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同桌
新同桌
酆市三中高二年級突然來了三位從S市轉來的學生，這讓沉默已久的學府在議論聲中炸開了序幕。
夏日炎炎，塑膠跑道在太陽的照射下，散着刺鼻的氣味。
六班體育課剛結束，學生們玩得一身汗水，帶上自己的衣服，三五成群抱着足球從操場慢慢轉回教室。
風慢悠悠地從面上拂過，燥熱散了一半。
肖娃歪着腦袋，看着草地上的一枚寶石藍的戒指，在陽光下散着璀璨的光芒。她古怪的努了努嘴，睜着黑溜的眼睛掃過操場四周，他們班的人已經離開了，也不知道是誰掉下來的。
她彎下身，手指撿起地上的戒指。圈口不大，款式簡潔硬朗。三中富二代不少，各種奢移品很常見，這麽貴重的戒指還是送到教導處，讓主任找找失主。
“小仙女！等下！”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急迫的聲音，她愣了下，轉身看過去，一個男生穿着很随性，挑染着幾縷黃頭發，有點像黑澀會，讓人不敢靠近。
她眨了眨眼睛，呆愣在原地。
他，不會是不良少年吧。
秦柯見她拔腿想跑，立即擺了擺手，擋住她的去路，扯出笑說：“小仙女別怕，我想問下有沒有撿到一枚戒指，很精巧的藍鑽戒。”
肖娃低頭看着手上的玩意兒，莫名感到沉重，藍寶石很貴的，她疑惑地朝他打手語，【這是你的？】
秦柯沒有看懂她的意思，煩惱得抓了抓頭發：“我不懂你在講什麽耶？你能說話嗎？”
她垂下眼睫，摸了摸身上發現沒帶寫字板，指着自己的嘴巴，敲了下手：【抱歉……我不會說話。】
秦柯兩眼珠子眨巴着，從她的手語裏好像明白了點什麽，驚奇道：“我知道啦，你是啞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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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對不起啊，我不是罵你的意思。這枚戒指是我的朋友掉的，不信可以看背面紋，有蘭奚兩個字喲。”
肖娃沒有偷窺別人隐私的癖好，看他那麽熟悉也不像撒謊，上前遞給他，從褲袋裏拿出手機，噠噠打下一行字，給他瞧：【我随手撿到，這麽貴重的東西，麻煩還給你朋友。】
秦柯伸手接過去，咧嘴笑了笑朝她擺了擺手，“謝啦，小仙女！”
肖娃微微一笑離開了，他還站在原地呆笑，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下。
那人側頭看秦柯傻笑，戳了戳他的腦袋。
“我的戒指找到沒？”
“奚，幸虧被一個小仙女撿到，要不然等着被老頭子罵吧。”秦柯摸了下鼻子，低咳幾聲。
打球摘了就忘記，這玩意是他媽出國拍下的一款，女人的心思就那麽淺顯，他把戒指丢進口袋，嗤笑道：“小仙女？你做春夢呢！”
秦柯洋洋得意：“反正是個漂亮又可愛的女孩，超級軟呢，可惜是個啞巴。”
蘭奚不予理會，“走吧，去教導處報道。”
***
下課期間。
班長把課堂作業本發給各小組，下一節課是數學課，教室裏喧嚣紛紛，大家都在議論分來六班的轉學生。
只聽得雲雲幾句，三位富家子弟要來他們酆市三中歷練人間疾苦，未見先火，衆說紛纭。
