上的對話框字數很少,最後一條是:
【收音機沒法修複。】
隔了會兒,對方就發來信息說:
【收到。】
通常,黑澤不會浪費時間在無聊的社交上,但他想了想,在對話框裏又打了兩個字:
【多謝。】
他看着系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好半會兒也沒回過來一個字。
估計吓傻了吧。
黑澤知道自己無論在警校還是組織都有“冷面魔鬼”之類的稱號。
又隔了會兒,黑澤把洗完的衣服褲晾到陽臺上,他拉開窗透風,忽然眸色一凜—
那雙沾了髒東西,他本來打算扔掉的黑皮鞋竟被人好好清理過,擦幹,放在架子上晾着。
他給諸伏景光發了條信息:“你不知道這雙鞋我打算丢了嗎?”
對方很快回複:
“但我覺得教官留着更好,這麽偉大的戰利品,以後可能不會有了。”
黑澤沒再理,看着屏幕,饒有興致地笑:“有點意思。”
一個言聽計從的人成不了很好的卧底,但叛逆的人或許可以。
黑澤當然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但偶爾的脫軌才更加刺激。
他笑着笑着,忽然眉頭一皺,那股熟悉的頭疼卷土重來,甚至短時間內一次比一次劇烈。
“嗡—”
他握着的手機震動,是來自校長的信息:
“休息夠了就回來吧。”
對方親自出面平息輿論,說明所謂的“停職調查”只是檢測學員能力測試的一部分。
是啊,是該回去了。
留給他的時間可能已經不多。
随便唠嗑:如果Hiro向往阿琴,那他的成長上限很可能就到靠近阿琴結束。
但如果他想let's say “駕馭”阿琴的話,上限就高多了。
大家都野蠻成長起來比較好hhh 否則我們琴是不會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