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倪曉什麽都沒聽進去，射燈太刺眼了，她眯着眼睛問：“醫生，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男人似乎沒對她這話感到多震驚，玩笑道：“太直接了吧。”
“會嗎？”
男人關了燈，整理器械：“沒什麽問題就回去吧，記得多喝熱水，多吃清淡食物。”
倪曉乖乖點頭，從治療床上下來，依依不舍：“你好帥啊，我可以追你嗎？我單身，今年26，在一家公司當文員。”
好一個自報家門，男人看了看她，慢慢摘下口罩：“倪小姐，我們可以只談牙嗎？”
“不可以。”
“……”
等倪曉從科室裏出來的時候，喬娜看見她臉上泛着詭異的紅光：“什麽個情況？”
倪曉拉着她趕緊走出醫院，到了公交站臺，她一手捂着臉，一手比個耶：“成功啦！”
喬娜不明白：“什麽成功了？”
倪曉掏出手機，給她看微信界面：“我加上林醫生的微信了！”
“林醫生？”
倪曉很激動：“對呀，就是剛剛給我看牙的那個，帥吧？真的帥，還超級溫柔，叫我多喝熱水好感動。”
喬娜：“……”
她震驚，怎麽會有人饞男人饞到這種地步……
雨一直沒停過，早上急急忙忙出門也忘了帶傘，喬娜感覺頭暈暈的：“曉曉，我想去你家洗個澡，睡一會兒。”
倪曉關心地問：“怎麽啦？不舒服嗎？”
空氣潮濕清冷，喬娜吸吸鼻子：“不知道呢，有點暈。”
倪曉趕忙拿手機打出租車：“那還等個屁的公交，打個的士趕緊回家。”
喬娜不想回別墅，萬一江嶼清他弟弟還在，又得接着演戲，心累。
在倪曉家吃了午飯，喬娜躺進被窩睡了一會兒午覺，再醒來，窗外的天空已經快變黑了，大片烏雲籠罩在上空，不時還有一道道小閃電在雲中露頭，小雨轉中雨，看樣子會越下越大。
走出卧室，倪曉正抱着電腦窩在沙發裏寫報表，看見她，擡頭問：“怎麽樣啦？有沒有好點？”
喬娜仍舊迷迷糊糊的，她點了點頭，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小心翼翼喝下一小口，潤潤幹枯的喉嚨：“我竟然睡了這麽久。”
“嗯，”倪曉繼續打着鍵盤，“天都黑了，晚上在我家睡吧。”
“不行。”喬娜拒絕，想着萬一他弟還在，那她這大周末的夜不歸宿，明顯有鬼啊，不能落人口舌。
她放下水杯，拿着包準備走：“我得回去。”
倪曉理解，搖搖頭輕嘆：“可憐的豪門媳婦啊，身不由己。”
喬娜哭喪着臉，從門口順了把傘：“下次還你。”
倪曉揮揮手：“注意安全啊，到家給我發個信息。”
“知道了。”
……
雨果然變大了，黑雲壓得很低，鋪天蓋地，一場暴雨是避免不了的。一道驚雷落下，喬娜腦袋裏一陣疼痛，好像有人扯着神經猛地割斷，她靠在出租車窗戶旁，只覺得車內空氣太悶，想吐。
大雨加堵車，車子走走停停，将這種感覺無限放大，喬娜不得不将窗戶開出一條小縫隙，呼吸着外面的空氣。
可雨水也随着風鑽進車裏，絲絲冰涼落在她臉上，她卻不想把窗戶關上，任由着拍打。
好不容易忍到別墅，喬娜付了錢，撐傘下車，走進院子大門一擡頭，看到客廳落地窗旁，江嶼清正坐在那裏。
好像一副畫，一張照片，白色燈光披在他身上，照得臉慘白，很安靜，也很孤單。
喬娜站了一會兒，雨點砸在傘上的聲音很大，一聲聲敲鼓似的傳到耳朵裏，她皺着眉，走進屋。
額頭上的頭發将近濕透，喬娜換了鞋子，看了眼江嶼清：“我回來了。”
江嶼清側頭看了她幾秒，很快收回視線：“淋雨了啊。”
“沒事，一點點，”喬娜擦了擦臉，“我先去洗個澡哈。”
江嶼清沒說話，等喬娜上樓，他對張姨說：“煮點兒姜茶吧。”
張姨正有此意，滿意地笑着：“好。”
喬娜丢掉包，立馬鑽進浴室，打開淋浴，熱水源源不斷沖刷着她，将不适驅散一點。喬娜深深吐出一口氣，整個人慢慢放松下來。
洗好依依不舍從溫暖的浴室出來，門一開，霧氣四散，冷空氣迎面撲來。喬娜裹緊浴袍，走到床邊掀開被子就坐了進去，等半躺下想給手機充電，側頭看向床頭櫃時，才發現上面的餐盤。
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碟爽口小榨菜，還有一杯正冒着熱氣的姜茶。
喬娜愣了一會兒，雖然沒什麽胃口，還是吃完了。
……