教室裏轟地一聲，不知誰人的凳子倒地，砸出一陣驚響。
衆人心驚，側頭看向窗外，喧鬧聲驟起。
“哇！大帥比耶！”
“六班要來模特了嗎？這身材啧啧啧～”
“從S市來的轉學生呢，靠！三個都這麽帥！”
學生的視線齊刷刷盯住走廊外三道身影，那是三個男生，然走在中間的男生手臂搭在哥們身上，有說有笑。
肖娃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的看向門外。
一眼驚碎年輪。
在那揉碎的璨璨光芒中，少年身材修長，穿着銀色藍紋襯衫，搭配條牛仔褲，一頭柔軟的黑發，惬意的享受金燦的光親吻他白皙的臉頰，他唇邊的弧度溫軟明麗。
班主任站在臺上，環視一眼臺下，低咳一聲，放下講義跟課本。
來了個轉學生，據說在以前的學校特別混，現在轉到他們三中也不知是福是禍。
這些青春期的孩子難免好奇心重。
那道筆挺地身影，清晰的站在臺上，友善道：“大家好。”
同學們的聲音轟然炸響靜谧的課堂。
“新同學好！”
“新同學你長得真好看！比吳彥祖還好看！”
“老師，新同學叫什麽名字，好帥啊！”
女生們争先恐後的樣子讓人頭疼，她們三中還沒來過這麽正的男生，氣質、樣貌、家世無可挑剔。
男生們不滿道：“媽的！這群妹子一見帥哥把咱們都忘幹淨了！”
呂琳重重拍了拍講桌，說：“安靜！安靜！這位是新來的同學，以後跟着你們一起學習，一定要互尊互助，聽明白嗎？”
“明白了！！！”一聲歡呼。
她側過頭朝新同學說：“跟大家自我介紹下。”
少年聞言眉毛輕起。
從粉筆盒裏拿出一只藍色的粉筆，轉身，黑板上倏然出現兩個清隽堅韌的小楷。
他掐着粉筆扔進粉盒裏，眉毛擰開，聲音清脆利落。
“蘭——奚。”
肖娃坐在中間的位置，透着光束便看見他的睫毛長而黑，眼睛似珠玉晶亮。
心口微妙的一熱，男生的睫毛長得也這麽好看。
肖娃眉眼輕跳，原來戒指的主人是他。
蘭、奚。
——
呂琳看了眼臺下剩下的位置，除了肖娃那裏空着，別的地方都滿座。
她翻了個白眼，頗為頭疼。
他們六班風氣不正，很多學生太混，喜歡欺負乖學生。
肖娃是個啞巴，沒人願意跟她做同桌，交流匮乏。每天用寫字板刷刷，他們這群孩子沒耐心，打手語他們也看不懂，只好空着旁邊的位置。
蘭奚是男生，思來想去跟她安排在一起倒也妥當。
她指着肖娃旁邊的空位，說：“蘭奚，你就坐那裏。”
蘭奚眼睛眯起，看向臨窗而坐的女生。她細軟的長發散在肩上，戴着藍色的發夾，長相白淨秀氣，軟軟糯糯的感覺。
哪裏來的糯米團子？
他神色一貫慵懶，暗自不屑一笑，應了一聲，走下臺階在一片哀嚎聲中坐到位上。
老師好偏心，竟然安排新同學跟啞巴坐在一起，多沒情趣喲！
肖娃見他落座，心裏敲鑼打鼓。第一次有新同桌，內心深處波動很大。
她顫巍巍地擡頭看，發現對方眸子斜了她眼，呆呆傻傻一瞬，趕緊垂下頭。
新、新同學突然變得不太一樣了，是不高興跟她做同桌嗎？
上課期間同學們百無聊賴地聽呂琳講函數式，女生們的眼睛時不時地看向那個轉學生，
肖娃腦袋裏空空蕩蕩，被那眼神吓得坐立不安。
蘭奚撐着下巴霸道的占據她的領域，她小心翼翼地往牆壁那邊挪，盡量騰出一張大桌子的空間給她的同桌。
關愛新同桌也是她的職責。
翻閱課本時手臂不小心碰到他一下，然而對方那張好看的臉突然陰沉的好可怕。
肖娃咯噔一下，小耳朵粉了半個尖兒，都能燒上老半天。
