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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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青茶心裏微惱,便松手翻過身去,陷入了自我懷疑中,一般這種情況下,若是心中有意,難道不應該考慮是否将親事定下來?
難道是說的不夠清楚?還是這個人沒聽懂?又或者是懂了卻假裝不懂?但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應該怪這個人,她總歸是沒錯的。
單方面被定義犯了錯還不知悔改的齊小宋,一大早給沈小八相過面,足足看了一個時辰有餘,細算日子竟能預知一年零兩個月。
那些驚世駭俗的事雖然還有些不太清晰,但也印證了許多,南境很快就要亂了,少年天子周契北也會親征,最後戰死沙場,至于後來繼位的新皇……
齊小宋心底有些不确定,她要不要為了天下百姓、為了處處受到掣肘的天下女子的地位盡一份綿薄之力呢?
當然,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能預知那麽長時間的好消息告訴木青茶,結果左等右等,昨日還一直陪在床邊的木大小姐,一天都沒有露面。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單方面決定生氣的木青茶才出現了,她看着吃得香睡得好的人,心裏猶有一股悶氣。
齊小宋等了一天終于把人等到了,三兩口吃完就放下筷子,一臉歡喜道:“青茶你來了,我今日給沈大哥相面,竟然能預知一年零兩個月了,你快坐,我發現了很多大事。”
“一年零兩個月?果真?”昨夜她在上面的作用有這麽大嗎?竟然可以提高足足一年!那今晚要不要再試試,如此豈不是很快就可以做到一眼知天命的境界,這樣未免太驚人了些。
木青茶忘了自己還在生氣中,直接被自己的想法所驚到,如此造化,太匪夷所思了,她有些難以置信。
“千真萬确,但我們要一直藏身暗處,不然恐有性命之憂。”齊小宋想着自己所看到的,天子冒進,且似有不仁之舉,而沈小八為了保護她們竟然被捕入牢,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要慎重。
木青茶有些淩亂,再一次得到确認後,她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既然我對你那樣……可以把能力提高這麽多,那你會不會和其他人也能……也能提高呢?”
她一想那種可能,心裏就又氣又悶,兩個人的關系還不明朗,若是這個人跟其他人也能如此,那自己所謂的作用也就毫無意義了,可是為什麽心裏那麽難過、那麽不甘心呢?
齊小宋呼吸一窒,面上閃過錯愕,而後又被一陣痛意取代,她繃緊了臉:“你這是何意?我為何也與別人那樣,我為何……”為何要讓別人碰我,她看着木大小姐的臉,心中充斥着密密麻麻的痛意,這樣的話你怎能說出口?
木青茶看着她的臉色,隐約察覺出了什麽,同時也意識到自己那無端的猜測有些不尊重別人,可又不知道該如何把話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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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呼吸兩下,終于拿定主意,走過去握住齊小宋的手,定了定神認真問:“你可願……可願今後只與我一人……只與我行親密之舉。”我想你眼底只有我,我想你的每一晚每一次都是屬于我啊。
房間裏,夜色漸漸降臨,齊小宋心中的痛意因為木大小姐的話盡數褪去,漸漸起了酸澀,最後全數化作甜意,像是被陽光灑下來的蜂蜜,溫暖且甜蜜。
她緊張地張了張口,滿腹心事卻都堵在齒間,怎麽也說不出來,一着急便起身去尋紙筆。
木青茶看着她動作,一顆心緊緊地提着,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靜靜地等待着,直到那潔白的紙上躍出了一行好看又充滿少年心事的字。
我心悅你,我身亦悅你!
齊小宋寫完放下紙筆,臉頰發燙地看過來,她原以為自己沒有機會将心事說出來了,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刻,可真到了這種時刻,她又羞于啓齒了,那樣期待那樣渴望的滿腹衷腸,就這麽化作了一行字。
木青茶輕笑出聲,伸手把紙拿過來,一字一字底看過,然後拿過齊小宋手中的筆,在下面接到:我心與君同,願君莫相負。
“青茶。”
“嗯。”
“真好。”齊小宋傻笑,心裏的歡喜簡直要溢出來,她好想站起來大聲尖叫,可是不能,會吵到別人,便只能矜持地握緊木大小姐的手。
“嗯。”木青茶把紙對折好收起來,她也覺得真好,真好遇見你,真好是你。
年後,百钺二十六年,春。
齊小宋胳膊上的傷已經痊愈,南境多日暴雨,她看着雨幕,心想蠻族因為這接連不斷的暴雨損失慘重,按理向百钺求助,兩國結好本不該起戰亂。
可蠻人仗着地勢複雜,又見百钺修生養息,兵馬懈怠,終于開始了一次次地進犯。
等到雨停了,洪律府城一日之連續有兩個縣城被蠻族燒殺搶掠的消息也傳了出來,她們要離開的時候也到了。
飯桌上,木青茶給齊小宋添了一碗湯,齊小宋垂眸一笑,兩個人對視片刻又都看向別處。木父看着那幾乎沒眼看的甜蜜互動,一陣心氣不順,雖然已經努力把齊小宋當成白撿的女兒了,可是看着自己女兒眼裏只有人家,還對她照顧有佳,心裏總不是個滋味。
待看到齊小宋也殷勤地給木青茶添了杯熱茶後,他心裏的不滿才少了些,這才像話嘛。兩個人過日子就要相互扶持,把彼此都放心上才對。
等一下,什麽兩個人過日子,他答應了嗎!
