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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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夜未眠，李多好來到辦公室就開始犯困。唐玥召開晨會，十分鐘可以說完的事，車轱辘話來回說，拖了四十分鐘，李多好哈欠連連，眼睛就快眯成一條縫了，聽見唐玥冷着聲叫她名字。
“啊？”李多好猛地睜大眼睛，端正坐姿瞪着唐玥。
“這個采訪任務就交給你吧。”唐玥難得一臉笑意看着她。
仔細一瞧，這笑裏明顯帶着幸災樂禍的意味。
“好了，散會。”不等李多好反應，唐玥轉身離開，回到自己辦公室。
李多好抓着小琦問：“她讓我采訪誰來着？”
兩人往座位上走，小琦搖搖頭，一臉同情：“許可可啊！”
李多好停下腳步：“卧槽！許可可？這人出了名的難搞啊！”
小琦湊過腦袋跟她說悄悄話：“就是個看菜下碟的主兒，上回電影節我去後臺采訪，看見她那個德行！把助理當狗對待，到了慶功宴上，啧啧，直接坐老板大腿！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京州富二代圈子都快被她睡遍了！惡心死，誰知道染沒染病哦。”
李多好只知道許可可脾氣不好愛耍大牌，沒想到還有這些料，回到座位上唉聲嘆氣，磨磨蹭蹭查資料寫稿子，終于熬到下班，一臉喪氣走出公司。
路十三派了司機來接她，中途接到苗藍電話，約着聚餐，司機直接把她送到聚餐的地方。
“怎麽一臉不高興？你家路十三惹你了？”苗藍見面就問。
齊佳拉開椅子讓她坐，她一坐下就嘆氣：“過幾天要采訪個讨厭鬼，煩死。”
齊佳好奇：“誰呀？”
“許可可。”
“她不是國民玉女麽？人氣超高，超級寵粉的啊。怎麽讨厭了？”
李多好狂翻白眼：“人設你也信？這人在我們圈內口碑好差的，要不是有金主捧着，就那點業務能力，那情商，能火到今天？”
生孩子的事壓在心頭，采訪對象難對付，李多好情緒跌到谷底，沒胃口吃飯，光顧着吐槽了。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李多好問苗藍。
“順其自然吧，我挺想生的，多個孩子我就多了個親人。”苗藍見她一臉愁，問，“你不想？”
“不想，沒別的原因，就是害怕，怕疼，怕死。”李多好低頭嘆氣。
苗藍和齊佳對視一眼，不知道怎麽安慰，索性陪着她一起沉默。
吃完飯分開前兩人抱了抱她，把她送上車後各自回家。
回去的路上李多好忽然就餓了，肚子咕咕叫，想起家裏沒食材，又讓司機停車，去便利店買了點零食對付。
正要上車，旁邊傳來打罵聲，李多好扭頭看去，一個男人正在打女人。
男人似乎喝醉了，揪着女人頭發，不住地朝她臉上扇耳光，扯着嗓子罵。
“艹你媽老子在你身上投了多少錢？艹，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在外面勾三搭四，老子娶你就算不錯了，還不想給老子生孩子？讓你生孩子都是看得起你的！”
女人被踹到地上，捂着臉蜷縮成一團。
李多好氣得直哆嗦，正要上去救那女人，被司機攔住。
“少奶奶，這事人家家務事，還是別管了。”
“不行！打女人的男人都是畜生！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李多好撿起路邊樹坑旁的一塊磚。
“您先別沖動，我來吧。”
