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建造雪洞,鑽被窩了
建造雪洞,鑽被窩了
伴随一聲悶響,戚先生一頭栽進了厚厚的雪地裏,身體由于慣性向前滑行數米才翻滾着停了下來。
他既沒有被樹枝插.死,也沒有被岩石砸死,更沒有被湖水淹死。看來老天爺還沒打算現在就讓他和這個可愛的世界say goodbye。
戚先生手忙腳亂地爬起來,立刻被劇烈的寒風凍得一個激靈,趕緊把背上的傘包取下來,然後将地上的降落傘往傘包裏收——上面的布料和吊索說不定還有用,不能浪費。
失控的飛機從頭頂的天空劃過一道白色的線,随即直挺挺地朝遠處雪白的山頭上飛去,兩秒後,天邊傳來一連串轟隆隆的巨響。
戚先生一邊把傘包背在胸前,一邊擡起頭,看見天地交接的盡頭忽地濺起一片巨大的白霧,猩紅的火焰在白霧裏争先恐後地綻放開來,卷着積雪不斷朝四周翻湧滾動,像是于漫天雪色裏盛開出一朵朵詭谲的彼岸之花。
他沉默地收回視線,習慣性地伸出手腕想看看現在幾點,看到空空如也的右手時,這才想起來自己昨晚睡前把手表脫在床頭櫃上忘記拿走了。
行吧,就算知道時間也沒什麽用,這荒郊野嶺的可不需要他按時開會。
戚先生苦笑了一聲,爬到地勢更高的地方眺望四周。
如果他判斷不錯,他應該确實降落到了長白山裏。
長白山本質來講,其實是一座休眠的活火山。按照海拔高度的不同,分為四個植物垂直帶,從高到低分別是高山苔原帶、岳桦林帶、針葉林帶、以及紅松闊葉混交林帶。
好巧不巧,他此時正身處一塊地貌鮮明的火山錐體之上,順着腳下雪地向周圍望去,地形呈放射狀分布着平緩的嶺脊和冰凍的羊尾溝,正是長白山海拔最高的高山苔原帶。
視線越過廣闊的嶺脊,朝地勢更低的地平線望去,那裏植被繁茂、林木線的層次分明,與現在腳下這塊貧瘠的地面形成鮮明對比。
茂盛的植被代表裏面有更多活動的動物,生存率更高,所以他得想辦法下到林木線那裏去。
不過現在已經快天黑了,如果不急着投胎的話,沒有人會想在漆黑的深冬裏夜行找死,所以今天只能暫時在這裏安置一晚。
飛機出事後,那邊馬上就會派人來清理殘餘,他只需要保證自己在搜救員到來之前好好活下去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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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清思路後,戚先生高懸的心終于放松了下來,當務之急,就是先給自己找個能睡覺的地方。
他從山坡上爬下來,找到一塊合适的背風坡,然後放下身上的兩只背包,把降落傘裏的後背保護墊——一塊後背大小的塑料板——拆出來當鏟子,又把降落傘傘布在雙手上纏了幾道當手套,這才跪在地上,像只勤勞的地鼠一樣,開始對着山坡瘋狂刨雪挖雪洞。
斜坡上堆積着很多被風吹過來的粉狀雪,挖掘的同時重力就能沿着斜坡把雪帶下去,不會像在平地上時一樣堵在屁股後面。
挖的方向要保持水平,先挖出一條大約一米深的小隧道作為雪洞的入口,然後與隧道垂直的方向挖一個中央室,用來避風。
中央室分為上下兩層,上層是一塊地勢更高的用來睡覺的平臺,這樣冷空氣就會下沉到平臺下面,而身體散發的熱量則上升到了雪室的上方。
要是不嫌麻煩,可以在平臺前面的地上挖一個洞,專門用來盛裝冷空氣,因為它的形狀就像一口井,所以它也被稱為“冷井”,不過通常保持雪室一高一低就足夠用了。
雪洞的大小通常做成身體的三倍就差不多了,因為太大會浪費身體熱量,太小的話,當積雪越壓越緊,雪洞就會收縮,就容易被雪活埋。
同理睡覺的平臺也要足夠大,因為它會随着雪的凝結而變小,很可能睡着睡着人就因床板縮水掉到地上去了。
将天花板建造成拱形,把四周牆面修整平整,否則由于身體産生的熱量,融化的雪水會剛好滴到身上,剛暖和起來就被迫降溫,而拱形的天花板可以讓雪水從兩側流下去。
如果想雪洞更加精細一些,可以在雪洞四周挖一個溝渠,以便融化的雪水引流到入口較冷的地方重新結冰。
不過戚先生并不是多麽龜毛的人,再說現在也沒命龜毛,所以這種雞肋的工作還是能省則省吧。
戚先生沒有發現,在他辛勤挖洞的時候,一道雪白的影子在他身後不遠處盯着他看了許久,随後像一只雪精靈般靈巧地消失在同色的天地裏。