——
循環的打鈴聲解救了悶熱的校園。
班主任一聲下課，教室裏恢複往日喧嚣。
肖娃換了支筆在紙上算題，她學習上有強迫症，做不出來哪裏也不想去。
一雙手倏然從她手裏拿過筆，瘦削的手腕壓在白紙上，那人拽了下凳子靠近她，有一股佛手柑的味道，悄然沖進她的鼻尖。
“先別做作業。小可愛，你叫什麽名字？”
迎面涼風，蘭奚唇角動了動，露出好看的笑容。
她的心猛然搏動，很淩亂、很緊張。
嘴唇微微開合，深吸口氣，清瘦的手腕壓在寫字板上，快速寫了兩個端正的字。
“肖——娃，這什麽鬼名字？”
她目瞪口呆，失望的斂下眼睫。
因天生殘疾從小被遺棄，在孤兒院呆了四年，之後才被現在的爸媽接回家生活。
肖娃——自此成了她的名字。
她能有名字是特別幸福的事，蘭奚卻帶着幾分嫌棄。
“你……”蘭奚稍揚的聲音突然被窗外一聲嘶吼壓了下去。
“奚！老子寂寞空虛，我要回S市，不要被流放在外！”
秦柯突然趴在窗邊癟嘴哀嚎，上了兩節課他快崩掉了，這裏的學生太彪悍了。
肖娃吓了一跳，是那個操場遇到的男生，旁邊還有一位特別帥氣的男生，睜着黑眼睛輕描淡寫掃了她一眼，肖娃心口咯噔一下子，趕忙埋着頭拿着筆寫作業。
這幾人原來是一夥的。
“別哭喪了，吵耳朵吶。”
施楠快速從後面扯了下秦柯的手，當垃圾一樣把他拖走。
秦柯聳了下肩膀，扒住窗邊不走。他們三從初中就沒分開過，秦柯跟蘭奚沾親帶故。原本蘭父想要把他兒子發配非洲自生自滅，要不是蘭姨一哭二鬧三上吊壓住這件事，加上弟弟蘭銳的配合，他們早喝西北風。
“靠，要不是他這狐貍精，我也不會被我爸趕到這種地方！”
秦柯口中的狐貍精正挑着眉，直起身環着雙臂看大戲一樣，唇邊彎起耐人尋味的笑。
蘭奚：“哭完了麽？”
秦柯轉了下眼珠子，“沒完。”
蘭奚抽動唇角，傲慢地仰起臉，骨節分明的手指越過肖娃頭頂，麻溜地把住玻璃窗戶，“啪”的一聲關上，關在外面的兩人傻眼了。
“打電話哭你媽去。”
秦柯：……
……
肖娃神色呆滞，心往下一沉。
同桌有點兇……
接着一陣“咚咚咚”聲吵人耳朵，心顫了顫，她有些擔心，玻璃窗戶能不能承受這些人的摧殘。
“死狐貍精！快開窗戶！蘭奚給老子出來，你給你爸服個軟，要麽跟他對着幹！咱們混得也不會這麽慘啊！為了個傻/逼太弱雞了！”
“服你媽的軟軟。”
秦柯：……
蘭奚玩味地啧了一聲，黑眉梢帶着幾分傲氣：“三中——會是我的地盤。”
“哈？！！”秦柯眼睛一亮。
“有我在，誰敢動你。”
秦柯莫名心潮澎湃，驚喜得恨不能穿牆而過來給他抱抱。
“奚，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哈哈哈！”
稱霸前任三中的校老大來了酆市怎麽可能乖乖聽從指令，從小只有蘭奚欺負別人，可沒人敢欺負他，想必蘭父得知消息又要氣的肺疼了。
老頭子這是鐵了心，把兒子送到酆市勞其筋骨，修煉個兩年再把他召回。
他們放蕩的生活即将随着這位蘭奚大佬，再一次從消弭走向輝煌。
有句話說的好，兄弟有難同當，流放也要湊成雙。
肖娃聽着他們的對話，腦子淩亂了，跟不上節奏，安靜的低頭寫作業。發絲拂在臉上有點癢，她擡指往後捋一捋，這一動作像沙礫落進蘭奚深黑的瞳仁裏，蕩起一抹笑。
他扯了下唇角。
啧，小啞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