司機趙立身兼保镖，人高馬大，走過去三兩下就把醉漢撂倒，扶起女人，女人站起來都費勁，李多好讓趙立把她抱上車。
“快開去醫院——”
“不能去醫院！”
女人啞着嗓子打斷李多好的話，痛苦地哼哼兩聲。
“你好像傷得挺重啊……不去醫院怎麽辦？擔心錢嗎？沒關系，我幫你先墊着。”剛才被醉漢下死手打，李多好真怕她出事。
女人聲音逐漸微弱，口中不斷重複着“不去醫院”，忽然沒了聲。
李多好吓得快哭了，手伸到她鼻子下，發現還有氣息，稍微放心些，糾結起來。
不去醫院吧，怕耽誤她，去吧，她又那麽抗拒。
趙立也着急，一拍腦門：“要不讓蔡醫生去家裏一趟吧！”
蔡國建是路十三的私人醫生。
李多好趕緊給路十三打電話，路十三問誰受傷了，她怕他責罵自己多管閑事，撒謊說是自己一個朋友。
“我馬上讓他過去。對了，槟州那邊的項目出了點問題，今晚得連夜趕過去，待會我直接去機場了，你在家注意安全，無聊的話讓你朋友留那陪你吧。”
“好，老公辛苦啦，mu~ma！”
“還生氣麽？孩子那事兒。”
李多好回想起這女人貌似是因為不肯生孩子被老公打，這麽一對比，路十三可就顯得好多了。
“不生氣了。那我們說好，過了二十六我再考慮生孩子。”
路十三一口答應。
趙立把女人背到家時，蔡國建已經來了，正在門口等着他們。
“蔡醫生，麻煩你了。”李多好打開門。
女人被放到沙發上，李多好替她撥開擋在臉上的淩亂頭發。
只見她臉上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不禁咋舌，忽然發現，這女人看着怎麽有點眼熟？
低頭湊近仔細瞧了瞧，李多好捂着嘴驚呼：“許可可？！”
不是吧……許可可會這麽慘？還被家暴？她壓根就沒結婚呀！
可真的好像啊……被打得鼻青臉腫還是很像……
而且，如果是普通人，受傷了肯定想去醫院，為什麽她堅決不肯去醫院？
一定是怕被人發現！
蔡醫生正在檢查她心跳，以為李多好在跟自己說話：“您說什麽？”
李多好還處在震驚之中：“許可可……”
“誰？”蔡醫生對這麽名字很陌生。
“您不認識？一個大明星！”趙立給他們倒了兩杯水送過來，盯着看了會兒，“是挺像她啊……”
李多好囑咐趙立：“今天這事兒別說出去。”
雖然不喜歡許可可，但她有最基本的善良，不想毀人前程。
蔡醫生粗略檢查一遍，說道：“目前看來都是些皮外傷，不過看她這個臉色，又瘦成這樣，應該是長期減肥造成的營養不良和貧血，加上驚吓過度，所以陷入昏迷。可以的話，明天最好再去醫院仔細檢查一下，就怕顱內有什麽損傷。”
送走蔡醫生和趙立出門，李多好返回沙發邊，看見許可可睜着烏青的眼睛一動不動盯着自己，吓得驚叫一聲，猛地往後退。
“你、你什麽時候醒的？”
許可可揉揉太陽穴，坐起來左看右看：“這是哪？”
李多好倒了杯熱水過去，遞給她：“我家。”
許可可冷冷瞥她一眼，掙紮着起來，抓過自己的包，拿出錢包裏所有的現金，扔到沙發上：“謝謝你了。留個電話吧，回頭我再給你一張支票，希望你對今晚的事守口如瓶。”
果然是讓人讨厭的性格啊。李多好翻了個白眼：“大姐，我不缺錢。不用敲詐你也過得富裕。另外，我也不是漏勺嘴，放心。”
許可可四處看看，冷笑：“真不要？呵呵，你家裝修得挺好，看着不像缺錢的人。”
李多好現在多看她一眼都煩躁：“你站起來吧，走兩步，來來來，你走兩步。能走了是吧？”李多好撿起她扔在沙發上的現金，塞進她懷裏，“那就拿着你的錢滾蛋。”
許可可扶着腰緩緩挪步，沒兩步就差點摔倒，被李多好扶住。
見她額頭全是冷汗，李多好又心軟了。
“我給你叫個車吧，待會送你下去。你不是有助理嗎？或者讓她來接你。”