背包裏的牛排用雪埋起來冰凍好,刀和筷子拿出來插進雪裏,免得睡着把自己給戳死了;降落傘在平臺上鋪開,當做絕緣鋪墊,一是為了将身體與冰面隔絕,防止熱量流失,二也是為了防止冰雪被熱量融化;最後用傘包和雪堵住洞口,回到平臺掀開被子躺進去。
躺下去的瞬間,戚先生的臉色頓時一變,他皺着眉頭扭了扭身子,手伸進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一把硌人的巧克力和薄荷糖。
戚先生撐起身子,把糖果放在掌心裏一顆顆地數了數,巧克力只有五塊,薄荷糖倒是有八顆,但都是個頭很小的散裝,壓根沒幾卡熱量。
不過本來也不指望這種東西能代替真正的食物,糖或甜食的用途除了提供糖分,還能巧妙地欺騙大腦,讓它以為自己得到了大量的糖分,提神醒腦。
猶豫兩秒,還是沒舍得吃。戚先生把糖珍惜地放進空背包的側邊口袋裏,然後腦袋枕着硬邦邦的背包枕頭,縮進被子裏,勞累地呼出一口濁氣。
現在任何食物都無比珍貴,非必要時還是節省一點比較好。
他從飛機上下來的時候,身上穿着一件打底保暖衣,一件高領毛衣,外面是休閑西服外套和毛呢大衣,最後是他從休息室衣櫃裏翻出來的羽絨服外套;下面是一條和保暖內衣配套的打底褲,一條休閑西裝褲;腳上是一雙羊絨襪和一雙加絨馬丁靴。
除去最外面的羽絨服,這一身放在普通城市的冬季,那是又保暖又時尚,搭配戚先生一張英俊的臉和上位者獨特的氣質,回頭率保證拉滿,但是放在這零下二十多度的天然冰窖裏,只能說是美麗凍人。
在挖雪洞的時候,雖然戚先生的手都快凍掉了,但至少雙臂帶動上半身在不斷運動産熱,感覺還行。
然而由于他整個人都趴在雪地上,雙腿都陷進厚厚的雪裏,兩只馬丁靴更是灌滿了冰冷的雪,從膝蓋往下的小腿和雙腳幾乎失去了知覺。
戚先生在上床前就已經脫去了鞋子和襪子,羊絨襪的腳尖和襪子口的邊緣都被汗水和雪水浸得有點濕,他把襪子翻了一個面,松開皮帶,然後把襪子塞進身體熱度較高的裆.部,只希望通過自己的體溫,用一晚上把它們烘幹吧。
其實戚先生更想直接把腳塞在自己的胳肢窩下面,或者跟襪子一起塞進他褲.裆裏,再不濟揣懷裏也行啊,想想都暖和得頭皮發麻,可惜他的身體并沒有柔軟到這種程度,只能在被子裏艱難地弓着脊背,用雙手不斷搓揉自己凍僵的腳趾頭和小腿。
搓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搓得戚先生掌心都麻木了,腳趾和小腿終于回溫。
他彎曲雙腿,讓腳部的被子自然地垂挂下來,然後順勢放下将多餘的被子壓在腳底板下面——墊高腳底有利于加速血液流通——屁股下面也坐了厚厚的被子,像只蠶寶寶一樣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
戚先生疲憊地閉上眼睛。
半小時後還是被凍醒了。
“草!”
戚先生煩躁地咒罵一聲,爬起來趴在地上做俯卧撐。
做了半小時,戚先生感覺身體溫度再次回升,回到床上繼續睡。
又半小時後,部分屋頂開始下陷,融化的冰水剛好滴在戚先生臉上,他又被硬生生給冰醒了。
戚先生只能再度爬起來整理屋頂,融化的雪水抹幹淨,屋頂盡量整得更加圓潤光滑,壓實壓緊,确定短時間內不會再出現狀況,這才重新阖上雙眼。
可憐沒過多久,戚先生又雙叒叕被凍醒了。
戚先生:“……”
故意搞我心态是吧???行,繼續起來做俯卧撐。
……
現在已是深夜,雪洞外的風聲凄厲而寂寥,時而尖嘯,時而哀嚎,像是有恐怖的怪物在瘋狂敲打洞門。
室外的溫度極速下降,體感比白天又下降了十幾度。
戚先生反複被凍醒起來做俯卧撐,精神已經徹底疲憊不堪。
真是麻了,為什麽會這麽冷,冷得像冰窖一樣。
……不對,這裏就是冰窖啊,還特麽是我親手挖出來的。
不知多少次俯卧撐後,戚先生頂着一對黑眼圈,罵罵咧咧地昏睡過去。
時間在寒風裏靜悄悄地溜過。
黑暗裏,堵住洞口的背包忽然詭異地動了動,小心翼翼地挪開一個小口,接着伴随一陣狂亂的寒風,一道看不清形狀的影子飛快鑽了進來,然後乖巧地扭回頭重新堵好洞口,這才朝戚先生的被窩裏嗖地鑽了進去。
那一瞬間的冷風令戚先生反射性地皺了皺眉,下一秒,他的懷裏就鑽進來一只毛茸茸、軟綿綿的東西。
融融的暖意透過柔軟的毛毛緩緩傳遞出來,戚先生緊皺的眉頭舒展,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下意識将臉埋了進去,然後打開雙臂,張開雙腿,像一只八爪魚一樣手腳并用地緊緊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