江嶼清每天早上都醒的很早，昨晚雨下了一整夜，清晨東方泛出白光的時候剛好停了，太陽的微光驅散陰霾，整個世界煥然一新。
洗漱完，他照舊看了一會書，時針指到七點整，他準時合上書開門下樓，正好遇上上樓的張姨。
張姨敲了敲喬娜的門：“娜娜吃飯啦，今天周一不是要上班嗎？”
沒人回應，張姨沖江嶼清笑笑：“又要賴床了，小孩子一樣。”
江嶼清往電梯裏去：“那就讓她睡吧。”
張姨放下手：“可是經常不吃早餐對身體不好。”
電梯門閉上，遮擋了江嶼清冷漠的臉。每天都是這樣，就像個機器人，沒有感情，沒有過多交流，看書吃飯曬太陽處理公事，這幾件事每天都在重複，張姨早已習慣且麻木了，輕輕搖頭，小聲嘆氣。
飯已經涼了，連水煮蛋都失去了溫度，張姨有些擔憂：“娜娜怎麽還不下來。”
江嶼清早已吃過了，把今日的新聞時報看完，現在正在看股市圖，聞言，他放下平板電腦，手腕翻轉看了眼手表，已經快八點了。
喬娜向來都是八點不到就急匆匆出門上班，今天的确不太正常。他說：“再上去看看吧。”
張姨正在處理中午要炖的烏雞肉，滿手油腥，表情為難，卻又故意道：“嶼清，要不你去看看吧，我這還得洗手……”
江嶼清脾氣很好，也尊敬長輩 ，他靜靜看了眼張姨，随後操控輪椅去電梯。
到喬娜卧室門口，江嶼清擡手敲了三下門，然後放下等回應，十幾秒過了還沒等到，他又擡手敲，重複三次，依舊安安靜靜。
遲疑一會，江嶼清去轉門把手，輕輕向下一按，門開了。
竟然沒鎖門，江嶼清有些意外，片刻後他慢慢将門打開一條縫，屋外的光亮照進昏暗的房間，能看到床，床上鼓鼓的，喬娜整個人都躲在被子裏，只露出一截發梢。
“喬娜。”江嶼清沒動，只在門口叫她，自從領證以後，他一次都沒進過這個房間，心裏已經默認把這塊區域劃分成喬娜的私人領地了。
喬娜迷迷糊糊的，覺得身體一會兒冷，一會兒又熱，恍惚中聽見有人叫她名字，張了張嘴想回，卻發不出聲音。
她裹緊被子，緊閉着眼悶聲發着“嗯”的聲音。
江嶼清聽到了，覺得很不對勁，沒有再猶豫進了房間，到床頭邊，他輕輕掀開被子一角，看到喬娜那張過分紅潤的臉。
他去探她額頭，意料之中的滾燙。昨晚看她樣子就有點虛弱，淋了雨，果然還是發燒了。
江嶼清收回手，去書房拿溫度計，回來放到喬娜腋下，怕她亂動掉了，便一只手扶住她的手臂，這個動作維持了五分鐘。
喬娜一直渾渾噩噩的，感覺到有人在碰她，下意識去推開，江嶼清皺着眉，卻柔聲安慰：“別亂動，很快就好。”
磁性的聲音仿佛有魔力，喬娜果真安靜下來，直直躺着一動不動。
時間到了，江嶼清拿出溫度計，轉動視角看清，39度。
他輕輕搖晃喬娜肩膀：“醒醒，去醫院吧。”
喬娜心煩得很，渾身又疲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閉着眼，江嶼清說的話傳到她耳裏變成了聽不清楚的噪音。
江嶼清無奈，再次去試她額頭的溫度，看見有汗，抽了張紙幫她擦幹。
柔軟面巾紙的觸感癢癢的，喬娜歪頭躲開，臉擦過江嶼清的手，冰冰涼涼的，好舒爽。她下意識抓住這份讓她稍微舒适的東西，拽到下巴處蹭啊蹭。
像貓似的，看她的樣子實在可憐，江嶼清便随她折騰，另一只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給宋昊：“叫個醫生過來，喬娜發燒了。”
宋昊辦事效率極高，十幾分鐘就把附近私人醫院的醫生帶過來了，張姨看見了，也擔心地跟着上樓，然後就看到了喬娜死拉着江嶼清的手不放，半張臉埋在他的手掌心中，而江嶼清另一手正拿着紙巾幫她擦汗，時不時整理她貼在額頭的碎發。
這幅場景太美好了，以至于她都忘了喬娜還在發燒。
醫生很快就給喬娜紮針挂水，針刺的瞬間，痛感讓她驚醒，半睜開眼，她看見一個影子在旁邊，她下意識擡手揉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手腕卻被人抓住了。
那個影子說：“乖一點，挂完水就沒事了。”
聲音沉穩堅定，讓她莫名安心，喬娜放松下來，閉上眼又睡了過去。
江嶼清一直在床邊，按着她挂針的那只手，防止亂動鼓包，其他人都自覺離開。
關上門，房間裏靜谧無聲，江嶼清時不時擡頭看藥水進度，看向窗外，看向她的臉。
随着藥水輸入，喬娜通紅的臉明顯變淡了一點，江嶼清一次又一次試探她的額頭，沒那麽燙了，才放下心來。