“你家就你一個人？”許可可問。
“我和我老公，他出差了，不回來。”
許可可抿了抿唇，目光中的驕傲退去，渴求地看着她：“我……可以在這裏借住一晚嗎？”
李多好想都沒想就搖頭：“不行不行——”
“我不能讓他們看到我這個樣子……我……我的自尊心會讓我想死！”
“那你平常何必這麽讨人厭？把朋友都作沒了，落難不敢找人幫忙，怕被人笑話，哎。”
“求你了……求求你……就一晚，好嗎？”
這麽驕傲自負的人，肯拉下臉來求她，也是不容易。李多好見她都快哭了，只得嘆氣：“行吧，收留你一晚。身上髒兮兮的，去洗個澡吧。”
李多好給她放好水，扶她過去。她的衣服也髒了，李多好找出自己一條長到大腿的寬松T恤給她。她個子比自己矮，穿上能當睡裙。
泡過澡，身體的疼痛減輕很多，許可可已經可以自如走動了，穿着李多好的衣服出來。
“你就睡這間吧，這間是客房，床上用品都是幹淨的，留着給客人備用。”李多好打了個哈欠，準備回去睡覺。
“哎你別走！陪我說會兒話吧……”許可可拽着她胳膊不讓走。
李多好甩開她的手，剛一轉身，忽然想起什麽，又轉回來，笑着說：“陪你聊也行。不過——實話告訴你吧，我呢，是風悅的記者，大後天呢，要去采訪你，聽說呢，你這人超級難搞，采訪超級不配合，所以呢，你得先答應我，好好配合采訪。”
許可可一愣，想了想，點頭。
李多好走到小沙發那坐下：“來吧小妹妹，想聊什麽？”
許可可從包裏拿出煙盒，點燃一根煙。
“你還抽煙啊？乖乖女裝得挺好嘛。”
“呵呵，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以前，還真是個乖乖女。”許可可笑了笑，牽動嘴角的瘀傷，又疼得她龇牙。
“什麽時候變不乖的？”李多好來了興趣。
“十八歲。”許可可彈了下煙灰，“我今年二十五，公司給改小了五歲，哈哈，看不出來吧。”
真看不出來。李多好沒想到她竟然比自己還大兩歲。
“可以說說嗎？為什麽會這樣？”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今天你什麽都看到了。不過你要真說出去，我也可以不認。”許可可拿出一個手機，晃了晃，“你沒東西錄音，哈哈。”
李多好看見那個粉色手機殼，才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她拿去了，氣得只想把她攆出去。轉念一想，她也是怕自己錄音，而且為了大後天的采訪，還是忍忍吧。
“為什麽會這樣……我想想從哪說起。”許可可想了一會兒，忽然撩開衣擺。
李多好往後一縮：“哎你幹嘛！你別是想跟我那個吧？我這人很直的啊！掰不彎的啊！我——”
李多好的目光落到她青紫淤痕的腰間，話卡在嘴裏。
她的左邊腰窩上，紋着一個紋身。
三個字母。
LSS。
“什麽意思？”李多好不明白。
許可可放下衣擺，嘴角浮起凄惶的笑。
“我能有今天，這麽神經質，這麽讨人厭，全拜這個男人所賜。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他傷害過你吧？”
“要聽嗎？”
“你想說嗎？”
許可可把烏黑順直的長發撩到一邊，相比平時鏡頭前的可愛清純，多了幾分成熟風情。
“他很壞。很壞很壞。我的人生被他給毀了。這個男人太可怕，他很有魅力，很會撩女人，會把你送到天堂，也會把你打入地獄。對了，給你排個雷，如果你遇到他，千萬要躲遠一點啊，他叫路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