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過了兩日。
賀雲妁待在錦添拍賣行看賬務，碧辛在一旁候着。
她翻了許久，輕嘆了口氣，看了眼窗外，眉頭蹙起，手攏起揉揉眉心，放下手中的賬本，起身站到窗邊。
正處三樓，視野開拓，往外眺望，朔都的屋檐絕壁、舞榭歌臺都映在眼裏。
長疏一口氣，舒緩了疲勞，她看了看天色，步子往樓下走，碧辛跟上。
迎面遇上一個人，豐神俊朗，眉梢微挑。
“這麽早就走了？”
“我得去赴約，哪像你這樣沒姑娘約。”賀雲妁調笑着與郁弘說。
“那是，我可比不得你們這些美貌小丫頭。”郁弘不在意的笑笑。
“行了，記得将那許如川提拔上來，我得去了。”賀雲妁朝後揮揮手，直徑離開。
怪不得最近來拍賣行都來得少了，看來是找心上人去了。
郁弘笑了笑，又想到什麽，啧了一聲，這六皇子可不怎麽簡單啊，小姑娘知道的麽。
皇帝布旨，六皇子性情恭謙，行品過人，屢次帶兵抗敵，帝心悅之，特封六皇子為淵王，置府一座，封地南州。
又頒了一旨，十一公主曲浔畫，念其年幼喪母，與兄長久別，特準搬出宮外入淵王府，待到及笄之年再搬回宮中。
旨意一出，衆人唏噓，封王便遠離了奪位之争，六皇子如此多的軍功，本可一争上下，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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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王府。
假山亭池，曲徑小道，到處是人，門口好不熱鬧。
封王置府，本就該好好宴請賓客，但曲浔遠不喜熱鬧，便沒發帖子，但總有很多人熱情的上門，比如朝中很多大臣，比如五皇子，比如她。
老遠的看見他在與人交談，雖是那人在說他偶爾點頭，臉上微微不耐，可那人仍像沒看見似的。
她偷笑了一下，然後走過去。
“阿遠。”
他在禦史的攀談中不耐，正走神，忽的聽見她的聲音。
她走到他身邊，拂了拂身行禮，朝禦史大人颔首才對他笑道:“恭賀淵王。”
他微微勾唇，将她牽走，到了少人的地方才開口道:“怎麽來了？”
“今日你封王置府，這麽重要我怎麽能不來。”她笑吟吟的說。
“人多，我無法顧及你。”他微低頭看着她。
“沒事呀，我等會去找小丫頭吧。”
“嗯。”
他替她撫正發釵，擡眸撞進她閃亮亮的瞳裏，像入了深淵，不可自拔。
賀雲妁看他沉沉的望着自己，笑得更歡了，“你幹嘛呀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發現我很漂亮？”
“漂亮。”他順着她的話說。
她模樣嬌羞，輕打了他一下，“難道你今日才發現嗎？”
他笑着摸摸她的頭，不語。
賀雲妁皺着眉躲開了，不滿的說:“你當我是小公主呀一直摸我頭。”
“可愛。”
她的不滿立刻消失，眼裏盛滿了笑意。
“今天嘴真甜。”
為什麽一見他就抑制不住彎起眼唇，她是中了一種叫曲浔遠的笑毒了吧。
司潛走過來喚他，他點頭，告訴她小丫頭在哪，然後斂了笑意走了。
賀雲妁依言找到了小丫頭，小丫頭看起來挺高興，樂呵呵的，兩人吃了些糕點，玩了會，賀雲妁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他應該忙過了，于是告別小丫頭準備與他告個別就回家。
她拐過小路，悲催的發現，她居然迷路了。
領路的丫鬟在她找到小丫頭後給打發走了，求助的望向碧辛，看她一臉茫然賀雲妁知道不妙了，怪他這王府建得這麽大作何？
秉承着記憶中的路徑，賀雲妁拐過了許多個彎，看了好幾個幾乎相識的花園後，氣憤的踢了踢石子，什麽破王府嘛。
正氣惱，突然聽見有人交談的聲音，賀雲妁眼睛一亮，往聲源處靠近。
“你喜歡她？”
“你有什麽資格喜歡她？你不過一個卑賤之人，怎麽配得上她，你也不想想你面具底下的樣子，猙獰可怕，能吓壞孩童的臉，你覺得她以後見了你真實的容後不會被吓壞嗎？曲浔遠，別太天真了。”
賀雲妁聽道他的名字的時候步伐一頓，躲到假山後，不可思議的看着兩個男子。
距離有些遠，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大概覺得兩人是在說她。
見曲浔遠沒出聲，曲浔炀嘲諷的笑了，“別做無用的事，她注定是我的皇妃。”
曲浔遠終于出聲，聲音冷的結霜:“你試試看？”