木父臉色一黑,吃完飯站起來對着齊小宋道:“你随我到書房來,青茶留下陪你母親。”他看着一臉擔憂,作勢要站起來陪同的女兒,心裏又是一梗,女兒你能不能争點氣,我還能打她不成?都這種時候了,眼看着要走了,這兩個人還沒個定數,為人爹爹他好難的好嗎?
“木伯父。”進了書房以後,齊小宋看着臉色凝重的木父,心裏有些忐忑,她下意識地挺直身子,像第一次進木家那時一樣恭敬地站在進門處,一副聆聽教導的樣子。
木父看她如臨大敵的樣子,心裏突然有些好笑,便笑了笑,溫聲道:“小宋不必客氣,坐。”
待人坐好後,他才開口道:“我就青茶這麽一個女兒,為人父母,我與夫人只希望她這一生平安喜樂,如今你們就要去洪律府,她雖然沒說,我卻看得出你有些能耐,不然也不會被趙都監奉為座上賓。事已至此,你們的事是不是也該好好商議一下了?”
總不能就讓女兒這麽不清不楚地跟着這個小道姑一走了之吧,到時候想讨個公道都沒身份,但若是成了這個人的岳父,哼,木父心裏又有些不痛快了,只希望他永遠都不會有需要為女兒撐腰的那一天。
齊小宋一聽,心裏明白了,便站起身來行了個晚輩的禮,鄭重承諾道:“木伯父放心,我如今雖然身無長物,但今後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屬于青茶的,我也屬于她。”
她擁有的太少,很多話說出來都沒什麽分量,唯一可以保證的就是自己的這顆心,自己的下半生。
木父顯然也明白這些,他嘆了口氣道:“你失了記憶,身份文書上也只有名字,老夫知道提那些個要求是為難你,明日我會宴請新任縣令,以及本地鄉紳共同作證,你穿上女裝補個文書,和青茶立個婚書,哪怕只是走一走形式,也好教我與她娘安一安心。”
他還想說一些別的話,例如膽敢負我女兒,必讓你付出代價之類的,可想了想終究還是作罷了,若真有那麽一天,便把婚書作廢,只能說這個人不配,他的女兒值得更好的。
“但聽伯父吩咐,小宋莫敢不從。”恢複女裝,撇開道長的身份是勢在必行的,不然今後萬一出事,恐殃及木家,齊小宋知道木父的擔心,所以她很決絕地在婚書後面添了一筆,若相負,以命償。
次日,封縣就傳遍了本地第一富商木家的千金許了一個女子,且立了婚書,木大小姐要随那女子回鄉見雙親,不日歸來便會補辦婚宴。
雖然震驚,但也算能接受,畢竟是人家的事,官府都給蓋了印的,誰也沒資格反對什麽。
主要是之前也從外地傳來了有女子立戶和女子成親的事,如今朝廷有意提高女子地位,那些個女子書院也一個個開辦起來,據說其他府城還出了好些女舉人,有一個叫江三言的女子還中了榜眼。
後來更是得到皇帝的垂青,一揭榜就是吏部郎中,不知道讓多少人豔羨。只不過這個齊姑娘一介白身,聽說家境也普通,能入木家的眼也是挺神奇的。
無聲無息中,大家都忘了去年有一個能知天命的小道長曾在封縣風頭無兩,不知何時就沒了消息,只偶爾有人在茶餘飯後提起感嘆一番。
沈小八收拾着行李,趙都監已經多次寫信來催了,他便主動找齊小宋提了離開的事,若是小道長早些趕到,應該能讓許多百姓免受戰亂之苦吧。
總是在深夜有碼字沖動,惆悵~
今天要趕榜,至少三更,碼字機七月已上線~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花花世界 2瓶;Resen_Sun、灰~泣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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