墨眸冷眼看着他，猝不及防的移到曲浔炀面前，一尖銳的東西抵着他腹部，眸色漸深，殺意迸發，看着他又像是在回憶過去，幽幽的說:“還記得我的臉是怎麽變這樣的嗎？你想試試看嗎，你沒發現參與那件事的人一個一個的都死于非命嗎？”
幼時面部被火焰灼傷仍舊歷歷在目，周圍的人獰笑着一點一點将火焰靠近他的臉，任火在他臉上留下串串傷口，知道那漫長的過程他有多麽絕望，他那時就發誓，這些人得死。
一連三個反問，問得曲浔炀背後發涼，而且正如他所說，參與那年的事之人都死了，只剩下他與其他兩人。
曲浔炀很快反應過來，呵聲笑:“難不成你敢殺我？”
“不會，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他多年戰場上的駭人氣勢蔓延出來。
曲浔炀心一顫，強抵着，靠近他耳邊，陰測測的說:“那你也別想好過。”然後猛的掙開他。
曲浔遠斂了氣勢冷哼一聲，收了短刃。
曲浔炀拍了拍衣服，然後挑眉道:“我們拭目以待，看看她會不會介意你毀容。”
說完他哼哼笑着走了。
曲浔遠站在原地，等他走後朝一個方向開口:“出來。”
聞言，賀雲妁讪讪的走出來。
“阿遠...”她走到他身側。
他沒有反應，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我迷路了，不是有意偷聽的。”
“聽見了？”
她點頭。
曲浔遠握住她肩膀，與她對視，眼裏霧蒙蒙一片，叫人不知他在想什麽。
“你怕我？”
賀雲妁搖頭，可能是感覺到他情緒不對，本意是想笑着的結果有些不自然的說:“怎麽可能。”
他就這樣不說話的盯着她看，周圍靜悄悄的，蟲鳴鳥叫，叫的賀雲妁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
許久，他松開她，轉身留給她一句“你回去吧。
”就一人邁步離開。
“阿遠！”
賀雲妁反應過來追了幾步，前面的越發的加快步伐，故意讓她追不上。
她只能停下來，已經到了有人的地方，周圍的丫鬟見她無人領路，機靈的給她帶路，一會就出了府。
賀雲妁上馬車心中發悶，她是真的不介意呀，難道他感覺不出來的？雖說心知他定是受到曲浔炀那些話的影響，才對這有所介懷。
回憶他與說的話，難道他的臉是曲浔炀毀的？賀雲妁長眸微眯，輕擡下颚。
是如何的痛，才讓他的心結存到現在，而且就他一個個弄死參與的人，這事肯定不是個意外。
怪不得他寡言淡薄，不愛與人接觸，總是拒人千裏。
心中不由的泛起心疼，又後悔，她剛剛應該抱抱他的。
下次，下次見面她一定抱抱他，這麽喜歡的男人她怎麽會介意他的面容啊。
待賓客散盡，曲浔遠站在院裏沉思。
今夜無風無月，暗得很，全憑點着的燈火在映着。
“王爺這是怎麽了？”司潛問道。
宴中，王爺吩咐他不用跟着，他估計着是去找賀小姐了，于是也沒有自讨沒趣的跟去，結果王爺回來後就冷着一張臉。
結束後就站在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良久，他有些猶豫的幽幽道:“你覺得...女子會介意我的面容嗎？”
司潛一驚，怎麽問這種問題，怕是和離開的那段時間有關，于是斟酌的說:“貪慕虛榮的女子在乎，只看中您地位的女子不在乎，真心喜歡你的女子不在乎。”
他繼續沉默。
“我記得剛剛有傳書說邊境有戰亂？”他突然開口。
“是，并且賀少将軍今夜出發。”司潛領命下去。
“替我送封信回宮中，我去。”他望着遠方一片平靜的池面，淡淡的說。
良久揉揉太陽穴，他思緒很亂，想冷靜冷靜。
賀雲妁剛回到家中，便看到她哥哥穿着盔甲整理東西。
“哥，你幹什麽？”
見是自家妹妹，賀雲轼停下手裏的動作，答:“邊境戰亂，臨時受命。”
“這麽晚了要馬上出發？”賀雲妁驚異的說。
“對，所以...我來不及與弄晴說，你明日記得替我告訴她。”
“好。”賀雲妁一口應下。
賀雲轼躊躇着，然後不自在的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麽。
賀雲妁聽後笑嘻嘻的看着他，“保證完成任務！看來我馬上就可以有嫂嫂了。”
賀雲轼笑着摸摸她的頭，“要聽爹娘的話...還有那淵王爺，你自己看着辦。”
賀雲妁笑吟吟的應下。
阿遠幼時受的傷不是這麽容易能介懷的
毀容了看起來是不在乎，可是在喜歡的人面前難免會像得多
我家阿遠小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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